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视域下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研究
——基于K县“乡村联盟”探索实践

2022-06-23 08:53琳缪关永
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协同区域

陈 琳缪关永

(1.中共浙江开化县委党校,浙江 开化 324300;2.中共浙江衢州市委党校,浙江 衢州 324000)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作为2035年重要远景目标之一。在全面建设现代化的道路上,推动实现共同富裕已成为新时代的重大课题。但推动共同富裕,短板弱项在农业农村,优化空间和发展潜力也在农业农村①农业农村部、浙江省人民政府联合印发.高质量创建乡村振兴示范省推进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行动方案(2021—2025 年)[EB/OL].(2021-08-17)[2022-03-17].浙江新闻网,https://zjnews.zjol.com.cnztjj/gtfy2022/zcqd/202203/t20220315_23944037./shtml.。探索区域协同发展路径创新,可以为破解此难题提供路径选择。鉴于此,本文以浙江省K县“乡村联盟”的探索实践为经验基础,从共同富裕的两大核心要义“做大蛋糕”与“分好蛋糕”入手,寻求乡村协同发展的创新路径。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区域协同发展是国内外相关领域学者广泛关注的热点话题,对此学者们从多视角、多层次进行了研究。从理论层面到实践层面,都涌现出了许多具有启示性、借鉴性的研究成果。国外学者侧重于宏观层面的理论研究,主要从四个方面展开。第一,关于协同效应研究。沃尔夫冈纳普、彼得施密特认为均衡的社会、经济发展才能促进区域内的互补性协同发展①Wolfgan Knapp,Peter Schmitt.Discourse on metropolitan driving forces and uneven development:Germany and the Rhine Ruhr conurbation[J].Regional Studies,2008(08).。基于此,辛嘉提出要最大限度发挥经济协同作用的方法②SY Chia.The Emerging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Architecture inEast Asia[J].Asian Economic Papers,2013 (01).。艾莉森、托马斯等提出,通过系统性方法来实现城市复杂系统要素的协同发展③X Bai,A Surveyer,T Elmqvist,FW Gatzweiler,B Güneralp.Defining and advancing a systems approach for sustainable cities[J].Current Opinion in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2016 (23).。第二,关于区域增长极研究。卡佩罗、罗伯塔等认为空间距离对区域合作起着决定作用,空间距离越近,区域合作的可能性越大,反之则越小,同时提出认知和技术的接近,能够破解空间距离远所导致的区域难以合作的问题④Capello Roberta,Caragliu Andrea.Proximities and the Intensity of Scientific Relations: Synergies and Nonlinearities[J].International Regional Science,2018(02).。迈克认为产业集聚形成辐射的原因在于区域发展以经济建设为核心⑤Mike Danson.New regions and regionalisation through cluster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ublic Sector Management,2009(03).。第三,关于促进协同创新研究。维罗妮卡、托马斯认为实现区域协同创新要基于区域创新系统,系统的优化对于区域协同创新发挥着重要作用,实现系统优化的路径主要是通过与系统高度协同的创新活动来充分调动各要素的动态发展⑥Veronica Serra,Thomas Fischer.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in ubiquitous syetems[J].International manufacturing,2007(07).;玛蒂娜认为推动区域协同发展需社会嵌入式协作,从而带来路径创新⑦Martina.Innovative milieu and social capital-complementary or redundant concepts of collaboration based regional development [J].European Planning Studies,2014(06).。第四,关于协同模式研究。琼山提出依托区域商业中心建立区域合作模式⑧Joan Mount.Commun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through partnerships [J].Journal of Enterprising Communities,2001(06).,希恩、拉米提出以大学、企业合作为基础的产学研协同模式⑨Shinn L,Lamy T.Paths of commercial knowledge: Forms and consequences of university enterprise synergy in scientist-sponsored firms[J].Research Policy,2006(10).,佩吉提出以产业协同为基础的工业园区模型⑩Bijaoui.The progressive model,an economic reconciliation process for regions in conflict [J].Cross Cultural Management,2010(03).。

