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论的援鄂护士职业精神分析

马学思

山西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030001

职业精神是从业者在职业活动中表现出来的从业理念、价值取向、职业准则和职业伦理的总和。目前，关于医师职业精神的研究很多，内容不断深入，方法不断拓展，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研究体系。由于各种原因，我国护士职业认同感不高，关于护士职业精神的研究较少。现阶段该专题研究主要集中于护士职业精神内容与护士职业精神测量两方面。关于护士职业精神的内容，分别有以下几种观点：①护士职业精神包括尊重他人、关心他人利益、不断学习、诚实正直、责任、团队协作、专业技能、自我照护［1］；②护士的职业精神之精髓包括坚持道德原则、承担责任，尊重、同情、诚实，信守伦理原则、维护病人权益，对病人的文化、年龄和存在的功能障碍做出适当反应，团结协作的精神和专业的特殊性6个方面［2］；③护士职业精神之内涵可概括为关爱、平等对待、支持维护、专业自主性、慎独、行动负责、团结互助7个方面［3］。关于护士职业精神不同学者有不同的观点，目前还未形成共识。对护士职业精神的测量，主要包括Hall职业精神量表［4］、360度多源评估量表［5］、米勒护士职业精神量表［6］、Hwang护士职业精神量表［7］几种测量工具。我国护士职业精神研究大多在国外职业精神量表的汉化基础上进行应用，没有形成适合我国国情和护理环境的测量量表。综合已有研究发现，以往研究大多是基于工作的经验总结或定量研究，没有用扎根理论分析护士的职业精神。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8］，从护士援鄂切身经历与感悟的视角，总结援鄂护士职业精神的核心意涵，探究援鄂护士逆行而上、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内在品质和内生动力。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暴发，湖北成为重灾区，面临着医务人员和医疗物资短缺的严峻形势。危急之刻，山西省派出13批共计1 516名医务人员到湖北进行支援，山西医科大学直属附属医院388名，其中护士252人，占65%。他们全力救治病人，最终圆满完成支援湖北任务后，山西医科大学向所有直属附属医院驰援湖北医务人员征集援鄂感悟。本研究将山西医科大学12所直属附属医院252名援鄂护士作为研究对象，将他们的援鄂感悟作为研究内容进行了深入分析，其资料见表1。

表1 山西医科大学直属附属医院援鄂护士的一般情况

1.2 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是1967年由美国社会学家Glaser和Strauss两位学者提出的。扎根理论从原始资料入手，在对原始资料的分析总结基础上进行概括，进而上升到理论，它注重“发现逻辑”而非“验证逻辑”［9］。扎根理论强调理论来源于数据，数据包括文本、图表、图片、访谈、观察、问卷、音频、视频等各种原始材料，突破了量化研究的范围，这也是扎根理论近些年来在各领域广泛应用的原因所在。本研究使用Nvivo 11软件分析，对数据进行三级编码，进而建构概念，形成理论［10］，最终提炼出援鄂护士职业精神的内涵。扎根理论有“理论饱和”原则，在分析了252名护士的援鄂感悟，研究《致敬最美战“疫”护士》等书籍后，发现不再出现新的概念类属，说明已经达到理论饱和。

2 结果

2.1 护士援鄂感悟的词云图（见图1）

图1 252名护士援鄂感悟的词云图

2.2 开放性编码 开放性编码是将收集的资料赋予概念，再以新的方式重新组合起来的过程[11]。开放性编码是为了发现概念类属，本研究通过分析252名护士的援鄂感悟，共形成112个概念、14个一级范畴，见表2。

表2 252名护士的援鄂感悟开放性编码形成的一级范畴 单位：个

2.3 主轴性编码 主轴性编码是在一级范畴基础上，将相同特征整合，进而得到二级范畴，发现核心概念。本研究将“国家和人民需要”“舍生忘死”2个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家国情怀”；将“初心使命”“护士”“关爱”“荣誉感”“职业认同”5个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大爱无疆”；将“平等对待”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平等尊重”；将“齐心协力”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团结协作”；将“逆行者”“战士”“信心”“决心”4个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乐观必胜”；将“精湛技术”一级范畴归纳为二级范畴“精益求精”。本研究共得到6个二级范畴，见表3。

表3 252名护士的援鄂感悟主轴性编码形成的二级范畴

2.4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是在发现二级范畴关系的基础上，选择更具有统领性的核心范畴。本研究得出援鄂护士的职业精神包括家国情怀的职业使命、大爱无疆的职业品质、尊重和平等对待病人的职业伦理、团结协作的职业作风、乐观必胜的职业态度、精益求精的职业素养，前5种精神属于人文精神范畴，最后1种精神属于科学精神范畴。护士工作集专业技术和人文关怀于一体，二者缺一不可，见图2。

