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主义者朱芮

宦菁

十多年来，从一个“准门外汉”开始，朱芮一步一个脚印，在灰度的混沌中探索人力资源发展的各种可能，以系统性思维而不是极端化管理，坚持“专业服务”的核心理念，以动态的均衡带领瑞途在人力资源行业的红海闯出一条极具本地化特色的新路径。

“非黑即白？这个世界显然不能用简单的二分法去理解。在黑与白之间，大多是有灰度的世界。”苏州瑞途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下文简称瑞途）创始人朱芮缓缓地将壶中的茶水倒进茶杯，“就像这水，看似柔弱，却能水滴石穿;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水是柔是坚？是安静还是涌动？看问题二分法有时会显得过于极端。”

从南京大学法律系毕业，在人力资源领域深耕近12年，朱芮身上既有法律人逻辑缜密的特点，宏观时大气磅礴，细微处抽丝剥茧;亦有人情世故的通透，得意时低调、淡然，失意时豁达、坦然。法律的严密有时会给人一种非黑即白的绝对感，但在朱芮这里，黑白与灰，自然而然地融合，恰到好处。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与任正非提出的“灰度管理思想”不谋而合——一个清晰的方向是在混沌中产生的，是从灰色中脱颖而出的，而方向是随时间与空间而变化的，它常常又会变得不清晰，并不是非白即黑、非此即彼。

十多年来，从一个“准门外汉”开始，朱芮一步一个脚印，在灰度的混沌中探索人力资源发展的各种可能，以系统性思维而不是极端化管理，坚持“专业服务”的核心理念，以动态的均衡带领瑞途在人力资源行业的红海闯出一条极具本地化特色的新路径。

稳妥与冒险

认识朱芮的人对他评价最多的一个词是“稳妥”。他不打无准备之仗，总是以稳妥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也是一个敢闯、富于冒险精神的创业者。稳妥与冒险看似是黑与白一样的两个极端，但在信奉灰度主义的朱芮身上，两者之间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界限，甚至是互为映衬、互相扶持的两个优势。

2004年，朱芮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京大学，学习法律专业。在有着“地狱级难度”的江苏考区，能考上“985”院校的学子凤毛麟角，个个都是“学霸”。谈到这段往事，朱芮的反应却相当淡然，他说自己谈不上是“学霸”，比自己厉害的人都去了北大和清华。选择南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求稳。

是性格促使朱芮在大学时选择了法律，还是因为法律让他变得稳妥、谨慎？或许两方面都有。当年选择法律，是出于兴趣，而四年专业领域的学习无疑会在悄无声息中影响一个人看待世界的角度和行事风格。

大学毕业后，朱芮被一家地处南京的事业单位相中。因为行事稳妥、思维缜密，进单位不久，他就被重用，成了深受领导和同事信赖的办公室秘书。如无意外，朱芮应该会在南京落地生根，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年多后，朱芮选择离开，因为自己心爱的人。

朱芮的妻子和他是大学同学，同窗时两人已互有好感，随着认识的深入，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妻子是太仓人，毕业后便回到了家乡。虽说南京、太仓两地相隔不远，但对于两个相爱的人而言，咫尺距离都如同相隔天涯。因此，在24岁那年，朱芮做了一個在外人看来不那么稳妥，甚至有些冒险的决定——辞职，去太仓创业。

那只是外人看来的不稳妥，在朱芮心里，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和大量实地调研后的结果。作为中国百强县的佼佼者，太仓因其靠近上海的地理优势成为众多制造型企业的优先之选。这里的用工需求与同样有着兴盛制造业的广东佛山不相伯仲，当地人力资源市场自然一片火热，但并没有和这里与时俱进的制造业一样走在时代的前端，依旧遵循着十几年前线下职介所的游戏规则——成功率尚可，效率不足。

了解到当地行业的痛点后，朱芮隐隐觉得本土人力资源服务市场是一块亟待开垦的创业沃土。2010年5月，他创办瑞途。彼时，作为初创企业，瑞途的力量还微不足道，但朱芮认为既然进了这一行，就要成为推动行业向前的一分子，甚至成为人力资源行业中，扇动翅膀带来变革的那一只蝴蝶。