与国外研究不同,国内学者侧重于微观的具体实践问题研究,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第一,关于区域协同发展机制研究。关于机制对区域协同发展的作用,学术界普遍认为“市场、政府”两大机制起着主要作用,基于此有学者认为利益共享、产业转移、制度和市场一体化等机制起着重要作用⑪吴传清,刘陶,李浩.城市圈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理论基础与协调机制探讨[J].经济前沿,2005(12).。对于如何构建区域协同发展机制而言,柳建文认为要打破政府调控的局限性,建立多元参与机制来解决发展中面临的问题①柳建文.中国区域协同发展的机制转型——基于国家三大区域发展战略的分析[J].天津社会科学,2017(05).;毛汉英认为通过细化、实现机制创新来增强机制的针对性、指导性和可操作性②毛汉英.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机制创新与区域政策研究[J].地理科学进展,2017(01).。第二,关于影响区域协同发展的因素研究。国内学者们多基于定性和定量的角度,定量角度更成为主流。从定性角度分析,陈飞认为不平等的政治经济状态、各自为利的发展理念、顶层设计的缺位是根本原因③薄文广、陈飞.京津冀协同发展:挑战与困境[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01).;王艳等认为利益共同体是影响产业协同的重要原因④杨洁、王艳、刘晓.京津冀区域产业协同发展途径探析[J].价值工程,2009(04).。从定量角度分析,有学者通过实证研究提出了要素流动、交通联系度、核心城市的辐射效应、府际合作等是影响区域协同发展的重要因素⑤王浩,李新春,沈正平.城市群协同发展影响因素与动力机制研究——以淮海城市群为例[J].南京社会科学,2017(05).。第三,关于区域协同发展路径研究。杨亚琴提出要转变政府职能、优化市场竞争环境、加强专业化分工和合作⑥杨亚琴.中国经济合作的趋势及相关对策[J].上海经济研究,2003(03).;程云川认为要通过区域内各要素与知识流动、扩散来实现区域产业转移、升级,并认为实现区域优势互补要打破行政壁垒⑦程云川、陈利君.区域合作中的产业转移问题——以泛珠三角为例[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03).;杨龙认为要加强政府合作来形成共同目标⑧杨龙,彭彦强.理解中国地方政府合作——行政管辖权让渡的视角[J].政治学研究,2009(04).;针对产业空间协同、地区专业化、跨域治理等问题,孙久文、姚鹏、张丽莉等提出了空间转移、地区专业化、社会管理协同化等相关建议⑨孙久文,姚鹏.京津冀产业空间转移、地区专业化与协同发展——基于新经济地理学的分析框架[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01).⑩张丽莉.跨域治理:京津冀社会管理协同发展的新趋势[J].河北学刊,2018(02).。

综上,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为区域协同发展的理论基础、影响因素、逻辑关系、路径架构等提供了较多有益的启示。但通过梳理这些研究,发现区域协同发展存在局限性:一是区域协同发展的研究对象多限于以城市或城市群为主体,而对乡村区域研究较为缺乏;二是当下对于区域协同发展的系统性研究还是相对较少的,多是从某一方面来研究,比如经济、文化、社会等;三是关于区域协同发展的宏观论述多于微观可操作建议。鉴于此类局限,导致以下基本问题尚无法回答:1.以城市为主体的区域协同发展理论,可以解决以乡村为主体的区域协同发展问题吗?2.如何通过宏观视野来系统规划乡村区域协同发展?对此,本文将从路径创新入手,探索乡村为主体的区域协同发展,来推动共同富裕的有效性。

二、K县“乡村联盟”的创新实践

K县位于浙江省西部,是浙江省26个山区县之一,是浙江省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短板所在、重点所在,也是潜力所在。为此,K县围绕全面融入“四省边际中心城市和四省边际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在县委十四届十三次全会提出了“四个一”共富格局,创新探索“乡村联盟”,并进行了实现路径的创新探索。乡村区域协同发展是一个以共同富裕为总目标的复杂系统,本文基于协同理论,将此系统分为“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两个分目标的子系统,并在此基础上依据乡村主要要素构建乡村区域协同发展的“6+2”创新路径框架(详见表1)。

