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互助养老:以何为之和何以为之
——基于全国 “四省十市”调查数据的耦合分析

2022-11-04 02:32陈显友
延边党校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耦合养老老年人

岑 昊 陈显友

(武汉工程大学 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一、引言:乡村振兴背景下的人口老龄现状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结果显示:截至2020年底,全国人口共计14.1亿,平均每个家庭户的人口为2.62人;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亿人,占比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亿人,占比13.5%),由此可知,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当前乃至今后一段时期内我国的基本国情[1],我国也将从“轻度老龄化”社会步入到“中度老龄化”社会[2]。与此同时,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中,乡村老年人占比为23.81%,高出城镇同年龄层老人7.99%(其中65岁乡村老年人口较城镇同年龄层老人高出6.61%)。显然,在应对人口老龄化造成的养老压力过程中,农村已成为主阵地[3]。202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积极推进互助幸福院等在内的互助性养老发展。2021《“十四五”民政事业发展规划》更是将农村互助养老格局的参与主体细分为乡镇、老年人协会、低龄健康老年人、村干部、党员等。

随着乡村振兴政策在产业、生态、乡风、治理、生活等方面的全面推进,这无疑为农村互助养老的发展提供了内生动力。因此,本文以乡村振兴为切入视角,通过对农村互助养老概念、基础理论、实践探索模式进行剖析和介绍,利用物理学中耦合及耦合协调度,对农村发展互助养老“何以为之”做出实证解释,并结合乡村振兴为农村互助养老“以何为之”提出发展路径建议,希望以此为有关部门决策提供一定的思考借鉴价值。

二、文献评述:农村互助养老的概念和模式探索

(一)农村互助养老内涵

农村互助养老:学者克鲁泡特金认为,互助的产生,是生物应对老化的普遍途径。这是一种平等基础上的社会交换行为。以“回报”作为预期的经济性是其本质[4]。因此,互助养老就是指在一定的地缘关系范围内,互助组成员间通过自我服务和自我管理,实现成员间在“衣、食、住、行、用,医、康、养、卫、护”等方面的互相帮助,相互供养[5]。农村互助养老就是以村落为地缘关系,老年人之间互相帮助实现生活自理而形成的一种准社会化的社区老人赡养模式[6]。

(二)互助养老的模式探索

邻里互助:该互助模式是指老人在原有住所的基础上,以一定地缘关系,构成养老社区,在社区内部相互帮助、相互服务。上海奉贤区利用村中闲置房屋,以老年村民自愿为参与原则,通过自我管理、发展、服务、约束等探索出宅基毗邻的“四堂间”农村互助养老新模式(四堂指餐饮“饭堂”、聊天“客堂”、进步“学堂”和议事“厅堂”)。该模式下,村委会负责“四堂”的基础设施、人员等,社会组织负责日常运营和管理,志愿者负责老人多元需求的满足,形成“三体联动”的运营模式。南宅院、夕笑乐、百草堂等农村互助养老模式,都是在该理念下探索出来的。

银龄互助:该模式与邻里互助最大的不同在于互助双方不再局限于一定地缘关系内,而是将整个村集体中的老人包含其中。河北肥乡县提出“政府支持、村级主办、互助服务、群众参与”的农村新型养老模式——农村互助养老。在政府负责资金补贴和政策支持下,由村委会牵头,利用村中闲置的土地、房屋等资源建立农村幸福互助院,村民通过积极参与,达到中低龄较健康的老年人对高龄身体较弱的老年人的日常照顾,实现“银龄”老人间的自我组织和自我管理。山东“互助养老合作社”、福建“安居楼”等均是在此基础上推广而来。

代际互助:该模式下,低龄青年或老人通过志愿服务换取时间积分,在自身或家人有养老服务需求时,通过积分兑换获取同等劳动时间的服务补偿,实现代际间的养老互助。河南新乡市五陵村在积极探索有偿激励和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上有较大的模式突破,五陵村互助养老时间银行,为村中老人提供了日常生活、健康咨询、心里疏导等内容在内的互助服务。同完全志愿服务相比,服务的延迟支付实现了服务与服务的社会交换,对服务双方都有明显正向激励效果。

