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调查*

2022-09-23 00:58江海潮
图书馆论坛 2022年10期
关键词:广州市图书馆素养

江海潮

0 引言

图书馆向用户提供信息检索、资源利用等教育指导服务早已有之,随着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此类服务的内容慢慢演变为“信息素养教育”。随着经济、社会、技术等的发展,图书馆扮演着终身教育的中心角色,关注人的“综合素养”,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基本技能培训服务[1]。信息素养作为一项与公众终身学习、全面发展密切相关的素养,图书馆尤其是公共图书馆承担着公民信息素养教育的使命[2]。这种使命也被纳入法规与行业规范中,如《公共图书馆法》规定,公共图书馆是“开展社会教育的公共文化设施”,需向社会公众提供培训等服务;《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明确“信息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应当为公众提供的基本服务之一;《公共图书馆业务规范 第2部分:市级公共图书馆》(文化行业标准WH/T87.2-2019)明确市级公共图书馆要提供“社会教育服务”,通过策划培训选题、邀请培训师等方式举办相关培训。可见从图书馆立法与图书馆行业规范来看,公共图书馆都承担着教育和培训的社会功能,而广州市则更明确具体地提出:公共图书馆要提供信息素养教育服务。

欧美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起步早,体制成熟,美国还专门成立信息素养教育委员会[3-5];我国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滞后,缺乏协调推动机制,公民信息素养整体水平偏低。2019年8月中国图书馆学会等共同发起《中国公民信息素养教育提升行动倡议》号召图书馆学界与业界共同推动公民信息素养教育普及。吴建中指出,信息素养教育是图书馆参与和融入社会的一个重要抓手;信息素养不仅是大学生的公共课程,而且是社会的公共课程,而公共图书馆扮演着社会公共课程教育主体的角色[6]。

中心城市的公共图书馆在法律规定与行业规范的落实、前沿理念的应用等方面理应具有示范作用。那么,广州市各公共图书馆是否已在制度层面体现法律法规和业务规范的要求?是否已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教育活动是如何组织的?有哪些范例可供学习?可以做何提升与改进?这是本文要探究与回答的问题。本文将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作为研究对象,调查信息素养教育制度安排,以及教育活动的数量、主体、对象、内容、方式等,为提升公共图书馆的相关服务提供参考。

1 文献回顾

国内对信息素养的研究可概括为三大方面:信息素养概念和内涵、信息素养教育、信息素养标准与评价[7]。一般认为,“信息素养”的概念最初由美国信息产业协会主席保罗·泽考斯(Paul Zurkowshi)于1974年提出,指利用大量信息工具及主要信息源使问题得到解决的技能[8]。国内学界一般认为信息素养是信息意识、信息知识、信息能力和信息伦理等多个方面的总和;信息素养也是元素养,它包括数字素养、计算机素养、比特素养、网络素养、学术素养、图书馆素养、媒体素养等多种类型[9]。

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研究主要覆盖公共图书馆与高校图书馆。总体而言,面向学生及教职人员的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基本实现系统化、通识化,而由公共图书馆承担的公众信息素养教育则比较缺乏[10]。保罗在提出信息素养这个概念时,就号召各国广泛开展信息素养培训,并指出公共图书馆是实现这一计划的重点[11]。国内学者也认为,公共图书馆是承担公众信息素养教育的最佳主体[12]。总体而言,老年人[13]和青少年[3]群体是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最常见的服务对象。从内容看,主要是用户(图书馆素养)教育[14];从场景看,则有生活、学习和工作三大现实场景信息素养教育[15];在教育方式上,有参观图书馆、培训课堂等线下形式[16],以及MOOC[17]和图书馆网络自主培训平台[18]等线上形式。

