灵宝移民在敦煌

2022-05-27 10:45亢结绪
协商论坛 2022年5期
关键词:灵宝敦煌移民

□ 亢结绪

敦煌县(现敦煌市)在河西走廊最西端,地处甘肃、青海、新疆三省交界处,位于古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冲,是一座塞外小城。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 经过各族人民的艰苦努力,敦煌经济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和发展,人民生活有了明显改善。

三门峡水库

1956 年,国家决定修建三门峡水库。为响应支援边疆建设的号召,4000多灵宝人民告别了祖祖辈辈生活的中原大地,远涉千里,移民来到当时还很落后和荒凉的敦煌县。

60 多年,对于移民到敦煌的灵宝人来说,是漫长而充满戏剧性的。在这条纷纭复杂的移民路上,他们有过怎样的悲和喜、苦和乐?为什么绝大多数移民又回到了家乡?60 多年过去了,第一代移民多已长眠在敦煌的戈壁大漠。当年的孩童也已走进了生命的秋天,在家颐养天年;只有那些在敦煌出生的移民后裔,正拼搏在人生的圆梦路上。当年这场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移民活动早已风平浪静,几近收尾,且日益淡漠,但对这段历史值得回顾总结,以鉴后世。

风雨移民路

20 世纪50 年代是令人难忘的,新生的共和国既要建设新的工业农业生产体系,又要治理长期遗留下来的一些祸患。为根治黄河水患,造福下游百姓,毛泽东主席发出了“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伟大号召。建设三门峡水库,按照规划,灵宝(包括已撤销的阌乡县)、陕县的淹没区民众都要迁到甘肃省。

1955 年秋,河南省政府组织了一个考察团,前往甘肃各地考察,成员有徐福海(阌乡城关镇镇长)、王宠恩(陕县移民部门负责人)、杨全录(陕县代表)、时喜乐、周敏学(灵宝县移民委员会干部)。他们在甘肃省相继考察了河西走廊(张掖、武威、酒泉、敦煌)的几个县。徐福海回忆说:“敦煌土地广阔,日照充足,适合作物生长。虽然雨量很少,但有祁连山雪水灌溉,旱涝保收。敦煌适合种小麦、棉花,灵宝又是产棉大县,敦煌人主要吃面食,两地农活和生活也差不多。更主要的是敦煌农民经济收入较高。”陕县移民赵栓智回忆:杨全录曾对他说过,他们到杨家桥乡考察时,当地人拿出杏子、桃子、梨、西瓜招待他们。交谈中,大家觉得敦煌人热情、厚道,很好交往。考察时正值秋天,树上结满了各种水果,就觉得敦煌是个好地方。考察团回来之后做了汇报,移民敦煌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由此看来,在移民敦煌的决策上,当时的河南省政府还是十分慎重、很负责任的。

1956 年春节,是灵宝老城人终生难忘的日子。一进入腊月,人们煮腊八饭、祭灶神、剪窗花、贴对联、放鞭炮、过大年。尤其是孩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蹦蹦跳跳地给长辈磕头要压岁钱,沉浸在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中。然而对于已经报名并得到批准、即将离开家乡迁往敦煌的人们来说,这也许是他们这一辈子在家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大家的心情格外沉重。

春节刚过,大张旗鼓的宣传动员和紧张有序的移民准备工作就开始了。我当时只有16 岁,正在灵宝一中上初一。每天上学下学都会听到广播里宣传号召人们移民西部,支援边疆建设、支援三门峡水库建设的内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敦煌是个好地方”的标语和黑板报,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在一起议论着移民的事。回到家里,经常看到左邻右舍找我父亲商量移民敦煌的事情。有一天晚上,母亲问父亲:“不去敦煌不成吗?”父亲说:“灵宝县城的人迟早都要到敦煌去,我是农会主席,又是社主任,应该带这个头。”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一个吉祥的日子,也是许多灵宝移民刻骨铭心的一天。这一天,第一批2000 多名移民坐着闷罐子车离开灵宝,浩浩荡荡向敦煌进发了。

火车走了4 天4 夜到达张掖(当时铁路只修到这里),移民改乘汽车前往敦煌。第二天从张掖到酒泉,夜宿酒泉一中。第三天从酒泉出发后,当汽车经过嘉峪关时,有人念起了那首“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的民谣,许多眷恋故土的人情绪更加强烈。于是有人编了首新民谣:“过了嘉峪关,眼泪擦不干,故乡那么好,为啥朝西搬。”

移民敦煌安新家

第一批灵宝移民到敦煌时是1956年农历二月初十。二月初,在灵宝已是春回大地、风和日丽,但在敦煌仍是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好在敦煌政府和人民给予移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热情接待,让移民感到了温暖。

