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看天色暮看云

2022-07-06 23:45周雪娇
青年文学家 2022年13期
关键词:听闻归期元稹

周雪娇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追逐沿途的风景,还带着你的呼吸……”黄叶纷纷扬扬地飘落,远山酡红如醉,在清甜的秋风中,我将一缕温柔握于掌心,轻轻地握紧,一不小心就跌进了一片深深的海。

《听闻远方有你》,在这深情又清澈的歌声中你会想起谁?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当我怀着好奇翻阅了作者创作的故事以后才知道这是一首写给故去奶奶的歌。只有失去过挚爱才明白那种蚀骨的思念,想要“吹着你吹过的晚风”来和你相拥,“走过你走过的路”来和你相逢。

所以,一首深情的歌,表达的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听着歌,落了泪,就足够了。让悲伤逆流成河,在时光的剪影里拼凑泛黄的风景。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元稹辞世九年之后,古稀之年的白居易怀着刻骨的思念写下了这两句诗。元稹埋在黄泉之下,泥土侵蚀着他的身体,也许早已和泥化作尘土,乐天也只是顶着满头白发暂时居住在人间。斯人已去,这繁华流光溢彩的人世,又有几分意趣呢!每读到这两句诗,一种隐约的悲哀就沉重地压在胸口。

有一个人,他总喜欢带我去城里的“迎春包子馆”尝鲜,背着我走过蝴蝶和蜜蜂欢唱的金色的田野,曾给我买了一顶淡粉色的宽檐帽,那个夏日有了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青草味道……

多年后的一个秋天的黄昏,我们在夕阳里漫步在沙漠公园幽静的林间小路上。他的头发在日影里闪着银光,我缠着他,给他拍了一张又一张他回眸凝望我的照片,他无奈地配合着,我假装无视他的无奈,撒娇地要求他摆出各种动作和表情,殊不知他已病入膏肓……

犹记得一个冬天的下午,我开着车载着他求医归来,中药包在他身边的坐垫上散发着苦涩的味道。说起我们小时候某些时刻他对待我的臭脾气,他露出了愧疚的笑……郊外的田野上有浅浅的积雪,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在车窗外依次后退,像我们的岁月,疾驰而过,毫不留恋。“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什么时候,他宽厚的背再也承载不起我的童年,面对我的戏谑,竟然局促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如今,他静静地沉睡在墓园里,只有夜晚的风和墓畔的松树枝轻轻拂過刻在他的碑上的我的名字,那是他在前世和我有过缘分的痕迹。

飘雪的日子,我想他是否会寒冷;晴天里,我想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海藏寺的庙门前。果果奶声奶气地读“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时我想他,想那不会倒流的匆匆时光,让我再看一次他的面容,可是我一次都不曾翻看那些我撒着娇求他为他拍的旧照片,因为怕痛,不敢想念。“可不可以爱你,我从来不曾歇息,像风走了万里,不问归期……”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这一世匆匆度过,读唐伯虎“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有几多怅惘。如果不能摆脱痴情不悔的相思,何不在“执手相看”时多几分温柔和坚定,不管是对亲人、朋友还是学生,每发一次脾气,有几分怠慢,心中便多几分负罪感。因为,我深知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生命中总有些人值得你念念不忘,像风走了万里,不问归期;生命中总有些犹豫和遗憾,让你看见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想起无一是伊,无一不是伊;生命中总有些人让你曾经感动得热泪盈眶,最终却渐行渐远。既如此,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活在当下,用心珍惜。真真切切地爱过,温柔地对待过,欢乐地相聚过,没有遗憾,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也可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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