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便利化、进口中间品与企业出口绩效

程 凯

一、引 言

自WTO在全球倡导贸易便利化以来，中国不仅积极参与全球贸易便利化行动，致力于削减这类 “贸易非效率” 问题，还在国内大力推进贸易便利化改革，这极大地提高了中国贸易便利化水平。但是在中国贸易便利化水平提高的同时，中国企业出口绩效却并未达到理想状态，尤其是自2014年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中国企业出口盈利能力下降，其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较低。据统计，2015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比上年下降了2．3%，企业平均利润率为3．3%，其中19．8%的企业利润率为负。①CEES研究团队、程虹、都阳、李宏彬等：《中国制造业企业如何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中国企业—劳动力匹配调查（CEES）报告（2015—2016）》，《宏观质量研究》2017年第2期。此时，如何提升中国企业的盈利能力和国际竞争力，推动中国企业实现出口贸易可持续发展，便成了当前国际贸易领域研究的重要课题。

针对此问题的研究，学者们指出中国应该转变贸易模式，由 “出口导向型” 转向 “优进优出型” ，进而增强对外贸易发展动力。例如，巫强和刘志彪①巫强、刘志彪：《中国沿海地区出口奇迹的发生机制分析》，《经济研究》2009年第6期。指出企业可以通过大量进口中间品、原材料、零部件等，弥补与海外企业的质量差距，进而在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占据主导地位，最终实现自身出口增长。类似地，陈勇兵等②陈勇兵、李燕、周世民：《中国企业出口持续时间及其决定因素》，《经济研究》2012年第7期。也明确提出企业进口行为往往与出口行为紧密联系，许多企业都是 “为了出口而进口” ，因为中间投入品作为技术和知识的载体，中国企业通过使用进口中间品既可满足其从事加工、组装、装配等生产活动，又可满足其获取高新技术的意图，实现对国外先进技术的 “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 ，进而实现自身产出能力的扩张，促进其出口增长。在此背景下，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和商务部发布的《鼓励进口技术和产品目录（2017版）》明确将先进技术、关键装备、零部件及紧缺资源性产品纳入进口支持范围，鼓励通过进口促进外贸平衡发展，推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鉴于此，进口中间品将是中国企业提高出口绩效的重要途径。结合2015年中国成为《贸易便利化协定》接受国以后正进入贸易便利化改革新阶段的现实背景，有必要从进口中间品视角研究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从而为提高中国贸易便利化水平、削减国际贸易领域的制度性成本、做好 “六稳” 工作、推动出口企业更快更稳地攀升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环节提供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与本文研究相关的文献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是贸易便利化对出口绩效的影响；第二类是进口中间品对出口绩效的影响。在第一类文献方面，Shepherd和Dennis③Shepherd，B．，Dennis，A．， “Trade Facilitation and Export Diversification” ，World Economy，Vol．34，No．1，2011，pp．101-122．选取出口成本作为贸易便利化的衡量指标，发现贸易便利化对出口产品种类存在显著促进作用。段文奇和刘晨阳④段文奇、刘晨阳：《贸易便利化、企业异质性与多产品企业出口》，《国际贸易问题》2020年第5期。则从理论上提出贸易便利化会通过门槛效应、竞争效应作用于多产品企业出口行为，在此基础上利用实证检验，发现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决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该作用随着企业生产率提高而降低。宋伟良和贾秀录⑤宋伟良、贾秀录：《贸易便利化对中国产品出口的影响研究——基于G20国家的计算》，《宏观经济研究》2018年第11期。选取2007—2014年中国与G20国家的贸易数据，研究G20国家贸易便利化对中国产品出口的影响，发现G20国家贸易便利化会促进中国产品出口额和出口种类的增加。杨逢珉和田洋洋⑥杨逢珉、田洋洋：《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贸易便利化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质量影响研究》，《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10期。基于产品质量视角，以2006—2016年HS6分位农产品数据为研究对象，研究发现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贸易便利化会提高中国农产品出口质量。曾倩等⑦曾倩、曾先峰、岳婧霞：《东盟贸易便利化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经济体制改革》2019年第2期。构建东盟贸易便利化的综合指标，在此基础上研究其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发现东盟贸易便利化水平与中国出口贸易规模呈正相关关系。程凯和杨逢珉⑧程凯、杨逢珉：《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持续时间的影响：基于进口中间品视角》，《国际经贸探索》2022年第2期。考察了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持续时间的影响，研究发现贸易便利化能够显著降低企业出口风险率，延长其出口持续时间。此外，国外学者Wilson等⑨Wilson，J．S．，Mann，C．L．，Otsuki，T．， “Trade Facilita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A New Approach to Quantifying the Impact”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Vol．17，No．3，2003，pp．367-389．、Iwanow和Kirkpatrick①I wanow，T．，Kirkpatrick，C．， “Trade Facilitation，Regulatory Quality and Export Performanc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Vol．19，No．6，2010，pp．735-753．、Portugal和Wilson②P ortugal，P．A．，Wilson，J．S．， “Export Performance and Trade Facilitation Reform：Hard and Soft Infrastructure” ，World Development，Vol．40，No．7，2012，pp．1295-1307．、董虹蔚和孔庆峰③董 虹蔚、孔庆峰：《贸易便利化、国际生产分割与出口价值构成》，《国际经贸探索》2021年第1期。也均指出贸易便利化会促进一国出口贸易。

