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发展对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研究★

2022-11-11 02:35包玉香张凯迪
国际商务财会 2022年20期
关键词:分工服务业数字

包玉香 张凯迪

(山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

一、引言

服务业在各国国民经济中占据的位置日益重要,根据麦肯锡全球研究院的报告,目前在全球贸易中,服务创造的价值已经超过商品本身,未来一个企业乃至一个国家能否在全球价值链和贸易交往中占得一席之地,其服务业水平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衡量指标。1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变革中的全球化:贸易与价值链的未来图景[R/OL].(2010-04-16)[2021-05-02].https:// www.mckinsey.com.cn/wpcontent/uploads/2019/04/变革中的全球化:贸易与价值链的未来图景.pdf 2019.一国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和方式决定了在国际经济活动中取得多少利益,相对于低端环节,参与全球价值链中的高端环节能帮助一国获取更多的贸易利益。服务业全球化是经济全球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作为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中国的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并不占据优势地位,中国的服务贸易甚至被长期“锁定”在低端的劳动密集型生产环节,国际分工地位难以获得提升。

与此同时,飞速发展的数字经济带来了新一轮产业革命。习近平总书记在《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中强调,发展数字经济意义重大,是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机遇的战略选择。2习近平.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J].新长征(党建版),2022(02):4-7.近年来,中国的数字经济发展十分迅速,数字经济在GDP中所占的比重在2021年达到了39.8%,相对于2005年的14.2%,提升了25.6个百分点,预计到2025年数字经济将在中国经济中将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并成为经济增量的主要贡献者和经济存量的半壁江山3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得新成效《经济蓝皮书:2022年中国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R].[2021-12-08]http://cass.cssn.cn/tupianxinwen/202112/t20211208_5379972.shtml。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变动之间联系密切。在一些传统研究中,服务业被认为是不可贸易的,它具有无形性、生产和消费同时性、不可存储性、差异性等特征,由于服务业自身的特点,与制造业相比,数字经济发展给服务业国际分工带来的影响将会更加深刻。可见,数字经济发展是一种机遇,发展中国家应充分利用这个机遇,改变国际分工的低端格局。在此背景下,为获取更多的贸易利益、提升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研究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影响是十分必要的。

数字经济与服务业的融合成为必然趋势,国内外学者对于数字经济和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研究也日益丰富。有的学者关注了数字经济的概念、内涵和统计测度(Tapscott,1996;Mesenbourg,2001;许宪春和张美慧,2020);有的学者基于全球价值链的视角研究了国际分工地位(Porter. M. E.,1985;乔小勇等,2017),并提出了国际分工地位的测度方法(Hummels et al.,2001;文东伟等,2010;Koopman,2010;蒲华林等,2012;陈丽丽等,2014;何祚宇等,2016;徐姗等,2020);还有学者关注到了数字经济对服务业贸易的影响。沈玉良等(2017)认为传统制造业和服务业产品因被不断嵌入中间数字产品而带来了生产成本的降低和效率的提高,数字化更好地适应了网络传输的需要,因此促进了企业生产商品、提升服务的机会和提高生产效率(孙杰,2020;王梦菲和张昕蔚,2020;Cardona et al.,2013)。但将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和数字经济联系在一起的文献不多。服务业全球化快速发展,空间限制消失,协同性迅速提高,服务交易时间被大大缩短,从而在产业国际分工过程中,国家间的协作也更为广泛和便利,这些成就离不开数字经济的发展。曹小勇和李思儒(2021)从数字经济促进服务业的创新升级、融合发展、效率提升以及精准匹配四个方面探讨了数字经济发展驱动服务业转型升级的内在机理。吕延方等(2021)认为中国服务业在数字全球价值链中的角色正由“数字化价值输入”逐渐转向“数字化价值输出”,中国应抓住这次机遇,进一步提高中国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

综上分析,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数字经济相关产业的迅速发展以及国际分工的逐步深化,有关数字经济和国际分工地位的研究也日益丰富,这些研究工作奠定了十分有利的理论和实证基础。然而,目前国内外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1)已有文献更多关注数字经济对一国或制造业的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而较少关注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研究;(2)缺少数字经济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因此,文章研究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从理论上分析了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实证检验,最后得出结论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二、数字经济发展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理论基础