彼时，前程无忧、智联招聘这样的门户求职网站逐渐兴起，但是在平台上发布招聘信息的企业多位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南京这样的大城市，需求也更趋向于中高端人才。对于太仓这种以制造型、服务型企业为主，企业需要大量工人的地方，门户求职网站显得有些不接地气。

抓住这一市场空白，朱芮带领刚刚成立不久的瑞途开发了专注本地人力资源的太仓人才网，成为太仓本土第一家由民营企业主导的人才网。为了迅速在太仓站稳脚跟，打响品牌，网站推出基本服务全免费的优惠政策。在线下，朱芮和团队频繁奔波于太仓的各家企业，向潜在的客户详细介绍网站和瑞途的人力资源服务。线上线下的双向发力，让太仓人才网在短短的半年间就成为本地的门户网站。无论是求职还是招工，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仓人才网。

首战即胜，朱芮乘胜追击，借着网站的人气推介瑞途专业的人力资源服务。在他看来，想要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光靠网站这样的线上手段是不够的，最为关键的还是服务本身。“只有围绕客户现实和潜在需求的努力，才是有价值的。”他面露微笑，淡淡地说。

有为与无为

朱芮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淡然与随性，没有焦虑、没有急躁。你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他莫非不是瑞途的掌门人，而只是一位笑看企业沉浮的看官？但随着交谈的深入，你又会发现，好似甩手掌柜的他，对瑞途的每一步发展都有着极为清晰的规划和方略。尽管对瑞途的各项具体事务涉足颇少，但公司又尽在掌握之中。“有为”与“无为”在朱芮身上似是八卦中的阴阳，调和得恰到好处。

达到这样的恰到好处，朱芮用了十年。

对于一个创始人来讲，公司就像自己的孩子，对其有着极深的感情，吃饭睡觉都会想着它。因此，创始人看到什么事情没有做好，哪怕是很小的细节，都忍不住要跳进去干预，甚至自己动手。作为瑞途的创始人，朱芮亦不能免俗。当年企业刚刚创立之时，他事无巨细、悉心呵护公司成长。那时的他以每天4万多的步数天天在微信运动榜上“霸屏”。

当时，在太仓有着大量用工需求的企业多是制造型或物流服务型企业。出于成本的考虑，这些企业需要立刻能上产线的熟手。求职者中虽有一定比例的熟练工，但占比并不大。看到供需双方之间存在的不匹配问题，朱芮从双方的现实和需求出发，提出产线外包的服务思路，一方面根据用人单位的产线需求有针对性地招聘员工;另一方面，对招聘来的求职者进行和产线相匹配的集中培训，提升求职者的职业竞争力。产线外包服务一经推出便得到用人单位和求职者的青睐，这既为用工单位提供了有价值的服务，也为求职者创造了良好的发展空间，为整个社会的就业率提升作出了贡献。与此同时，朱芮也发挥了自己在法律方面的专业特长，推出包括薪税筹划、劳务派遣等业务在内的系列服务。对政策的准确理解和全面把握，让用人单位避免踩坑、少走弯路。

贴心、专业的服务让瑞途收获越来越多的客户，朱芮每天的行程也越排越满。信奉灰度哲学的他，习惯于在每个外包产线走走、看看，辗转于不同用人单位。因为在他看来，关键的问题是发现、满足用户需求，尽最大可能先于客户发现痛点和需求，从而不断改进服务，他也因此成了日行4万多步的行走达人。

“累！”回忆起曾经如陀螺般飞速旋转的忙碌，朱芮颇有感慨。身体上的累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最让他介怀的是自己难以抽身陪伴家人。

朱芮决心改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权，找到合适的人，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做，而不是事必躬亲。“既然公司有具体、完善的管理制度，那就用制度和激励提高员工的自觉性和创造力，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流程，降低创始人在公司具体事务上的存在感，让员工自由地发挥自己的创造力、阐述想法，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实行了一段时间后，瑞途不仅没有出现运转上的困难，反而更加有条不紊。“无为不等于不为，克制不等于放弃。”朱芮认为，在瑞途，每个人都有相应的位置并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公司放权于每个位置，可以更好地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形成一种合力前向的推动力，向着目标进发。