关于第二类文献的研究，席艳乐和胡强④席 艳乐、胡强：《企业异质性、中间品进口与出口绩效——基于中国企业微观数据的实证研究》，《产业经济研究》2014年第5期。基于异质性企业理论框架，实证研究了中间品进口和企业出口绩效之间的作用关系，研究发现中间品进口可以提高企业的出口额、出口种类和出口持续时间，而且这种影响的显著性随着中间品进口种类和数量的增加而提高。类似地，耿晔强和史瑞祯⑤耿 晔强、史瑞祯：《进口中间品质量与企业出口绩效》，《经济评论》2018年第5期。在产品质量的视角下研究发现进口中间品质量升级对企业出口绩效具有促进作用，但该结果会随着企业贸易方式、融资约束和行业技术水平的不同而存在显著差异。Bustos等⑥B ustos，P．， “Trade Liberalization，Exports，and Technology Upgrading：Evidence on the Impact of MERCOSUR on Argentinian Firm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Vol．101，No．1，2011，pp．304-340．则讨论了进口中间投入品对阿根廷企业出口贸易的影响，发现进口中间投入品比重上升会促进企业出口贸易扩张。林令涛等⑦林令涛、刘海洋、逯宇铎：《进口中间品、技术匹配与企业出口能力》，《经济科学》2019年第5期。基于20Feng，L．，Li，Z．，Swenson，D．L．， “The Connection between Imported Intermediate Inputs and Exports：Evidence from Chinese Firm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Vol．101，No．3，2016，pp．86-101．00—2009年中国微观企业数据实证检验了进口中间品、技术匹配与企业出口能力的关系，研究发现进口中间品能够提升企业出口能力，并且与进口中间品的技术匹配度越高，这种提升作用越强。刘海洋等⑧刘海洋、林令涛、李倩婷：《进口中间品与中国企业生存扩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7年第12期。基于中国微观企业数据，采用生存分析模型研究了进口中间品对企业生存时间的影响，研究发现进口中间品延长了企业生存持续时间。此外，田魏和余淼杰⑨田巍、余淼杰：《企业出口强度与进口中间品贸易自由化：来自中国企业的实证研究》，《管理世界》2013年第1期。与Feng等0Feng，L．，Li，Z．，Swenson，D．L．， “The Connection between Imported Intermediate Inputs and Exports：Evidence from Chinese Firm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Vol．101，No．3，2016，pp．86-101．从进口中间品价格视角也均发现进口中间品价格下降会提高企业出口绩效。

基于上述文献梳理，可以发现：关于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进口中间品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均已有大量的研究，但尚未有文献同时将贸易便利化、进口中间品与企业出口绩效纳入统一分析框架，同时考虑贸易便利化对企业进出口行为的影响。基于此，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1）在研究视角方面，将进口中间品这一因素作为中介桥梁纳入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影响的理论框架中，从而尽可能保证本文研究视角的独特性。（2）尝试性地探讨了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影响的技术匹配效应和滞后效应，同时从时间特征层面和企业自身技术特征层面考察企业对进口中间品转化能力的差异对本文研究结果的影响。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随着中国贸易便利化进程的推进，全国范围内技术障碍、复杂的海关程序、监管保护等制约自由贸易的新型壁垒被不断削减，企业出口时面临的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不断降低，这极大地提高了中国企业出口绩效。然而，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贸易便利化除了能够为中国企业出口带来机遇，也能让海外中间品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的便利化程度得到提升。为此，本文认为有必要理清贸易便利化、进口中间品与企业出口绩效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从而全面考察中国贸易便利化改革的 “得” 与 “失” 。接下来，我们将从进口中间品视角分析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机制。