国际上,美国是信息素养概念及信息素养教育的发源地,相关研究成果众多。美国设立了信息素养教育委员会等全国性组织,统筹协调教育界、图书馆界等多方面的力量,整体推动包括公共图书馆、学校图书馆等在内的信息素养教育发展[19]。在亚洲,新加坡被认为是第一个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公众信息素养教育的国家,公共图书馆是其中最重要的主体;此外,新加坡还建立了较完善的公众信息素养教育政策和标准,由公共图书馆凝聚多种社会力量,开展包括信息识别、信息技术、信息检索、健康信息等在内的多元信息素养教育,注重满足儿童、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等不同群体的需求[20]。在国内,上海图书馆于21世纪初制定了《上海社区图书馆信息素养计划》,将信息素养教育责任主体下沉到社区图书馆,积极开展计算机素养、网络素养等培训教育,致力于缩小数字鸿沟、创造数字机会[21]。

有关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及其教育的研究成果比较少,且缺乏全面性及系统性。“2017年广州市未成年人阅读调查研究”结果显示,随着中小学生年龄的增长,图书馆逐渐取代了学校成为他们阅读的主要场所[22]。由此可见,图书馆活动具备了对青少年产生影响的条件。相关研究指出,公共图书馆应积极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服务。例如,利用电子阅览室参与解决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23],这是信息伦理教育;向青少年普及少儿搜索引擎教育,少儿图书馆的网页设计应采取偏向视觉分类的方法构建平铺式界面,引导青少年高效获取利用图书馆信息[24],这是网络素养和图书馆素养教育;主动走近制衣民工,保障其信息需求,缩小信息鸿沟[25],这是面向弱势群体的教育;借鉴MOOC平台,开发利用馆藏资源,建立远程学习平台,引导用户终身学习[26],这是在线教育。综上,广州市的相关研究存在两个不足,一是对信息素养及其教育关注不足,二是缺乏有关信息素养的系统性研究。

2 调查设计与实施

2.1 调研方法

(1)网络调查法:通过图书馆官网、官方微信公众号等网络平台收集资料。(2)内容分析法:从收集到的资料中筛出属于信息素养教育的内容,设计指标体系对相关数据进行统计分析。(3)统计分析法:以数值呈现信息素养教育活动的数量、发展趋势,以及其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等。(4)访谈法:选取负责信息素养教育活动的4名图书馆员开展非结构访谈,展示3个信息素养教育案例,以提供策划和组织某项信息素养教育活动的清晰路径。

2.2 调查范围

调研范围为广州2个市级和10个区级公共图书馆①:广州图书馆、广州少年儿童图书馆、越秀区图书馆、荔湾区图书馆、海珠区图书馆、天河区图书馆、白云区图书馆、花都区图书馆、黄埔区图书馆、番禺区图书馆、增城区图书馆、从化区图书馆。调查时间截至2020年12月31日。

2.3 调查指标

据教育学原理、信息素养及其教育相关理论,本文对信息素养教育活动进行要素分解,并从不同维度对每个要素进行分析,构建信息素养教育活动调查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调查指标体系

(1)信息素养教育既是公共图书馆提供的一种服务,也是一项教育培训活动。根据教育学原理,凡是教育活动,都具有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这4个基本要素[27]。

(2)在“教育四个基本要素”指导下,确定信息素养教育活动调查的4个一级指标:教育者、教育对象(受教育者)、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然后进一步将其分解为多个二、三级指标。

公共图书馆服务是公共图书馆主导、广泛吸纳社会力量参与的公共文化服务。对于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教育者,主要从公共图书馆自身与社会力量两个维度进行考量,因此,将一级指标“教育者”分解为“图书馆”与“社会力量”2个二级指标。

根据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教育对象(受教育者)包含“年龄、是否弱势群体”两个二级指标。“年龄”分解为“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不限年龄”4个三级指标。“是否弱势群体”指标主要从信息能力强弱程度来考量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覆盖程度,其下包括“弱势群体”(含残障人士、低收入者、农村居民等)和“非弱势群体”2个三级指标。

根据信息素养的内涵、构成要素、素养类型,一级指标“教育内容”可分解为“信息素养教育、信息素养类型”2个二级指标。“信息素养教育”可进一步分解为:信息意识教育、信息知识教育、信息能力教育和信息伦理教育;“信息素养类型”包括数字素养、计算机素养、网络素养、图书馆素养、其他素养等②。