已有文献梳理表明,数字经济发展的各个方面与一国整体以及各个产业国际分工地位之间存在着联系,因此需要对数字经济发展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理论机制进行系统分析。该部分从数字经济发展能够促进服务业信息共享、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服务可交易性三个方面分析了数字经济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理论基础。

(一)数字经济发展能够促进服务业的信息共享

数字经济带来的信息共享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影响路径有三个。首先,信息的高效共享能促生虚拟产业集聚效应,进而带来比传统产业集聚更大的规模经济效应、更低的信息搜寻成本和更显著的知识外溢;其次,能促进数字生态圈的形成,生态圈内的成员相互作用、生产环节相互连通;最后,信息共享给予中小微企业更多参与国际分工的机会,从而造就更大的行业生产能力。

1.虚拟产业集聚效应

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与完善是发展数字经济的关键环节,互联网与信息技术作为新型数字基础设施的重要成分,不仅推动了服务业传统地理空间上的集聚,使集群中的企业和不同集群间的企业建立网络化联系,还加快了服务业虚拟集聚组织新形态的出现4张青,茹少峰.新型数字基础设施促进现代服务业虚拟集聚的路径研究[J].经济问题探索,2021(07):123-135.(见图1)。

虚拟集聚是在传统产业集聚理论基础上的深化与发展,数字经济背景下形成的虚拟集聚中,有更多的企业参与进来,从而使得集聚带来的中间投入品的市场规模效应放大,不断提高服务在数字经济发展中的可贸易性;此外,信息共享不仅使得劳动提供者和需求者双方的搜寻成本大大降低,而且双方可以通过线上活动满足对方的需求;虚拟集聚的溢出效应相对于地理集聚也更为显著,在此过程中,生产、流通、研发、组织、交易等经济活动的实现更加依赖于数字技术,原先无形的知识和信息变得能被编码、传输,在这样的背景下,原本只能通过地理集聚才能获得的知识外溢现在只需在线上的集聚中就可以获得,而且相对于传统地理集聚的隐性知识溢出效应,线上显性知识溢出效应更加明显,比如在数字经济的时代中,新业态、新模式等都可以迅速传播和被模仿复制。

2.数字生态圈

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服务业数字化和数字产品交易的广泛化,应用数字技术参与市场活动逐渐成为企业的必备能力,各企业积极改革创新,进行技术和商业模式的转变。根据清华大学发布的中国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报告(2020),涉及14个行业门类的参评企业中,六成以上的企业视数字化转型为首要任务,并制定了清晰的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相对于制造业来说,这种改革趋势对于产品更多表现为知识、信息、技术等虚拟产品的服务业来说显得尤为重要。企业数字化改革进程的加快也意味着其更大程度的参与到数字经济下的信息共享中,这促进了数字生态圈的进一步完善。

在数字生态圈当中,不同偏好的消费者、服务的提供者、竞争者等共同存在,发挥着各自的作用。依托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等环节相互联通,服务型企业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为消费者提供更为连贯和完整的服务,消费者也有了更广泛的选择和更好的消费体验。同时,信息共享促使提供类似服务的企业之间展开竞争,也能促使企业为了获得市场份额而不断进行创新。生态圈中的各个成员共同受益,形成良性循环。

3.中小微企业参与国际分工

中小微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主要构成,是创业就业的主要载体,截至2020年底,我国参与市场交易的主体数量达1.4亿,其中,中小企业数量占到95.68%,营业收入占比达到62.98%,利润总额占比达到53.46%。如果服务业中的中小微企业更多参与国际分工,将会给我国服务业生产、提供服务产品的能力带来积极的影响。然而在以往传统方式下进行的国际分工中,中小微企业面临着对全球合作和全球价值链认识不足、融资困境、创新能力低以及难以应对复杂的国际质量认证标准等方面的挑战,导致这些企业参与到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能力和水平不高。

