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饮食模式对帕金森病影响的研究进展

蒋慧娇，陈小芳

1.湖州师范学院，浙江 313000；2.湖州师范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PD）是以震颤和运动迟缓为特征的常见的老年的神经退行性疾病；而且帕金森病是仅次于阿尔茨海默病的第二大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1]。帕金森病患病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其原因是黑质中多巴胺能神经元的丧失。它最初表现为一种运动障碍，在疾病的发展中后来出现了认知和其他行为问题。帕金森综合征是诊断帕金森病的先决条件，表现为3 个核心运动症状，必备运动迟缓和至少存在静止性震颤或肌强直中的一项[2]。不同的饮食习惯对帕金森病的影响不同。已有研究证实不同的饮食对帕金森病存在预防或促进作用[3]。本研究将对常见饮食模式对帕金森疾病的作用进行阐述，以期预防或延缓帕金森病进展。

1 常见饮食模式对帕金森病的影响

1.1 地中海饮食 地中海饮食泛指希腊、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南部等处于地中海沿岸的南欧各国以蔬菜、水果、鱼类、五谷杂粮、坚果和橄榄油为主的饮食。与其他健康饮食相比，地中海饮食有2 个独特之处：①以初榨橄榄油、树果仁、多脂鱼为主要脂肪来源，允许摄取丰富的脂肪；②进食时适量饮用红酒[4]。其主要是通过发挥抗氧化和抗炎作用产生对帕金森病的有益作用[3]。

希腊一项衰老与饮食的慢性病纵向调查，对随机抽取的2 个社区的1 731 名65 岁以上老年人进行详细的食物频率调查，评估饮食摄入量并计算出地中海饮食的依从性评分，评分越高则地中海饮食依从性越好。调查结果显示，地中海饮食评分每增加1 个单位，帕金森病发生率降低2%。这充分说明坚持地中海饮食能有效地降低帕金森病的发生[5]。伊朗一项纳入80 例帕金森病病人为期10 周的单中心随机临床对照试验结果指出，坚持地中海饮食会改善帕金森病病人的执行能力、语言表达、注意力、集中力、主动记忆等功能，从而提升帕金森病病人的认知能力[6]。美国一项回顾性研究通过Willett 半定量食物频率调查问卷表对455 例参与者过去1 年的饮食进行量化，从而指出，地中海饮食模式的依从性与帕金森病的发生率成反比，认为地中海饮食依从性对帕金森病起着保护性作用[7]。瑞典一项大型女性队列研究发现，中年坚持地中海饮食习惯与晚年发生帕金森病的风险成反比[8]。在日本进行的病例对照研究结果表明，高摄入蔬菜，水果和鱼类的饮食方式会降低帕金森病的风险[9]。这种负相关可以用个体营养素的累积效应解释，特别是抗氧化剂和B族维生素，它们似乎是帕金森病的保护性因素。

地中海饮食的健康性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认可，我国对地中海饮食模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心血管领域和糖尿病领域，对于帕金森病方面的研究较少，未来可针对地中海饮食模式对帕金森病及其并发症的有效性开展研究。

1.2 MIND 饮食 MIND 饮食是专门为大脑健康而开发的一种饮食模式，它是地中海饮食与得舒饮食（DASH）饮食的结合。MIND 饮食法和这两种饮食法包含许多相同的食物，强调天然的植物性食物，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增加绿叶蔬菜和浆果的摄入，但不增加整体水果的摄入，并限制动物性和高饱和脂肪食物的摄入量[10]。MIND 饮食在延缓帕金森病发作及改善认知能力方面有效性显著[11]。

一项大样本的流行病学研究（总共约130 万人接受了20～22 年的随访）使用食物成分数据库和食物频率问卷调查了饮食中的类黄酮的5 个主要来源（茶、浆果、苹果、红酒和橙/橙汁）。在男性中，类黄酮消耗最高人群与最低人群相比，患帕金森病的风险降低40%。而且，较高的浆果消耗量与帕金森病风险大幅度降低相关（降低23%；P=0.007）[12]。美国一项队列研究中对706 例参与者使用哈佛大学改良食物频率调查表调查，确定了过去12 个月中144 种食物摄入频率，在对年龄、性别、吸烟、总能量摄入变量进行调整后，采用COX 模型分析，发现更高的MIND 饮食依从性与衰老期间帕金森病症状的发生率降低相关。而且，MIND 分数每增加1 分，就会使帕金森氏症的发生率降低13%[13]。苏格兰一项长达12 年的针对老年人进行的前瞻性队列研究发现，MIND 饮食评分每增加1分，全因死亡率降低12%[14]。加拿大一项横断面研究对167 例帕金森病病人和119 例对照参与者进行饮食依从性评分，发现年龄较大且发病年龄较晚的帕金森病参与者对饮食的依从性更高，认为MIND 饮食是延缓帕金森病发病的有效策略[11]。澳大利亚一项大型纵列队列研究对1 753 例病人进行了长达12 年的随访，最终对1 220 例病人数据进行Logistic 回归模型分析得出，MIND 饮食评分每增加1 分，认知功能损害的概率降低19%[15]。

