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分析

文/王一博（延边大学）

一、引言

近年来我国经济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中国奇迹”，但由于我国长期实施的粗放型发展方式，为我国进一步发展带来阻力，生态环境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同时，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后伴随着转型升级，就业形势并不乐观。随着近些年环境规制力度的不断加大，部分企业甚至行业因此限产甚至消失，带来一定失业问题。根据2009年的《世界劳工报告》，环境规制与就业之间的关系较为复杂，因此结合目前我国发展的实际情况，研究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很有必要。

二、文献综述

目前学界主要存在三种观点：抑制论、促进论以及不确定论：（1）抑制论：胡宗义和刘亦文（2010）[1]在使用动态CGE模型—MCHUGE模型研究发现低碳经济会对就业规模产生负向影响；张庆乔和会珠（2019）[2]以OECD成员国作为研究对象，使用2004-2017年的数据检验环境规制、外商直接投资等对就业的影响，结果发现存在明显的抑制作用。（2）促进论：随着近些年来学者们的研究，一种新的概念被提出，即“双重红利”。环境规制可以带来环境改善的“绿色红利”与扩大就业需求的“蓝色红利”。Hanna与Oliva（2011)[3]从墨西哥工人角度入手，研究发现环境规制的收紧有效改善了环境情况，从而提高了工人的生产效率，促进就业；王柱焱和潘超（2021）[4]研究发现，环境规制对就业存在直接与间接促进作用，间接作用通过工业集聚和企业研发产生。（3）不确定论：由于行业、地区以及劳动力本身存在的差异等，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不是简单的正负影响。宋德勇和毕道俊（2020）[5]通过构建劳动力需求模型，从产出效应、成本效应、要素匹配角度入手，假设环境规制与就业之间存在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关系，实证结果也证明该假设成立。

三、实证分析

（一）模型构建

根据相关学者研究，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工资水平、教育水平等因素同样会对就业产生一定影响，因此构建模型如式（1）所示。为验证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是非线性的，将环境规制的二次项纳入模型以考证环境规制对就业的非线性影响。综上构建模型如式（2）所示，分析环境规制对就业产生的影响：

其中，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L代表就业水平；er代表环境规制；er2代表环境规制的二次项；gdp代表经济发展水平；cap代表投资水平；trd代表产业结构；w代表工资水平，edu代表教育水平。

（二）变量说明与数据来源及处理

1.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

就业水平（l）。采用各省市年末就业人数表示，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与各省市统计年鉴，由于部分年份未进行统计，因此通过一、二、三产业年末就业人数加总取得，单位万人。

（2）核心解释变量

环境规制综合指标（er与er2）。本文基于数据的多维性以及可获得性，参考借鉴叶琴等（2018）[6]的做法，使用单位产值工业废水排放量、单位产值工业SO2排放量以及单位产值工业烟尘排放量计算环境规制强度综合指数er，er越大表示污染排放越多，环境规制强度越弱。具体计算如下：

首先将各城市的单位污染物排放量进行线性标准化。本文主要计算工业废水、工业SO2、工业烟尘三类污染物的排放量，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各省市统计年鉴。

其次由于不同城市的污染物排放比重相差较大，不同污染物的排放强度也相差较大，使用调整系数近似反映污染物特性差异。调整系数计算公式为:

最后计算各城市环境规制强度。PRi为i城市的环境规制强度。PRi越大，环境规制强度越弱，为方便进行分析，定义最终环境规制强度ER为PRi的负数，二次项在PRi平方后取相反数。

（3）控制变量

经济发展水平（gdp），采取各省市的GDP衡量，单位亿元；资本水平（cap），使用各省固定资产投资完成总额衡量，单位亿元；工资水平（w），采用各省市城镇单位就业人员的平均工资衡量，单位元；人力资本水平（edu），采取各省市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单位年；产业结构水平（trd），以第三产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衡量。

2.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文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统计口径的一致性，剔除数据缺失较为严重的西藏自治区，最终将我国30个省份、自治区以及直辖市作为研究对象，样本区间为2005-2019年。各变量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个省市统计年鉴以及wind数据库等，少量缺失数据采取插值法以及手工收集整理得到。为了避免异方差问题造成伪回归，对除了环境规制综合指数（er）以及其二次项外均进行对数化处理，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实证分析

1.环境规制对就业规模影响的实证研究

首先为分析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本文分别用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按照建立的模型进行回归，并使用Hausman检验进行选择，结果如表2所示，拟合度良好，具体分析如下：