数字经济的发展一方面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了广泛、丰富的信息来源,使他们更好地认识国际市场、以低成本获取国际市场的相关信息,帮助他们增强创新能力、增强对国际质量认证等国际市场进入门槛的了解,进而提高中小微企业适应国际市场需求的效率。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发展背景下催生的跨境电商平台也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了参与国际分工的机会,降低了中小微企业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的门槛,提高了它们的履约能力。中国十分重视发展数字经济,重视企业数字化改革的推进,对中小企业也有相关的扶持政策,2008年国家八部委发布《关于印发强化服务促进中小企业信息化意见的通知》,形成了中小企业技术转型的思路,即以公共服务和社会服务带动中小企业投入,为中小企业转型助力;2020年,发改委、中央网信办发布的《关于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培育新经济发展实施方案》,形成了中小微企业要素转型新思路,由政府、平台提供通用数据资本投入以替代中小微企业的自我投入。以上两项政策都是由政府、平台承担固定资产投入,让中小微企业以边际投入的方式轻装上阵,为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助一臂之力。目前,中国的中小微企业在国际分工中的参与度较低,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代表性不足,但在这样有利的背景下,中小微企业有机会运用数字技术革新生产方式和管理理念,实现可持续发展,为推动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贡献力量。

总体来说,数字经济发展促进了信息共享,信息共享增强了产业内各个部分的互联互通,这使产业内各主体间信息不对称性大大降低,同时促进了其协同合作和互相竞争,在这样的背景下,产业内的生产效率和技术水平都会得到提升,出口的服务产品附加值趋于提高,中国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也将得到提升。

(二)数字经济发展可以降低服务业的交易成本

数字经济的发展能从三个方面降低国内外服务交易的成本,成本降低使服务产品在跨国交易中能获取更多的附加值,同时低成本也能提高中国服务产品的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扩大中国服务产品的市场份额,从而提升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见图2)。

图2 数字经济发展降低服务业交易成本的主要路径

1.降低信息获取的成本

数字经济发展下的数据公开和共享使得市场信息的搜寻更为简便,从服务提供者角度来说,他们能以更低的成本提供产品,从消费者角度来说,更容易获得产品价格、质量等信息,对服务产品的价格造成下行的压力。不仅如此,信息搜寻和获取成本的降低也会对市场上产品的多样性产生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知名度相对低的品牌和品类更容易被发掘,产生“长尾效应”,即如果提供多元化产品所需要的成本很低,那么个性化强、需求低、销量也不高的商品和服务将会存在于市场上(Anderson,2004),得益于此,服务产品的多样化与个性化大幅提升。传统经济中,制约小众产品市场规模增加的主要因素在于市场需求小、成本高以及市场不确定性大,既制约了小型经济主体的进一步扩张,也制约了小众产品市场规模的扩大。将数字技术应用到交易中,可以帮助相关市场参与者从需求和供给两方面解决以上这些问题:在需求上,产品的个性化与多样化主要源自平台经济对分散的小众需求的集中所带来的广泛市场空间;在供给上,数字经济下技术和物流的改革允许企业以更高的准确度追踪小众需求的订单和管理小众需求的库存,甚至能做到针对客户的需求生产定制化产品。

2.降低产品生产和运输的成本

与制造业不同,数字经济发展的背景下,很多服务业产品可以以近乎于零的成本进行复制,并且这种复制并不会影响服务产品的质量。数字经济使地理距离对服务提供的制约大大降低,在产品进入市场之前,研发和生产能更有效地协作,而在服务提供的过程中,对于信息产品来说,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运输成本几乎为零,而对于不能完全通过线上提供的服务,线上和线下通过信息手段也能实现更高效的配合,这使得服务的生产和运输成本大大降低。

3.降低应对风险的成本

大数据时代,人们的互联网活动信息很容易被追踪、记录和存储,服务提供者可以利用大数据对消费者个体或者整体市场进行分析研究,这种信息记录成本的降低对个性化服务的提供和个性化市场的创建是非常有利的。研究发现,数字营销能够为中小企业节省的分销服务成本最高达到57%(AMTC,2018)。大数据背景下,信誉评估也变得方便起来。在传统模式下,市场参与者的信誉大多通过建立品牌形象等方式实现,这就导致成千上万个小型市场参与者的信誉难以评估或者不被信任,而数字经济的发展改善了这种情况,信用信息的易获得性不仅能够实现对包括中小微企业在内的所有交易对象的评级,同时也使得市场参与者能快速获得交易对象的信誉信息,使得服务提供者应对风险的成本大大降低。

