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鸟与遛人

鲍安顺

每天早晨我去山岗上的小树林晨练，都能看见几位遛鸟的老人。他们聚在那儿，一边锻炼，一边聊天。其中有位老人七旬左右，遛鸟的方式最为独特：他每天骑自行车来到小树林，9只鸟笼整齐地挂在车上。到小树林后，他把鸟笼一只只拿下来，乐呵呵地挂在一棵大树上，挂成一幅“乐”字图案。他看一会儿鸟笼，神情很得意，也很满足。之后，他就开始打太极拳，动作稳健，刚柔相济，可以看出他拳法精妙，功夫不浅。

我觉得老人是个奇人，于是跟他攀谈。他告诉我，那一年他去北京的女儿家，在屋里闭门待了几个星期。偶尔出去，走到一座立交桥下的开阔地，见那儿风景怡人，有许多老人聚在那儿一边遛鸟，一边谈天说地。当时有位老人告诉他，遛鸟不仅鸟乐，人也乐。坚持户外活动，不仅可以透透气，而且能增强自身的抵抗力。从此老人开始遛鸟。他说他喜欢给鸟喂食、洗澡、梳妆，还说鸟儿很通人性，你带它出去它就高兴。接触到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它们会放声歌唱。老人还说，遛鸟也是自娱自乐，尤其是在春日的小树林里遛鸟，笼内之鸟與笼外之鸟欢快地合唱，会让你的心情非常开朗。他说着看看鸟笼，又看看我，然后说：“只有你真正爱鸟，才能在遛鸟时感到其中的乐趣。”他还说，他养了八哥、画眉、芙蓉等不同的鸟，品种多样，每天可以欣赏到不同鸟儿的色彩，看到不同鸟儿的英姿，聆听不同鸟儿的歌唱。尤其是春日的清晨，晨光中、树荫下的画眉快活地跳跃，尽情地欢歌，除了养鸟人自得其乐，也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观赏。

老人打开一只装有八哥的鸟笼，放出的八哥跟着在小树林中散步、小跑的老人，扑腾着翅膀，还时而飞到老人的肩上，与老人“对起话”来。老人开心地对我说，遛这只鸟时可以不用鸟笼，鸟儿会悠闲地跟在他身后。人鸟和谐相处，多好呀！人有情，鸟也有情，真乃大乐！我看老人的那只八哥全身羽毛乌黑发亮，脚是橙黄色，额羽高竖，呈冠状，英气勃勃。老人说，这只八哥名叫“俊哥”，跟他相处十几年了，学会了许多人类的语言。它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戏水，如果不及时帮它清理，或者长时间不放它出来，它就会嚷嚷起来，吵闹得让人心慌，不得不满足它。老人说这话时，那八哥看着老人，神情就像是在对老人提意见。老人看着它，笑了笑说：“俊哥，说你有本事，好呢，你生啥子气？”那八哥听了，欢快地拍拍翅膀，飞了起来。

老人又说：“遛鸟的同时，那鸟也在遛人，人亦在遛人呢！”他告诉我，所谓鸟遛人，是指人和鸟同乐；所谓人遛人，是说“鸟友”之间可以交流养鸟的经验和乐趣，谈论世间百态，在山岗的小树林里还可以观赏四周风景，人的乐趣，已经不限于遛鸟的乐趣了。

（摘自《思维与智慧·上半月》2022年第7期，一片云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