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线上教学中提升史料实证核心素养的实践研究

北京中学 王 良 王 菲

2017年的新一轮教育改革要求“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历史学科核心素养”，将课程实施的主体由教师转向了学生，由于素养形成的主体是学生，所以要求教师通过“鼓励自主、合作、探究式学习”使学生形成具有历史学科特征的正确价值观念、必备品格与关键能力。在历史学科五个学科素养中，史料实证是最能凸显这一学科特性的素养。然而在线上教学中，尚未有具体的实时指导和评价标准。初中生刚刚接触历史学科，历史学科思维能力和学习方法尚未建立，学会收集史料、整理和辨析史料、研读史料，可以帮助学生树立对史事的推理和论证必须以可靠的史料为依据的观点，强调论从史出、孤证不立等史料实证原则，感悟历史研究的实证精神。

在我国《义务教育历史课程标准（2011年版）》中明确提出“提倡教学方式、方法多样化，鼓励学生走进博物馆，开展综合社会实践活动”。针对初中生思维活跃，抽象思维水平较差等特点，在史料的选取上，应当丰富多彩，既让学生认识不同类型的史料，又能使其在学习中充分体验史料间的互补和互证。在这一过程中，首先要注意史料与教材内容的充分结合，避免冗杂无效的史料出现，影响学生对研读史料的学习体验和对历史发展规律的清晰认识。此外，史料所体现的关键信息一定要明确突出，内容含义要难度适中，必要时对史料进行加工，使史料信息直观明了。

笔者以统编版初中历史“唐朝的中外文化交流”中第一子目“遣唐使与鉴真东渡”的教学设计和实施为例，对如何培养学生的史料实证意识进行了诸多尝试。在课标中，本课内容重点为“以鉴真东渡、玄奘西行等史实为例，说明唐代中外文化交流的发展”。第一子目“遣唐使与鉴真东渡”以遣唐使、鉴真东渡和玄奘西行等史实为例，既体现了中国对外友好的态度，也体现了中外文化交流和中华文化的影响力的扩大。这一子目分为两个部分，从学习和传播两个层面说明了唐朝文化对日本产生的重要影响。一方面，遣唐使、留学生和学问僧的访问学习，使唐朝先进的制度和文化对日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另一方面，鉴真应日本僧人之邀，随遣唐使回访日本，传播中华文化。了解唐朝中外文化交流的发展，不仅有助于理解唐朝时期的外交发展情况，更有利于学生全面认识唐朝的繁荣和开放，了解东亚文化圈发展的源起。

在课前笔者利用互动学习平台收集了学生问题，依据课前的学情调查，学生对这一时期的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认识更多地来源于文学艺术作品，缺乏系统和条理性的认识，笔者计划通过对遣唐使和鉴真东渡相关史料的补充，让学生对唐朝与日本的文化交流发展有较为系统、全面的认识。因而，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遣唐使来华和鉴真东渡对当时和后世的影响，需要在理清学术知识和教材结构的基础上，根据学生已知、未知和预知的情况，构架本课的问题结构，在此前提下，收集整理史料，对教材内容进行适当的拓展延伸，帮助学生全面认识这一主题。而在线上教学过程中，时间不宜过长，应该把握在25分钟左右，以保证学生的注意力集中。因此，本节课将时间限定在20分钟内，教师负责课前收集和整理史料，学生负责辨析和运用史料，以促进学生研读史料的能力，树立史料实证的意识。

一、分析教材，制定目标

进行教学设计，首先需要理清本节课所涉及内容的学术知识结构、教材知识结构和学生的问题结构。从学术知识来看，要理解遣唐使和鉴真东渡的影响，需要弄清楚遣唐使和鉴真的经历，将人物行动放在时代背景下考虑，遣唐使和鉴真作为日本和唐朝交往的代表人物，一方面生于繁荣开放的时代，另一方面又对时代发展产生了推动作用，甚至对现在依然存在深远影响，对东亚文化的构建起到了重要作用。