移民到达敦煌后,临时集中在一个小学的操场上,在这里召开了热烈的欢迎会。会后,按照事先制定的分配方案,灵宝县移民被分配到三危乡、党河乡、杨家桥乡、吕家堡乡和转渠口乡5 个乡;阌乡移民被分配到孟家桥乡、五墩乡、郭家堡乡这3 个乡。

灵宝县城南关街100 多户移民被分配到三危乡,这个乡有5 个村。我们家和其他二十几户移民分在紧靠县城东面的窦家墩村,村里有500 多人,300 余亩果园,经济条件较好。

移民刚来时都借住在当地人腾出的较好的房子里,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炕是提前用牛粪煨热的,很暖和。房子里都有一个麦仓,上面放着木箱,箱子里装满了磨好的白面,房顶堆着烧柴。当地人对移民很热情,当晚就前来聊天。年岁大点儿的叫我父亲“老亢哥”,叫我妈“亢姐子”,年轻人则叫“亢大佬”“亢大妈”。对其他移民也是这样称呼,听起来温馨、亲切。第二天中午,当地人请移民去吃“接风面”。面是手工拉的,宽窄薄厚均匀,当地人叫“拉条子”,是敦煌的特色面食。望着煮熟后像皮条一样的面条,移民不敢吃。社主任杨士元笑着说:“放心吃,吃过了多喝些汤,原汤化原食,保证没问题。”面条柔软又筋道,很好吃。一连几天,总有人叫移民去吃“拉条子”。也有人包饺子招待移民,说这叫“迎亲饺子”,是专门招待亲人的,非吃不行。有时能看到几家敦煌人同时请一家移民吃饭的情景,这个说:到我家去!那个说:去我家!争执不下时,有人干脆拉着移民就走了。过后才知道,有的是农业社特意安排的,有的则是当地好心人自愿的。此后不时有人教移民们做“拉条子”,蒸当地人吃的带碱的馒头。当地人见了移民,总是满面春风地打招呼,“张大哥”“李大妈”叫个不停,让移民有身在异乡却无异客之感。

灵宝移民搬迁敦煌

为了消除旅途疲劳,农业社给移民放了几天假,但工分照记。过了不长时间,农业社按当地人口粮标准给移民分了小麦。

3.3.1整治提升村容村貌 结合乡村振兴战略规划,加强优化村庄规划管理,加快推动功能清晰、布局合理、生态宜居的村庄建设。调动好农民的积极性,鼓励投工投劳,开展房前屋后和村庄公共空间环境整治。

这是我所在的胜利农业社的情况。其他乡、社的情况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一了解,都差不多。移民都说,刚来时敦煌人对待大家确实不错。由此可见, 敦煌县(乡)政府在接待移民上确实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过了两三个月,当地政府又给每个移民发了100 元的安家费,这在当时不算小钱。那时一个中学生每月的食宿费才4 元,一个干部每月的工资也不过30 元。

据陕县移民领队王宠恩说,把移民分配到各村后,在当地干部的陪同下, 他用了两个月时间将迁移来的陕县移民挨家挨户看望了一遍,觉得安置得还不错。检查完毕后,他才放心地到敦煌县公安局上班去了。我想,灵宝县移民带队的干部应该也是这样的。

随着敦煌县经济的发展,从1956年起,当地开始大量招工。只要具有小学毕业文化水平的,都能参与招工。灵宝移民中有20 多人被招到敦煌各企事业单位工作。如张发生、翟新民、杨尚义被招到县拖拉机站,曾志祥被招到县防疫站,崔嫦娥被招到县妇幼保健站,张桂琴被招到县医院,卫广仁、孙天合、朱月星被招到县邮电局,赵新年、张鼎元、袁子明被招到县搬运社。许多灵宝人子女被招工后,坚定了他们扎根敦煌的信心。

沙漠绿洲扎根难

灵宝移民到敦煌约922 户4100 人,后来约90%的移民离开敦煌返回原籍。根据敦煌市发改委的统计,截至2006年6 月30 日,生活在敦煌农村的灵宝人共100 户734 人。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90%的灵宝移民又重新回到家乡呢?多年来,这一直是个众说纷纭、争论不休的话题。我认为,根本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文化差异过大,灵宝人难以适应;一个是当时的安置措施存在一定的缺失,导致灵宝人留不住。

