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相生”理论在系统性红斑狼疮治疗中的应用

陈一鸣　李桓　李松伟

【摘 要】 通过系统分析“金水相生”治法的理论基础，结合系统性红斑狼疮中医病因病机及运用“金水相生”理念探讨系统性红斑狼疮临床用药。认为系统性红斑狼疮病程迁延反复，过用温燥之品耗灼阴津，再加上使用激素以及细胞毒类药物更加重机体耗气伤阴，久病必虚，久病必瘀，阴阳失调，气、血、津、液的生成和输布障碍均可加重病情，其病理过程与肺、肾关系密切。临床上在清热凉血、养阴清热的同时应注意肺肾同治的治疗原则。

【关键词】 系统性红斑狼疮；狼疮肾炎；金水相生；肺肾同治；阴虚

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是一种多系统受累以及产生多种自身抗体为特征的疾病［1］。目前，遗传和环境被认为是SLE的主要发病因素，其病程反复，容易累及多脏器，常出现严重的并发症。肾脏受累在SLE患者中很常见，狼疮性肾炎（lupus nephritis，LN）是SLE总体发病率和死亡率高的主要危险因素［2］。临床治疗不良反应明显，且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SLE属中医学“阴阳毒”“日晒疮”“痈证”“蝴蝶丹”等范畴［3］。中医药治疗SLE可以减少西药不良反应，且安全有效，逐渐被大众接受。笔者认为，SLE患者病程迁延反复，过用温燥之品易耗灼阴津，再加上使用激素以及细胞毒类药物更加重机体耗气伤阴，久病必虚，久病必瘀，阴阳失调，气、血、津、液的生成和输布障碍均可造成SLE累及内脏损害，其发病与肺、肾关系密切。现从“金水相生”角度探讨SLE的病因病机，进一步阐述中医药治疗SLE的优势，为今后的实验研究和临床治疗提供理论依据。

1 “金水相生”理论探析

《此事难知》曰：“肾子通于肺母也。”中医学认为，肺属金，肾属水，肺金与肾水为母子关系，在生理和病理上均相互影响，因此，有“金水相生”之说，又称“肺肾同源”。《针灸甲乙经》曰：“少阴脉贯肾络肺。”提出了肺、肾二脉联系紧密，肾病可由经脉累及于肺，肺病也可由此累及于肾。因此，为从经络角度肺肾同治提供了理论依据。《黄帝内经》提出：“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在阴阳属性方面，肾属阴中之少阴，肺属阳中之太阴，肺阴能滋养肾阴［4］。肾为五脏六腑之根，有“水火之宅”之说。肾阴充足，为全身诸脏腑之阴提供保障，即肾阴为本。水液代谢方面，肺为水之上源，主通调水道，而肾主水，肺、肾二脏共同完成人体水液代谢平衡［5］。肾的生理功能正常，肾阳与肾阴相对平衡，维持体内水液代谢的正常运行，通过肺的宣发作用，将其清者布散濡养全身，同时通过肺的肃降功能，将其浊者下输膀胱，经尿道排出。在精气运行过程中，由肺合并了外界的清气与体内水谷之精形成宗气，提供了精气产生的物质基础。肾藏精，精气充盈，使肾有所藏，藏精气而不泻，则能维持后天之精充足，而先天之精不损。肾阳虚、肾阴虚，同属肾精不足；肺气虚、肾气虚，均可致宣降失调。金水相生，即肺阴与肾阴互相滋生，肺为肾之母，肺阴下输使肾阴充盈；肾为肺之子，肾阴反哺使肺阴有根。肺与肾在生理上有着相互依赖、相互滋养的密切关系，二脏协调运行维持人体内环境的平衡。由此，“金水相生”可为指导中醫临床治疗SLE提供参考。

