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文化视角下审视文艺作品中小人物的自我实现

2022-06-08 20:02胡锟
艺术科技 2022年3期
关键词:自我实现堂吉诃德中西文化

摘要:自我实现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但小人物的自我实现少有人问津。《堂吉诃德》是关注这一主题的代表作品。无独有偶,现代中国电影《无名之辈》在表现主题上与之有很强的契合性。文章以平行比较理论为支撑,通过应用马斯洛需求理论,对两者主题的契合、主题外化方式上的共性进行分析,挖掘两者自我实现主题契合性研究的心理学意义和中西文化合范的比较意义,并揭示此研究对现代小人物自我实现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小人物;自我实现;《堂吉诃德》;《无名之辈》;中西文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2)03-0-03

在大部分文艺作品中,小人物的生活越发受到人们的重视。虽然《堂吉诃德》和《无名之辈》是不同时期和不同类型的作品,但是他们都刻画了小人物,都是对社会现实的讽刺和批判。

1 自我实现的性质及其历史发展

自我实现是指个体的各种才能和潜能在适宜的社会环境中得以充分发挥,进而实现个人理想和抱负;也指个体身心潜能得到充分发挥的境界。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自我实现是个体对追求未来最高成就的人格倾向性,是人最高层次的需求[1]。

纵观东西方文学史,在东方文学中,封建社会时期的文化教育强调社会性,个体在社会中有序生存。而西方文学已经开始探索个体价值,《堂吉诃德》就是其代表作品。同样,中国几千年封建王朝,类似司马迁、诸葛亮这样的历史名人通过努力实现自我价值,但更多在于他们的行为对于整个社会正统的价值,司马迁秉笔直言的史官精神彰显了中华民族重视历史的态度,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了后世能臣、忠臣的代表。到如今的中国,《无名之辈》这类电影开始进入大众视野,这是文艺作品对于小人物生活的肯定,不再拘泥于用小人物表现严谨的思想主题,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更加贴合小人物的心理。自我实现的主题慢慢引起人们的重视,这是东西方历史发展的结果。

无论是西方重神思想,还是东方更重视大一统的集权特性,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必定促进社会的一体化,占绝大多数的小人物对于精神文明的渴求会使自我实现的主题越来越受欢迎,它是道德素质、文化思想以及精神观念形态的总和。

2 小人物自我实现主题外化方式的契合文化

2.1 对比艺术文化的契合

毫无疑问,把控好雅与俗的分野,素来是艺术创作无法回避的问题[2]。堂吉诃德与桑丘是《堂吉诃德》的主要人物。“他身材瘦削,面貌清癯,每天很早起身,喜欢打猎”,这是书中对堂吉诃德的相貌描写。至于桑丘,则是一位装束粗俗、机灵乐观的矮胖侍从,骑着一头苍老矮小的灰色毛驴。在这种对比之中,相貌的外观显性特征被放大,贴合人物性格,乃至推动情节发展,让读者想象二者的外貌差别后,得到乐趣。电影《无名之辈》塑造了众多人物,胡广生与李大头同样蕴含对比的镜头效果。出场就是一个粉色的女式狰狞头盔,待逃跑进马嘉旗家中摘下头盔时,镜头前是一张更为憨厚的脸。这样,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两人形象的直观对比。两部作品都或多或少运用外貌对比来达到创作者各自想要达到的对比效果。

除了外貌,人物心中的追求与自身的处境也呈现强烈的反差。在骑士道衰落的社会背景下,堂吉诃德对于骑士小说的疯狂令他毫不顾忌,所有人都认定他疯了;桑丘是一个贫困的农民,在堂吉诃德的诱导下参与游历,梦想成为海岛总督。《无名之辈》中,马嘉旗、胡广生等是社会边缘人物,却在追求社会的尊重。结合两部作品,这种人物处境与内心追求的反差有力地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2.2 喜剧的悲剧价值——外化形式上的契合

在两部作品的外化形式上,都采用了喜剧这一方式,但喜劇的内核是悲剧。库尔茨曾言:“谁能以深刻的内容充实每个瞬间,谁就是在无限地延长自己的生命。”作为经典人物,堂吉诃德与桑丘做到了这一点,成为符号化的人物形象。两部作品通过对人物形象的构建完成人物内在精神价值的升华。塞涅卡曾言:“真正的人生,只有经历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后才能实现。”在经历一系列令人捧腹大笑的事件之后,我们才明白小人物的自我实现是一个辛酸的过程。