教材结构简单明确地分为两个部分，以并列形式呈现了遣唐使来华和鉴真东渡，每一部分在对人物进行介绍之后进行了简单点评，用一句话归纳影响。叙述的同时展示了文物史料和图片史料：《弘法大师行状绘图》、日本的“合同开珎”和鉴真的塑像，分别来自于京都东寺、陕西历史博物馆和唐招提寺。学生能清晰把握本课主线，但很难通过阅读教材获得对唐朝时期中日交往的直观和全面认识。

为了准确把握学情，课前笔者通过收集学生问题，了解到学生对遣唐使和鉴真的经历比较感兴趣，对现在中日文化的部分相似之处有所好奇，但对唐朝与日本交往的影响知之甚少，由此梳理出了学生的问题结构：唐朝和日本的交往中有哪些代表人物和代表事件？唐朝与日本的交流产生了哪些影响？我们从中能感悟到遣唐使和鉴真的哪些精神？

根据课标要求和教材解读，本节课重点为了解唐朝与日本交往的基本史实。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学生对历史影响的探索存在一定的困难，探究唐朝和日本文化交流的影响需要综合理解本课史实，因此笔者将难点设计为全面认识唐朝与日本交往的影响。具体的教学目标如下：

1.阅读《唐大和上东征传》等历史材料，观察《东征传绘卷》等历史图片，列举唐朝和日本交往的基本史实，初步学会通过史料获取历史信息的方法。

2.学习唐朝与日本的交往史实，能体会鉴真不懈努力、矢志不渝传播中华文化的优秀品质。感受到唐朝包容开放的特点，以及中日文化交流的深远影响。

在本课设计的过程中，笔者力图通过多种史料的收集和探究活动，引导学生利用史料论证具体的历史问题，培养和提升学生的历史学科素养。

二、收集史料，筛选整理

根据上述目标，本课的设计如图1所示。

史料是研究和认识历史的依据，是“重现”历史的基础。按照史料形式的特点来分类，本课教材中涉及的史料包括图片史料和实物史料，其中“和同开珎”和鉴真塑像作为实物史料，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在课前预习环节，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利用唐招提寺和陕西历史博物馆的线上博物馆资源检索了教材上的相关文物，并由此对文物来源产生了兴趣。因此，本课在利用线上资源掌握历史资料的基础上，通过师生共同探究，帮助学生形成自己对历史的分析与评价。

图1

新课教授分为两个部分，分别是遣唐使和鉴真东渡，每一部分又分为自主学习和史料研读两个步骤。在遣唐使这一部分的教学中，第一个步骤以师生互动的形式阅读教材、分析材料，引导学生了解遣唐使的基本史实，包括出使唐朝的目的、时间和规模；第二个步骤则以探究为主，学生根据文物史料，论证教科书上给出的“遣唐使把唐朝先进的制度、天文历法、文字、典籍、书法艺术和建筑艺术等传回日本，对日本社会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结论，从简单的记忆史实转变为主动收集史料进行论证。

有关于遣唐使对日本的影响，国内已经有了许多研究，课前师生共同选取了五组比较有代表性的史料并标注时间，分别是“和同开珎”和“开元通宝”两枚铜钱、二官八省制和三省六部制的制度架构图、京都粽子和中国粽子、日文和中文版的《静夜思》、日本平安京和唐朝长安城的结构图（如图2）。在线上教学过程中，笔者采取了小组合作的方式，将学生随机分为5个小组，提供思考角度供学生参考，学生带着问题观察图片，对比得出中日在经济、政治、文化习俗和城市规划上的相似之处，从图片所呈现的内容分析遣唐使出使唐朝后对日本产生的影响，并在课堂上分小组发言，交流分享自己的史料研读成果。在这一过程中，学生利用腾讯会议的屏幕共享界面进行分享，网络教学不是单纯把课堂搬到网上，还需要充分利用互联网在信息交互和师生互动中所提供的各种可能。学生在教学过程中小组合作学习，互帮互学、自主探究，让所有学生都能动起来，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主动性，发挥学生学习的主体性，进而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的需求。通过分享，学生对遣唐使来华对日本造成的影响有了深刻而全面的认识。