（一）贸易便利化通过进口中间品价格影响企业出口绩效的机制

（1）贸易便利化能够有效削减贸易成本，降低国外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的准入门槛，从而诱使更多国外中间品企业进入中国市场，从而加剧国外中间品企业在中国市场面临的竞争，迫使其为获取稳定的市场份额和利润而选择压低中间品出口价格，最终便于中国企业获得更为廉价的进口中间品。而中国企业进口中间品价格的降低，会直接节约企业使用进口中间品的生产成本，间接提高企业生产经营利润，这为企业研发资金的投入提供了有效保障，企业能有更多的资金投入到产品的研发中，这可以形成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会促使企业针对现有产品生产技术的优化升级，不断丰富和提升现有产品的技术复杂度，进而促进其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段文奇等）①段文奇、徐邦栋、刘晨阳：《贸易便利化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国际贸易问题》2020年第12期。；另一方面企业针对不同消费群体和市场积极开展差异化研发策略，可以使企业在出口市场中获取更多的认可度，从而提高其出口产品数量。

（2）随着贸易便利化对进口中间品价格的持续压低，之前囿于高价格而无力使用进口中间品的中国企业获得使用进口中间品的能力。然而大量中国企业使用进口中间品会导致中国出口产品整体质量提升（Amiti等）②Amiti，M．，Itskhoki，O．，Konings，J．， “Why Hasn't the Yen Depreciation Spurred Japanese Exports？” ，Liberty Street Economics，Vol．104，No．7，2014，pp．1942-1978．，从而间接提高了中国企业在出口市场中的质量竞争力，企业为了保持出口产品竞争力和稳定市场份额，必然会通过进一步加大研发资金投入力度、引进新技术等技术升级措施提高自身出口产品质量（毛其淋和许家云③毛其淋、许家云：《贸易自由化与中国企业出口的国内附加值》，《世界经济》2019年第1期。；Aghion等④Aghion，P．，Harris，C．，Howitt，P．， “Competition，Imitation and Growth with Step-by-Step Innovation”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Vol．68，No．3，2001，pp．467-492．）。此外，使用进口中间品对企业资本、劳动、生产设备等的要求会更高，企业大量使用进口中间品会促使自身进行资本、生产设备等的更新换代，最终促进企业扩大产品生产规模，提高其出口产品数量。

（二）贸易便利化通过进口中间品种类影响企业出口绩效的机制

（1）贸易便利化能够有效地降低国外中间品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的准入门槛。一方面，丰富中国市场中的进口中间品种类，降低进口中间品的价格指数（相当于消费品种类增加会降低消费品价格）。随着进口中间品价格指数的降低，企业生产边际成本进一步下降，企业经营利润间接增加，从而推动企业加大研发投入（Goldberg和Campa⑤Goldberg，L．S．，Campa，R．M．， “The Sensitivity of the CPI to Exchange Rates：Distribution Margins，Imported Inputs，and Trade Exposure” ，The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Vol．92，No．2，pp．392-407．；Bas和Strauss-Kahn⑥Bas，M．，Strauss-Kahn，V．， “Input-Trade Liberalization，Export Prices and Quality Upgrading”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Vol．95，No．2，2015，pp．250-262．），实现生产技术升级，最终提高出口产品质量。另一方面，随着企业进口中间品种类的不断增加，中国企业可与更多的国外中间品出口企业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增强双方之间的交流沟通，从而有效降低双方之间的信息搜寻成本，既可帮助中国企业提高对国外市场消费者的偏好、认知的辨识度，又可增加中国企业出口产品在国外市场的认可度，维护及扩大产品出口市场份额，提升企业出口产品数量。

（2）贸易便利化造成企业进口中间品种类的增加也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负向影响。根据新新贸易理论，企业在参与国际贸易过程中需要支付不同类型的固定成本（比如，合同签订成本、产品信息搜索成本等），从而增加企业生产经营总成本（Melitz）。⑦Melitz，M．J．， “The Impact of Trade on Intrandustry R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 ，Econometrica，Vol．71，No．6，2003，pp．1695-1725．这意味着，当中国企业进口的中间品种类越多时，其所消耗的固定成本会越多，从而进一步对企业研发资金投入产生 “挤出效应” ，抑制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李秀芳和施炳展）。①李秀芳、施炳展：《中间品进口多元化与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国际贸易问题》2016年第3期。