表1 K县“乡村联盟”创新路径

(一)聚焦“做大蛋糕”,创建“6”要素协同发展

发展是区域协同发展的第一要义,是共同富裕的根本路径,实现共同富裕首先要关注是如何“做大蛋糕”。这对于乡村区域协同发展而言,根本在于如何做大集体经济。K县“乡村联盟”以“做大蛋糕”为目标导向,构建了以联盟党建、特色产业、其他资源、文化建设、全民共建、强村公司等要素为组合的子系统。此“6”要素相互联动、共生、进化,推动“乡村联盟”内部循环和外部循环有效协同发展。其中,联盟党建是引领力,特色产业是根本动力,其他资源是辅助动力,文化建设是支撑力,全民共建是基础,强村公司是打通外部市场的载体(详见表2)。

表2 “做大蛋糕”创新路径

1.创建联盟党建。改革开放后,乡村的自治、规划、发展以村委会为基础,乡村之间互不干预,结构松散,乡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突出。要推进乡村区域协同发展,需要通过打破行政壁垒来优化体制结构,从而增强内生动力。K县“乡村联盟”对此进行了一些探索。第一,以“联盟理事会”形式组建联盟党建村域行政组织。该组织根据发展需要编制落实村庄建设、产业振兴等专项规划及各项工作的统筹、协调、督查、落实,各村党支部根据属地管理要求配合联盟理事会各项工作。第二,完善组织结构。联盟理事会任命统筹协调能力强的乡镇或以上主要领导干部为理事会联盟长,以先富村党支部书记为理事会理事长,以被带动村党支部书记为理事会理事,以主要参与主体为成员。第三,创新运行机制。聚焦商定重大事项、总结成效不足、研究工作计划等目标,创建以季度联席会和联盟成员座谈会为主要形式的定期议事机制;聚焦解决重大事项,创建以全体理事会成员表决比例、“一事一议”等主要形式的项目推进机制;聚焦提升联盟村干部能力,创建以强弱村定期安排干部交叉兼职为主要形式的“导师帮带制”;聚焦确保联盟的有效运行,创建由联盟理事会对各成员进行跟踪考核为主要形式的考核机制(详见表3)。

表3 联盟理事会的组织结构、运行机制

2.培育特色产业。产业是“做大蛋糕”的根本动力,以特色产业为主导形成产业集聚从而产生辐射作用,达到1+1>2的溢出效应。对此,K县“乡村联盟”聚焦特色产业做了有效探索。第一,以先富村的特色产业带动联盟乡村的产业共生,聚力打造联盟区域的乡村品牌。如K县上安村以“红高粱”特色产业连片带动12个联盟集结村,以“红高粱”为支点聚力推动联盟区域其他产业的发展,创新开展了祈水节、油菜花节、农民丰收节、祭酒节等传统旅游节庆活动,挖掘开发柴塘古村落、白石尖、“上安下姜研学带”“春看油菜花、秋赏红高粱”风光带、传统手工酿酒等旅游资源,打造户外登山、露营、房车自驾等旅游路线,新建中国酒文化博物馆、中草药文化体验馆等研学基地等。第二,以共同的优势资源为依托,培育做大联盟区域的特色产业。如K县“乡村联盟”中以下淤村为中心的“泛下淤联盟”,将马金溪沿岸的底本、姚家、音铿、下淤、密赛、桃溪等9个村,以共同的生态环境优势资源为基础,打造成连片乡村旅游产业集聚的金溪画廊示范带,打造了“两山转化 绿色发展”生态品牌。第三,以联盟区域内的特色产业为基础,引领求同存异,避免同质化发展。如“泛下淤联盟”在坚持乡村旅游为共有特色产业的基础上,创建了一批研学基地。根据联盟乡村各自的特色来精准安排研学项目,如K县下淤打造“艺宿家”的陶瓷制作、魔方童书馆手工活动、金溪画廊采风、姚家红色研学,城畈和察畈农事体验,儒山书法培训等。