综上所述,当前学界对于农村推行互助养老“何以为之”的理由阐述过于宏观,且缺乏实证支持,这不仅导致对策缺乏系统思考和理论支撑,而且加大了实践的困难。因此,本文从乡村振兴出发,在对农村互助养老概念和实践模式进行剖析的基础上,通过对东中西部“四省十市”的调查数据进行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分析,对农村互助养老合理性进行阐述,并结合乡村振兴理论内容给出发展建议。

三、实证研究: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互助养老何以为之

(一)模型设计

耦合是物理学中的一个概念,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通过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相互作用的现象。因此本文在原有耦合模型基础上,构建耦合度模型如下:

其中,U1、U2是对供需子系统中个元素,进行熵值赋权法(公式如下)所得到的综合评价值。C值的值域为[0,1],C值越接近于1,说明两者间耦合关系越好,反之越差。但是,由于C值仅可表述系统间关联程度的强弱,不能有效说明养老服务供需子系统间的协调程度。因此,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模型如下:

D为耦合协调度,T为协调发展指数,为了保证D∈(0,1)且数值越大,耦合效果越好,一般定义T∈(0,1)。a、b为待定系数(a+b=1),本文取a=0.4和b=0.6。

表1 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标准

(二)养老均衡评价指标体系

通过对2018年以来的文献进行梳理,最终确定上门看病、康复治疗、上门护理、老年饭桌或做饭、上门做家务、陪同看病、帮助日常购物、上门聊天解闷、心理咨询、老年人服务热线法律援助、助浴服务、上门探访、社区日间照料和老年辅具用品租赁在内的15项常见养老服务为供需子系统的对比项目,基于耦合理论,建立如下养老服务均衡问题的评价指标体系:

图1 养老服务供需均衡的评价指标体系

(三)数据来源

本文通过分层抽样的方式选取东部、中部、西部部分乡镇养老模式作为研究对象。主要选取了以下地区作为研究案例:东部地区的江苏省昆山市、山东省日照市、浙江省长兴县;中部地区的湖北省武汉市、黄冈市、十堰市、随州市、天门市、宜昌市;西部地区的云南省曲靖市、玉溪市。通过走访调查和问卷随机发放的形式对以上地区城市和乡镇中养老服务模式的供给情况以及60 岁以上老人对养老服务的使用和需求情况进行了调查搜集,共回收有效问卷528份。

表2 养老模式的收入、经济状况、耦合度、耦合协调度平均值

(四)各种养老模式下农村供给——需求的耦合结果

根据上述公式,现将养老模式的收入、经济状况、耦合度、耦合协调度平均值计算结果展示如下:

乡镇各养老模式盈利能力普遍较差,且农村居民支付能力普遍较低。从全国来看,医养结合——医疗机构主导(3308元/月)、医养结合——养老机构主导(1804为元/月)、医养结合——医养合作(2338元/月)、互联网+智慧社区养老(1871元/月)、异地养老(1514元/月)、互助养老(2295元/月)六种农村养老模式的平均收入仅为2188.33元/月,从地区分布来看,从东至西,农村各养老模式平均收入有明显阶梯分布特征(东部:3955.60元/月、中部:1579.33元/月、西部:1016元/月),即由东至西逐级递减。因此,当前农村各养老模式收益普遍不高。与此同时,村民自评经济状况也服从上述特征分布。因此,当前村民对于养老服务支付能力也严重不足[7]。

互助养老模式服务供给同老人潜在需求耦合程度较高,且存在地区差异。在“供给——现实需求”方面农村互助养的总体(0.93)、东部地区(0.90)、中部地区(0.97)和西部地区(0.97)耦合值表现不理想。学者曲延春等(2019)认为这是与传统观念使老人不愿意表露真实想法有关[8]。在潜在需求的契合上,农村互助养老显示出独有的优势。总体上,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供给——潜在需求”的耦合值较高。说明互助的“面对面”属性使得沟通变得更加有效[9]。从地区分布来看,越靠近西部地区,农村互助养老同老年村年需求的契合程度越高。学者吴芳等(2018)认为这是与养老观念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影响有关[10]。