综上，本文提出：

研究假设1：贸易便利化整体上提高了企业出口绩效，即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产品数量与质量总体表现为提高作用。

研究假设2：贸易便利化会通过降低进口中间品价格，从而提高企业出口产品数量与质量。

研究假设3：贸易便利化会通过提高企业进口中间品种类，从而提高企业出口产品数量，但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不确定。

四、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根据研究目的，本文设定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lnachievementidkt代表企业出口绩效（包含企业出口产品质量lnqualityidkt和数量lnexpidkt），i代表企业，d代表地级市，k代表制造业行业，t代表年度。tfdt是地级市贸易便利化水平，X是一系列控制变量（企业利润率lnprofitidkt、企业规模lnsizeidkt、企业存续年限lnageidkt、企业全要素生产率lntfpidkt），μi为企业固定效应，μt是时间固定效应，εidkt是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

企业出口绩效lnachievementidkt包含：（1）企业出口产品数量（lnexpidkt），本文利用企业在HS6分位的所有出口产品的数量之和表示。（2）企业出口产品质量（lnqualityidkt），参考杨逢珉和程凯②杨逢珉、程凯：《贸易便利化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研究》，《世界经济研究》2019年第1期。、韩民春和袁瀚坤③韩民春、袁瀚坤：《生产分割、服务业对外开放与出口产品质量》，《国际经贸探索》2022年第1期。以及杨晓亮④杨晓亮：《金融科技与出口产品质量——来自中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国际经贸探索》2022年第6期。的出口产品质量测度方法，利用回归反推法测算企业出口产品质量。首先，建立回归方程式：

其中，qinkt表示在t年企业出口产品数量，pinkt表示在t年企业出口产品价格，εinkt为残差项，μnt是目的国年度固定效应。估计式（2），得到的回归残差εinkt＝（σ-1）lnλinkt即包含出口产品质量lnλinkt的测算值。同时参考Fan等⑤Fan，H．，Li，Y．A．，Yeaple，S．R．， “Trade Liberalization，Quality，and Export Prices”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Vol．97，No．5，2015，pp．1033-1051．的分析，取σ＝5。最终出口产品质量如式（3）所示。

2．核心自变量

首先，借鉴程凯和杨逢珉⑥⑦程凯、杨逢珉：《贸易便利化与中国企业进口中间品质量升级》，《经济评论》2020年第5期。对贸易便利化的测度方法：利用信息化发展指数⑧来自《中国信息化发展指数监测年度报告》。衡量电子商务；利用市场中介组织的发育和法律制度环境①来自《中国市场化指数——各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2011年报告》。衡量规制环境；利用各省通过口岸进出口总额与进出口总额的比值②来自《中国口岸年鉴》。衡量口岸效率；利用交通网络密度衡量基础设施建设，具体将各地区铁路里程数、公里里程数和内河航道里程数加总到一起，再除以地区国土面积后乘以1 000，便得到了每1 000平方公里的交通网络密度。其次，将贸易便利化的四个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之后求取算术平均值，构建省级贸易便利化的综合指数。最后，参考李丹和武杰③李丹、武杰：《贸易便利化、出口国内增加值与企业出口行为选择——基于地级市工业企业数据的分析》，《哈尔滨商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的做法，以企业所在地级市到最近港口的距离④企业所在地级市到最近港口距离的测量主要利用谷歌地图虚拟地球仪测算公路路程，而港口城市指中国十大港口城市。倒数为权重，测度地级市贸易便利化水平。

3．控制变量

（1）企业存续年限（lnageidkt）。企业的存续年限可能会对其出口绩效产生正负两方面的影响。具体来说，一方面企业存续年限越长，员工的生产和管理经验越丰富，企业的品牌效应也会越强，这有利于其后续资源的积累和生产能力的提升，从而帮助企业降低出口的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增加企业出口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企业存续年限越长，其生产设备的磨损程度可能就越严重，且其在发展过程中存在惰性的可能性越大，以致不能够灵活使用组织变革来快速适应环境变化，进而导致其缺乏新进入企业的市场开拓精神，在面临海外市场不确定性冲击时，其很可能会减少甚至放弃出口业务。该指标采用当年年份与企业成立年份之差来表示。（2）企业规模（lnsizeidkt）。理论上企业规模越大，则其市场扩张能力越强，实物资本和人力资本也越丰富，而其占有的资源（包含人力与物力）越多，越有利于实现规模经济，从而增加企业的出口绩效。本文以全部职工人数作为该变量的替代指标。（3）企业利润率（lnprofitidkt）。理论上企业营业利润的提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自身融资约束问题，使得企业有更多资金开展技术研发活动，增强企业出口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从而提高其出口绩效。该指标用营业利润与企业销售额的比值来衡量。（4）企业全要素生产率（lntfpidkt）。理论上企业生产率越高，则越有助于企业跨过出口市场准入门槛，从而增加企业的出口概率，提高企业出口绩效。参考Head和Ries⑤Head，K．，Ries，J．， “Heterogeneity and the FDIversus Export Decision of Japanese Manufacturers” ，Journal of the Japanese＆International Economies，Vol．17，No．4，2003，pp．448-467．提出的近似全要素生产率的估计方法。