图2 援鄂护士职业精神构成框架图

3 讨论

3.1 援鄂护士具有家国情怀的职业使命 在对252名护士的援鄂感悟词频统计中发现，出现最多的就是“国家”（祖国、华夏、中国等词都作“国家”统计），这也正是家国情怀在援鄂护士这一群体身上的生动注脚和体现。具体对其观照时，可以从这些维度切入：一是援鄂护士有以“山河无恙、人间康泰”为己任的家国情怀。当祖国遇到困难时，有人挺身而出，护士更是表现出“国有难、召必至”的责任担当。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护士刘彩飞说：“作为一名医护人员，面临如此大的疫情，理当走向前线为国而战，为人民服务！”二是援鄂护士有对故土家园、民族文化的强烈归属感、认同感和荣誉感。祖国是每个人最强大的后盾，有国才有家，每个人与祖国兴衰与共、荣辱与共。山西医科大学附属太原中心医院护士王建华说：“无惧逆行，坦然应战，只因有你——强大的祖国！”三是援鄂护士有“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的坚定信念。当祖国和人民需要的时候，广大护士纷纷递交请战书，舍小家为大家，把国家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逆行而上，将生死置之度外。山西医科大学附属吕梁医院护士李小菊说：“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我会义无反顾地付出我的一切”！

爱国是人类最朴素的情感，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这种情感将祖国和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护士是守护人民健康的忠诚卫士，救死扶伤是职责，更是信念，这种信念让他们不畏辛苦、无惧生死，表现出向死而生的勇气，而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家国情怀是广大护士舍生忘死、勇敢逆行的重要精神动力[12]。

3.2 援鄂护士具有大爱无疆的职业品质 “大爱无疆”是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和高尚品德。一方面，大爱无疆是护士的职业特点，彰显了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抗疫前线，既要夯实专业护理基础服务，又要强化生活照顾、心理疏导和康复训练等服务，更要创新使用手语交流、卡片沟通及中医经络操、广场舞等调节手段。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郭慧说：“能付出爱心就是‘智’，能消除烦恼就是‘慧’。”另一方面，大爱无疆是护士精神的核心内涵，体现出“亲亲而任民，任民而爱物”的儒家思想。隔离期间，病人不能有陪床家属，所有生活起居的重任都落在了护士身上，使原本繁重的护理任务更加艰巨。他们没有因此抱怨和懈怠，而是竭力提供更加专业和温暖的护理服务。处于隔离治疗状态的病人孤独而无助，护士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他们给予病人最温暖的陪伴和守候，他们给病人送去千纸鹤、中药香囊，帮助增强病人战胜病毒的信心。正如山西医科大学附属运城医院护士王玲所言：“执甲逆行、救死扶伤，点燃希望明灯；舍生忘死、医者仁心，播洒大爱春晖”。

“关爱”是护理实践的核心内容，它由同情、能力、自信、良心及承诺组成［13］。护士将“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的理念落细、落小在每个护理工作环节，以周到的服务、精湛的技术、严谨的工作作风赢得了广大病人的认可和尊重。他们用奉献和坚守生动诠释了“南丁格尔精神”。南丁格尔倡导的“四心”——热心、细心、耐心、诚心，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14］，大爱无疆的职业品质在他们身上绽放光芒。

3.3 援鄂护士具有尊重和平等对待病人的职业伦理 “尊重平等”是面对激增病人依然能做到个体化、精细化、人性化护理的价值基础。其一，援鄂护士用自己生命的厚度为病人撑起生命的希望。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护士敬畏生命、尊重生命、关爱生命，时刻把病人利益放在首位。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景卫平谈道：“白衣褂，破楼兰，我们守护生的希望。”其二，援鄂护士用自己生命的高度为病人播下信任的种子。护士坚持诚信、保密等原则，对病人负责，保护病人隐私，珍视病人对自己的信任，和病人建立起真诚信任的关系。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高峰说：“救死扶伤战前线，一心只为病人安。”其三，援鄂护士用自己生命的温度为病人带去心灵的慰藉。护士能够平等地、一视同仁地对待每位病人，他们对待病人胜似亲人，成为在医院期间陪伴病人时间最长的人。正如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章峥所讲：“敬畏职责，护佑生命，我要用自己的爱和技术，把生命照亮”！

抗击疫情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护士始终把尊重生命放在首位，与其他医护人员一道拼尽全力去救治每位病人，以生命佑护生命，成为职业伦理的自觉践行者。这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生命至上，集中体现了中国人民深厚的仁爱传统和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15]。

