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洲科学的危机谈胡塞尔写伽利略对自然的数学化

2022-06-09 04:54赵若言
海风 2022年1期
关键词:感性理性意义

伽利略对自然的数学化这篇文章选自胡塞尔1936年的著作《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胡塞尔通过深入剖析欧洲科学的危机发生的原因,以伽利略对自然的数学化过程为例,试图为克服这种危机提供一条解决思路。

一、欧洲科学的危机是什么

欧洲科学的危机始于二战结束后人类的自我反思:当今的科学技术如此繁荣,可是为什么我们会经历如此惨痛的伤亡。这种危机可以从三个层面分别加以说明:其一,是从关于科学自身的角度出发,胡塞尔说:“科学的真正科学性,即它为自己提出任务以及为实现这些任务而制定方法论的整个方式,成为不可能的了。”胡塞尔将这种“不可能”归结为“主观性之谜”,即科学无法回避的一点是,其所认为的自身的客观必然性实际上也是建立在观察事实这样一个基础上的。而知觉经验会受到观察者的主观影响,对观察命题的真假判断也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已有的知识,由此可见,科学的基础本身并不牢靠;其二,胡塞尔说:“科学的客观的真理仅在于确定,世界,不论是物质的世界还是精神的世界,实际上是什么。”在亚里士多德“四因说”的时代,每一物之所以为其自身的根本规定性来自于质料、形式、动力、目的四种因素的共同作用,而在科学一家独大解释世界的时代,目的成了我们唯一所追求的;其三,胡塞尔谈到:“现代人的整个世界观唯一受实证科学的支配,并且唯一被科学所造成的‘繁荣’所迷惑,这种唯一性意味着人们以冷漠的态度避开了对真正人性具有决定意义的问题。”在《形式逻辑与先验逻辑》导论部分,胡塞尔同样也向我们解释了为什么现代科学文化会陷入到一场特别的历史悲剧中:今日现代人,与启蒙时代的“现代”人不同,并没有在科学中和在由科学形成的新文化中看到人类理性的自客观化或人类创造的普遍活动,以便有可能达成一种真正令人满意的生活、一种源于实践理性的个人生活和社会生活。这种曾经作为宗教信仰替代物的伟大信仰,本应把科学引向智慧——一种现实理性的自认知、世界认知及上帝认知,并借助于这些认知通向一种会永远日益趋向于完美的,充满“幸福”、满足、福祉等的生存方式,但此信仰至少在大的范围内失去了力量。于是人类如此彻底地生存于一种变得不可理解的世界之内,在此世界中人们徒劳地询问着关于“为何”的问题,此问题曾经如此无可质疑,因为其意义即曾为理智也曾为意志所认定。关于理性、非理性和自由,无论科学说的是什么,都将是理性的声音,如果我们想要变得快樂、满足和有责任心,我们必须听从理性的声音。科学教导我们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理”,却不告诉我们作为人,如果想要去追求幸福,该如何行动[1]。

科学在解释世界方面似乎做得过于成功了,人们把数学应用到自然中,以至于自然就成为数学的,甚至,人们逐渐对形而上学产生了怀疑,认为形而上学失去了其意义和必要性。但是自文艺复兴起,欧洲人的理性在自身中完成了一种革命性的转变。他们认为理性是人的本质,而纯粹理性则来自哲学的准则。同时,而当代实证主义科学概念是一种残留概念。曾经的那种“包罗万象”的哲学不存在了,抛弃了所有那些被含糊地称作是“最高的和终极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恰恰有关于理性。欧洲人的人性是在追问存在之中产生的,因此理性的失落就是人性的失落,要重建欧洲人的人性,就要找到理性。

二、关于“回溯”的考察与“间接的数学化”

当科学日益占据了主流之时,科学理论对世界的把握逐渐也就变成了人们公共所认可的“真理”,然而,胡塞尔想指出的却是其中的隔阂——即科学理论的解释和生活经验的不一致性,并且这种理论的解释逐渐愈发脱离了我们的日常经验而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此处,胡塞尔以通过“回溯”的方式考察“几何学”的例子对这种脱离予以说明。原先,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德把人们公认的一些几何知识作为定义和公理(公设),在此基础上研究图形的性质,推导出一系列定理,组成演绎体系,写出《几何原本》,形成了欧氏几何。最开始,几何学的应用范围与仅限于亚里士多德所提出的关于完美的、理念化的“月上世界”。近代人们有了测量的实践,且有了比较完善的欧几里得理论,在测量实践中已经或多或少在使用欧几里得几何,比如丈量土地面积等以公平分配给各家各户合适的耕种土地。而随着天文学的不断发展,人们逐渐揭开了关于月亮的神秘面纱,“月上世界”最终被证明与“月下世界”,即我们生活的世界,没有本质区别。最终,原先是一门关于“纯粹几何学”的学科被应用于各种对象上去了。这在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合理的,但是如果深入考察,就会出现理论上的困境,即,我们是如何将几何形态与对象世界的形态当作一回事的呢?几何学之所以如此去处理测量对象,是因为我们预先设定了自然世界具有一种可系统的固定的统一形态,所以可以从单纯的经验中获得的那些可以把握和确定的形态出发,通过不断地构造,达到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但同时,与此相关的几何学测量也不再是原初意义上对对象世界的认识和把握,而是成为只顾及通过形态间的关系来处理对象世界的技术手段以及对这种技术手段完善过程。