（三）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主要采用了两套数据库的数据。第一套是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参考Brandt等①Brandt，L．，Biesebroeck，J．V．，Zhang，Y．， “Creative Accounting or Creative Destruction？Firm-Level Productivity Growth in Chinese Manufacturing”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Vol．97，No．2，2012，pp．339-351．的方法，重新识别工企数据库面板，并剔除不合理的样本。第二套是海关贸易数据库，参考施炳展和邵文波②施炳展、邵文波：《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测算及其决定因素——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的微观视角》，《管理世界》2014年第9期。的方法对海关贸易数据库进行处理，并将其拆分为出口数据和进口数据两部分，在此基础上将HS6分位产品编码与BEC编码对齐，根据广义经济分类定义的中间品从海关进口贸易数据库中筛选出中间品样本。

数据匹配问题。首先，将海关进口中间品样本与海关出口贸易样本按照企业—产品—年份合并。其次，根据Yu③Yu，Miaojie， “Processing Trade，Tariff Reductions and Firm Productivity：Evidence from Chinese Firms” ，China Economic Quarterly，Vol．125，No．585，2015，pp．943-988．的方法，将工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进行匹配。最后，按照省级代码和年度将省级地区贸易便利化的指标匹配到两套数据库的合并数据中，从而得到本文研究所需的非平衡面板数据。样本时间跨度为2000—2013年。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虽然衡量贸易便利化指标的数据可以更新到2018年，但是文章用于测算企业出口绩效和进口中间品的微观企业数据库却很难更新到最近年份。当前公开披露的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最新年份为2014年，且2014年的数据质量还较差，因此本文采取了学者们惯用的做法，选择了2000—2013年工业企业数据与海关贸易数据的合并数据作为研究样本。

五、模型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表2为本文基准回归结果。为防止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本文将核心变量和控制变量依次引入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其中（1）列和（3）列是模型仅引入核心自变量的回归结果，而（2）列和（4）列是同时将核心自变量和控制变量引入模型后的回归结果。根据表2的结果可知，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均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即贸易便利化会提高企业出口绩效，这也证明了本文提出的研究假设1是合理的。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续上表）

（二）异质性分析

1．企业所处地区的异质性

考虑到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贸易便利化进程与出口贸易水平存在巨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正成为束缚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绊脚石，并且可能还会影响文章的结果。因此我们按照企业所在的地区，将研究样本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以考察地区异质性对基准回归结果的影响。表3为具体的回归结果，从中可以发现贸易便利化对东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①本文研究的出口绩效同时包含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因此贸易便利化对东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即说明贸易便利化能够促进东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 “量质” 齐升。下文亦然。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而对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东部地区的市场化程度要比中西部地区的市场化程度更高，东部地区所拥有的高度市场开放条件、优越的制度环境及经济发展水平为企业发展注入了活力，因此东部地区企业更容易实现较大的资金规模积累，在面临贸易便利化带来的贸易成本降低时，其更有能力使用进口中间品来提高自身出口绩效，从而强化了贸易便利化对其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而中西部地区企业整体资金规模不大，其往往较为缺乏使用进口中间品的能力，虽然贸易便利化降低了进口成本，但是相对于使用进口中间品的高昂成本来说，其还是会选择利用国内中间品来替代国外中间品，因此中西部地区企业缺乏利用贸易便利化提高出口绩效的桥梁，即贸易便利化对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不明显。

