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植树的牧羊人》的魔幻现实主义叙事模式

2023-04-06 09:24毛雪菲
中学语文 2023年3期
关键词:魔幻现实主义牧羊人魔幻

毛雪菲

“魔幻现实主义”的西语术语“realismo magico”是指20 世纪50 年代拉丁美洲小说的一种叙事类型,这种叙事类型主要是通过日常事件来叙述魔幻事件,并不具备“超现实性质”。卡彭铁尔在《人间王国》(1949)拓宽了“魔幻现实”的含义,将“心理现实”纳入到日常事件而非虚构素材,即用离奇事件将富有理想色彩的人物交织,使得整个现实充满魔幻意义但又不失真实。彭启华先生曾言:“魔幻现实主义并非像心理现实主义那般为了荒诞而荒诞,只不过是一种具有强烈地方色彩,民族性强的现实主义。”而《植树的牧羊人》主要讲的是一个居住在阿尔卑斯山脉的牧羊人用了半生去植树的故事。由此可知,《植树的牧羊人》具有非常明显的魔幻叙事风格。

一、记忆与现实在叙事场中的对话

《植树的牧羊人》的叙事体为“我”,所讨论的事件从记忆中产生,这种叙事有着特定的意识形态、情感倾向,它以重述的方式来展现事件丰富的内涵。魔幻现实主义以特定的历史文化为依托,并在其影响下对思维方式、心理的现实做出回应。

从《植树的牧羊人》的叙事场域来看,历史的时空要素是被作者打乱的。例如,文中的“1913”“第一次世界大战”“1390 年”“1920” “第二次世界大战”等,在这些特定年代中,历史的宏观叙事正发生着某种剧变,如工业革命、战争、独裁统治等,但小场域的时空叙事却较为单纯,所延绵的事件只有“植树”,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对应性,促使场域内形成了“魔幻事件”。而形成这“魔幻事件”的支持不仅是来自于牧羊人自身的信仰、信念,还来自于这个地区人们所留存的一种对自然的崇尚情感,这种情感、信念是由地域文化所产生的也是全文的文化内核所在。从叙事学的角度看,《植树的牧羊人》有着一个较为精致的叙事结构,让·乔诺用一系列的叙事话语编织了“无对话”的叙事结构,这种叙事结构主要以寓言的方式呈现场域内所要表达的思想内核。在第一层叙事结构上,《植树的牧羊人》的故事由“我”发现牧羊人植树这一事件构成,故事中所操控的叙事元素包括时间、节奏、人物、空间、聚焦、环境等运行的经验逻辑素材相一致,以此形成“真实故事”。在第二层叙事结构上,则是夹在真实故事或隐藏在真实故事上的“真相故事”,影响元素主要有:事件、行动人、场所等。《植树的牧羊人》开篇写了“我”寻水,牧羊人递水的故事,从结构和内容来看,在这一“真实故事”中所反映的“真相故事”,直指文中所谈及的“毁灭”还是“创造”的问题。

二、叙述意义和价值冲突

在魔幻叙事中,叙述主体因个性化叙事方式而带有特定的意义和价值。并且魔幻叙事中叙述主体之间往往会频繁切换,因为聚焦者和叙述者所带有的价值引导不同,所以叙述位置也会发生变化。

《植树的牧羊人》的情节简单,主要是叙述“我”看望牧羊人,然后基于牧羊人植树的事件展开。《植树的牧羊人》中,叙述主体较为稳定,文中的伦理、价值观冲突也较为轻缓,因而需要解读其中的价值观就要跟随“我”的视野去挖掘其中的伦理价值。这个过程的本质主要是凭借“我”这一可靠性的叙述者来分析所要展现的价值观念。但同时我们清楚的理解叙述与聚焦关系是紧密却又相对独立的。聚焦是指视觉的参与,是感知与被感知之间的关系。聚焦就是感知、思考的介入。因此,我们在阅读文章开头牧羊人还未出现时,聚焦多在于场景描写而非人物描写,而面对山村的一片荒芜,作者如此写道:“继续向前走了五个小时,我还是没有找到水,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所以在文本开篇的聚焦功能上主要呈现出的图像为“破败”,而“破败”所产生的象征性又延展到下文中展开,参与叙事的主体为“我”,是一种外在式的聚焦。接下来,到“我”遇到牧羊人之后,聚焦的视野又从场景描写集中到人物描写上。此时的“我”作为观察与思考的集合体,便形成了内在式的聚焦。等到了末尾,聚焦又从牧羊人转移到了场景之上,此时的场景也从“破败”变成了“生机”。在《植树的牧羊人》一文的叙事中结合了带有了外在式与内在式两种聚焦模式,而内外两种聚焦又给予“我”价值判断中的一个冲突点,更有力地反映了作者所要表达的“事实”,带动读者思考“破坏”与“创造”的价值,凸显了作者对和平、坚定、理想的立场。

三、双重故事下的真相重现

在具体的魔幻叙事中,叙述性叙事通过彼此对立、矛盾、冲突变化形成一种对话关系,而这些心态变化的动力便是元素位置之间的力量变化。魔幻叙事艺术效果的表现不仅要引导文本意义,还要通过素材化的故事探讨另一层真相。在《植树的牧羊人》中,人物不仅只是在故事情节上被叙说,同时在真实和真相故事间的体验也在完成着个体叙事,碎片化叙事直接延伸到个体的精神感受。从《植树的牧羊人》的后半段来看,作者已经开始采取碎片化的叙事形式,其不再追求对事件进行详尽的描写,反而采用了一种梦呓般的回忆叙述。牧羊人的行为开始与场域内的自然变化形成了一个融合体。值得注意的是,“我”不再是记忆中的聚焦体,而是以“全能”视角展开的叙述。因为碎片化的叙事原因,全能叙事局限在有限的叙事合作中,读者可以依据碎片化的内容排列组合感受“我”的心理状态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读者参与了更为复杂的构建活动。而在“我”的记忆之外,在树木林立的自然环境下,在动人心弦的氛围中,他们作为记忆叙述的随想,更加凸显了价值引领的叙事功能。虽然相对于完整的事件性叙事,碎片化叙述主要是基于逻辑引导阅读,串联整个素材化过程,进而形成对完整碎片故事的重构,提炼文本中心,提升全文结构。作为故事中的线索性人物,“我”的行为思想与牧羊人的形象有着统一性。通过概括和提炼他的生命历程,可以将整个事件逻辑提升为一个原型结构:寻找——救赎——领悟——崇拜。因此在真实故事、真相故事、碎片化故事中,“我”的角色一直都在“赶路”的路上,这一路程直接对应了作者所要书写主题的核心,也是现实文化回归的必须。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魔幻”性说明了文本中的“虚构”叙事,但就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现实”而言,又昭示了故事的可能性,当这种可能性被虚构出来又会形成提供修复功能的新动力。在阅读《植树的牧羊人》时,我们可以感受到文本故事为重建创伤性的修复所提供的广阔性,在创造治愈创伤体验下又为读者大众提供了历史文化中的创伤记忆关联,促使文本中的价值取向更加坚固,为故事本身产生新认知提供了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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