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下

胡杨

骆驼客

路上，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就像一颗种子

发芽，抽穗，成熟

人在路上

走着走着

就像一颗庄稼

自己熟了

从前的那个小村庄

从前的人

敌人和亲人

都能够握手言和

都能够相互拥抱

在坎坷的大地上

人能把自己走平

沙丘

兔子躲避起来

是沙丘的一部分

青羊自己卧下

看不出它在哪儿

雪，飘飘洒洒

盖住了沙丘

沙丘是一堆雪

只有沙丘下面的泉水

它会像风

高高的浮在半空

远远地

人们就看到了

荒废的田野

西部某地，阳光似水

储满洼地

更多的阳光，流泻四方

阳光，似乎急切地寻找

种子

催生种子发芽的祈祷

断断续续

在一场大雨中显得清晰

或许，一株杂草

就代表了整个春天

而一只兔子

迅速逃离

则是一个寓言

火石梁

擦出火花的石头

看不出它是

哪一块石头

静静的坡地

风吹过

风激烈地吹过

那些擦出火花的石头

还是沉默

没有草，可能是火气太旺

没有水，也许是火在孕育

人们看见它高高凸起

就说，那是

大地的梁子

羊井子

一口能说话的井

能听懂羊的咩咩声

这方圆十几里

都是沙子

堆积的沙子

埋掉了丰年的草

那些羊儿

就跟着这口井

它指引春天的青草

叫醒所有的根

这时候，一口井

是暗夜中

收集星星的早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