教育方式主要是指教育者引导受教育者学习时所选用的交互方式,包括“教学方式”“教育模式”“规模”3个二级指标。根据互联网时代的时空概念,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可划分为线下、线上两种方式;线下教育是传统且主流的教育方式,主要包括参观图书馆、培训课堂、讲座、展览等,线上教育主要有网络自主培训平台和慕课(MOOC)等模式。按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在教学过程中的交互深度,“教学方法”指标可进一步细分为“自学、讲授、讲授&实践”3个三级指标。不同规模的教育活动,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交互方式及其程度也不一样,因此“规模”指标包括“小型、中型、大型”3个三级指标。

2.4 调查实施

本次调研主要针对广州市法律和政策、各图书馆制度设计、图书馆教育活动三项内容。前两项涉及信息素养教育的理论指导,最后一项反映各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的具体实践。公共文化服务内容往往依据一定的法律规范或行业规范来确定,因此本研究首先调查广州市有关公共图书馆(以下简称“公共馆”)事业的地方性法规、行业规范、政策等文本资料,了解广州市对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如何进行制度安排。其次,调查公共馆的制度设计,包括涉及其自身定位的简介文件、宣示工作方向的规划文件、明确工作内容的服务项目等。例如,从各公共馆官网或微信公众号的“关于我们”“机构设置”“服务介绍”“信息公开”“年报总结”“发展规划”等栏目,析出涉及信息素养的愿景表达、职责描述、服务项目等内容。最后,从各公共馆的官方网站、微信公众号收集2020年12月31日前公开发布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③,并依据表1指标进行分析。

3 调查结果及分析

3.1 信息素养教育是广州市公共馆的法定职责

广州出台了多项图书馆相关的政策法规。其中,《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明确“信息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应当为公众提供的基本服务之一,要求“全市公共图书馆实行统一标志,纳入路标、路牌、公共交通等城市标志系统”,此举可增进公众对公共图书馆的认知,有利于提升其图书馆素养;《广州市“图书馆之城”建设规划(2015—2020)》第17条明确提出“为公众提供专题信息服务”,体现“信息服务”是全市公共图书馆的发展规划之一;《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服务规范》列举了公共图书馆的设施配备、免费上网服务指引等,虽未明确提及信息素养教育,但用户在使用公共电子阅览室等设备和服务时,能够提升计算机素养、数字素养等,而对青少年上网时间的限制能提升该群体的信息伦理素养,更重要的是,这些设施设备是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基础和前提(见表 2)。

表2 广州市公共馆地方性法规和规范文件

3.2 过半馆将信息素养教育纳入制度规范

12个图书馆中,有8个馆在各自官方平台上公布其信息素养教育的制度安排、发展规划、工作机构等,见表3。(1)广州图书馆:对《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中有关信息素养教育的规定执行得最好,制订相关制度文件对信息素养教育做出安排,有明确的信息素养教育服务内容,并将自身定位为泛在知识门户、终身学习中心,明确由网络服务部负责“读者信息素养教育与技能培训服务”。(2)广州少年儿童图书馆:其“导读服务”显示,该馆不定期开展“走进图书馆”活动,属于图书馆素养教育。(3)天河区图书馆:在其2017年工作计划文件中提出“加快图书馆数字信息化发展,激发图书馆服务活力”,对提升信息素养教育有一定作用。(4)花都区图书馆:在本馆介绍中提及“为读者提供各类信息咨询、信息资料服务”,属于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范畴。(5)黄埔区图书馆:该馆的2016-2020年发展规划文件将“终身学习交流中心”定为使命之一,表明其具备承担公众社会教育职能的意识。(6)番禺区图书馆:明确由读者服务部承担图书馆宣传辅导工作。(7)从化区图书馆:明确由信息技术部负责“图书馆现代技术知识的普及与人员培训”,体现该馆重点关注计算机素养培育,与后文的活动调查结果吻合。(8)越秀区图书馆:“本馆介绍”中提及“提供老年读者计算机知识免费培训”,说明该馆有信息素养教育安排。

