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 年4月19 日,黄埔军校任命入伍生部部长方鼎英兼代本校教育长

2022-06-14 07:11贾晓明
黄埔 2022年3期
关键词:何应钦黄埔军校军校

□ 贾晓明

方鼎英是著名爱国将领,曾于1925 年至1927 年间在黄埔军校担任入伍生部中将部长、教育长、代行校长等重要职务。自1926 年4 月19 日担任入伍生部部长兼代本校教育长后,他运用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专业知识,在新生的军事训练、政治教育和普通科学的补习等多项工作上颇有建树;他在军校实行诸多军事教育改革,为北伐培养出大批优秀军事人才;在危急时刻,他毅然挺身而出,掩护共产党人,为中国革命事业保存了力量……他的黄埔故事,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 方鼎英。

“中山舰事件”后,劝说谭延闿“从长计议”

1926 年3 月20 日,蒋 介石一手制造了“中山舰事件”。事件发生后,汪精卫痛斥蒋介石不经过党代表附署就擅自调动部队,是“造反行为”,要谭延闿出面组织各军团结起来,调兵共同讨伐蒋介石。谭延闿便召集第2军高级军官进行研究,2 军军官纷纷表示赞成该计划。谭延闿在众军官的催促下,正准备乘火车前往北江的2 军防地,时任黄埔军校入伍生部中将部长的方鼎英突然来到会场。方鼎英虽然和谭延闿及2 军军官都交情颇深,但与会者认为他是蒋介石的说客,没人理他。等众军官散去,只剩谭延闿时,方鼎英才开口询问。谭延闿回答说“介石发疯了”。方鼎英为谭延闿分析说,国民革命军各军犹如兄弟一样,今兄弟之间,既然“有一个发了疯,那么其余兄弟,只能想方设法,为之治疗,使这个疯病者快些好,才是兄弟间应尽之道。如听汪精卫的一时冲动之词,要其他兄弟,调兵遣将同这发疯的兄弟动起武来的话,这疯子已经是动了手而乱来的了,还怕你们去打他吗”,结果只有两败俱伤。言毕又劝谭延闿要以“大局为重”,作为国民政府和国民革命军中“年龄最长,资格最老,而且是唯一能够说话的人”,应该“马上提出顾全大局的意见,征求各军同意,然后同去质问蒋介石为什么要这样做。蒋介石必说出理由。如其讲得对,则协商采用之;不对再说服纠正之,任何问题都可以从长计议”。实际上,谭延闿并非军人出身,他以“政治手腕老练圆滑”著称,平时“不大接触实际政治问题”,更“不会有逆水行舟的勇气”(张国焘语)。听了方鼎英的话,便把“武力反蒋”改为“居间调停”。而此时的蒋介石感到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也被迫做出一些让步姿态,先是把“中山舰事件”说成是“误会”,然后一面表示“事先未及报告,专擅之过,诚不敢辞……自请从严处分”,一面提出将直接参与行动的如王柏龄、陈肇英、吴铁城、欧阳格等人免职查办,更派人登门向谭延闿表示“可以和平解决”,并请求谭延闿带一封信给汪精卫,请汪谅解。于是谭延闿约同朱培德一起去了汪精卫处,将信交给汪精卫,还劝汪精卫说,蒋介石“平常就有神经病,我们还是再走一趟,问问他想什么和要干什么再说”。22 日,在汪精卫家召开的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特别会议上,谭延闿带着蒋介石到来。随着苏联顾问选择“退让”,表示不“反蒋”,谭延闿等人也都选择“默不作声”,“甚至对蒋介石表示同情”。对此,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事前反对此举动者,事后奉余言为金科玉律,人心之变化,奈如此其速也。”

汪精卫称病不出后,4 月16日,国民党中央与国民政府举行联席会议,在蒋介石被选为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同时,谭延闿被选为政治委员会主席。

教训何应钦

方鼎英前后两次留日学习军事共计11 年,遍读日本军校,其学习军事的学历与军事学识、才能,为蒋介石所赏识。方鼎英任教育长后,认为“想教好学生,必须先有好先生”,为延揽教官人才,就向蒋介石提出:“今则教育长以上皆是中将级,甚至主任教官,也是将级地位的居多,望今后用人尺度要放宽些。”蒋介石听后立即采纳他的意见。蒋介石是留日陆军士官出身,所以学校制度大都仿照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框架建设。方鼎英得到许可后,注重延揽留日军人为军校教官,授予他们高军阶待遇。在此政策下,一批“留日陆军士官第3、4、5、6 期同学,曾入日本陆大,且任过将级职务多年”的资深军官纷纷进入学校任教,一时间“人才日益集中,教学各方向,都成绩显著,声誉亦较前更高”。