(三)数字经济发展能够提高服务可交易性

在数字经济的时代背景下,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新兴技术不断涌现,新业态和新发展模式应运而生。长久以来很多服务业由于自身传统特点,一直难以参与到全球分工中,而数字经济的发展和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有效降低了服务在交易活动中所受到的诸多限制,数字技术进步由此成为促进服务贸易增长的关键因素,有效推动服务贸易参与国际分工。多种服务产品正由原先的不可跨国交易的产品变成可跨国交易的产品,例如,艺术品不论来自或者位于哪里,只要通过访问网站就可以观赏其展览;电影、游戏等一些可数字化的媒体产品,传统上以物理形式提供,现在可以通过网络以数字形式传输;咨询、通讯、金融、教育和医疗行业等诸多领域的服务现在可以数字化生产和通过网络传播(刘德学等,2021)。

因为数字经济的发展,中国的服务产业不但可以衍生出多种可供交易的服务类型,相比于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数字经济能更大程度地促进我国高技术密集型的为主的新型服务业发展,而通常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正是附加值更高的服务业,数字经济的发展扩大服务跨境交易的发展空间,使中国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不断向上游移动,大大提升服务贸易的发展质量。从这个角度来看,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已经改变并极大地促进了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提升。

三、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测度

(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度

目前,已有研究中关于数字经济概念的界定多种多样,尚未形成统一的概念,测算方法也各有差异。文章对数字经济的概念界定方法和测算方法进行梳理,最终选择采用构建指标体系的方法对数字经济进行衡量。

文章结合中外学者对数字经济概念及范围的概括,同时综合考虑数字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与数据的可获得性,参考姜峰和段云鹏以及何树全等的研究5姜峰,段云鹏.数字“一带一路”能否推动中国贸易地位提升——基于进口依存度、技术附加值、全球价值链位置的视角[J].国际商务(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21(02):77-93.、6何树全,赵静媛,张润琪.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贸易成本与增加值贸易[J].国际经贸探索,2021,37(11):4-19.,首先选取13个与数字经济高度相关的指标,构建了一个包含基础设施建设、制度保障与创新环境、交易发展动力三方面要素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然后对相应指标赋予合适的权重,为避免主观赋权造成指数测度不准确的问题,文章参考徐志向和丁任重的研究7徐志向,丁任重.新时代中国省际经济发展质量的测度、预判与路径选择[J].政治经济学评论,2019,10(01):172-194.,采用客观赋权法中的最常用的熵值法对衡量数字经济不同角度的13个指标进行赋权;最后通过熵值法计算出数字经济发展综合指数DIECOi(数值在0~1之间),DIECOi的值越大,则表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越高,DIECOi的值越小,则表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越低。中国2007—2019年数字经济发展综合指数DIECOi为0.2293、0.2636、0.3349、0.4457、0.5461、0.6712、0.7212和0.6665,说明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呈现快速上升趋势。

表1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二)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测度

目前,基于全球垂直专业化分工的全球价值链模式已然成为常态,在这种情形之下,以贸易总值为基础的官方贸易统计已不再能完善地反映当前国际贸易的真实状况,而与增加值贸易统计相关的研究不断出现,以其为基础的国际分工的研究也成为热点。

David Hummels(2001)创新性地采用了量化指标测度垂直专业化,Koopman等(2014)将出口分解成为了被国外吸收的增加值、返回国内的增加值、国外增加值、纯重复计算的部分,并根据出口的价值去向,进一步将其细分为9个部分。王直等(2015)对此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将双边总出口分解成16个包含增加值和纯重复计算的部分,具体分解结果见表2。

表2 总贸易核算框架

国际分工的广度和深度加速扩展,价值链贯穿于生产端与消费端从设计概念到最终消费所涉及的全部活动,包括分散在不同国家设计研发、制造分销、售后维护等不同的生产环节。Koopman等(2010)基于贸易的增加值核算框架,提出了测度经济体在全球价值链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参与程度两个指标。其中,GVC地位指数用来衡量一国或地区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计算公式如下:,式中E表示出口总额;IV代表间接出口增加值,即以中间产品的形式被进口国加工生产并向第三国出口并被最终消耗的国内增加值;FV代表出口中包含的国外增加值,结合前文王直等(2015)的分解结果,公式中的FV即分解结果中的DVA_INTrex,FV即分解结果中的FVA_FIN和FVA_INT之和。公式中的GVCposition代表GVC分工地位,数值越大说明分工地位越高,数值越小说明分工地位越低。