图2

针对鉴真东渡这一部分，笔者从鉴真东渡的目的、过程和贡献展开教学。首先，采用文献史料和图片史料相结合的方式，将上海博物馆线上资源与教学内容密切联系，截取了“沧海之虹”展览中的《东征传绘卷》中的部分图片，结合《唐大和上东征传》中的记载，制作了历史漫画，引导学生从鉴真和弟子的对话中了解鉴真东渡的目的是为了弘扬佛法。在这一部分，笔者以《唐大和上东征传》中的记载为线索，《东征传绘卷》高清电子素材为补充制作了鉴真东渡时间轴，师生共同解读时间轴，了解鉴真东渡的整体过程，加深对鉴真东渡过程中遭遇困难的理解，产生与历史人物的共情。从鉴真远离故土远赴异国，可见其志向之广大；六次东渡方成，可见其心志之坚韧；异国传教“普渡众生”，可见其道德之高尚。笔者在线上教学过程中，引导学生广泛收集整理多种史料，并进行合理分析，丰富历史人物的形象，获得更加深刻的历史认知和历史思考，进一步彰显了历史教学的价值。

鉴真东渡日本之后，将中华文化传播到了日本，对日本造成了深远的影响。针对鉴真东渡对日本的贡献这一难点，笔者在课前利用互动学习平台收集了学生的问题，整理聚焦于5个关键问题，结合信息技术，利用唐招提寺的数字博物馆资源设计了云游博物馆活动，以云游路线为线索，分别游览了唐招提寺的金殿、唐招提寺戒坛、鉴真塑像所在的御影堂、匾额题字所在的南大门和奇效丸药袋所在的新宝藏这五个景点，引导学生从建筑、佛教、雕像、书法和医药5个方面分析鉴真对日本的贡献，学生在这一过程中任意选择一处景点，通过数字博物馆进行探索，寻找文物史料，查阅资料回答问题，以自问自答的形式学习，培养文物实证能力，激发学生兴趣，支持学生的自主学习。最后由教师引导，师生共同总结整理表格，巩固强化学生的学习成果，增加思维深度，突破难点。

在收集与筛选史料的过程中，笔者真切体会到了学者收集史料的不易。在研读了《唐大和上东征传》和《日本书纪》中对鉴真东渡事件的记载后，笔者又广泛寻找了国内关于鉴真的研究，最早系统研究鉴真的是汪向荣先生，他首先对《唐大和上东征传》作了校注整理，之后著有《鉴真》一书，对鉴真生平、佛教成就及其为中日交流的贡献作了全面论述。1980年扬州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组、扬州师院历史科编的《鉴真研究论文集》将鉴真研究进一步引向深入和系统化。这部论文集包括十三篇文章：即赵朴初的《鉴真——中日文化史上的不朽人物》，汪向荣的《邀聘鉴真东渡的历史背景》《〈唐大和上东征传〉考》，卞孝萱的《佛道之争与鉴真东渡》《中日友好与鉴真东渡》及《鉴真与扬州》，梁思成的《唐招提寺金堂和中国唐代的建筑》，邓健吾的《日本唐招提寺的建筑和造像艺术》，耿鉴庭的《在鉴真塑像回国期间谈谈他医药方面的史事》，常任侠的《唐鉴真和尚与日本艺术》，孙蔚民的《扬州大明寺考》，杨廷福的《中国佛教律宗源流》，向达的《唐过海和尚鉴真大师灭度一千二百年纪念献辞》。大部分文章都围绕鉴真东渡的国内外背景、鉴真对日本文化的贡献等方面作探讨。借助前人研究，首先课前在课堂允许的范围内，收集各方各类史料进行整理对比，为接近真实的历史奠定基础。

但面对大量史料，容易陷入知识体系的逻辑梳理之中，史料越看越多，因此就需要对碎片式史料进行整理。回归教学，贴合学情，与教学内容无关的史料不能用，过度延伸、拓展的史料不能用，规律特征不凸显的史料不能用。因此，笔者紧扣“鉴真东渡对日本产生的影响”这一线索，选择了建筑、宗教、艺术（书法和雕塑）和医药五个方面之中，唐朝与日本文化对比突出的史料进行教学。为便于初中生阅读和理解，对其进行了适当摘编，并在文献史料的基础上结合了唐招提寺的数字博物馆资源，选择了和文献史料对应的文物史料，按照文物所在的位置，用唐招提寺的导览图设计了路线，制作了云游唐招提寺的历史情境（如图3）。