移民居住的村庄,周围多是盐碱湖滩,环境潮湿,蚊子很多。大白天蚊子乱飞叮咬,赶也赶不走。还有一种叫“末糊子”的小蚊子,很小,不容易看见,但叮咬后奇痒难忍。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当地居民白天干活时,女的都用方形的围巾把头包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有些敦煌男人也是这样。晚上睡觉时先在院子煨燃一点麦草,用烟熏赶蚊子,又在卧室里熏一点烟,把蚊子赶跑后很快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再睡觉,否则会一夜不得安宁。移民一时很不习惯,包得太严,出不来气,着急出汗;不包吧,被蚊子叮得难以忍受。晚上不煨烟,蚊子欺搅得你睡不着;煨了烟,又呛得难受,使移民苦不堪言。

在敦煌农村,人们居住得很分散。敦煌县当时有11 个乡,每个乡下辖几个村,村与村有些相邻,有些隔着盐碱湖滩。在村子里散布着大大小小住人的庄子,放眼望去,鸟巢似的庄子星罗棋布地散落在田野里。灵宝移民就被分散安置在这大大小小的庄子里。安排在大庄子里的移民一般有三四户,彼此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问候安慰一下。住在小庄子的移民一般只有一户人,每天出门除看见庄主一家外,能见到的只有荒凉的戈壁滩了,连一个多余的人也看不到。由于离县城较远,居住分散,交通不便,县供销社总社在较大的村子里设有分店,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品。住得分散、偏远的村子里的移民一般不进城,甚至一年都不进一次城,买些生活用品很不方便。而灵宝移民来自县城,热闹、方便惯了,生活在这样偏僻的村子里,深感生活枯燥贫乏,了无情趣。许多移民说:“一想起老家,能看到山西蒲剧团王秀兰演的《西厢记》、阎逢春演的《精忠报国》,还有逢年过节的社火、高跷、秧歌……就再也不想在敦煌待了。”

气候不习惯,可以慢慢适应;蚊虫叮咬,上级政府从1956 年起就年年派飞机洒药灭蚊,蚊虫有所减少;生活不习惯,慢慢适应改变。但农业生产上的差异也很大。在灵宝,农业生产已经比较先进了,农民对土地精耕细作。然而在敦煌,由于地多人少、劳力缺乏,农业生产处于广种薄收、粗放经营阶段。犁地、播种、田间管理、收割、晾晒、碾打这些农活十分粗笨,劳动强度大,特别是给农田拉沙让很多移民就接受不了。

敦煌古称“沙州”,但地里缺沙,农田多是盐碱地,土壤板结严重,需拉沙中和疏松。敦煌人说“沙盖碱,刮金板”,可见往地里掺沙的重要性。这种拉沙的农活只能在冬天地里无庄稼时进行,每天早晨四五点就要起床到牛圈套车,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不是牛抵人,就是车碰车。好不容易赶车来到沙坑,又是漆黑一片,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干活。一早晨需拉四五车沙, 九点钟天亮时卸车,这时浑身是汗,又湿又热,外面棉袄却结了一层霜, 让人十分难受。敦煌人习惯了,回家外衣一脱,倒头便呼呼大睡,灵宝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下午三点多又要套车拉沙,当满天星斗时,再卸车休息。这种农活从当年十一月中旬开始一直干到次年三月中旬,整整四个月,使人疲惫不堪。此外,还有连续几天几夜给庄稼浇水、下湖打柴、出外种荒地等许多繁重的农活。

敦煌农村

因为当时在农业社靠工分吃饭,这种活不干就挣不上工分,就分不到钱和粮。好在生产队允许欠账,让你先把粮食分回去,这样许多移民就成了“欠账户”。而移民在灵宝家乡时,绝大多数人都住在县城,凭打工做点小生意、短途运输等挣点钱维持生活。到敦煌后无大型工商业,难以养人。同时,安置在农业社凭参加农业生产挣工分,也不允许做生意挣钱。当生活难以维持时,大家扎根敦煌的信心就逐渐动摇了。

移民安置措施的缺失,是导致移民难以在敦煌安家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当时,从老城迁来的移民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农民,其生活来源主要靠在城市做生意、打工收入。有些人虽有几亩耕地,但不足以维持生活,就凭手艺做些修理、加工和小生意补贴家用;有些是菜农,有些是枣农,有些是纯粹的商人,还有些是工人和市民,这些人占移民总数的80%以上。灵宝移民到敦煌后,基本上安置在农村,面对从未干过的繁重体力劳动有些吃不消。其中,还有些小脚和半小脚妇女,她们在灵宝几乎没干过农活,在这里却要参加农业劳动,很多人一时难以适应。因此,移民们纷纷想回家乡过原来的生活。

特别是1960 年遇到“三年困难时期”,敦煌和许多地方一样,生活低标准,许多村队每人每天供给半斤粮。有些生产队一度每天只给四两粮(十六两秤)。当地人还有点儿积蓄,可以相互接济。移民则无家底、积蓄,生活陷入困境。大批移民想着灵宝不会挨饿,所以选择返回原籍。尽管当地政府竭力劝阻挽留,但他们还是想方设法返回家乡。