几百年时间过去,人们大多喜欢的还是那三次游历的“哭丧着脸的骑士”。他活着是一个疯子,死后是一位智者。在时间长河中,堂吉诃德这一人物形象正在脱离书本桎梏,寻求其本体价值。法国19世纪的批评家艾米尔·蒙太居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文艺典型与美学幻想》一书中把堂吉诃德、哈姆雷特、少年维特、维尔海姆·麦斯特四个角色称为合乎美学标准的四种典型。屠格涅夫在他的《堂吉诃德与哈姆雷特》一书中也把两者作为对立的典型。堂吉诃德身上的闪光点很多,他是一位典型的理想主义者,践行着至高的骑士道原则,有着崇高的道德准则、对正义的执着信念、对规则的不懈坚守,相比文艺复兴时期其他人物为个人的解放和自由而奋斗,他有着更为高尚的原则。他的自我实现在于三次出行,经历时间的洗礼,读者看到一个与世俗为战的光明骑士。

文学作品中的史诗、悲剧、喜剧都是叙事类作品,作为一个事件,其结构、内容更容易让读者产生共鸣和思考[3]。堂吉诃德每一次的游历都以失败告终,其根本原因在于他没有意识到,他所处的时代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城堡被破旧的村庄替代,生活在其中的是一些理想信念不坚定,甚至毫无理想追求的俗人,满足生存需要才是他们物质和精神生活的全部。堂吉诃德的初衷非常单纯,只是想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对他崇尚的伟大的骑士道精神,社会回应的却是冷酷的嘲笑。更可悲的是,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反而对堂吉诃德的这种“非主流”提出异议,质疑堂吉诃德身上体现的骑士精神。这才是真正的悲哀所在,是堂吉诃德代表的古典精神的悲剧。但他还是勇敢地试图用自我牺牲唤醒普罗大众。

同样,《无名之辈》展现了一幅小人物在底层社会苦苦坚持的图景,主要人物也追寻到了自我价值。胡广生不再苛求社会认可,他在监狱服刑期间认真学习护理学,以求出狱后能照顾马嘉旗;李大头则有一种令人感动的执着,他不顾世俗眼光去追求真真,最终如愿以偿;马先勇在对警察身份的不懈追求中,在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中,与妹妹和女儿解开心结。整部电影前半段的笑料在这里都生出了一些伤感。所有的人物在这一刻做一个了结,有一种挣扎过后坦然接受命运的无奈感,但在这种挣扎中,小人物的自我实现慢慢完成。

电影通过展现小人物追寻自我实现的艰难,揭示社会底层群体由于权利的缺失和角色的错位陷入艰难的境地,其过程虽然逗趣,但其内核却极为沉重,没有谁的自我实现过程是一帆风顺的,与此同时,我们一腔孤勇的行为最后也许还是一无所得。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两部作品中主人公渴望自我实现的认同。他们都将内心坚守的梦想和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无法收获周遭的认可,梦想在现实的冲击下并没有实现,但是这种追寻梦想的坚持才是难能可贵的,与他们小人物的特点相互冲击,增强了电影的悲剧性,每一个人物的经历都是对社会种种不堪的反映。

2.3 异曲同工——文字表现与电影艺术的契合

《堂吉诃德》是一部文学经典,而《无名之辈》却是现代的电影,虽然两者表现主题的形式不一样,但因为两者之间具有诸多的相通之处,达到了异曲同工的效果。前者更为深刻,后者更为直观,在主题上表现出相似性。用镜头语言与文字信息讲述了跨越时空的两个故事。将电影话语研究置于其视域下,或能为受众研究价值传播和舆论引导等提供新的视角和研究框架[4]。

《堂吉诃德》拥有长久的生命力就在于它是文学艺术。文学作为一门古老的艺术,经历千百年的发展,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几百年来,各国读者在阅读之中看到的是一个和骑士小说中的“黄金时代”截然对立的社会,体悟到了小人物自我实现的痛苦。在小说诞生之初,人们仅仅把堂吉诃德看作一个“可笑无知的疯子”。随着启蒙运动的开展,人类思想获得解放,堂吉诃德渐渐被认为是“有道德,理性且坚守理想的疯子”。这种认识的转变源于书中文字的力量,其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被更加深刻地感知。

电影《无名之辈》是光影艺术,是人类的视听艺术,这种表达方式在具象化等方面是优于文学的,会给观众更为直接的感官冲击,在对小人物性格特点的描摹上更加直观可感,观者很容易通过角色的动作和台词等体会其内心的思想斗争,是对故事内涵的直接反映。而当这两种表现艺术被统一研究的时候,贴合小人物生活场景的同时具备深度与广度,让观者对小人物的自我实现产生情感认同,提升了受众对作品的认知度。