3.激活其他资源。依托优势资源做大产业是“做大蛋糕”的根本动力,而其他闲置、低效的资源则是“做大蛋糕”的潜在动力。对此,K县“乡村联盟”对激活这些资源进行了有益探索。一方面,盘活村域内亏损经营、效益低下的不良资产;另一方面,全面盘活村域闲置资源,综合开发、壮大集体经济。如“泛下淤联盟”盘活水资源,将河段划分功能区来发展河滩经济;开发旧村老宅,引进艺术家,打造“艺宿家”文创基地,激活乡村文化产业发展;盘活联盟区域内的各家最佳食材、最拿手菜肴,打造钱江源味道,制作联盟美食地图,为游客开启“寻味之旅”。

4.加强文化建设。共同富裕不只是物质富裕,还需精神富裕。文化是激发、凝聚精神力量的源泉,是“做大蛋糕”的内在支撑,因此大力发展乡村文化建设也尤为重要。为此,K县“乡村联盟”对文化建设也进行了深入探索。第一,着力打造亮点文化。通过深入挖掘地域文化、历史文化或“无中生有”,打造地域文化活动、文化产品品牌。如K县大溪边乡依托红高粱特色元素,打造了高粱烧市级非遗项目,策划开展了红高粱美酒、品高粱红文化行动,持续举办了红高粱旅游节等。下淤村通过引入文化艺术家打造“霞洲艺术村”,包括文化艺术产品、艺术民宿、乡村图书馆等。第二,引领乡风文明建设。文化基因一旦挖掘创造出来,就可以凝聚精神力量,引领乡风文明建设,为乡村共同富裕增添新动力。第三,实现文化价值转化。文化能够通过转化,创造出生产力,成为经济创收突破点。如K县“泛下淤联盟”所划分的“一园三区”依托文创项目,将窑里人家的砖窑文化、读经古村的农耕文化、吴府竹艺的竹编文化、汉唐香府的五道文化、奇蜂寨的中蜂文化,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艺术大师带来的各种传统文化和行为艺术走向全国,计划到“十四五”末,艺术成果转化率60%以上,艺术产品产值达5000万元以上。

5.引导全民共建。人人参与,勤劳创新致富是共同富裕的根本原则之一。K县“乡村联盟”在联盟党建的引导下,构建了“村民—企业—科研—金融—服务”的多元主体的共建格局。第一,村民参与联盟建设。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整合资源。分散的资源无法形成合力,整合资源才能做大做强。为此,调动村民的积极性,汇集其资金、土地、人力等作为集体经营入股,有效破解了单打独斗、难以做大做强的难题。二是村域建设和治理。发动村民参与联盟区域的整体规划、空间布局、基础设施、配套设置、阶段目标等顶层设计和实践活动,自觉营造村庄景观优美、村容整洁、村民文明友善的氛围。第二,企业、科研是产业链建设的主要力量。一是企业参与产品的培育、加工,同时负责产品的宣传、销售、推介;二是科研主体参与技术的保障以提升产品的研发和质量。第三,金融主体参与金融扶持。由中国建设银行、浙江农商银行等金融机构组成,为项目落地落实等提供融资配套,为农村支付服务给予金融扶持。第四,服务主体做好服务保障。由相关县级部门组成服务主体,通过分工负责政策协调、实践指导、研究支持等相关措施,从而做好相应服务。