2 SLE与肺肾相关病因病机分析

2.1 SLE与肺 《中脏经》曰：“肺者生气之原，乃五脏之华盖。”肺覆盖于五脏六腑之上，又能宣发卫气于体表，以保护诸脏免受外邪侵袭，故《素问·痿论篇》曰：“肺者，脏之长也。”［6］肺居高位，又主行水，故称之为“水之上源”。《儒门事亲》曰：“肺金受火制，六叶皆焦，皮毛虚弱，急而薄着，则生痿。”肺为娇脏，喜润恶燥，在体合皮。若肺虚则卫表不固，更易受热邪、毒邪侵袭，出现“肺气之热，致五脏之阴俱不足而为痿躄”。肺叶枯焦，精气因此而不能输布于周身，五脏因而受累。《诸病源候论·温病发斑候》言：“表证未罢，毒气不散，故发斑疮……至夏遇热，斑烂隐疹，如锦纹也。”目前，以糖皮质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为主体的标准治疗方案使SLE预后大为改观；但糖皮质激素具有辛甘燥热之性，免疫抑制剂具有细胞毒性，长期使用易导致机体出现阳偏盛、阴偏衰等病理变化［7］。又若患者体内阳气偏盛，阴阳失衡，复感六淫邪气；或者虚、瘀、毒侵袭人体长期不愈，均可化热伤阴，进而影响肺的生理功能，使气、血、津、液向全身四周输布受限，五脏六腑、经脉等功能失调。《金匮翼·咳嗽统论》曰：“皮毛者肺之合，皮毛受邪，必内合于肺。”皮毛与肺关系密切，SLE患者光过敏、面部红斑、发热、脱发、血管性皮肤改变等临床表现，为肺部受累的外在表现。明代医家李中梓认为：“肺主气，气调则脏腑诸官听其节制，无所不治。”肺主一身之气，肺主气功能正常，则脏腑经络之气自可调畅［8］。肺的宣发肃降又通过诸脏腑相互协作，确保津液代谢正常运行。因此，肺在SLE的发生、发展中至关重要，所以应着重从肺论治。

2.2 SLE与肾 《类经》曰：“然正本拒邪，正气不足，邪反随之而入，故曰相引。”又曰：“盖邪气多有余，正气多不足。”本病病位在肾，肾虚是SLE发病的内在因素。《医宗必读》曰：“肾为先天之本。”素体禀赋不足，肾阴亏耗，阴阳失调，气血失和，气滞血瘀，是本病的发病基础［9］。而脏腑功能失调、气血阴阳紊乱，形成虚、瘀等病理因素，长期不解则内生热毒。若平素多食温、燥、热之品，或长期情志不畅，或劳逸失度，加之肾阴不足，极易产生热毒，内邪、外邪杂至，灼伤营阴，加重病情发展。孙思邈在《千金药方·房中补益》曰：“凡精少则病，精尽则死，不可不思。”房事不节，肾精流失，肾水匮乏于下，相火上炎，消烁阴津，真阴愈亏。《景岳全书·虚损篇》指出：“虚邪之至，害必归阴；五脏之伤，穷必及肾。”他脏病变，迁延反复，久病伤肾，耗气伤精。肾主水液及助水气化功能，主一身之阴津，人体阴液产生的根源是肾阴，其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有濡养滋润作用［10］。本病好发于育龄女性，“女子以血为本”，阴常不足，水易亏，火易旺；而产后诸脉空虚，精血耗伤，肾水匮乏，内火升浮燔灼，也易致病［11］。先天不足，加之外邪侵袭，邪盛正衰，继而发病。患者素体肾阴虚，邪入少阴，阳毒首犯肾，从阳化热，肾主水失常，阳毒与水互结，致二便不利，瘀阻于血脉则致肢体乏力、疼痛，瘀滞于关节则致关节肿痛。阳毒在下，进一步发展，并于心火，侵袭血脉，形成红斑、口疮、心烦、不得眠等症状。津枯血燥，经脉气血痹阻，出现关节肌肉疼痛。所以认为，肾虚为SLE发病的根本原因。