据我所知,新疆是当时全国尚可吃饱饭的地方,有些敦煌人就跑到新疆谋生去了。灵宝移民也知道这一情况,但为什么不去新疆呢?一方面是留恋家乡,认为回到故乡有亲戚朋友帮助,最保险;另一方面对新疆不熟悉,已折腾移民敦煌一次了,不想再折腾了。

生活环境的不适,两地文化的差异,安置措施的缺失,是造成移民难以扎根敦煌的主要原因,“三年困难时期”则是导致灵宝移民大批返乡的直接原因。

灵宝人在敦煌

年深外境即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经过1960 年移民大返乡之后,留在敦煌的灵宝人渐渐融入当地社会生活之中,把敦煌当作第二故乡,繁衍生息。

敦煌是一个农业大县,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气候、水利条件,很适宜种植棉花。由于过去耕作粗放、疏于管理,棉花亩产籽棉一直徘徊在200 斤左右。灵宝移民将先进的种棉技术引进到当地,加强掐尖、打杈、“脱裤腿”等田间管理,精耕细作,迅速提高了棉花产量,亩产籽棉达300斤到400 斤。到20 世纪70 年代,敦煌的棉花总产量已占甘肃省的1/3,现在亩产籽棉已达700 斤。

敦煌也适宜种植小麦。灵宝小麦是分行分垄种植,敦煌则是纵横交叉种植,一亩地下种30 斤以上。在管理上,除在小苗时除一次草外,再不除草, 因而杂草很多,亩产量只有400 斤左右。为了充分利用地、肥、水资源,灵宝移民改交叉种植为分垄种植,在垄行之间套种玉米。小麦收割后,玉米照常生长。这样,改一季为两季,大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移民刚来时,敦煌的蔬菜品种很少。有些家庭夏季种点葫芦、茄子、辣椒之类,秋季种点白菜、萝卜、土豆,放在窖里过冬吃。移民将灵宝的很多蔬菜品种引到敦煌,并种植成功,大大丰富了敦煌人的菜篮子。

如今,在敦煌市区,生活着38 户198 位灵宝移民及其后裔。在这些人中,退休人员有30 人,都有退休费。在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年轻人有40 人,在企业上班且工资收入稳定的约有20人。差不多每两个人就有一名固定收入人员,生活上衣食无忧。

移民的难忘乡愁

乡愁是一抔土。我的父亲亢振清移民前在灵宝县城任南关街农会主席、农业社主任。1956 年,父亲带领本社部分社员移民敦煌后,被分配到三危乡胜利农业社担任副主任。1975 年,父亲回灵宝探亲,姑夫解孝廉问他:“二哥,好多人都回来了,你回来不回来?”父亲伤感地说:“我带去的好多人都埋在敦煌了,我得陪着他们,就不回来了……哪里黄土不埋人啊!”临走时,他又用手巾包了一包家乡的黄土带回敦煌。1980 年,父亲临终之前嘱咐我,将这包黄土撒在他的坟头上。我深知,父亲到老也忘不了生养他的故乡,他想让故乡的一抔黄土永远陪伴着他。

乡愁是叶落归根。灵宝县城的张月友1956 年随父母移民敦煌,分配到党河乡邵家桥村。1960 年,其父病逝于敦煌,其母返回灵宝,1970 年在灵宝去世。1983 年,张月友决定将父亲遗骨迁回家乡与母亲合葬,当妻子崔嫦娥将公公的遗骨整齐有序地包到被子里后,夫妻俩跪在墓穴前烧完迁灵纸,痛哭流涕地说:“爸,咱们回家!”经过长途跋涉,终将父亲的遗骨运回灵宝, 使父母合葬于一处。

移民敦煌60 余年间,我曾12 次回灵宝探亲,每次回乡都有一种别样的沧桑感。在家乡的长辈们相继离世,因路途遥远,与本家的子侄天各一方,缺少来往,日渐生疏。幼时的玩伴,如今或者已经作古,或者已老态龙钟,两鬓飘雪居住在偏僻的农村。当年的同窗好友,有的在外地城市,有的远走异国他乡……

1988 年秋天,我因出差回过一次灵宝,走到南营村口久久徘徊。这时过来几个戴着红领巾的少年学生,红彤彤的小脸像秋天的红苹果。他们七嘴八舌地问我:“你是谁?你找啥?你从哪里来?”望着稚嫩的面孔,听着浓浓的乡音,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答。

岁月匆匆催人老,转眼已是黄叶飘。如今,我也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秋天。虽身在祁连山下的敦煌,但心仍时时想念着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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