胡塞尔认为,关于“纯粹几何学”何以应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的这一系列回溯性的追问实际上得到了关于欧洲整个科学界对世界“间接的数学化”的思路。“间接的数学化”在胡塞尔看来实际上暗含了三条内在的规则。其一,感性中预设的东西和在现实中的东西实际上是联系着的。物体总是在经验的感性直观中作为感性充盈的形式而被给予出来的,感性经验的杂多使得直接地数学化成为不可能,但是,测量的技艺在这里成为了一个有效的工具,它提供出一种规定性,使得我们将感性中预设的形态与自然相连。其二,与形态相伴随的还有普遍的归纳法,在这种归纳中不仅蕴含着形态的可归纳性,也蕴含着因果性的构成。因果性保证了我们在“间接的数学化”这一过程的合逻辑性,保证“间接的数学化”创造出的观念与真正意义上的对象世界是同一的。其三,还需要一套体系,即一个包含所有物体的空间时间形式。由于质料不能被直接探讨(质料不具有可归纳的统一性),只有形态可以直接探讨,因而,感性性质不能作为时空形态的类似物,亦不可直接归结为世界的形式,从而,不能在时空意义上观念化,不具有对象化成就的意义。但由于空间位置的变化总是对应于效果的变化的,所以,可以通过精确地确定的空间关系的从属性,使感性性质也成为可以精确确定的。这样一来,由于从每个物体的广延都可以得知世界的广延,从每个物体的可形式化可以知世界是可形式化的,从个体的形式可以推导出整个世界也具有形式,而形式又可以观念化,并且可以通过构造加以把握,所以,就可以将感性性质形式化后,再间接地建立其与一定的量值之间的联系,确保我们在“间接地”数学化中得出的结论处在同一个维度上,从而实现间接的数学化。当然,胡塞尔并不认为我们在“间接的数学化”中考虑到了以上三个条件,所以它认为,我们对于自然的“间接的数学化”,实际上是关于数学化的不加回溯的滥用。

三、“回溯”之于克服危機的意义

胡塞尔通过“回溯”考察了数学自然科学中的假设、公式、技术,揭示了数学自然科学发展中所存在的理论推演状态和方法获得情形,并进一步揭示了数学自然科学在发展过程中对生活世界的遗忘,对其产生根基的遗忘,使前科学世界中的真理和科学以外生活中的全部真理失去了价值。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对数学化意义的不明确有关。他认识到,只有当科学家追溯到他的全部意义构成物和方法的原初意义时,自然才能得以把握。但是,现代的自然科学家不考虑意义构成物的问题,也不考虑方法的意义问题。因此,他们对于世界本身、对于自然本身并不关心。如此一来,科学变成了技术化的科学,最终变为单纯的技术推进,丧失了科学在产生之初对自然与世界进行追问的原初意义。同时,由于忘记了方法和技术得以产生的直观源泉,现代自然科学只是停留在被理念化了的自然上。而从前科学的生活世界中产生的自然科学和几何学的目的一定是存在于前科学的生活之中,与原初的生活世界相关联,这种忽视导致了将形式化的东西以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理念与自然本身混为一谈。近代以来与客观主义一脉相承的实证主义所带来的科学危机在方法上的根源,实际上就产生在这种对原初自然的忽视,和科学对各种技术不加回溯的使用中。科学的起源是对经验的抽离,形式完全可以脱离经验而存在的数学化的科学图景,但是一旦获得真理的方法在于把经验抽离只要通过验算就可以获得的话,如果这种思维已经被认为是真理,这样一来,一个很恐怖的事就是在人类社会建构更好世界的方法是也应该把某个东西抽象出来。我们连性别的区别都没有,只是一个算子一样的东西,人的价值只在乎完成某种真理,但这个真理好像是可以自己定义的,如此一来,人的价值与伦理将成为问题。

胡塞尔试图为科学观念寻找一个更深层次的生活世界的奠基,即一个前理论的经验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的种种关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前理论的把握,都深刻的根植于一个共同体的历史沉淀之中。解决危机的方法就是需要在方法的形成过程中,在认识的过程中,不厌其烦回溯其产生的原初意义,在不断的回溯中寻求对于自然世界的认识,寻求生活世界(生命世界)的意义。

参考文献:

[1]胡塞尔.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作者简介:赵若言(2001-),女,汉族,陕西省西安市人,本科,研究方向:科技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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