文章采用UIBE GVC index中ADB_MRIO 2010数据库,依据世界银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的分类标准将服务业进行分类,并选取11个主要的服务业行业,分别为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交通运输及仓储业,邮政电信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租赁及其他商务服务业,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事业和教育业(中国2007—2019年的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计算结果见表3)。由此可见,在全球性分工的不断深化的背景下,中国抓住机遇,积极参与国际分工,2007—2019年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呈现出波动性上升趋势,GVC地位指数从2007年的0.042提升到2019年的0.126。虽然不同类型服务业在国际分工地位现状和变动趋势方面有明显差异,但大多数服务业细分行业的分工地位呈现上升趋势。

表3 2007—2019年中国服务业整体国际分工地位

对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指数(GVC_P)和中国数字经济整体发展水平的综合得分(DIECO)进行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两者之间存在很强的正相关性关系,即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关系密切,理论机制分析表明数字经济发展从促进信息共享、降低交易成本和提升服务可交易性三个路径促进了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为说明事实依据和理论机制的科学性和可信性,需要进一步的实证分析检验。

四、数字经济发展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

通过前文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机制分析,可以发现服务业分工地位的变动会受到数字经济发展的影响,为验证此结论,探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和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之间的关系,文章选取2007年到2019年11个服务业行业的数据进行研究,构建基准回归模型如下:

其中,GVC_Pijt表示i国家j行业在t年度的国际分工地位指数,MEDIijt则表示i国家j行业t年度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服务业分工地位指数(GVC_P)

该指标由前文中测算的中国服务业细分行业的GVC分工地位指数衡量,借鉴Koopman等(2010)提出的方法,采用UIBE GVC Index数据库,计算所得的GVC分工地位指数,具体计算方法前文已有描述。

2.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MEDI)

该指标由数字经济发展相关指标构建指标体系并用熵值法计算得出的数字经济综合得分表示,能从多个角度评价一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水平,综合得分越高,即表示该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程度越高,质量越好。

考虑到模型的设立,必须解决如何测度不同国家的不同行业在不同年份的数字经济发展状况的问题。文章借鉴齐俊妍等(2021)在研究中通过对ICT产业投资、ICT中间产品采购、机器人利用率、ICT专家与在线销售等多个角度的综合考量核算出“行业数字强度”,以此为基础筛选出具备中高数字强度的行业,并将这些行业与世界银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的行业进行匹配,再利用完全消耗系数法核算出行业数字化比率,也就是各行业全球分工框架中所采用的“中高数字强度行业”的投入占行业总投入的比重,来反映各个国家的不同行业对数字经济的依赖程度。以渗透率为权重,计算11个服务业行业对数字经济的依赖程度。

3.控制变量

(1)劳动力成本(WAGE)。徐卓等(2020)的研究中发现,劳动力成本即工资水平的增加对一国在国际贸易中竞争力水平的提高有促进作用,因为较高的工资水平将会通过开发非价格竞争手段,培育高级生产要素等形式在提高劳动力生产率方面产生大于增加生产成本带来的不利影响的正面作用。文章选取中国分行业职工平均工资来代表中国各个服务业行业的劳动力成本,数据来源于中国宏观经济研究数据库。

(2)对外直接投资(OFDI)。对外直接投资能通过边际产业转移、逆向技术溢出以及市场内部化等途径提升产业或行业的国际分工地位,刘斌等(2015)在研究中发现,OFDI对一国的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分工地位的提升有正向作用。各行业对外直接投资额的数据来源于中国进出口统计数据库。

(3)贸易开放度(TRADE)。贸易开放度的高低决定了该经济体中间品交易的频繁程度以及参与国际贸易中所遭受到的贸易壁垒的强度,文章选择服务贸易开放度,即服务贸易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重作为控制变量来测度其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进出口额和国内生产总值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

(三)实证结果分析

1.描述性分析

表4为描述性分析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共143个样本,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得分(MEDI)最高为1.094,最低为0.0037;而服务业不同行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也存在较大差距,最大值为0.299,最小值为-0.204,说明不同行业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和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存在差距。

表4 描述性分析结果

2. 基准回归结果

从固定效应模型的基准回归结果(表5)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MEDI)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GVC_P)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即数字经济发展有助于提高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1单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会提高0.044单位,两者的变动之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劳动力成本(WAGE)的增加能够显著促进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高,一国某产业的劳动力成本越高,也就是工资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攀升。对外直接投资(OFDI)对于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有正向影响,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对外直接投资的增加有助于促进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高。贸易开放度(TRADE)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国贸易开放程度越高,越有助于其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