农村互助养老整体耦合协调度较高,且现实需求和潜在需求间耦合协调度差距较小。总体角度来看,农村互助养老供给——现实需求(0.81)和供给——潜在需求(0.82)的耦合协调度,在所属5种农村老人赡养模式中排名靠前,且均属于良好协调。说明互助养老所互助提供的服务能够很好地满足互助成员间的需求,模式本身具有一定的全国推广优势[11]。从地区部分布来看,东部地区整体耦合协调差距不大,其中,互联网+智慧社区的养老模式表现最为滞后(现实需求为0.69;潜在需求为0.70),这可能与智慧养老本身重技术、轻服务的劣势有关。互助养老表现较好,这充分体现出互助养老在老年人精神慰藉等方面的优势[12]。中部地区差距逐渐拉开,互助养老优势进一步彰显,其中医养结合——养老机构主导(现实需求为0.59;潜在需求为0.63)耦合值最低。这可能与机构养老的“封闭性”和老人向往自由的冲突有关[13];互助养老排名靠前(现实需求为0.83;潜在需求为0.83)均属良好协调。西部地区模式差距悬殊,互助养老耦合协调优势展现,其中,医养结合——医养合作(现实需求为0.48;潜在需求为0.61)和互联网+智慧社区养老(现实需求为0.50;潜在需求为0.62)在供给和现实需求子系统下甚至出现濒临失调的协调等级。这可能与模式建设成本、资金回报、政策完善程度等因素有关[14]。同时互助养老耦合值(现实需求为0.74;潜在需求为0.75)表现突出,这进一步体现出互助养老在服务成本、建设投入、后期维护、需求满足效果等方面的优势[15]。

四、路径建议: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互助养老以何为之

(一)完善机构治理体系,增强互助幸福院良性运转的“自驱力”

坚持农村基层党组织对幸福院工作的全面领导,坚持自治为基、法治为本、德治为先的自治机制,形成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各界协同、老人参与、法治保障的互助院运作模式。

一是坚持农村基层党组织对幸福院工作的全面领导:健全以党组织为核心的互助院组织领导构架,提倡由老人组成监督委员会,负责对互助院日常工作进行监督;加强党员模范带头作用,积极承担有失能、半失能等特殊情况老人的互助工作;加强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将互助工作纳入选拔考核指标,全面实行县级备案。二是坚持自治为基、法治为本、德治为先的自治机制:在农村基层党组织的基本组织构架上,创新互助院党组织设置,健全民主决策制度与流程;开设以法律援助、法律宣传等为主题的公益性讲座、援助服务和司法救助等,提高互助院群聚模式下老人的法律素养;积极推进移风易俗活动,大力提倡无神论、科学观,抵制封建陋习,全面提升德治水准和乡村平安建设。

(二)发展壮大乡村产业,发展多模式、多场景下的互助养老

以健全时间银行利益关联机制为核心,以老年人力资源创新开发为动力,在推动养老和产业深度融合的同时,积极探索发展根植于农村幸福互助院、村集体、特色乡镇企业的产业体系,是农村互助养老模式良性运转的物质基础。

一是发掘新价值、探索新业态、打造新模式:结合自身资源禀赋条件,在生态宜居、休闲娱乐、文化传承、健康生活等方面挖掘出本区域的多重功能和价值;依托农村幸福互助院、养老机构等老年人聚集场所,形成以老年人力再开发为中心的互助合作生产联盟。二是提高老人参与热情:积极构建以劳动、房屋、土地、农具设备等为手段,股份、合作、租赁等为途径的多元参与模式;鼓励大型公司或企业通过开设地区分工厂、技术支持、人员培训等主动承担社会责任,主动吸纳闲散待业老人。

(三)繁荣发展乡村文化,为互助养老提供充沛的社会资本

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中心的村民诚信体系建设,坚持以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为核心的参与网络体系构建,坚持以道德为约束的互助规范创建,形成诚信友善、民风淳朴、邻里和睦的乡村文化氛围。

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中心的村民诚信体系建设:积极宣传、践行、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于老人在价值选择方面的引导作用;提倡契约精神,探索以时间积分为载体的互助院守信和失信奖惩机制;重视家庭教育,加强对未成年群体的敬老、孝老思维观念培育;坚持以道德为约束的互助规范创建;制定灵活的问题解决和化解机制,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其中,彰显主流价值;接续推进乡村精神文明建设活动,移风易俗,提倡文明生活;由互助院老人牵头,构建院内监督反映机制,强化成员的责任、规则、集体、主人翁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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