表2 固定与随机效应模型实证结果

（1）环境规制强度。（1）与（2）为不包含环境规制综合指数二次项的实证回归模型，根据Hausman检验显示，选择固定效应模型更为合适。回归结果显示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系数为-0.0466，表明环境规制对就业存在负向影响关系，但是并不显著，因此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或许不是单纯的线性关系，需要加入环境规制二次项进行进一步的分析。（3）与（4）为加入环境规制综合指数二次项系数的实证回归模型，根据Hausman检验显示，选择固定效应模型更为合适。加入二次项系数后，环境规制综合指数对就业的影响系数为-0.2515，结果显著，环境规制综合指数二次项对就业的影响系数为0.1079，结果显著。这一回归结果表明环境规制对于就业有着明显的“U”型影响，环境规制对于就业呈现先负向后正向的影响作用，假设通过。

（2）经济发展水平。回归结果显示目前经济发展水平并没能有效地增加就业规模，而是产生了一定的负向影响，这代表在我国是人口大国的基本国情背景下，经济发展转型升级的过程中，对就业规模的影响需要注意，大量的传统岗位的消失需要提高警惕。

（3）资本水平。在传统的产出模型中，资本与劳动力是存在两者的可替代性的现象的，但是根据回归结果，资本水平对于就业规模呈现显著的促进作用，进一步结合环境规制的回归结果来看，在环境规制收紧的情况下，资本作为企业进行环境规制投资的重要方式，企业可以通过增加对固定资本的投入从而缓解环境规制对就业的负向影响，优化要素配比从而提供更多就业岗位。

（4）产业结构水平。模型（1）的实证结果表明，不含环境规制二次项下，产业结构水平的回归系数-0.0124，但是并不显著；模型（2）的回归结果于模型（1）一致，回归系数为—0.0104，但并不显著。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会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但是与此同时，对于第一和第二产业的挤出效应也会更为明显，第一、二产业的部门行业面临招不到人的困境，这一过程，对就业规模的影响还需要通过更为具体的探讨进行研究。

（5）工资水平。模型（1）和模型（2）的实证结果表明，工资水平对于就业有着十分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根据传统劳动力供给需求理论，工资的提升，对于劳动力的需求降低，劳动力的供给增加。

这一结果表明，目前根据全国的样本进行分析，工资的提升对于劳动力的聚集效应更强，工资的提升可以显著促进就业的增长。

（6）人力资本水平。模型（1）和模型（2）的实证结果表明影响并不显著。根据传统就业理论，人力资本的提升有利于提高劳动力技能，从而对就业产生正向作用。通过查找相关学者的研究，不显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目前我国仍是发展中国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体力劳动占比并不低，对于教育程度的要求相对延缓，因此教育对就业的影响为促进但并不显著。

2.稳健性检验

根据相关学者研究，针对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即由于环境规制与就业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问题，参照宋德勇、毕道俊（2020）[7]的做法，将就业的滞后一期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从而避免内生性问题，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否加入二次项，Hausman的检验结果均表明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同时，具体系数与显著性，基本与前文一致，因此通过稳健性检验。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参照前人的研究，使用单位产值工业废水排放量、单位产值工业SO2排放量以及单位产值工业烟尘排放量构建环境规制的综合指数，使用我国2005-2019年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根据Hausman检验结果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对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加以分析，结果显示：环境规制对就业存在显著的非线性影响关系，呈现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关系。

资本与工资水平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人力资本水平对就业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而经济发展水平会显著对就业产生负向影响。因此国家在完成环境治理目标的同时，需要密切关注就业等目标的变动。我国目前整体就业结构仍普遍集中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虽然环境规制的收紧是我国向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必须采取的措施，但是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正确处理相关生产要素的关系，同时密切关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工资水平、国民教育等方面的问题，才能对目前我国就业存在的困境提供帮助。

相关链接

环境规制，以保护环境为目的，对污染公共环境的各种行为进行的规制。社会性规制的一项重要内容。环境规制的领域主要包括大气污染、水污染、有毒物质使用、有害废物处理和噪声污染等。环境污染是一种负外部性行为，对这类行为进行规制就是要将整个社会为其承担的成本转化为其自身承担的私人成本。环境规制可分为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两种方式。前者主要包括制订环境标准、污染物的排放标准以及技术标准等；后者主要包括建立排污收费或征税制度、排污权交易制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