表3 广州市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制度调查结果

3.3 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发展不均衡

活动数量是反映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实践的重要指标。根据12 个广州市公共馆官方网站、微信公众号上发布的活动记录,它们开展各类读者活动共计17,155场,其中信息素养教育活动1,215场,占7.1%。广州图书馆是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最重要的主体,其相关活动数量占12 个公共馆活动总量的6 成以上(见图1)。这也与前述的调查结果相吻合,即广州图书馆在制度设计方面对信息素养教育做出了相对全面和具体的规划。由此可见,市、区两级信息素养教育发展显著不均衡,区图书馆教育活动少,信息素养教育服务力较弱。

图1 广州市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数量

图2 从高到低显示12个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在各自活动总量中的比重。其中,广州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比重较高,为14.4%;随后为荔湾区图书馆(13.6%),其余各馆相对较低(均不及10%)。广州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持续举行,内容多元,包括以参观、介绍图书馆资源为主的图书馆素养教育,以少儿编程、老年人电脑使用为主的计算机素养/网络素养教育,以智能手机App使用为主的数字素养教育。其余公共馆中,有些引入社会力量举办少儿编程教育活动,有些推出老年人电脑使用培训班,但活动比重偏低,未能形成常规化的信息素养教育项目。

图2 广州市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数量比重

3.4 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先抑后扬

调研发现,广州市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最早可追溯到2004年。在过去16年间活动数量先逐年提升,2020年急剧下降,表明新冠疫情对公共图书馆服务活动影响显著(见图3)。

图3 广州市公共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数量年度趋势

(1)2004-2012年是萌芽期,出现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但数量极少。一方面是因为图书馆尚未普遍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另一方面是图书馆尚未形成公开发布活动信息的工作规范,不少图书馆在此阶段的活动信息无法全面公开获取。

(2)2012-2016年是成长期。广州图书馆的活动数量在这一时期显著上升,原因是2012年广州图书馆新馆开放,带动图书馆各类活动和服务量出现井喷;而大部分图书馆在这个时间段已形成较规范的活动公开发布机制,可查到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数量也有了较大的提升。

(3)2016—2019年是成熟期。在此阶段,活动数量继续增长,各图书馆活动发布的规范化程度更高,可供查找的资料更充足。广州图书馆除了保持已有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还开发了“广图导览”读者信息技能培训、“图书馆素养+”等新教育项目;从化区图书馆持续举办老年人和青少年计算机培训班;多个图书馆相继引入社会力量举办少儿编程类培训,使得全市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总量再次明显上升。

(4)2020 年至今是转折期。受新冠疫情影响,公共图书馆服务活动减少,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数量也显著下降。

3.5 社会力量成为重要的补充力量

图书馆活动日益丰富,领域不断拓宽,活动专业化程度逐步提高,仅仅依靠图书馆自身力量难以满足公众需求。与社会力量合作,有利于丰富图书馆服务供给,这种理念和原则也写入《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公共图书馆法》。

目前社会力量已成为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的有力补充,其发挥的作用与图书馆基本相当。在1,215场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中,有606场由图书馆负责,609场由社会力量提供服务。例如,广州图书馆邀请广州老年大学教师指导老年读者使用智能手机,邀请微软公司专业工程师向青少年讲授计算机前沿知识。各图书馆的情况差异明显,广州图书馆的相关活动主要以图书馆为主导,表明该馆馆员的专业水平较高、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较强。此外,多个图书馆发挥活动组织或提供场地的作用,与少儿编程培训机构合作举办少儿编程教育。少儿编程是当前社会上比较流行的一类培训活动,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主动关照社会需求,推出新的服务项目,丰富了读者活动内容,提升了各自的服务能力。本次调研也发现,少儿编程培训机构是参与图书馆服务的重要社会力量之一,通过公共图书馆这个平台,各类机构可接触到更多目标客户。

学校也是重要的社会力量,馆校合作让两种信息素养教育主体实现优势互补。例如,广州图书馆的“图书馆素养+”活动,由该馆儿童与青少年部与广州市天河中学合作,以广州图书馆为平台开展中学实践课程教学。在设计实践课程时,图书馆员从信息素养教育的角度切入,在课程中添加广图导览、信息检索培训、信息伦理等内容,将信息素养与文学、历史、地理、工程等多个领域的知识学习结合起来,通过嵌入式教学,让信息素养教育情景化、任务化。该项目无疑是一项成功的信息素养教育馆校合作范例。