例如，在引导学生了解鉴真将中国的建筑技术传播到日本时，如果只是描述建筑外形相似，建造技术相似等内容，学生对此理解困难。这时出示唐招提寺金堂和山西佛光寺东大殿的正面结构图，引导学生观察对比，使学生能直观感受到鉴真东渡在建筑方面对日本的影响（如图4）。

三、探究史料，提升素养

通过课堂前两个部分的实践，学生通过多种方式接触了基本的史料类型，熟悉了史料实证的基本原则“论从史出”。在学生多次阅读、解析史料，概括唐朝中日文化交流的状况，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探究方法，在最后的探究唐朝中外文化交流的发展的教学过程中，学生能较快进行对比。

探究问题：唐朝时期的中日交流较之前代有了哪些发展？

图3

图4

材料：“长达二百多年几十次的遣唐使团的大批官员、工匠、留学生、学问僧等人的来往，使日本在各个方面都大量摄取唐文化，在各领域内发生了全面而深刻的影响。”——周一良《中外文化交流史》

笔者在课前为学生提供了部分参考书的电子资源，学生在论证的过程中，引用了《后汉书·东夷列传》中的记载：“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州（日本岛附近）者。所在绝远，不可往来。”“光武帝建武中元二年（57年），倭奴国（日本岛上的国家之一）奉贡朝贺，光武（帝）赐以印绶。”等材料，和本课所学唐朝与日本的交往情况对比，最终得出在交往的方式、规模和交往内容等方面，唐朝比汉朝都有了较大的发展。在向前与汉朝进行对比之后，还有学生提出，要和现在中国与日本的交往进行对比，并且收集到了现在日本保留的唐文化，说明唐朝与日本交往影响的深远。

收集各类材料，辨别各类史料的价值，进行史料之间的相互对比，是培养学生史料实证意识的几个必要步骤，只有经过史料实证，才能接近历史的真相，在真实历史基础之上形成准确的历史解释。通过史料的选择分类和教师的正确引导，学生从被动转化为主动，从学习者转化为研究者，不仅有助于提升学生的历史学科核心素养，更从线上教学的角度激发了学生的历史学习兴趣。在教学中教师更应考虑到历史学科的“人文关怀”，史料的创造者是人类，历史人物的情感也会蕴含在史料中。例如，在本课讲述过程中，讲述遣唐使来华和鉴真东渡的过程中，教师可以追问：“既然航海如此不易，他们为什么还一定要扬帆远行呢？”引导学生在掌握史实的同时也能理解到时代背景之下历史人物的情感和追求。

线上教学的设计不能因为师生无法面对面就改成教师满堂讲。本节课共20分钟，教师直播讲授的时间不超过10分钟。其余的时间，教师通过给学生提供导学案、小组讨论和学生展示等方式，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体。多媒体和网络的结合让课堂摆脱了时空的限制，给更多学生带来随身的个性化教育资源，为学生个性化学习创造了条件。

四、结语

通过本文对提升史料实证素养在初中历史线上教学实践中的问题及其对策的探讨。不难发现，要想使线上教学在史料实证方面有所突破，达到预期的教学效果，教师需要做出多方面的努力。中学历史教学过程是一个统一的双边活动过程。在课程中贯彻和落实史料实证意识也是教师教授和学生学习的双边互动过程。此外，还要处理好学生、教师、网络教学资源三方的关系，虽然影响因素众多，但是只要教师秉承唯物史观，抓住历史教学问题中的主要矛盾，在建构主义教学理论的科学指导下，以激发学生对史料探究的兴趣为契机，以学生实际接受能力为根本出发点，广泛收集史料，优化教学设计，对史料进行有效的筛选和整合，学生的历史学科思维能力一定能得到切实锻炼，历史学科素养也能在“润物细无声”的历史课堂上得以发展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