6.组建强村公司。强村公司通过更新产品、做大做优产业链、优化管理方式等来做大做强集体经济,以此提升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时在拓展市场特别是打通外围市场上发挥重要作用。对此,K县“乡村联盟”在联盟党委领导下,围绕联盟成员,通过吸纳联盟区域内外的农工商企业、村经济合作社、乡村民宿和文创企业等市场主体,按照资产入股、资金入股的方式来组建强村公司,聚焦劳务、培训、农产品加工销售、文创产品设计与销售等业务范畴,由县内有影响力的国资公司牵头负责运营,通过资源输出、信息互通、共闯市场来实现政府、村社、群众和市场的联动发展。

(二)聚焦“分好蛋糕”,创建“2”要素协同发展

实现共同富裕“分好蛋糕”是重要之举。通过区域协同发展,“乡村联盟”在做大集体经济同时,还需关注如何分配好这一重要课题。

对此,K县“乡村联盟”构建以“分好蛋糕”为目标导向相应子系统,其中将如何分配的方式和分配后的兜底保障作为主要构成要素。

1.创新分配方式。第一,按股份份额分配。对于联盟乡村的利益分配,坚持公正公平的原则,各村的资金、资源投入经联盟理事会商议认定后统一折合成资金入股,遵循成本与利益一致原则,最终按比例分成。对于村民的利益分配,也是按照集体分配给村民的股份、村民入股或购买的份额来公平分配。第二,按参与劳动力分配。鼓励在家愿意干活的村民自发组建集体生产队,承包管理土地,按照承包面积和产出劳动获得劳动报酬,这有效解决了“有人没田种,有田没人种”的边缘化劳动力就业和土地抛荒问题。第三,以共享资源促增收。在全民共建的前提下,坚持全民共享的分配方式。以“共享”为主线,加大统筹联盟内部资源特别是优质公共服务资源,村民可以利用共享资源来增加收益。如下淤村秉持“资源从农民手中来,让收益到农民身上去”的原则,致力打造乐活家园,村民共享美丽庭院、一米菜园、共享超市、共享食堂、共享洗衣房、共享直播间、共享邻里中心等体验场所,再与游客实现共享,实现了村民增收,丰富了游客体验。

2.强化兜底保障。第一,增加项目用工。全力保障项目用工需求,优先聘用低收入、低保的村民或家里有残疾、大病等家庭困难成员的村民,增加其收入。第二,开展帮扶关爱活动。一是针对孤寡老人、残疾人、留守儿童、孤儿等这类弱势群体,联盟区域内行政组织或自发组织与残联、妇联、义工等联动定期开展帮扶关爱活动;二是对65岁以上老人按年龄段发放红包,给予关爱。第三,数字化赋能人文关怀。运用数字化改革,为困难群体、特困群体、弱势群体的基本生活、身体健康、学习教育、情感体验等相关方面提供保障和关爱。如“乡村联盟”中的“泛下淤联盟”依托“健康宝”实现对村民“两慢病”的管理,依托“爱心慧”对留守儿童进行关爱,利用“四治融合”数字化应用场景为村民生产高效性、生活的便利性等带来了明显的效果(详见表4)。

表4 “分好蛋糕”创新路径

三、乡村共同富裕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

K县以“乡村联盟”具体实践来探索推进区域协同发展的创新路径,为高质量发展建设乡村共同富裕提供了借鉴启示。这与目前国内外以城市为主体的区域协同发展非系统性路径截然不同,故而展现了一种创新性,此创新路径通过构建乡村联盟的协同发展来实现共同富裕。