3.6 青少年和老年人是信息素养教育主要对象

图4 显示,青少年和老年人是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主要对象;面向青少年、老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分别占44%、17%,如果加上不限年龄的436场活动,则可供青少年和老年人选择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会更多;面向成年人(不含老年人)的活动只占3%。针对青少年的活动主要有计算机使用、计算机编程、移动设备App 应用、以学校或班级为单位的参观图书馆等。老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是广州图书馆、越秀区图书馆和白云区图书馆的常规活动,在其他图书馆则较为少见。针对老年人的活动主要有认识电脑、简单的电脑操作、网页浏览等PC端教育,电子地图使用、医疗挂号、购买火车票等移动端(智能手机)教育,以期帮助老人融入数字化时代,提升数字化生存能力。

图4 面向不同对象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

广州市公共馆为弱势群体提供的信息素养教育存在明显不足。本文中的“弱势群体”包括残障人士、外来农民工等群体,他们受身体残疾、信息鸿沟、学历层次、外地户籍等条件限制,难以便捷地享受公共图书馆服务。本次调研发现,面向弱势群体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仅占5.8%,数量明显偏少,说明此类活动有较强的发展空间。其中,典型的面向弱势群体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有广州图书馆“爱心电脑俱乐部”:2001年广州图书馆设立全国首个盲人专用电子阅览室,并举办面向视障人士的电脑培训活动;2007年该项目更名为“爱心电脑俱乐部”,成为广州图书馆运营时间最长的信息素养教育品牌。项目的教育力量来自图书馆员和社会专业人士,重点关注老年人和外来务工人员等弱势群体,帮助他们学会使用电脑、手机等智能设备,协助他们融入数字化社会,享受数字化发展带来的便利。

3.7 教育内容以信息能力、计算机素养与图书馆素养为主

根据信息素养概念,本调研把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分为意识教育、知识教育、能力教育、伦理教育和全素养教育等5项内容。信息意识教育是启发人们自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需求,懂得从信息的角度来解决日常生活、工作、学习等场景中的问题。信息知识教育是传授有关信息的基本知识,让教育对象理解什么是信息,知道在哪里查找和获取信息,如接待读者参观图书馆,并向其讲解和介绍图书馆实体资源和数字资源等。信息能力教育让用户掌握信息活动中必需的、能影响信息活动效率的技能,如电脑和智能手机使用培训、信息检索教育、少儿编程培训等。信息伦理教育旨在提升人们在信息活动中的道德判断和自我控制能力,涉及网络安全、文明上网、文明合理利用图书馆资源等内容。

信息素养的类型包括数字素养、计算机素养、网络素养、图书馆素养等。其中,指导用户使用数字化设备,进行图片处理、电商消费、电子地图出行等属于数字素养教育;指导用户使用计算机、举办办公软件培训、开展少儿编程教育等属于计算机素养教育;指导用户认识互联网,使用互联网浏览新闻、搜索和收集信息等属于网络素养教育;接待用户参观图书馆,介绍图书馆信息资源和服务内容,指导用户检索和利用图书馆实体和数字资源等属于图书馆素养教育。例如,为提升服务品质,减少用户使用图书馆的困惑和失误,引导用户文明合理利用图书馆资源,2015年4月,广州图书馆推出“广图导览”读者信息技能培训活动,帮助用户快速掌握基本的图书馆知识、自主利用图书馆信息资源。截至2019 年12 月31 日,“广图导览”活动举办了245场,参与用户达14,079人次。2020 年受新冠疫情影响,“广图导览”活动转向线上,由图书馆员录制视频在线发布,继续推行图书馆素养教育。

图5 显示,大部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都兼具信息意识、知识、能力和伦理教育的性质,涵盖全部教育内容的占31.3%。其中,信息能力教育活动数量最多,占62.8%,主要是计算机使用培训和少儿编程教育活动,调研中的大多数图书馆都举办了此类活动。信息伦理教育项目极少,仅有黄埔区图书馆针对青少年文明上网的教育;此外,本次调研并未发现信息意识教育专项活动。在信息素养类型方面,计算机素养教育占46.6%;其次是图书馆素养教育,占36.5%,说明图书馆主要基于自身的资源和服务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总体而言,有关数字素养、网络素养的教育活动数量偏少,而这两项素养恰恰是当前社会极其需要的,图书馆应顺应社会需求,积极开发更多信息素养教育项目。

