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博物馆音乐考古学的实践与发展 (上)

2022-09-26 08:20王歌扬
乐器 2022年9期
关键词:编钟考古学考古

文/王歌扬

音乐考古是根据古代人类的音乐生活遗存来研究古人音乐规律的科学,其研究包括从田野考古发掘、库房整理到舞台呈现等一系列的过程。音乐考古学在田野方面研究音乐遗存、音乐与环境、考古声学等;在室内研究方面着重于文献与文字、器、律、图、谱、测音频谱分析、音乐音响实践等;在博物馆应用方面则有音乐文物陈列展览、音乐考古面向社会的公民艺术素质培育、音乐考古声景与声场的构建、音乐文物数字化产品的运营、音乐考古文化创意产品,影视媒体与视听技术的推广传播、音乐考古娱乐化设施的设置、辅助的文化教育产品设计等多方面内容。

对综合性博物馆尤其是音乐文化遗存丰富的博物馆来说,音乐考古学研究成果的利用和相关机构的设置,容易科学地、方便快捷地将藏品变为公共服务产品,形成博物馆的特色,契合当前博物馆传承文化、服务社区的潮流。从湖北省博物馆、河南博物院和国内一些音乐学院博物馆的实践看,音乐考古学与博物馆学的紧密结合是保证其“特色”与“特质”的有效方式,使得它们在博物馆的运营中脱颖而出。

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

一、博物馆建立音乐考古学科的作用和意义

音乐考古研究、音乐考古的舞台转化和音乐考古艺术活动(讲座、展览、收藏,媒体合作、公益宣教等)三方面是目前我国博物馆音乐考古学的主要内容。音乐考古学术研究直接影响后两项工作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音乐考古在我国博物馆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音乐遗存的考古学与音乐学的科学考察分析;

2.利用跨学科优势,扩大研究领域、深化研究内容、垂范其他研究;

3.促进音乐考古学的国际学术交流。

音乐考古学在国内外博物馆的成功案例很多,简言之,它使传统博物馆的音乐文物从静态展示变为动态展示,使观众能够多维度地了解音乐文物,参观体验发生质变。此外,它在促进博物馆功能讨论、学科建设和提升博物馆的社会影响力方面作用显著。这方面的案例早期有享誉世界的以曾侯乙编钟 为主要乐器的湖北省博物馆的“编钟乐团”、上海音乐学院东方乐器博物馆的“东南亚民族音乐”,后期有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的“中原古风呈现”等。国外如斯洛文尼亚博物馆对迪维·巴贝(Divje babe I)洞穴旧石器时代遗址出土骨笛的研究与应用 。这些案例特质与定位不同,但都是借助音乐考古学与博物馆学的融合发展取得的成果。

在中国多数博物馆的功能还以收藏、研究、宣教为主,展览为静态展示时,上述这些博物馆利用音乐考古的研究成果还原特定时期的音乐活动和音响实践,使观众有了全新的参观体验,很好解读了当今国际博协倡导的博物馆应该更加注重“体验”“学习”“服务”“社区”“连接”等功能,更是契合了2022年国际博物馆协会对博物馆的定义:博物馆是为社会服务的非营利性常设机构,它研究、收藏、保护、阐释和展示物质与非物质遗产。向公众开放,具有可及性和包容性,博物馆促进多样性和可持续性。博物馆以符合道德且专业的方式进行运营和交流,并在社区的参与下,为教育、欣赏、深思和知识共享提供多种体验。”可以说,音乐考古学在中国博物馆的率先实践,使中国博物馆在短时间内缩小了与国外博物馆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差距。

二、当前国内博物馆的音乐考古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一)确立核心内容

博物馆音乐考古研究和推广项目以什么为特色,以何种姿态呈现于观众面前,需要全面掌握藏品和博物馆的定位后明确。

上海音乐学院东方乐器博物馆是中国艺术院校里成立最早、藏品最丰富、影响力最大的音乐类专题博物馆,于1987年正式筹建,1992年更名为“东方乐器陈列馆”,2001年以“东方乐器博物馆”的名义正式开馆。其定位一开始就主打东南亚民族乐器。它带动了其藏品建设、学术研究、展览规划、社区活动等一系列的后续工作,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成为高校博物馆成功的典范。

上海音乐学院东方乐器博物馆

(二)制定发展规划

博物馆设置音乐考古学科编制或立项后,制定相关的学科发展规划至关重要。它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学科发展的阶段性任务或目标,二是人员配置和经费预算。这里主要谈前者。