(一)打破行政壁垒,建立利益共同体

区域协同发展涵盖着行政、资源、产业等多种要素,其协同程度关系着区域内共同富裕的发展建设。从国内外已有的经验来看,为应对跨界公共问题,促进地方发展,作为区域治理工具之一的区域地方政府间合作便逐渐自发发展起来,通过相互间的合作来协调彼此的关系尤其是横向权力关系,规约彼此的权力运作,以便有效治理棘手的跨界公共问题①彭彦强.论区域地方政府合作中的行政权横向协调[J].政治学研究,2013(04).。国外一些发达国家在推进区域协同发展的过程中,把打破行政壁垒作为重要手段,如加拿大在20世纪90年代就探索出了通过合并组建单中心市来进行区域行政管理的改革方式,组建的单中心市政府针对所合并的两个及以上的区域进行统一管辖②(加)理查德·廷德尔,苏珊·诺布斯·廷德尔.加拿大地方政府[M].于秀明,邓璇,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43-145.。可见,国内外在推进区域协同发展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区域行政的协同性。当然,行政协同性对于乡村区域协同发展也同样重要,但从其历史维度、实践维度来看,乡村行政管理职能的管理范围多局限于自身行政区划内部。K县“乡村联盟”探索乡村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的第一步就是从打破行政壁垒入手,着力推进行政管理体制的改革,从而建立区域的利益共同体。将行政功能从利己主义的局限性转变为合作、互补的协同性,不仅赋予了体制的区域行政性功能,也完善了乡村政府及其干部的区域行政性职能。以往的行政管理,强调行政区域内的利益最大化,而打破行政壁垒,不是弱化原有的行政区域内的行政管理功能,是突出和强化体制的区域行政管理职能,建立一种以行政协作为重心的乡村区域治理体制。这是K县乡村区域协同发展路径创新的重要价值所在。

(二)打造特色产业,提升产业集聚辐射

产业集聚在推动区域协同发展特别是经济建设中,发挥着主要动力作用。从国内外实践而言,西方发达国家的产业集聚现象十分明显,如美国的硅谷、纽约,意大利威尼斯,英国剑桥等。同样,国内通过优势产业集聚产生规模效应的实践也很多,如长三角、京津冀、粤港澳大湾区等。但国内外产业集聚现象多建立于大城市、城市群,但随着人口、资源的过度聚集等因素导致的成本上升,部分中心城市的规模不经济现象开始凸显,涓滴效应逐步取代聚集效益,成为推动区域经济增长的主导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企业开始倾向于离开中心城市,转向区域次中心城市③赵聚军.行政区划调整如何助推区域协同发展——以京津冀地区为例[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6(02).。无论是大城市,还是次中心城市,产业集聚都是以城市为基础。如何在乡村这种产业比较薄弱的基本单元建立产业集聚是一个亟待破解的问题。相比西方发达国家乡村人口集聚性较强的特征,中国乡村的人口比较分散且外流较大,在这样的条件下如何实现产业集聚从而形成区域辐射效应,这是具有较高探索价值的。K县的“乡村联盟”通过创建联盟党建来打通行政壁垒,从而创新行政管理体制,破解了各自为政的利己封闭格局。但这对于实现乡村共同富裕尚且不够,区域行政管理功能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还需要调动产业集聚的动力来支撑。在创新区域行政管理体制的前提下,产业集聚的动力如何来创建。基于此,K县“乡村联盟”着力挖掘打造区域内的特色产业,但仅囿于特色产业又显得过于单薄,将特色产业做大并以此为抓手系统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是比较合理的,这就形成了“特色产业(支点)—其他产业(系统关联)”产业集聚模式,这样就提升了产业协同所产生的辐射作用。

(三)引导全民参与,共建区域联盟

乡村共同富裕在探索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中,除了打破行政壁垒、打造特色产业,还需要全体人民参与共建。就理论而言,马克思主义群众观强调,群众是历史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在带领人民进行四个历史时期的实践探索中,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行了理论创新,从理论层面始终坚定人民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就实践而言,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四个历史时期所取得的重大历史成就,已经证明人民所发挥的决定性作用。但人民在推进社会建设中的主体意识却经历了从参与到自觉的发展过程。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工作重心是解决十多亿人的吃饭问题,为了温饱,人民不得不积极尝试,想办法自救。这种迫于外在环境压力而自救式的方法,带有很强的自发性,却缺乏自主性,导致内生动力不足。伴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和人民公社的解体,人民的生活状况逐渐变好,要求自治的意识逐渐觉醒①刘友女,杨愉.“共享”视域下对“人民是改革的主体”的思考[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7(04).。同时也伴随着人民主体地位面临困境的问题,如人民参与建设发挥主体作用的渠道不畅甚至闭塞、“官本位”思想渗透等。乡村共同富裕在推动区域协同发展中,如何调动全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是乡村共同富裕的重点和难点所在。