饮食与认知能力下降之间的关联因地理、人口和文化因素而异。MIND 饮食效果需要在不同人群中进行试验。未来还需更多的试验证实MIND 饮食的科学性。

1.3 素食饮食 素食是指通常以蔬菜和水果为主的一种饮食，通常情况下，素食饮食不食用所有类型的肉（例如猪肉、牛肉和家禽）、鱼和海鲜[16]。素食饮食对帕金森病有保护作用，可改善帕金森病病人的不良情绪和便秘症状。

素食饮食通过减缓存活的多巴胺能神经元的丧失，从而延缓帕金森病综合征的进展，对帕金森病具有治疗作用。素食饮食也可以通过促进血管健康和帮助血脑脊液屏障运输左旋多巴帮助帕金森病病人。瑞典一项研究证实食用含维生素E 和β‐胡萝卜素丰富的食物可以发挥抗氧化作用，对帕金森病风险具有神经保护作用[17]。有证据表明，素食者比肉食者所承受的压力和焦虑要少，具有更好的情绪，能够有效缓解帕金森病病人的焦虑症和抑郁症[18]。另外，便秘是帕金森病的一种常见的非运动性特征，会引起不适，影响日常生活能力，对与健康相关的生活质量产生重大负面影响，大量摄入含膳食纤维丰富的蔬菜，增加饮用水摄入量是帕金森病便秘病人的可行之举[19]。素食者食用的食品中含有丰富的益生元，益生元不包含活微生物，而是由膳食纤维组成，这些膳食纤维可用来营养公认的肠道有益微生物[20]。

蛋奶素食饮食简单来说就是在饮食中进食蛋类和乳制品，但拒绝进食肉类产品，也是素食饮食模式的一种类别。德国一项病例对照研究中对帕金森病病人和健康病人进行肠道微生物组成的对比，发现接受蛋奶素食饮食干预后帕金森病病人的肠道微生物组成发生改变。在1 年的随访中，帕金森病综合评分量表显示病人的运动症状显著改善，并且每日左旋多巴剂量降低[21]。根据促炎性肠道微生物组的说法，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以下假设：炎症过程在帕金森病中起着重要作用，并且可能是肠‐脑轴的进一步途径。肠道对生物组合代谢组的变化可能对健康和患病的大脑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因此，饮食干预可能会成为使肠道微生物组成倾斜并且对疾病进程有治疗作用的干预措施。

关于素食饮食，其在一些特定宗教人群中的坚持性较好，相较于传统的全素食，蛋奶素食饮食模式的依从性可能会更好，未来可以对此种饮食行为预防及改善帕金森病进行更大样本量的研究。

1.4 生酮饮食（KD） 生酮饮食是一个脂肪高比例、碳水化合物低比例、蛋白质和其他营养素合适的配方饮食。生酮饮食在治疗难治性癫痫方面效果显著，并对帕金森病的运动症状也具有改善作用。

一项研究观察了5 例同意在其家庭环境中遵守生酮饮食规则的帕金森病病人，病人坚持该饮食28 d。研究人员发现其统一帕金森氏疾病评分量表（UPDRS）的得分有所改善，但并未排除安慰剂作用的可能性。值得强调的是，在这项研究中使用的生酮饮食中，特定成分对饮食能量的贡献是脂肪90%，碳水化合物2%和蛋白质8%[22]。在习惯饮食中，蛋白质中的能量比例较高，而低蛋白质饮食可改善左旋多巴的生物利用度。Phillips 等[23]评估了低脂饮食与生酮饮食对38 例帕金森病病人的疗效，饮食干预进行了8 周，两种饮食组均显示出运动和非运动症状的明显改善；然而，生酮组在非运动症状方面显示出更大的改善。

然而，长期坚持生酮饮食会导致厌食、胃肠道不适等症状[24]，关于生酮饮食，在帕金森病人群中的干预研究较少，绝大多数属于动物实验，而已有的研究治疗持续时间相对较短、样本量较小。很难说这种治疗方法在未来有多重要，尤其是因为仅饮食就很难使用，并且老年人患有可能伴随的疾病，限制生酮饮食应用[25]。未来可以针对长期生酮饮食对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症状和病程以及病人总体健康的影响进行研究，也可以进行更大样本量的生酮饮食对帕金森病病人的症状影响进行研究。