图5 信息素养的教育内容及其类型

3.8 以实操性小规模线下教育为主

在3 种教学方式中,自学和讲授分别占12.3%,讲授&实践占比最大,达75.4%。由此可见,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大多数兼具理论性与实践性。图书馆不仅是获取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机构,也是学以致用、查找和利用信息的平台。

线下活动仍然是当前的主流信息素养教育方式,占比达86.2%,线上活动仅有13.8%。然而,在空间、人力资源有限,且服务能力趋于饱和的情况下,大规模线上教育无疑是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发展方向。

学员规模是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一般而言,规模小有利于教育者与学员充分进行互动沟通,提升学习效果;而规模大则可以覆盖更多人群,有利于提升全民信息素养水平。目前参与人数在50人以下、可在一个培训室内完成的小型教学或参观活动最多,占75.5%,如老年人电脑使用培训、青少年/少儿编程课程等。其中,针对老年人的培训活动往往需要多名教员协助指导学员操作,难以开展中型以上规模的培训项目。参与人数在50-250之间的中型活动占16.8%,250人以上的大型线下活动或在线活动占7.7%(详见图6)。

图6 不同教学方式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

4 提升策略

4.1 履行法定职责,提供信息素养教育

《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明确信息素养教育是本市图书馆应当提供的基本服务之一,意味着这是必须提供的“兜底”性服务。广州市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存在活动数量少,图书馆之间、市和区之间发展不均衡等问题。从法律的角度看,部分图书馆未能很好地履行法定职责,需要尽快纠正,从制度设计和工作实践两个层面落实并改进相关服务。

4.2 提升基层馆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

本调研显示,广州市各区级图书馆的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明显落后于市级图书馆。因此,要提升全市信息素养教育,首先应提升区级图书馆的服务能力。具体策略包括:(1)发挥中心图书馆引领作用。在信息素养教育服务方面,广州图书馆有相对完善的机制和丰富的实践,应履行市中心图书馆的职能,加强对区级图书馆相关工作的协作协调和专业指引。(2)以服务规范、第三方评估倒逼区级图书馆提升服务能力。对照《公共图书馆业务规范 第2部分:市级公共图书馆》《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等,及时更新《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服务规范》(2017年制定)、《广州市公共图书馆第三方评估管理办法》等政策文件,将信息素养教育服务纳入其中,促使各图书馆提升其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3)以新馆开放为契机提升信息素养教育服务。图书馆的软服务能力往往与馆舍等硬件水平呈正相关,2012年广州图书馆新馆开放即伴随着服务能力的全面优化与提升。广州近年陆续有黄埔、南沙、白云等新馆舍建成开放,在建的还有天河区新馆等,这些图书馆应以此为契机规划和发展信息素养教育。

4.3 提升馆员信息素养专业化水平

图书馆员不仅是信息素养教育的策划者和组织者,还应成为专业的信息素养教育者。因此,图书馆员要具备相应的信息素养。公共图书馆应把信息素养专业培训纳入馆员继续教育体系,采取全员提升与部分馆员重点提升相结合方式,增强馆员的专业水平。例如,东莞市大岭山图书馆委托高校信息素养教育专业团队,对全体馆员开展为期一年的信息素养培训,提升馆员信息素养,进而提高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和水平,降低图书馆对社会力量的过度依赖,保障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可持续开展。

