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羁押刑罚理念下的英国电子脚环天网

文/庄嘉

据英国司法部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英国违法驾驶行为逾56万起，相较2020年同期上涨20%，约8000人因此受伤或者死亡”。对此，2022年8月30日，英国正筹划为有酒驾、超速而被禁驾的“问题司机”提供特殊的电子脚环。该款电子脚环能够清晰分辨脚踩离合器、刹车等精细动作，从而判断佩戴脚环者是否正在驾车。倘若问题司机违规驾驶，英国属地警方将第一时间收到报警信息，并能准确追溯其位置及违法过程，不必再像过去那样单纯依靠警力开展地毯式排摸。

电子脚环应用范围呈扩张趋势

随着电子技术在全球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深度应用，刑罚执行的电子化工具也开始蓬勃发展，比如电子脚环。这契合了全球人权法治理念的盛行和非监禁理念的空前高涨。曾经只能在科幻电影中一睹风采的电子脚环技术，已经在英国、加拿大、韩国、德国等全球数十个国家、地区试水，并予以普及。无须全副武装的警察看管，也不需驻点的高压铁丝网将其囚禁，电子脚环正在改变对罪犯刑罚的执行方式。

所谓“电子脚环”，是指以“电子设备”为监控依托，通过对佩戴脚环者的轨迹追踪，实现对监控对象人身自由的约束；其以“社区、家庭”为主要场所来改造犯人和监控犯罪嫌疑人，从而使服刑人员能尽快重返社会，也可令犯罪嫌疑人被警方控制在有效范围内。在全球掀起电子脚环替代传统监禁刑罚的浪潮中，英国堪称该领域的“先驱”和“翘楚”！早在1999年，英国就开始探索电子脚环技术。比如，英国政府曾经试点“狎童前科人员”的电子脚环，对数百名狎童犯配备了具有定位功能的电子脚环，以重点掌握他们在经常居住地的轨迹。

除了“问题司机”电子脚环、“狎童前科人员”电子脚环外，英国政府还出台过两种特定对象的电子脚环，应用范围比较广泛：

其一是“醒酒”电子脚环。2017年，英国的英格兰、威尔士部分地区使用监测汗液水平的“清醒标签”，从而确定那些在酒精影响下的违法人员是否保持清醒状态。该清醒标签依附的电子脚环能够设置佩戴者“不能进入的区域”（禁入区域包括另一名佩戴者或者受害人的住所地），并且能够检测佩戴者是否参与了社区改造项目。不过，该款电子脚环运用的定位功能每日使用费高达9英镑，且需要佩戴者自行支付。

其二是“惯犯”电子脚环。据英国司法部统计数据显示，“在因偷盗罪和入室盗窃罪被定罪的人员当中，有超过一半的人会在1年内再次实施相关犯罪。为了迫使有前科的惯犯们选择更诚实的谋生方式，英国皇家监狱和缓刑管理局联合设立了“惯犯跟踪调查部门”，专门负责预防有犯罪前科的人员再次犯罪。该部门的一项重要手段就是自2021年4月启动的“惯犯”电子脚环。该电子脚环主要针对服刑1年以上的入室盗窃犯、偷盗犯及抢劫犯在刑满释放后的定期追踪——每天24小时全天候GPS定位监控，监控时间最长可达12个月。

目前，该项定期追踪项目已经从最初的6个警队辖区拓展至13个地区。被追踪的前科人员位置记录将会实时存档，并由惯犯跟踪调查部门进行定期统一保管，这已然成了帮助英国警方破案的重要额外情报来源。据统计，通过“惯犯”电子脚环，可进一步减少上述三类犯罪的再犯可能性，预计每年将为纳税人节省48亿英镑的经济损失。

“电子脚环热”诠释非羁押理念

一般而言，电子脚环运用无线射频发射器进行电子监控，配套使用GPS定位系统。主要设备包括讯号发射器（佩戴于对象脚腕部位）、讯号接收器（装置在对象住处或者禁入场所）以及监控的计算机平台（中央监控中心主机与各地监测点）。其逻辑是佩戴电子脚环的人员只要离开或者靠近讯号接收器的有效读取范围，讯号发射器就会发出异常的报警讯号，发射器内置的逻辑芯片将链接监控设备系统与警务终端。在警务终端中，监控者可以通过研究佩戴者的行踪轨迹和活动习惯，随时掌握佩戴者位置、情绪、身体生理状态等信息，并据此判断佩戴者是否有再犯的可能性，掌握假释犯、缓刑犯是否违规外出，实现报警信息的主动控制。

在技术更迭升级后，电子脚环的制作成本正在走低。从非监禁刑替代传统监禁刑的角度来看，如今的电子脚环已经兼具了令监禁场所家庭化、社会化、无形化，以及让佩戴者早日重归社会、融入社会的作用。通过对非羁押人员“码”上监管，适用非监禁的数字管理，电子脚环将进一步实现刑事处罚在执行层面的谦抑性，对于修复社会关系、促进社会和谐等方面发挥了更加积极的作用。毫无疑问，电子脚环更加吻合刑罚执行非羁押理念的国际趋势。

此外，“电子脚环热”另一个值得关注的因素就是各国监狱关押容量的红色预警。通过扩大电子脚环的适用范围，可以有效缓解监狱的拥挤状况。一般而言，一个国家的监狱拥挤状况，是用“占用率”来加以衡量的。所谓“占用率”，指的是一个国家监狱系统某一天实际关押的被监禁人数占该国监狱关押容量（总床位）的比率。通常认为，如果监狱“占用率”大于100%，那么就表明该国中被监禁人数超过了监狱关押容量，即出现了“监狱拥挤状况”。

当前，监狱相对不拥挤的国家中，不少国家已经开始探索运用电子脚环来释放监狱关押容量的压力，并且成效较为显著。

当然，即便电子脚环的应用是大势所趋，但是电子脚环的弊端与不足同样不容忽视！在佩戴体验感受方面，电子脚环仍旧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比如，有的电子脚环每隔12小时至15小时就必须更换电池或者充电，否则就会自动发出刺耳报警噪声，令佩戴者难以前往公众场所；又如，有的电子脚环容易造成佩戴者产生自卑、受辱等心理，也存在侵犯佩戴者短期个人隐私的风险，隐蔽性尚需进一步增强。

此外，笔者认为，电子脚环本身是一种对传统监禁刑罚执行的有益补充，未来将会进一步促进监禁刑罚与非监禁刑罚的双轨制。当然，电子脚环不宜无限扩张，不仅需要在法定条件、法定对象、法定流程、费用承担、脚环解除等方面对其进行缩限规定，还需要充分考虑佩戴者的罪行程度、人身危险性、再犯可能性、对所居社区的影响程度、认罪认罚情况等诸多要素。

电子脚环在全球非监禁理念浪潮中将如何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非羁押刑罚理念下，英国正尝试运用电子脚环预防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