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谈”赵鹏

李文亚/本刊特约撰稿人

从同名查询系统里检索，叫“赵鹏”名字的不少于4万人。

我们知道，其实远远不止。在超过4 万同名人里，BOSS直聘创始人赵鹏抢眼却也不起眼。

抢眼的是，经他一手打造的，基于移动互联网的招聘网站——BOSS 直聘，经过了七年之痒，终于在2021年6月成功登陆纳斯达克，缔造了一个中年人创业成功的传奇故事。

不起眼就简单了，叫赵鹏这个名字且有些成就的人实在太多，多到数不完。倘若放在人堆里，基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这种不起眼，和赵鹏本人低调收敛的性格，如出一辙。

公众眼中的赵鹏，一般对他有几个标签：北大高材生、体制内官员下海创业、智联招聘CEO、寡语少言、人间清醒，BOSS直聘创始人。

这些标签里，让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的“人间清醒”。

为何这么说呢？

IPO 后第二天就有人问他，感觉怎样？他答：见多了，知道这是“小喜”，就像考大学，大概能上个一本，挺好。

这种清醒，和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不无关系。

得道总编辑、资深媒体人李翔，和他有过两次长谈，详尽地剖析了他在创业过程中的曲折与思考，最终集结成了这本《详谈：赵鹏》一书。

说它是书，其实更像是两个老友的对话。

对话里，有对人性的思考，也有对行业的启迪，更有的是，试图寻找并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

对李翔而言，有两个理由：一是它本身所具有的知识积累价值；二是他非常高兴做这件事。

从赵鹏的角度来看，他形容自己像农民种地一样，默默地干一件正事。

19岁，赵鹏以山西省文科探花的成绩考入北大法律系。

23岁，赵鹏进入中央机关工作。

29岁，晋升为团中央办公厅调研处处长，同时兼任中国青年志愿者协会项目发展部部长。从某种程度上看，也算是少年得志。可谓是，风生水起。

今天我们熟知的“大学生西部地区志愿者”项目，是由他参与并发起的。

公开资料显示，“大学生西部地区志愿者”项目实施近20 年以来，已累计选派27 万余名大学生志愿者到中西部22个省区市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2100多个县市区旗基层服务。

就在他仕途蒸蒸日上之时，35岁的赵鹏决心离开“体制”，下海加入到当时招聘行业的头部企业智联招聘。后来赵鹏这样形容当时的自己——“从此成了人贩子”。

成为这家公司CEO 之前，他几乎干遍了公司除了财务和技术外的所有岗位。走到这一步，赵鹏只花了五年。

在他任期内，智联招聘扭亏为盈。但是让他最痛苦的是千年老二，就是用同样的成本结构、模式，想要超越第1名，几乎没有希望。

基于这种认知以及公司内部某些原因，40 岁时，赵鹏离开智联招聘，创办并投资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千品网。但3年后，千品网失败了。

这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做自己擅长的事，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中来。

2013 年，赵鹏43 岁，他慎重地思考了一下方向，给自己立下3条规矩：做熟不做生，2C不2B，做已经被验证的模式。

这个方向的雏型，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BOSS直聘”。

BOSS直聘的里程碑

作为2022 年冬残奥会官方人力资源服务独家供应商，比起2016年世界杯期间的魔性洗脑广告，此次，BOSS 直聘确实低调了很多，更添了许多实在的温暖——将“直接跟老板谈”这种去中间化进行到底的勇气和决心。

今天，BOSS直聘，像是踩在了天平的两端。

一边是遍地可见的电梯、地铁、楼宇广告文案——“找工作，上BOSS 直聘！找工作，直接跟老板谈！升职！加薪！找工作！上BOSS直聘！”

一边则是受滴滴影响，网络安全审查期间app面临暂时下架的尴尬。

但是纵观BOSS 直聘一路走来的经历，可圈可点的事情不少。

很多人好奇，折戟沉沙后的赵鹏怎么又回到招聘的事儿上了？我理解是，基于他的一个价值观——做一件胜算高的事，且这件事确实重要，心里面认可。

最开始，他跟创投的一个朋友谈，大概意思说招聘这个事情有得做，今天的用户跟招聘者、跟企业都有若干不满意、不解渴的地方。

赵鹏洞察到这件事的本质。

谁创业一开始不是直聘啊？在他看来，几乎所有创业者在启动阶段都是直聘。

张一鸣自己说，他面试过2000人；雷军说，创业阶段超过50%的时间都在找人；李彦宏也说，一个CEO要花一半以上的时间直接去找人。

或是“情投意合”，亦或是靠谱可为。创投朋友的表达是，你要有胜算，你别着急，钱多一点，慢慢烧，给你可用额度720万美金。没过几天，白纸黑字就写好了。

于是，公司就开干起来了。

李翔问赵鹏，从2014 年初产品上线到今天，公司的里程碑有哪些？

他谈到了两个。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节点，DAU超过1000时，让他觉得非常开心。因为没花钱，也没做任何推广。基于口碑传播，被一小部分用户推荐并使用了。要知道，就在DAU超过四位数之前，产品经历了7个月的趴窝，用户一直徘徊在100—200人之间。

另外一个里程碑，就是世界杯。也就是大家喜闻乐道的故事。花了超过1 亿的现金，做了一个魔性的广告，将雪球的直径滚到了最大。世界杯一战，BOSS直聘突围了，从此名声大噪。

之所以这样说，赵鹏有自己的基本认知。

第一，招聘行业是低频刚需，一定要安安稳稳把握节奏。

第二，一个常识，产品的力量是用户自发推荐周围的朋友用，也就是口碑传播。当这个机会到来时，要保护好它。

第三，投广告的本质是在过往用户信念的基础上，扩大已有雪球的半径。

这种认知，在今天来看，赵鹏作为boss直聘掌舵者的前瞻眼光。

赵鹏的护城河

让赵鹏最为得意的地方就是建立公司内部的创新机制。在他来看，这是一套比较土的创新方法论。

大概意思就是，“儿子要穷养，三个在不在。”