3 “金水相生”指导中医药治疗SLE的临床应用

SLE肺损害临床表现可从无症状的少量胸腔积液到危及生命的肺泡出血，及早诊治SLE肺损害意义深远［12］。梁晓平［13］认为，LN的病机总属本虚标实，阴虚为本，热毒、血瘀、湿毒为标。正虚邪盛，最终致五脏功能障碍，病情缠绵难愈，治疗上应清热凉血、养阴清热、益气养阴、脾肾双补等方法选择应用。《医方辨难大成》曰：“病难悉举，证多变异，皆以虚损名之。”因此，本病以“虚损”为主。曲淑琴［14］认为，SLE以先天不足、肾阴亏虚为本，外邪诱发、邪毒瘀滞为标，证属虚实夹杂，本虚标实，正虚毒蕴，治宜紧抓正虚本质，以扶正祛邪解毒贯穿始终。清代洪炜《虚损启微》曰：“肾为五脏之本，水为天一之源，则凡患虚损者，实惟肾水之亏，十居八九。”由此可见，虚损必累及于肾，致肾水亏虚，进而伤及人体的根本，对脏腑经络产生广泛的损坏作用。冯宪章［15］认为，SLE的主要病因为：先天不足、七情内伤和六淫。先天不足，腎阴亏虚，则后天失其濡养；又若七情内伤，使阴阳气血失衡，此为内因。而外感六淫，特别是日光暴晒，致邪热入里是本病的外因。由此把“扶正固本、活血化瘀、健脾滋补肾阴”作为治疗SLE的学术思想。孟如［16］认为，女子经、带、胎、产、乳等生理活动均易耗伤阴血，造成素体阴虚火旺，易于感受热毒之邪，火为阳邪，外能伤肤损络，内则波及脏腑营血，导致本病多系统损伤及虚实夹杂的病理变化，从而得出益气养阴、滋阴清热是辨治SLE最常用的法则。

赵濛［17］研究发现，六味地黄丸治疗SLE疗效显著，能够有效降低血清白细胞介素-4及单核细胞趋化蛋白-4水平，同时能够有效恢复Th1和Th2细胞免疫平衡。黄丹云等［18］研究表明，解毒祛瘀滋肾方辅助激素治疗SLE，可减少激素维持剂量，缓解症状，提高疗效，并能降低激素的不良反应，具有增效减毒作用。王蝶［19］用知柏地黄汤治疗LN患者能提高疗效，改善贫血、肾功能、阴虚内热证候等病理变化，降低炎症指标，减轻疾病活动度。肖敏等［20］自拟益气滋肾方可减少LN临床积分，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抗C1q抗体密切相关。

4 小结与展望

《医经精义》明确指出：“皮毛属肺，肺多孔窍以行气，而皮毛尽是孔窍，所以宣肺气，使出于皮毛以卫外也。”肺与皮毛可以相互影响，卫外肌表皮毛不固，则外邪易从皮毛侵袭犯肺［21］；肺失宣降，而致发病；而皮毛疾病日久，也可累及于肺。SLE患者中，尤其是皮肤上的红斑、丘疹、结节等皮肤症状，多累及肺脏。SLE常伴有肾受累，是患者最重要的致残和致死因素。先天不足，肾藏精功能障碍，精血不足，虚火上炎，适逢太阳曝晒、妊娠期、情志不畅及过度劳累等内外因素结合，发病后或未及时治疗，或未系统治疗，均可导致五脏六腑功能障碍，气血阴阳失衡。《古今医案按》曰：“虚损病用药难效。”可见SLE中医治疗困难重重。肺主一身之气，肾主一身之阴阳，肺、肾阴虚必致气、血、津、液运行不畅，久病必瘀，内生热毒，因此，肺肾同治可通过平衡脏腑功能进一步治疗SLE。

综上所述，肺、肾二脏的病理变化贯穿SLE发生、发展的全过程，通过分析“金水相生”理论，阐述肺、肾与SLE相关性，以及目前相关中医在改善SLE方面的优势，为进一步指导中医药治疗SLE提供理论依据和思路，也为减轻西药不良反应及延缓疾病的进程等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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