表3 企业所处地区异质性的回归结果

2．企业加工贸易的异质性

考虑到加工贸易企业对进口中间品的依赖更大，而本文主要从进口中间品视角考察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因此我们将研究样本按照贸易方式分为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以考察贸易方式异质性对基准回归结果的影响。表4为企业贸易方式异质性的回归结果。从中可知，贸易便利化对加工贸易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大于一般贸易企业（具体参考（1）列＞（2）列、（3）列＞（4）列）。这是因为与一般贸易企业相比，加工贸易企业主要是进口原材料、零部件等进行加工，再出口到国外，这类企业的生产经营完全依靠进口中间品来实现，其对进口中间品的需求远远大于一般贸易企业。因此，当贸易便利化程度提高时，与一般贸易企业相比，加工贸易企业获得的边际效用会更大。

表4 企业贸易方式异质性的回归结果

3．企业所处行业通关时间敏感程度的异质性

考虑到简化审批程序、提高口岸效率、改善海关服务水平等贸易便利化措施会极大地缩短企业通关时间，从而降低企业贸易成本，但是不同产品对于通关时间的敏感性完全不同，如食品、饮料等对通关时间就较为敏感，因为这些产品往往保质期较短，而如金属制品、塑料、皮革、纺织品等对通关时间的敏感程度不高，因为这类产品保质期较长甚至没有保质期。而这种行业时间敏感程度的差异可能会影响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作用效果，为了验证这一可能性，接下来将进一步引入行业通关时间敏感程度的异质性进行研究。具体参考赵永亮和唐姣美①赵永亮、唐姣美：《贸易便利化、腐败与企业出口》，《国际经贸探索》2019年第9期。的做法，将制造业行业分为时间不敏感行业和时间敏感行业。其中，时间敏感行业包含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以及酒、饮料和精致茶制造业；剩余行业均为时间不敏感行业。

表5为具体的回归结果。从中可知无论是时间敏感行业还是时间不敏感行业，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都存在显著提升作用。但是对时间敏感行业中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大于对时间不敏感行业中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具体参考（1）列＜（2）列、（3）列＜（4）列），这是因为与时间不敏感行业相比，时间敏感行业的产品受到保质期的制约，且出口海外还需经过长途运输，若在通关过程中耗费的时间过长，则会增加产品出口的风险率，比如海外消费者观测到产品保质期过短可能会选择放弃购买，从而影响产品在出口目的国市场的销售，最终使得企业遭受损失，因此时间敏感行业对于贸易的便利程度有着更高的需求，更加注重时间效率，对通关时间也更敏感，因此当贸易便利化改善缩短了企业出口产品的通关时间后，时间敏感行业中企业获得边际效益更大。

表5 企业所处行业通关时间敏感程度异质性的回归结果

4．企业出口目的国的异质性

考虑到发达国家具有人均收入水平高、市场机制更为健全等特点，而这些特点会影响他国企业进入市场，比如人均收入水平越高意味着市场对产品的需求越大，而健全的市场机制可以为企业投资保驾护航，因此企业出口选择发达国家为出口目的国更有利于其开展出口贸易，降低出口风险。基于此，我们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分类标准将出口目的国分为发达经济体和非发达经济体，以考察企业出口目的国异质性对基准回归结果的影响。

表6为具体检验结果。从中可知企业无论选择发达经济体为出口目的国还是选择非发达经济体为出口目的国，贸易便利化对其出口绩效均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其中，对出口发达经济体的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大于对出口非发达经济体的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具体参考（1）列＞（2）列、（3）列＞（4）列）。可能的原因是与非发达经济体相比，发达经济体居民收入水平更高，消费能力更强，市场机制也更加完善，因此发达经济体是企业首选的出口目的地，这导致发达经济体的市场竞争更激烈，而贸易便利化降低了企业贸易成本，间接增加企业经营利润，从而促使企业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新产品研发、产品升级等活动中，以应对发达经济体激烈的市场竞争，进而提高企业出口产品市场竞争力，因此贸易便利化对出口发达经济体的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

表6 企业出口目的国异质性的回归结果

（三）基于进口中间品的影响渠道分析

基准回归和稳健性检验结果都表明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总体表现为提升作用，但是贸易便利化是通过何种渠道影响企业出口绩效的，还尚未可知，还需要进一步分析。基于此，我们构建中介效应模型来揭示贸易便利化与企业出口绩效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进而验证我们提出的研究假设的合理性。根据理论分析，我们选取进口中间品价格和进口中间品种类作为中介变量开展相应的机制检验。模型设定如下所示：