按照这个方法论，就轻易不要在平台上搞什么。儿子要穷养，没有资源也能养明白的，就是正事。

这一组创新如果败了，试问咱们公司还在不在？

这一组创新失败了，试问你的锐气还在不在？

这一组创新失败了，试问团队的荣誉感还在不在？

综上都在，你就干。有一个不在了，你就想想再干。

同时，要保持巨大的敬畏和极度的克制。

简单来说，绝不会让一个什么产品轻易地累加在boss直聘上。找好边界，各干各的。

赵鹏所呈现出的这种“人间清醒”，很是少见。但是谈到公司的护城河时，略显委婉，听上去像是没有护城河。

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凝聚了一拨优秀的人。这拨优秀的人能够按照一个大家比较认可的规则一起做事，从而发现新问题、定义新问题、解决新问题。

这套说法，放在大多数有些成就的公司皆可适用。我理解有两个意思，一是团队的进化能力，二是团队的组织能力。

赵鹏发出了一个关键之问——作为一个组织的成员，作为一个自然人，你真心诚意相信你的领导吗？

组织能力为什么重要？当一个行业发生变革时，是谁在推动？是人，而不是模型。从这层面上，赵鹏心中的护城河，是人，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

换句话说，人是最难建设的力量。人对了，事儿早晚就对了。所以，你说它有护城河，也可以说它没有护城河。

其实，再说通俗一点，就是生命力。

自我驱动，简简单单

赵鹏认为，看一个管理者行不行，要看他能不能招聘，看他能不能把班子搭起来，团队建起来。

赵鹏在上市致辞中说，我们相信技术的力量，相信创新的价值，相信时间的复利……只要创造了足够的价值，这个世界会打赏我们。

当一个人告诉他一个事情如何重要和伟大时，他就倾向于去想想30年前、300年前、3000 年前甚至3 万年前，人类社会中有没有这件事。如果那时候就有这件事，它成为一个真命题的概率就比较高。非常多的创新，其实是利用现代意义上的技术和产品，给了一个可以还原的、简单而优美的东西的场景。

赵鹏定义的企业文化就八个字：自我驱动，简简单单。

至于组织能活多久，本质上在于，这个组织发现问题、定义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有多强。组织有没有始终发现问题的能力，组织的人有没有一个习惯，发现一个问题的时候，要设法去定义它是个什么问题，然后组织能不能自驱地去解决这些问题。

团队如此，个人也一样。

好就好在，创业多年以来，赵鹏给人的感觉始终是“人间清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甚至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公司发展到最后无非3种死法。

第一，投资人和公司干翻了，死了。

第二，兄弟们自己干翻了，死了。

还有一种，内部分堆，不以用户和实事求是为导向而以堆为导向，早晚也是一死。

赵鹏说，“我们希望有一天这个行业真正能站着说，大哥我给你做了价值，你打赏我一点费用，咱俩是平等的，你看行吗？我一定要实现这一天。”

这是他不确定中的必然成功。

未来10 年，赵鹏思考的最重要的一个方向：用心服务好中小企业，为其提供更优质的人才服务，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

公开数据显示，中国中小企业数量已超3 000万家，个体工商户数量超过7 000 万户。它们贡献了全国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和80%以上的劳动力就业。

对boss直聘这家公司而言，在暂停新用户注册期间，经历了从C端自然过渡到B端的过程。而且服务企业数量从720万家增长到了810万家。其中，中小企业就超过了500万家。

据媒体报道，1月23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专家企业家座谈会。赵鹏列席参加并作为企业家代表发言，提出了促进就业的建议。

相比从前，赵鹏所理解的平台责任更深了一步。

与其说是保有初心，不如说自由心证。以保护求职者的安全和体验为生命线，坚持一个公众公司的担当，提高一切能力去为人的成长和企业的繁荣创造价值。

下一步，boss直聘最可能的增量空间，就是打好这场阵地战。

一如既往地保持一个创业者的心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人为设置太多壁垒，也不要总谈有无护城河，就把做这件事当作最重要的事。

只有守好这个阵地，才可能实现下一次突围。

回到书本身，对李翔而言，《详谈》系列丛书，是一个知识工程。

用独有的方法，专业的学问，洞察商业社会变革中的人和事，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这件事要坚持做下去，其实挺难的。

在《详谈：赵鹏》之前，他相继推出了《详谈：左晖》《详谈：杨浩涌》《详谈：沈鹏》《详谈：饶晓志》，一度引起很大的反响。

意大利著名记者法拉奇曾说，“每进行一次采访都花了心血，这并不言过其实。我要花费很大的劲才能说服自己，去吧！没有必要成为希罗多德，你至少能带回一块对拼组镶嵌图案有用的小石头，和对人们思考问题有用的情况。要是错了，也没关系”。

在《详谈：赵鹏》一书里，李翔这样说，打开这本书，你能看到一个成熟创业者的经历和思考，看到他的方法论和价值观，看到他如何创造出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中间又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赵鹏说，他的动力在于要做一件正事。有人曾问赵鹏，你的使命是什么？

他是这样说的：县官是老板，现管更是老板，这是生活。我的使命是更多人跟直接领导待在一起开心，礼拜一怀着憧憬去上班，而不是恐惧。

我们有6 亿非农业劳动人口要上班，假如每个人、每个星期因此开心一小时，这是6 亿个人类的一小时，价值无法计算。

希望你和我一样得到启发和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