K县以“乡村联盟”模式推进区域协同发展,除了行政的主导,还需要全民的多元参与。人在社会历史发展中发挥着主体作用,但并非任何人都是主体,决定历史发展着的是“行动着的群众”②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104.。K县引导全民参与共建,首先关注的是“乡村联盟”区域内社会成员最大群体——村民。村民是乡村常住人口,也是乡村振兴主要力量。发动村民广泛参与,是乡村共同富裕区域协同发展的重要基础。在村民主体力量的不断融入下,为进一步做大“联盟蛋糕”,还需注入其他动力,诸如参与产业链、市场建设的企业和科研机构、金融机构、服务团队等。

(四)加强对外交流,拓展对外市场

区域协同发展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不是孤立封闭的,也不是单纯的内部循环,而是要跟外部环境进行密切的互动,是人力、物质、信息、技术、能源各要素之间的有序交换,这种交换对于降低系统的内部增熵,提高系统的有序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③凌连新.岭南—北部湾地区旅游业复合系统协同发展研究[D].广西大学,2021.。乡村区域协同发展复杂系统要形成有序状态及进一步优化,除了持续推进“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两个子系统有序运行,还需要乡村区域协同发展复杂系统与外部环境进行密切互动与交换。这种互动、交换具体表现为区域间的贸易、协作和投资等。K县“乡村联盟”为推动外部循环与内部循环之间的有序协作,通过建立强村公司作为互动、交换的联结点,一方面致力于产业的培育以提升其质量和竞争实力,另一方面针对外围市场需求来做好精准对接和宣传推荐并引入新的市场主体。

开放系统在保持秩序和活力的对立面,是不可降低的增熵现象。区域内的发展在时间的推移下出现不可持续现象,如资源枯竭,技术老化导致产品过时,经营管理不当致使产业整体衰落等。如何破解开放系统存在的这种弊端性,一是加大系统自身要素的内部循环和外部循环,以更新血液;二是除了更新设备、产品等硬件,还需要更新技术、知识、信息等软件;三是对产业结构和体制进行改革。K县“乡村联盟”所建立的强村公司为避免开放带来的弊端,做了一些有益探索。一是高度重视生产上的分工协作。如“乡村联盟”中的“红高粱联盟”的强村公司对组建成员细化了分工,开化两山集团公司、开化六都集体经济发展有限公司负责红高粱酒及其深加工产品的市场推广和培育;种植大户、酿酒大户、经销大户负责红高粱的生产及高粱酒的加工;浙江开化云瑞劳务分包有限公司负责红高粱产业的劳动力协调及保障;开化红高粱创服中心有限公司负责指导红高粱种植;浙江省农业科学院、省市县各级农业技术推广中心负责红高粱新品种、新技术的引进等。二是充分运用数字化赋能提升管理水平。如“红高粱联盟”搭建智慧农业云平台,在全域各土地布点,对整个农种过程中的播种、施肥、防虫、防灾等各个环节进行视频监控,通过数据分析掌握最佳生产条件,不断调节高粱的生长环节,树立标准化的作业标准,逐步建立农业信息服务的可视化传播与应用模式,实现对高粱生长环境的远程精准检测和控制。三是调整产业区位推动要素跨区域流动。如“红高粱联盟”跨区域在杭州千岛湖建立了省内最大的产业基地,把红高粱系产品朝区域外推广。