如今的瑞途版图不断扩大，在全国十多个省市建立分支机构，已拥有300多名管理人员以及人事、生产、法律、财税领域的数十位资深专家。瑞途合作的企业用户多达数千家，不乏如中国电信、华电集团、爱普生、捷普电子等中外名企，用户对象也从早先较为单一的外资企业逐步向民营企业、上市公司以及国有企业、政府机关延伸，近年来先后中标太仓国有企业业务服务外包、四川成都重大产业项目人力资源采购、云南移动业务外包等大项目。

从地方求职网站到太仓的职业门户网站品牌，从传统人力资源外包服务升级为价值协同外包服务，从太仓起步到辐射苏州及周边地区，为诸多企业提供一站式解决方案和专业服务，瑞途在一次又一次的创新中不断发展。朱芮也在“有为”与“无为”中反复推敲与取舍，定下了瑞途“务实、诚信、创新、专业”的核心价值观。

利己与利他

《道德经》中“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说的就是一个人的发心。真正的企业家精神，是在“利己”与“利他”之间寻找一种平衡。朱芮也一直在找寻这种平衡。

在朱芮看来，不论工作还是生活，企业管理者站在利他的角度说话，越说越有力量。站在自我的角度说话，则越说越没底气。“这个时代不是零和博弈的时代，而是共赢的时代。”

这种理念恰恰与人力资源服务的精髓有着高度的重合。“就业是民生之本，而人力资源服务业是现代生产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推动经濟发展、提升企业组织效率、促进就业创业和优化人才配置具有重要作用。瑞途自成立之日起就充分意识到肩负的社会责任，累计服务人次达100万以上。”朱芮说。

从利他角度出发，以共赢为发展理念的瑞途赢得了行业与社会的认可，先后获得全国就业与社会保障先进民营企业、国家级人力资源标准化试点工作先进单位、江苏省人力资源服务业骨干企业、苏州市人力资源骨干企业、苏州市重合同守信用单位等数十项重要荣誉称号。

除此之外，瑞途还积极响应国家政策，连续三年参与在贵州铜仁开展的对口精准帮扶工作。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瑞途多次派专人赴当地为务工人员解决就业难问题。为了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群体，瑞途积极投身社会公益慈善活动，成立了爱心救助基金会和外包员工专项基金会。

今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多点散发，防控压力较大。瑞途响应本地政府号召，在严格遵循疫情防控要求的基础上，租用专车运送全国多个地区的务工人员，为包括苏州在内的众多城市复工复产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朱芮获得与公益相关的诸多荣誉，也兼任江苏省青年商会会员、苏州青年商会会员、太仓青年商会的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太仓民建支部委员等社会职务。

“社会上给的荣誉我很珍惜，但没必要太看重。”在朱芮看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种下的因，终有果的回报。

《青商》十问

《青商》：您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朱芮：非常喜欢足球，喜欢作为边锋、后腰在足球场上驰骋，帮助球队夺得胜利的感觉。无论多忙，每周二我都会抽出时间参加业余足球队的训练。可别小看这支业余的足球队，我们曾经连续三年拿到太仓的冠军！

《青商》：何时何地让您感觉到最快乐？

朱芮：周末陪伴家人的时候。

《青商》：在当代商界，谁让您心生钦佩？

朱芮：任正非。他是一位极具担当和责任感的企业家，即便带领华为成为行业佼佼者，也从不忘初心，着实令人敬佩。

《青商》：当您遇到事业的瓶颈与困难时，会怎样处理？

朱芮：积极应对。我相信瓶颈与困难都是暂时的，所谓否极泰来，越过去了，也就能迎来新的发展契机。

《青商》：请您用几个关键词来概括自己。

朱芮：认真、用心。

《青商》：自己的哪个特点让您最为不满？

朱芮：些许拖拉的毛病让我最为不满。

《青商》：如果给您一个机会，再一次选择自己的职业，您最希望从事什么工作？

朱芮：我还是希望从事人力资源方面的工作，因为这份工作不仅能解决用人单位的困难，还能帮助求职者找到满意的工作，自己也收获了成就感，一举三得。

《青商》：您至今最大的挫败感源于哪里？

朱芮：我比较容易知足，知足常乐，所以即使遇到问题，也不会有挫败感。

《青商》：对您来说最奢侈的东西是什么？

朱芮：时间。

《青商》：您是否有座右铭或是很欣赏的一句话、一本书、一个人？

朱芮：上善若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