4.4 广泛引入社会力量,丰富教育内容

国内外信息素养教育实践证明,成功的信息素养教育均需要统筹和凝聚各方力量。公共图书馆本质上是一个公共交流平台[28],可通过设计科学合理的制度,坚持公平、公开、公益原则,在以图书馆为主导的信息素养教育规划框架下,引入优质的社会力量,丰富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课程。目前广州市各区图书馆主要引入少儿编程培训机构,推广少儿编程教育,服务项目与覆盖对象均显单一。为此,应广泛引入各类社会力量,提供信息意识、知识、能力和伦理教育,涵盖数字素养、网络素养、媒体素养、学术素养、媒介素养等多种类别。其中,尤其需要加强虚假信息辨别等能力教育,帮助公众远离诈骗和虚假信息。此外,可借鉴新加坡等国家公共图书馆的做法,在新冠疫情下,开展公众医疗保健、公共卫生等健康素养主题教育。

4.5 重点提升老年人与青少年信息素养

我国正在快速步入老龄化社会,公共图书馆应不断创新服务,回应社会需求。虽然广州市公共图书馆已举办了大量针对老年人的信息素养培训,但仍未能满足越来越庞大的老年人群体的需求。在数字化时代,作为数字移民的老年人比其他任何群体都更容易遭遇“信息鸿沟”。帮助老年人,不仅是老年人应享有的社会福利,也是一个社会更加文明的体现。此外,培训青少年可提升一代人的信息素养,因此要积极开展馆校合作,让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走进学校,也让学生走进图书馆参加信息素养教育培训。

4.6 信息素养教育与图书馆资源推介相结合

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由文献检索教育演变而来。观察广州图书馆多项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不难发现其课程设置最终会落实到图书馆信息资源的利用上。因此,把信息素养教育与图书馆资源推介相结合,不仅可提高图书馆资源利用率,提升图书馆服务效能,也符合经典的图书馆职业精神——为信息资源找用户,为用户找信息资源。

4.7 推动信息素养教育在线化和全民化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让在线化成为教育培训发展的趋势,新冠疫情更加剧了这一进程,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也深受其影响。开拓在线教育,可以打破时空限制,覆盖更广泛的对象,推动信息素养教育全民化。慕课是在线教育、全民教育的重要方式。除了开发自身的信息素养在线资源,图书馆还可发挥其作为信息中心的优势,收集、揭示和推广适合全民信息素养教育的MOOC 课程,如北京大学尚俊杰团队的《数字化生存与学习》、武汉大学黄如花团队的《信息检索》、中山大学潘燕桃团队的《信息素养通识教程:数字化生存的必修课》、四川师范大学周建芳团队的《信息素养:效率提升与终身学习的新引擎》等[29],充实在线教育资源。

5 结语

提供信息素养教育是《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赋予该市公共图书馆的法定职责。广州市公共图书馆已开展多项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但市、区发展不均衡,尚未形成全市统一的服务规范,未形成多元社会力量参与、在线教育蓬勃发展的局面,信息素养教育仍任重而道远。为此,各图书馆需履行法定职责,在立足图书馆信息资源的基础上,关注广阔的信息世界,面向全民开展信息素养教育。信息素养教育不仅是图书馆的传统业务,更是当前图书馆融入社会发展进程、发挥社会功能的新机遇。因此,国内的公共图书馆可对照《公共图书馆法》《中国公民信息素养教育提升行动倡议》,参照本文调查指标和结果,对现有服务进行梳理,查漏补缺与系统规划相结合,快速提升自身的信息素养教育服务能力,提高我国公众信息素养整体水平。

注释

① 广州市有11个区级公共图书馆。在作者调研期间,南沙区图书馆正在筹备新馆开放,官网暂停访问,而该馆当时亦未开设微信公众号。鉴于有关该馆信息的公开获取存在客观上的困难,本文不将其列入调查范围,故区级图书馆调查对象为10个。

② 根据《信息素养通识教程》(潘燕桃、肖鹏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9年),信息素养类型除了数字素养、计算机素养、网络素养、图书馆素养,还有比特素养、数据素养、学术素养、媒体素养等4种。根据预调查,公共图书馆开展的信息素养教育几乎不涉及后4种素养。因此,本文将不属于数字素养等前4种素养类型的归入“其他素养”。

③ 理论上,公共图书馆的大多数服务和活动都能增进用户对信息的认知和理解,不同程度地发挥提升用户信息素养的作用。为清晰界定研究对象和内容,本文所指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是指定位为提升用户信息素养的教育培训活动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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