在学科建设中,没有阶段性目标,主管方会怀疑学科价值;没有合理的时间安排,学科发展成果不能及时展示,影响下一轮的经费等支持。因此,须在不同阶段制定合理可行的规划。

以湖北省博物馆为例。1978年曾侯乙编钟出土后不久,即在随州当地举办了定位为“古今中外”的编钟音乐会,除了中国古今的乐曲,曾钟还具备演奏外国乐曲的功能。由此迅速地使社会各界关注到编钟的音乐性能,而不仅仅是文物价值。甚至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叶剑英、李先念均要求湖北省博物馆尽快建成音乐厅以展演编钟音乐。此后,湖北省博物馆以此为契机,复制编钟、举办相关研讨会、组建编钟乐团,将编钟的音乐考古成果转化为博物馆的特色活动,在国内博物馆界产生了良好效应。后该馆牵头成立的中国博物馆协会乐器专业委员会、编钟研究院、《江汉考古》中特设的音乐考古专栏、创刊《音乐与社会》等举措,把音乐考古学科建设带入了新天地。其中,乐器专委会自2014年举办的4期国际音乐考古培训班、2016年主持举办的第十届国际音乐考古大会(ISGMA)、2018年举办的国际博物馆协会乐器专业委员会(ICOM-CIMCIM)年会等将博物馆音乐考古的学科建设带上新台阶,受到业内好评和国家文物局的肯定。该专委会跨界艺术、考古、博物馆三界,至今已成为中国博物馆协会最具活力也最充满激情的专门委员会。这是音乐考古在国内博物馆应用的典型事例。

又如:湖南省博物馆参加乐器专委会后,加大学科建设步伐的首要之举就是开展摸家底、编辑馆藏乐器图录、联合高科技公司创建全省乐器文物数据库(MIMO/MINIM乐器数字典藏标准、数据采集及编目)等。该数据库项目在2021年结项,成果将会在博物馆乐器专委会推广。

以上例子说明,凡有规划,博物馆音乐考古的学科建设就会得到较快发展取得瞩目成绩。

2019中国博物馆协会乐器专业委员会年会于湖南省博物馆召开

(三)落实目标管理

1.从博物馆自身功能看,音乐考古学科建立后,主要任务是利用博物馆的平台优势,将古代音乐文化科学地展现于世人,成为沟通、服务和链接社会的音乐桥梁。

需要注意的是,音乐考古的专业性和博物馆的自身发展规律不一定会吻合,发生矛盾时,音乐考古学科应服从于整体工作。在特殊情况下博物馆也可以全力配合音乐考古的学科建设,比如前引湖北省博物馆在举办国际博协会议时,该馆在特定时间就全力以赴保证会议顺利进行。据了解,每当田野发掘开始时,该馆都会主动安排音乐考古专家前往工地,双方在总体规划下能顺利完成目标任务。

2.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博物馆的音乐考古学科建设除了现场活动外,线上和线下两种空间都应该予以同等关注。尤其是新冠疫情爆发后,博物馆音乐考古的线上活动的重要性更为重要。

据了解,目前国内博物馆音乐考古项目,在内容传播上分属线上和线下的不同部门,两个不同平台的整合非常有必要。线上推广博物馆的音乐考古项目,如果没有音乐考古专业人士的介入,其科学性、体验性会打折扣。反之活动易获得市场的认同。

例如烟台豪特乐器有限公司联合武汉音乐学院、湖北省博物馆研制的新编钟 ,以耳目一新的面貌问世。新编钟以怀古的形式、学术的方法和市场的操作,将编钟古乐的音响实践与社会普及进行融合。这一科技成果已于2017年2月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举行新闻发布会,音乐界和科技界的大家悉数到场。其舞台固定陈列和车载流动巡展的新编钟,可以使用人工(键盘)演奏和自动(控制)演奏等两种方式(不久的将来新编钟将作为普通乐器,在便捷易出行的条件下,可以轻松实现户外表演)。该项目线上运行与线下的体验的有机结合得到了专家和业界的认可。试想,没有音乐考古学科的介入,仅靠市场无法科学地完成项目;而无市场的手段,音乐考古也无法使市场迅速认可这种将编钟变成“普通乐器”的创新。

另外,新冠全球流行也为博物馆音乐文物展示和交流带来巨大变化,国内外博物馆较以往更看重线上体验和线上的学术活动,这一持久深刻的变化将对博物馆音乐考古的发展提供契机,相关问题笔者另文讨论。

新编钟项目科技成果评介会

新编钟全貌

图12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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