1.5 日本饮食 日本饮食模式以蘑菇、海藻、马铃薯、蔬菜、豆类、水果以及鱼和贝类的摄入量较高为特征，并且饮用味噌汤和茶等传统制剂[26]。日本饮食模式提供了大量的抗氧化剂和Omega‐3 脂肪酸，对帕金森病相关症状具有保护性作用。

日本长野县一项横断面研究对1 337 名妇女进行饮食模式的评估，并使用抑郁量表评估抑郁症状，结果显示，健康的日本饮食模式得分与抑郁症呈负相关[27]。对于帕金森病的抑郁症状，可以通过饮食进行改善。日本一项纳入249 例帕金森病病人和368 例对照对象的研究[28]，使用饮食史问卷（DHQ）评估饮食习惯，根据日本的食物成分标准表，使用DHQ 的计算机算法计算食物的日摄入量（总计150 项）、能量和营养素。与对照组相比，病例组的胆固醇摄入量较高，咖啡和红茶等茶制剂摄入量较低，提示含咖啡因的茶等食品对帕金森病具有保护性作用。

王姝等[29]对广西北海市3 111 例年龄≥40 岁的常驻居民进行流行病学问卷调查，相关性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饮酒、饮茶、食用海鲜可减少帕金森病发生的风险。

我国海岸线冗长，具有丰富的海洋资源，沿海地区人民饮食中也大量摄入海鲜，与该饮食模式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未来可针对此饮食模式进行改良使其更适合我国人民饮食习惯。

1.6 西方饮食 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代表的膳食结构中，粮谷类食物少，而动物性食品和食糖占较大比例，因而膳食营养上具有高热量、高脂肪、高蛋白质的“三高”特点，但缺乏纤维、维生素和矿物质。长期食用西方饮食会增加患帕金森病的风险[30]。

长期食用西方饮食可以通过促进体重增加、脂质的病理变化和能量代谢以及血清炎症标志物升高激活免疫系统影响生理和健康[31]。且体质指数的增加会导致帕金森病病情加重，病程加快[32]。中枢神经系统与外周免疫系统相互作用，暴露于异常炎症时会引起大脑功能紊乱，从而导致认知能力下降和空间记忆减退，进而引发焦虑和抑郁[33]。高热量摄入会使中枢多巴胺能神经元遭受神经毒素的伤害，与更严重的帕金森病相关症状呈正相关[32]，大量摄入富含饱和脂肪酸和Omega‐6 脂肪酸的加工肉类和红肉会增加患帕金森病的风险[34]，与帕金森病进展迅速相关的食品包括水果和蔬菜罐头、苏打水、油炸食品、牛肉、冰淇淋和奶酪[3]，而这正是西方饮食的特点。西方饮食中的红肉富含血红素铁，大量摄入还会增加氧化应激，增加帕金森病的发生[35]。一项系统评价发现超加工食品（西方饮食的一种特点）导致肠道微生物群失调及其对神经系统的损伤，促进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发生发展，导致帕金森病的发生发展[36]。

我国传统饮食习惯虽与西方饮食不同，但近年来受西方的影响，食用超加工食品和高糖食品越来越多，导致心血管疾病、代谢性疾病的发生率增高，应对此引起重视，此种饮食行为会增加帕金森病的风险。

1.7 乳制品 牛奶和乳制品可能具有潜在的神经毒性作用，可能是通过生物浓缩某些有机污染物（例如有机氯农药）在黑质纹状体神经元中起毒性作用[37]。美国夏威夷一项研究通过分析黑质神经元密度和验尸后脑组织中有机氯农药暴露的关系，研究了中年时牛奶摄入量与帕金森病发生率之间的关系，食用牛奶仅在非吸烟者中增加发生帕金森病的风险，提示吸烟具有保护作用[38]。希腊一项队列研究提示乳制品的摄入量，尤其是牛奶的摄入量，与帕金森病呈正相关。但其他常见乳制品（酸奶和乳酪）与帕金森病则没有太大的关联[39]。神经元密度会随着牛奶摄入量的增加而下降，高牛奶摄入量者尿酸较低，而低尿酸是导致帕金森病的危险因素[40]。尽管如此，但Kistner 等[41]认为，基于目前的知识，限制乳制品的摄入在预防帕金森病的发展和进展方面并不是个合理的策略。未来的研究可以基于此验证帕金森病病人是否可以摄入乳制品，或者在预防帕金森病方面，限制乳制品摄入是否是个明智之举。

2 小结

我国幅员辽阔，受地域、文化差异影响，南北方、东西部地区饮食习惯各不相同，不同的饮食习惯对帕金森病发生风险及帕金森病相关症状具有不同影响。为提升人民生活质量，未来需进行更大样本量的纵向队列研究证实饮食对帕金森病的预防作用；进行更严谨的随机对照试验验证饮食行为改善帕金森病相关症状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