一天,何应钦来找方鼎英,反对他任命张春圃为军校教授部副主任。可能是怕其他在场的人听到,何应钦进屋便用日语问方鼎英:“张春圃这家伙是谁找来的?”方鼎英深知何应钦和张春圃之间结怨很深(张春圃、何应钦、谷正伦曾共同就读于东京日本振武学校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回国后又一起效力于黔军王文华麾下,并参与了王文华向其舅父刘显世夺权的斗争。王文华被刺身亡后,张春圃曾支持谷正伦和何应钦火并,最终把何逐出贵州),本来打算从中弥合,但听了何应钦说的日语修辞中竟毫无对“先辈”学长的尊敬之意(方鼎英为振武学校第8 期,何应钦为第11 期),且态度骄傲狂妄,感到何应钦对自己的用人方法横加干涉,于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后辈”学弟,便生气地说道:“怎么?此人是我找来的,他与你同期,且与你同在贵州任过旅长多年,我找他来学校教书,也是找错人了吗?”何应钦说:“这家伙在北洋军阀吴佩孚那里乱钻的人,今天也钻到我们的革命军里来,我们只好卷着被包走好了。”方鼎英说:“你讲这些是什么话!大丈夫不北走胡必南走越,我们不去找张春圃,你能禁止吴佩乎要他吗?张在汉口闲居很久,我才找他来的。吴佩孚那里,他并没有去钻,或者钻也并没有达到目的,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你何必这样小瞧人家呢?”何应钦听后,只得悻悻而退。

何应钦走后,方鼎英立即去找蒋介石,把此事加以汇报,并对蒋介石说:“张春圃是得你同意我才找来的,何应钦竟这样奚落人家,叫张春圃怎么工作呢?”蒋介石在振武学校留学时为第10 期,也是方鼎英的“后辈”学弟,平时在军校还和师生谈起过,听后便说:“敬之(何应钦的字)真是小器,你好好安慰张春圃,要他不要理这些好了。”

“清党”期间尽力救助共产党员

1927 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后,国民党广州当局奉蒋介石命令,准备于4月15 日开始“清党”。4 月14 日,方鼎英到广州开会,在得知蒋介石的命令后,当即提出,命令上只写着“清党”,并没有写“要杀共产党”。他提出三点要求:一、自宣布清党之日起,请给我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之内,凡属学员、学生、入伍生所在范围,不论省城、郊区及黄埔海面,都不要派一兵一舰前来;二、3 天之后,成立清党委员会,负责办理;三、请给我一笔款项,以便在宣布清党后,师生可以请假自由离校,并可预支3 个月薪水作川资,有困难者可预支到5 个月。同时还特别提出,军校政治部主任、共产党员熊雄“对学校有功绩的”,“拟请他赴法留学”,同时告诉在座的国民党党政军高官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出什么问题”。在方鼎英的力争下,其要求得到同意。

实际上,在当天夜里,广州市内广东省总工会、省农民协会、省港罢工委员会纠察队等均被查封、缴械,并开始“下令驻省之入伍生团营执行逮捕”。4月15 日,方鼎英赶回黄埔军校,传达“3 日之内,或自动报名承认,或请假支薪离校,听各人自愿”的“清党”原则,又于当夜找到熊雄谈话,将广州国民党当局的“清党”计划和盘托出,并提出为熊雄提供川资和交通工具。熊雄听后义正词严地斥责了蒋介石的反革命行为,表示要“将满腔热血洒在黄埔岛上”。

经方鼎英的一再劝告,熊雄接受了方鼎英的意见,但表示:即使要走,行前也要与军校师生讲一次话,方鼎英答应熊雄的要求。随后,熊雄立即召集军校政治部中共党支部的干部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向大家通报了与方鼎英谈话的内容。党员干部们都劝熊雄离开军校,但熊雄坚持要与全校师生告个别、光明磊落地离开,并要求党员干部们听从中共广东区委指示。16 日早晨,方鼎英召集全校师生到校本部礼堂。在礼堂,熊雄作了简短讲话,他勉励师生们恪守中山先生遗嘱,将国民革命进行到底。会后,师生们将熊雄送到码头,登上方鼎英为他准备的汽艇。