其中im-lnpidkt是进口中间品价格的衡量指标；im-lnnumberidt是进口中间品种类的衡量指标；其余变量在模型设定中已经交代，因此便不再重复阐释。表7中（1）～（3）列是以进口中间品价格为中介变量的检验结果。由（1）列回归结果可知回归系数α1为负，说明贸易便利化降低了企业进口中间品的价格；由（2）列回归结果可知回归系数β2为负，说明企业使用的进口中间品价格越低，则其出口产品数量越多；由（3）列可知回归系数χ2为正，说明企业使用进口中间品价格越低，则其出口产品质量越高。综合（1）～（3）列可知贸易便利化会降低企业进口中间品价格，从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

表7中（4）～（6）列是以进口中间品种类为中介变量的检验结果。根据（4）列的回归结果可知回归系数α1大于零，这说明贸易便利化提高了企业进口中间品种类；根据（5）列的回归结果可知回归系数β2大于零，这说明进口中间品种类的增加对企业出口产品数量增加存在显著促进作用；根据（6）列的回归结果可知回归系数χ2小于零，这说明进口中间品种类增加会抑制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综合（4）～（6）列的结果可知贸易便利化会通过提高企业进口中间品种类，从而对企业出口产品数量形成提升作用，但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形成抑制作用。

综合表7可知研究假设2和研究假设3是合理的。

表7 机制检验结果

进一步，考虑本文研究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主要通过进口中间品实现，而企业与进口中间品的技术匹配程度越高，则进口中间品对企业出口的提升能力越强（林令涛等）①林令涛、刘海洋、逯宇铎：《进口中间品、技术匹配与企业出口能力》，《经济科学》2019年第5期。。因此企业对进口中间品的技术匹配度会直接影响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作用效果。基于此，我们将企业技术匹配度引入模型，考察企业与进口中间品的不同技术匹配度对基准回归结果的影响。具体地，参考林令涛等②林令涛、刘海洋、逯宇铎：《进口中间品、技术匹配与企业出口能力》，《经济科学》2019年第5期。的方法，引入企业技术水平和进口中间品技术等级的交互项作为技术匹配度的衡量指标。其中，企业技术水平以新产品产值来衡量；进口中间品技术等级以Lall③Lall，S．， “Export Performance，Technological Upgrading a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Strategies in the Asian Newly Industrializing Economies：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Singapur” ，Desarrollo Productivo，2000．的研究为准，分为低技术进口中间品、中技术进口中间品和高技术进口中间品，当进口中间品属于相应等级则取1，不属于则为0。在此基础上，设定模型（10）和模型（11）检验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影响的技术匹配效应：

其中，tech1、tech2和tech3分别是高技术进口中间品与企业技术水平、中技术进口中间品与企业技术水平以及低技术进口中间品与企业技术水平的交互项，衡量的是企业技术水平与进口中间品技术等级的匹配程度（即技术匹配度）。当回归系数大于零时，则说明对应等级的进口中间品对高技术水平企业的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反之，小于零则说明对应等级的进口中间品对低技术企业的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lnnewidkt是企业技术水平（即新产品产值），其余变量在模型设定部分已经做出交代，因此便不在这里重复说明。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企业新产品产值的指标在2010年之后就不再披露，因此导致回归样本大面积减少。

表8为具体结果。从技术匹配度的回归系数可知，高技术企业通过进口高技术中间品对其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而低技术企业通过进口中低技术中间品对其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这说明企业与进口中间品的技术匹配度越高，则对其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越大。根据贸易便利化与技术匹配度的交互项回归系数可以得出以下两个结论：一是与使用高技术进口中间品的低技术企业相比，贸易便利化改善对使用高技术进口中间品的高技术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二是与使用中低技术进口中间品的高技术企业相比，贸易便利化改善对使用中低技术进口中间品的低技术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更大。这说明企业与进口中间品技术匹配度越高，则贸易便利化对其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越大。

表8 技术匹配效应的回归结果

（续上表）

（四）稳健性检验

1．变量替换处理

表9是变量替换后的回归结果。由于本文关于贸易便利化指标的计算是先将口岸效率、规制环境、交通基础设施和电子商务四个领域的贸易便利化分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再对四个领域取算术平均值，从而得到贸易便利化的综合指标。但是该方法忽略了贸易便利化四个领域之间的差异性，因此可能会影响基准回归结果。基于此，我们利用主成分分析方法重新测度贸易便利化的综合指标，并利用其替换算术平均数下贸易便利化的指标，从而进行自变量替换的稳健性检验。此外，采用出口产品价格来替代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而采用出口产品金额来替代企业出口产品数量，从而进行因变量替换的稳健性检验。