3 两者契合点探求的多层面意义

3.1 契合点探求的心理学意义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在《人的动机理论》中提出了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的需求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以及自我实现五个层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心理学也是一种范畴领域内的研究,通过范畴我们可以更为集中地把握事物的规律,每一个新范畴的发现和提出都是学科新领域的开辟[5]。自我实现的需要是最高层次的需要,是指实现个人理想、抱负,个人能力发挥到最大程度。达到自我实现境界的人,接受自己也接受他人,解决问题的能力增强。

从这个角度上说,两部作品无疑都是如此,主人公与社会之间都是一个对立到融合的过程。接受自己也接受他人。两个主人公在开始走不被社会主流认可的道路的时候,内心就是企图以对立方式唤起社会的注意,在到处碰壁、历尽坎坷之后才明白实现自我价值首先要接受自己。在《堂吉诃德》中,堂吉诃德并不缺吃穿,即满足了生理需求、安全需求,但他宁可放弃这些也要追寻骑士道精神,成为名扬四海的骑士是他的理想抱负,他固执地认定自己已经具备骑士的能力,该去拯救民众。在电影《无名之辈》中,人物比较复杂,电影着力刻画了一幅小人物挣扎于生存线上仍旧执着追寻尊严、情感、梦想的动人图景。他们除了需要生存、安全、爱与归属、尊重等以外,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自我实现。简而言之,解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进而一步步满足自我实现需求。

3.2 契合点探求的中西文化对比的意义

作为东西方文化对比的一个点,两部作品在自我实现的这个主题上也出现了不同的方式。《堂吉诃德》中主线清晰,以堂吉诃德和桑丘两个主要人物进行单线的人物汇集推动故事发展,在这种自我实现的过程中,个体的价值被放大,这与西方历来重视个体价值的倾向相关。在《无名之辈》中,几人的自我实现或多或少受到社会的影响,这与东方重群体性相关,自身的自我实现不能脱离群体。其人物关系相对复杂,这样复杂的情况能给中国观众更为真切的感受。两部作品从不同角度诠释了自我实现的过程,自发与群力交错,个体与社会纠缠。两者都包含对“人本我”的认同,这是东西方文化在差异中的共性。这种结合不再是简单的文化结合,而是透过美学的视角挖掘其更深层的文化内涵,可以帮助受众掌握作品的现实意义以及对人性展开思考。

3.3 契合点探求的现实意义

《堂吉诃德》在当今社会被赋予了新的意义。西方社会的丛林法则、人类之间信任感的缺失等需要通过重构精神世界来抚慰人民,而其讲述的骑士精神不仅是对古代社会的记忆,也为当前社会发展提供精神动力。《无名之辈》从拍摄角度来说算不上制作精良的电影,但是其对小人物的刻画是对社会冷酷现实的反映,是对社会发展问题的映射,对引发观众的思考有着积极作用。前者是必读经典,后者口碑良好。运用普适性的价值理念引起受众的关注,进而成功引发其思考[6],究其原因,是现代人对于自我实现普遍迷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们很容易随波逐流,不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我们应该从两部作品中得到宽慰,一部文学著作、一部电影,由此清晰地看到自我实现的两种不同样子。

4 结语

从这两者的东西方文化合范的比较之中,理智地看待文艺作品中小人物的力量,清醒地看待人生中的挫折考验。两部作品在主题和外在表现形式上都存在许多相似之处,足以说明小人物的自我实现在文艺作品中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这种叙事视角的平民化,在引发受众情感共鸣、启发观者哲学反思方面有着积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刘素梅.女性自我实现之出路:基于简·爱和爱玛的女性形象比较[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8,34(10):42-44,47.

[2] 安晓燕.《一路书香》的叙事创新与问题审视[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19(11):103-105.

[3] 刘雯.浅析巴金小说《家》中反封建文化的体系建构[J].汉字文化,2020(15):58-59,61.

[4] 黄霁风.议程设置理论下的电影话语分析[J].东南传播,2019(1):40-43.

[5] 段德寧.中国美学范畴亚范畴化探析[J].大众文艺,2018(20):247-249.

[6] 李曼婷,黄霁风.《我不是药神》中角色命运与英雄叙事的对立[J].东南传播,2019(7):70-72.

作者简介:胡锟(1994—),男,安徽黄山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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