由于方鼎英争取到3 天的时间,黄埔军校的“清党”直到4月18 日才开始进行。军校内大批共产党人、国民党左派人士和进步青年,得以安全离校,从而“保护和挽救了大批革命力量”。方鼎英的这些举措,受到校内如邓文仪、胡靖安等的极力攻击,并向南京控告方鼎英破坏黄埔军校“清党”,“给资放走CP 首领熊雄等多人”。“清党”后不久,方鼎英便辞职离开了黄埔军校。

然而方鼎英并不知道的是,熊雄乘汽艇开出没有多久,便遭到国民党广州当局违约布置监视黄埔的军舰的拦截,被秘密逮捕。熊雄被关押在广州市公安局,后转到河南南石头惩戒场囚禁。1927 年5 月17 日,熊 雄 被秘密杀害,终年35 岁。直到两年后,方鼎英才得知熊雄遇难的消息,感到万分悲痛,多年后,还以“误熊者实我自己”而自责。

和成仿吾的“彼此一笑”

方鼎英和成仿吾是同乡,又同在日本留过学,彼此很熟。成仿吾于1917 年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造兵科,专攻枪炮专业,刻苦钻研炼钢、枪炮、弹道学、鱼雷水雷等课程。1921 年5 月,成仿吾回到湖南,在工业学校任教,并兼任长沙兵工厂技正(总工程师)。第二年10 月,他辞去兵工厂技正之职,赴上海从事左翼文学创作,并主持创造社社务。1924 年6、7 月间,创造社的几种刊物被北洋军阀相继查封,成仿吾离开上海前往广州,在广东大学理学院任物理力学主任教授,不久加入中国国民党。同乡方鼎英得知成仿吾来广州后,深知他的才能,立即介绍他进入黄埔军校,担任入伍生部政治教官,主讲时事兼授历史、地理课程。

同年11 月底,因长兄病逝,成仿吾回原籍探望。1926 年3月,他回到广东,仍在广东大学和黄埔军校两处任教——住在广东大学校内教职楼的二层,每周乘坐汽艇去黄埔军校工作两日。不久,创造社出版部广州分部成立,他又兼任该分部主任。

1926 年6 月,黄埔军校奉命组织兵器研究处,并于同年7月正式成立,由教育长方鼎英兼兵器处处长,成仿吾任兵器科技正。方鼎英任军校代校长后,成仿吾接任兵器处处长。这一时期,成仿吾潜心于兵器科学研究,并多方奔走,筹集经费、器材,调查国内各兵工厂的分布状况及生产能力。在1926 年12 月21 日召开的黄埔军校兵器研究处处务会议上,成仿吾作了工作报告,提出为“使我们可以得到很切实的成绩”,必须克服重重困难,“不论在哪一种工作上,我们应该更努力些”,得到方鼎英的赞许。

1927 年“四一二”政变后,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宣布“清党”,成仿吾虽然“言语激进”,但不是共产党员,又有方鼎英保护,没有受到迫害。在白色恐怖中,成仿吾与郑伯奇(在广州中山大学任教,并在黄埔军校任政治教官兼入伍生部政治教官)商量后,决定离开广州前往上海。不久,郑伯奇先走,而成仿吾因在军校兵器研究处任职,一时不能脱身。后来,由方鼎英出面,派他去日本为黄埔军校采办军用化学班器材,成仿吾遂利用这个机会,于7月30 日携款5 万日元前往上海。

在上海,成仿吾用这笔经费,除按原订货协议购买了一些器材外,因潘汉年曾告诉他上海的中共党组织活动经费十分困难,便从这笔款项中拿出1 万余日元交给了潘汉年,作为资助。此外,还利用这笔款项贴补了创造社一部分经费,并给郭沫若夫人安娜留下1000 日元的生活费。此后,成仿吾前往日本,于当年年底回到上海,但并未归校,结果黄埔军校内某些人便把此事说成方鼎英“包庇、私放共产党和破坏清党的罪证”。其实,当时成仿吾尚未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8 年初,成仿吾在上海与离开黄埔军校的方鼎英会面。方鼎英问成仿吾:“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何以不回学校去做交代?”成仿吾回答说:“你尚且被赶走,我回去向谁交代?”方鼎英又说:“你不去交代,当局会下通缉令让你交代的,你小心点吧。”成仿吾则回答说:“嘿,他们现在通缉我,将来看是谁通缉谁吧!”于是两人彼此一笑而别。不久,成仿吾赴巴黎从事革命活动,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负责主编中共柏林、巴黎支部机关刊物《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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