表9 变量替换处理后的回归结果

表9中（1）列是用企业出口产品价格来替换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检验结果，（2）列是以主成分分析法下的贸易便利化来替代算术平均数下贸易便利化的检验结果。（3）列是以企业出口产品金额替换企业出口产品数量的检验结果，（4）列是以主成分分析法下的贸易便利化来替代算术平均数下贸易便利化的检验结果。根据（1）～（4）列的检验结果均可以发现，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均存在显著稳健的提升作用，即贸易便利化提高了企业出口绩效，这说明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2．引入滞后效应

考虑到本文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是通过进口中间品实现的，而企业将进口中间品转化为自身所需的生产资料，必然需要一定时间的消化吸收、 “干中学” 、软硬件设施的匹配磨合等，这会造成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存在滞后效应。基于此，我们选择将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的指标分别前推一期和二期（这等同于分别将所有自变量取值滞后一期和两期），从而引入滞后效应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10所示，从中可知，引入滞后效应后，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依旧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这是因为贸易便利化主要通过进口中间品提升企业出口绩效，但在企业将进口中间品完全转化为生产资料之前，其需要对进口中间品展开吸收、学习、匹配等活动，这无疑会推迟企业全面利用进口中间品开展生产经营活动的时间，因此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会存在滞后效应。该结果也说明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10 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滞后影响

3．内生性问题处理

表11是内生性检验结果。考虑到遗漏变量、互为因果、测度误差等均会导致内生性问题。因此，本文参考程凯和杨逢珉①程凯、杨逢珉：《贸易便利化与中国企业进口中间品质量升级》，《经济评论》2020年第5期。的做法，采用滞后二期的贸易便利化指标和省级地区邮电局数目作为贸易便利化的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以处理内生性问题。当然为保证工具变量的有效，我们也进行了一系列检验，且结果均为通过。表11中（1）列和（4）列是仅以贸易便利化滞后二期值为工具变量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检验结果。（2）列和（5）列是仅以邮电局数目为工具变量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检验结果。（3）列和（6）列是同时选择以贸易便利化滞后二期值和邮电局数目为工具变量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检验结果。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1）列、（2）列、（4）列和（5）列的检验仅选择了一个工具变量，因此STATA软件的检验结果中并未汇报Hansen J统计量。根据表11可知，考虑内生性问题后，贸易便利化依旧显著提高了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和数量，这说明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即贸易便利化提高了企业出口绩效。

表11 内生性检验结果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2007—2013年的中国微观企业数据，以进口中间品为中介桥梁，实证检验了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1）贸易便利化显著提高了企业出口绩效，且该结果通过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2）异质性分析表明，贸易便利化对东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但对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不显著。同时，贸易便利化对加工贸易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大于一般贸易企业；对时间敏感行业中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大于对时间不敏感行业中的企业；对出口发达经济体的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大于对出口非发达经济体的企业。（3）通过对影响途径的中介效应检验发现，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主要通过影响企业进口中间品价格和种类来实现；并且贸易便利化对企业出口绩效的提升作用随着技术匹配度的提高而增大。

政策建议：（1）要有针对性地开展贸易便利化建设。国家需要继续推进贸易便利化改革进程，尤其是提高中西部地区贸易便利化水平，缩小与东部地区贸易便利化水平的差距，这是后关税时代提高企业出口绩效的关键。（2）加强贸易便利化与进口政策制定对企业出口绩效提高的协同促进作用。企业使用进口中间品是实现出口绩效提升的重要途径，本文研究表明通过推动贸易便利化改革提高进口中间品种类以及降低进口中间品价格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因此在经济新常态下积极推动贸易便利化改革是实现企业出口绩效提高的重要手段。这表明政府应该鼓励企业积极利用贸易便利化改革的 “东风” 开展进口贸易，从而通过影响企业进口中间品来提高其出口绩效。（3）在当前贸易摩擦频发的时期，政府不应该过度追求贸易顺差，应该鼓励企业开展进口贸易，以促进中国对外贸易平衡发展，从而换取其他国家对中国的同等待遇，降低贸易摩擦的发生概率，为中国企业营造一个和谐的出口环境。但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企业的进口贸易应该以进口国外优质产品为主，这就要求企业实行创新发展战略，而政府也应该为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提供政策上的保障，促使企业提高自身技术水平、资本丰裕度、劳动力熟练度等，进而使得其能够吸收更多种类的进口中间品，最终通过引进吸收再创新提高其出口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