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诗性的人
——读《我怎样做诗》

2022-09-03 19:49王晓冰
岷峨诗稿 2022年2期
关键词:旧诗旧体诗诗性

王晓冰

周啸天教授近日出版了新书《我怎样做诗》。本书是实践作者『衔接传统、书写当下』的创作理念、反映中国人思想和精神内核、诠释传统文化当代价值的最新力作。本书展现作者旧体诗创作观念发展变化的同时,也反映了四十余年来作者个人生活的变化、社会时代的变迁,甚至是世界局势的波云诡谲,用创作实践彰显了旧体诗词在新时代的生命力。

《我怎样做诗》一书的基本内容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序《我怎样做诗》,是作者积淀了多年的旧体诗词创作经验的总结。本序从取材、立意、声律等方面对做诗法进行了阐述,可是说是一篇当代创作旧体诗词的指导之作。第二部分是作者的旧体诗词作品,一共一六二首,时间跨度四十余年,从一九七七年到二〇二一年,是诗人及其时代关系的真实写照。这其中有爱情、亲情、友情、家国之情,反映了宋诗民胞物与的精神与家国情怀;有唐诗纵横捭阖的雄浑壮美;而其更大的价值在于用旧体诗词的形式反映了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生动地体现了我们这个伟大国度绵延不断的诗歌传统,让古典诗歌活起来,真正走进我们的生活。第三部分是《诗话一五六则》,从诗教观到创作论,是自成一家诗学话语。《诗话》第一则开宗明义:『广义的诗教,不是教人做诗,而是教人做个诗性的人。』这也是作者从事诗词研究、传播、普及工作的一贯主张:人生固然有苦难,但是我们可以用诗性来对抗、消解这些苦难。

在《我怎样做诗》中,作者开门见山,抛出『旧诗向新诗学什么』这一问题,这一问题越过了『旧诗是否要向新诗学习』这一层面,直接进入『学什么』,首先『学创作意识』,此番见解非熟谙中国古代文学者不能道也。『创作意识』的强烈与否也是中国古代文学与五四以来的新文学最重要的区别之一。作者提出诗歌要『书写当下』,『书写当下』并非狭隘地美刺,须有当代的思想意识,这也是创作意识的一种体现。其旧体诗的创作也充分体现了『创作意识』。从包产到户到改革开放,从澳门回归到全民抗疫,从高铁的纵横千里到留守儿童、全民脱贫攻坚的胜利,无不见诸诗人笔端。天下事自然也在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印尼海啸、日本地震,这些人类的灾难无不牵动着诗人的心。此外,作者认为新诗『重视原创的精神和陌生化的手法』也值得旧诗作者借鉴,这又从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对『旧诗向新诗学什么』做出了回答。《永遇乐·驾校》即是一例。古语和口语交织,『古色古香』与『新奇时尚』相结合,用『驾校』这一题材连接了古人的意趣与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的精神风貌,使对于现代人已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了思接千载的『行云流水』的风致。《红军文化陈列馆》一诗,用典自然,不做一句情语,但是对前辈抛洒热血甚至生命的奉献表达了深挚的敬意;没有一句口号语,但是致敬先辈、砥砺前行的决心昭然若揭。

谈周啸天诗,有一首绕不开的《邓稼先歌》。开篇『不蒸馒头争口气』、『罗布泊中放炮仗』等句,闭目摇手者大有人在,而唐诗学家刘学锴说:『乃模仿某位领导人口吻甚至原话,大白话中自含大气魄』,余恕诚点赞:『神完气足,读来感人,即使放在盛唐优秀诗篇中亦毫无逊色,获华夏诗词大奖是当之无愧的。』另一首则是《将进茶》,王蒙的经典评论是:『这里有一种平常心,写平常事,而平常人平常诗中出现了趣味,出现了善良,出现了生机,出现了至乐至工至和,在充满戾气的现代世界上,这实在是难得的和谐之音。』周啸天有很传统、很古雅的东西,如《锦里逢故人》:『涸辙相濡亦偶同,茫茫人海各西东。对君今夕须沉醉,万一来生不再逢。』刘学锴点评道:『相濡不如相忘,达人实寓深悲;来生相逢熟语,翻空顿化奇峰。』不过,周啸天最广为传播的作品,却是一首儿歌:『爷立儿走月即走,儿立爷走月不走。儿太聪明月太痴,月亮最爱小朋友。』(入选教育部统编语文教材『快乐读书吧』推荐书目《读读童谣和儿歌》)

作者出入经史,但不掉书袋;题材广泛,但不媚俗。写的是我们身边的生活,但这生活的厚重感、时空感与包蕴性又不是每个人力所能致的。其作品承继《诗经》以来中国文学的现实主义传统,又注入了新时代的独特内涵,充分显示了一个学者、诗人承接传统、敢于创新、讴歌时代、追求美好生活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是对习近平总书记所倡导的『把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提炼出来、展示出来,把优秀传统文化中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提炼出来、展示出来』的生动诠释。

做个诗性的人,无愧于这个诗的国度,也无愧于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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