3.4 援鄂护士具有团结协作的职业作风 团队精神是团队成员价值观和态度的高度融合与统一［16］，团结协作是全体护理人员战胜疫情的“精神法宝”。一方面，以“同向同行”双主体为导向，处理好医护关系。统筹处理各种复杂关系，包括协助医生的治疗、护士之间的配合等，这自然是护士职业精神的题中应有之义。援鄂护士面对严重的疫情形势和繁重的工作任务，与众多的逆行者互相鼓励、双向赋能、精诚合作、并肩战斗，形成战胜疫情的“天使白”，共同谱写了挽救病人生命的奋斗华章。山西医科大学附属运城医院护士樊晶有感而发：“医护同心奔火线，举国协力克时艰。”另一方面，以“主动-被动型”模式为路径，解决好护患关系。在抗击疫情期间，护士还要为有严重心理问题的病人联系心理医生，为有相关生活需要的病人联系志愿者，为思念亲人的病人联系家属，等等。援鄂护士与其他逆行者、与千千万万的湖北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筑起坚不可破的团结伟力，聚起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山西医科大学附属太原中心医院护士郭惠艳写道：“什么是力量？速度和团结；什么是爱？把我拥有的全部都给你；什么是情？同呼吸共命运”。

护士在处理众多事务的过程中，角色已然成为沟通者、协调者、组织者，有时候甚至还是领导者，体现出良好的职业作风和特殊的职业价值。

3.5 援鄂护士具有乐观必胜的职业态度 “乐观必胜”是援鄂护士承受各种各样的困难挫折、矛盾问题及逆境挑战的心理基础。抗疫期间，面对严峻的疫情形势和高强度的工作，一线医护人员也有恐惧与无助、焦虑与担忧、躯体化症状与强迫症状等心理问题［17］，但广大护士使命在肩，不断调整自己，表现出乐观必胜的职业态度。他们有着“山河无恙，国泰民安”“静待春暖花开”的必胜信心，有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定决心，有着“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非凡勇气，有着“舍我其谁”的铮铮风骨。恰如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武波涛的宣言：“乐观对今天，快乐奔明天。愿每个人都能生活快乐、安康”！

尤其是疫情初期，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医院里、病房里总是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护士积极鼓励病人，表现出坚强的韧性和越艰险越向前的无畏斗志。他们现场教授给病人中医音乐疗法、八段锦、广场舞、养肺操，用天使的爱感染和鼓舞每位病人，以昂扬的斗志和饱满的热情同所有人一起并肩作战，给病人吃下充满正能量的“定心丸”。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高燕就时刻怀揣这样的必胜信念：“战‘疫’到底，我们一定能赢！”而我们抗疫斗争伟大胜利的取得，也实证了这一点。

3.6 援鄂护士具有精益求精的职业素养 “精益求精”是专业护理人员认真对待自己职业的内在道德需要。一方面，“精益求精”已是日复一日的护理工作所遵循的底线原则。卓越的护理技术、护理质量是广大护士不懈的追求［18］。护士工作的独特性正在于既要遵循医学的规律也要遵循人的特点，护理是看护人的艺术，专业而有温度的护理是将科学精神与照顾艺术相融合[19]。援鄂期间，护士们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组建起团结高效的护理团队，设计制定科学规范的护理流程，确保“同质化”护理。他们每天在完成高强度的工作后，都要认真回忆每个细节，在每天的总结会上反复讨论，并在第二天的工作中及时弥补不足。诚如山西医科大学附属运城医院护士陈晓静所讲：“誓言铿锵有力，守护拼尽全力，面对工作慎终如始，不麻痹、不厌战、不松劲”。

另一方面，“精益求精”成为抗疫期间护士守正创新的主要动因。“南丁格尔奖”获得者杨惠云认为需要依托管理创新提升护理价值［20］，段志光教授认为与奉献同等重要的南丁格尔精神是创新［21］。可见，创新是护理工作的科学内涵之一，精益求精的科学精神需要通过创造性的工作来实现。援鄂期间，面对疫情，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护士李亚琴和潘博等发明了防感染咽拭子取样防护罩，潍坊市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护士李赞武发明了传染科用听诊器……对工作流程严格规范，对专业技术砥砺精进，“守正”与“创新”同向并进，驱动护理服务水平迈向更高境界，这正是护士精益求精之职业素养的重要体现。

4 小结

扎根理论在社会学方面的应用广泛且成熟，而在抗疫护理领域的运用则比较少。以扎根理论为手段，分析援鄂护士这一特殊群体的职业精神内涵，或可为丰富抗疫精神方面的研究“添砖加瓦”。本研究引入扎根理论作为研究方法，深入探讨得出护士职业精神是一个有机整体。其中，“家国情怀”是护士“国之大者”的坚定信仰，“大爱无疆”是护士“泛爱众”的精神基因，“尊重和平等对待病人”是护士“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遵循，“团结协作”是护士“众志成城”的职业自觉，“乐观必胜”是护士“无畏艰难”的胆识勇气，“精益求精”是护士“求真务实”的理性推崇。通过挖掘援鄂护士职业精神的内涵，有助于深刻阐释护士工作的意义和价值，生动展示护士的良好精神风貌，大力弘扬护士的南丁格尔精神，引导全社会尊重护士、支持护理事业，显著提升护士职业的社会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