(五)健全分配制度,增加村民收入

实现共同富裕,“做大蛋糕”是前提和基础,“分好蛋糕”则是关键。中国在对共同富裕探索的过程中,对于分配问题的思考也在不断地丰富和完善。毛泽东时期认为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均等富裕,分配注重均等。邓小平时期认为共同富裕要重视发展生产力,由先富带后富,对于如何解决贫富差距和地区不平衡的分配问题,他提出了“两个大局”的设想及其实施的时间表。江泽民时期认为共同富裕要注重效率和公平,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进一步阐述了公平的分配制度,即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江泽民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二十周年之际对于如何更好地实现社会公平和共同富裕的问题提出了“共享”的基本要求,指出:“在整个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都要努力使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群众共同享受到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①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62.。关于如何实现,江泽民又提出了“两头小、中间大”的分配格局”。胡锦涛时期认为共同富裕要更加注重社会公平,提出了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进入新时代,共同富裕的分配方式又提出了“调高”“扩中”“提低”“第三次分配”等新的理念。可见,健全分配制度是中国一直在探索共同富裕的过程中不断完善的重大命题。K县“乡村联盟”在推进区域协同发展过程中不断探索创新分配方式,对此命题进行了相关解答。一是以各联盟村和村民自身所占股份份额为分配;二是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以村民自身的劳动力投入来分配;三是坚持共享理念,在共建的前提下,村民以共享区域内共有资源来增加收入。

四、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对共同富裕的启示

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能有效推动实现共同富裕,但同时在走向高质量共同富裕道路上也面临一些困惑。协同发展在区域探索中,如何高效精准推动区域内各要素之间协同和关联发展?如何系统架构推动乡村区域之间的协同发展?对此,K县“乡村联盟”的创新实践在某种程度上为诸如此类问题提供了现实借鉴。

(一)坚持党建引领是推动区域协同发展的根本原则

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现实问题,也是难点问题。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构建协同发展是重要路径。如何推动区域协同发展,坚持党建引领是根本原则。党建引领为推动区域协同发展确保了正确的方向、明确的目标、坚定的价值立场等。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治理特别是基层治理中一些基层党组织出现了弱化、虚化、边缘化问题,基层组织无凝聚力、向心力、领导力致使治理陷入困境。党建引领是解决治理困境的首要前提。因此,推动区域协同发展,首先必须坚持党建引领,以此保证人民群众能够在共建中充分共享区域协同发展所带来的红利,实现共同富裕的最终目标。在实践中,可以借鉴K县“乡村联盟”的有益经验:联盟通过建立联盟党建来引领构建联盟区域各要素协同发展,从而推动实现乡村共同富裕。

(二)建立要素协同、目标指引是区域协同发展推动共同富裕的基本逻辑

推进区域协同发展,最终目的是实现共同富裕,如何通过区域协同发展来推动共同富裕是新时代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大课题。区域协同发展不只是局限于协同区域间的主要要素,还必须立足于如何实现共同富裕这个总目标,区域协同发展必须在共同富裕的目标导向下构建路径框架。基于此,K县“乡村联盟”在如何推动区域协同发展来实现共同富裕创新路径探索中,首先确立的就是“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分目标。目标导向的确立,能帮助我们精准梳理区域内需要协同的要素,能指引我们科学构建实现路径的框架。同时,在构建基本逻辑中也能发现实践的不足,以此促使实践探索不断创新。

(三)构建系统推进、创新路径是区域协同发展推动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径

区域协同发展是一种通过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来推动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方式。目前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对于区域协同发展的研究侧重于区域某几个要素或某一种重要要素的协同,如经济、生态、文化等,显得单薄且存在局限性。因此,构建科学合理的区域协同发展创新路径的系统框架是急需破解的难题,也是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需要的一种创新性探索。K县“乡村联盟”为实现乡村共同富裕,以“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为两大子系统目标导向,构建了“6+2”创新路径的系统框架。在“做大蛋糕”的目标指引下,以联盟党建为引领力,以特色产业为根本动力,以其他资源为辅助动力,以文化建设为支撑力,以全民参与为基础,以强村公司为打通外部市场的载体。在“分好蛋糕”的目标指引下,以分配制度为根本,以兜底保障为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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