表5 基准回归结果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MEDI)的估计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经济发展对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数字经济发展能促进信息共享,增强产业内互联互通,使产业内协同合作的同时相互竞争,从而提升生产效率、激励产业创新;另外,数字经济发展能降低交易成本,提升服务产品出口的附加值;同时,数字经济发展能提升服务可交易性,而相对于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行业数字强度”更高,数字经济的发展更倾向于促进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由此可见通过实证检验,结果与理论分析预期相符。

(四)异质性分析

从前文分析得出,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然而,服务业行业性质各异,参与国际分工的方式更是各不相同,不同类型的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变动可能对数字经济发展有不同程度的反应。为进一步研究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作用,文章参考石乐(2021)的方法8石乐.服务业FDI对生产性服务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D].安徽大学,2021.,计算各服务业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大小,并按照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大小将文章选取的11个服务业行业划分成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和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两个部分,分别进行讨论。从结果中发现,数字经济发展对不同类型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变动的影响存在差异性,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异质性分析结果

由表6可以看出,不同类型服务业行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受到数字经济发展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差异性。数字经济的发展对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有1%水平上显著的负向影响,对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有5%水平上显著的正向影响,即数字经济发展能显著促进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但对于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有显著的抑制作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升1%,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会降低0.069%,这可能是因为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大多数“行业数字强度”高,能更多地从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信息共享中获益,更大程度地因为数字技术的提升而降低生产和交易的成本,即数字经济能更好地融入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使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生产效率提升,在国际分工中也能获得更多附加值,国际分工地位得到提升。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一方面对数字技术的吸收程度差,另一方面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市场结构近似垄断竞争,即使是数字经济发展能降低交易成本,但垄断竞争市场结构特征导致其价格竞争优势不大,因此数字经济发展对中低技术服务业的进步产生的正向作用很小,同时,由于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在数字经济发展的影响下快速发展,占用了更多的人才和资源,导致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约,所以数字经济发展对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提升总体呈现出了负向影响。

五、结论及对策建议

通过文献梳理可知,数字经济发展和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变动之间存在关联,基于此,文章对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影响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理论机制进行系统分析,并从事实角度对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和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进行了测度分析,在理论和现实数据基础上进一步实证分析检验了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以及对不同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得到的结论是:(1)数字经济发展能够促进服务业信息共享、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服务可交易性,从而提升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2)从实证结果来看,数字经济发展能显著提升服务业整体国际分工地位,所引用的包含劳动力成本、对外直接投资和贸易开放度在内的控制变量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也有显著的正向作用;(3)数字经济发展对不同技术密集型的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具有异质性。数字经济的发展能促进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提升,但对于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有显著的负向的作用。

基于以上结论,为促进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切实提高中国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文章提出以下对策建议:(1)推进新基建,加大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既然数字经济发展能够促进服务业信息共享、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服务可交易性,那么就要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奠基铺路,起到助力数字经济高速度、高质量发展的作用。这既要加强硬件设施建设,又要加强数字人才队伍的软件建设。(2)加强监管,营造良好的数字经济发展环境。数字经济发展背景下,对外直接投资和贸易开放度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也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而增加对外直接投资和扩大贸易开放度需要良好的营商环境,同时数字经济发展也需要制度保障和良好的创新环境。(3)推进数字化平台建设,助力服务业信息共享。平台是不同成员信息共享和实施交易的重要媒介,应该鼓励数字化平台的健康发展,并鼓励各类服务业对数字平台进行合理高效的运用,从而提高服务质量与效率,促进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4)鼓励商业模式创新,加速数字经济与服务业的融合。数字经济为服务业的快速发展提供了一个契机,而服务业的特点决定了它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先导者,因此要加快数字技术与不同类型服务业的融合,这不仅要重视数字技术对高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进一步融合,更要重视数字技术在中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中的创新性应用,打造传统产业新模式和新业态,为经济增长注入新的活力。

猜你喜欢
分工服务业数字
做好服务业 做强鱼文化
“分工明确”等十四则
2019长三角服务业企业100强
小蜜蜂
答数字
马克思分工理论研究述评
国际分工是一个不断走向深化的过程
数字看G20
2014上海民营服务业50强
2014上海服务业50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