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的方式与保障

郑 军

（广西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桂林 541004）

引 言

当前，国有企业公司治理进入新的发展阶段，面临新的挑战。加快探索既符合现代企业制度要求又符合我国国情的公司治理结构刻不容缓。理论上，公司治理结构是用来处理不同利益相关者，如股东、管理者和职工等不同群体之间的关系，以达到营利目标的制度安排。但我国国有企业不仅着眼于经济目的，还担当着维护社会整体稳定与落实国家政策方针的责任。而要实现这一目的，公司治理体系就必须坚持把党的领导融入公司治理各环节，明确和落实党组织在公司治理结构中的法定地位，做到组织落实、干部到位、职责明确、监督严格。

近年来，学者们围绕着国有企业党组织参与公司治理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大致可以将其分为两方面。一方面，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起到了监督和治理作用，能够有效缓解“内部人控制”问题，有助于抑制高管的超额薪酬获取，降低发生腐败行为的风险。在外部监督作用上，党组织参与公司治理能防止并购中的国有资产流失，使国有企业更倾向于聘用大规模的会计师事务所。另一方面，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有益于企业提升治理效率和整体绩效水平。马连福等发现国有企业中党组织参与治理对国企治理水平和董事会效率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黄文锋则从董事会等级这一角度出发，发现党组织参与能够促进董事会非正式等级平等化，从而提升企业绩效。但是现有文献研究大部分只是对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后的经济后果进行了分析。为了进一步优化党组织参与下的国企治理结构，本文把国有企业在我国经济建设中的特殊地位作为破题关键，为开拓符合我国国情的现代化企业道路提供一些借鉴意义。

一、国有企业视角下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的独特优势

研究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这一问题的首要之义在于对国有企业在我国的特殊意义有一个正确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国有企业不仅具有经济属性，还拥有着鲜明的政治属性和社会属性。

（一）有利于国有企业严格履行多重责任

国有企业的特殊性归根结底在于它的所有权的归属是全体公民，其所拥有的资产是属于所有人民共有的。因此，国有企业既要承担促进社会发展的重任，也要一并肩负巩固我国国民经济基础和党的执政基础这两大职责。首先，国有企业的经济责任在于提高营利能力，追求实现企业利润的最大化，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其次，国有企业的社会目的在于承担公共职能，积极参与提供公益性服务，平衡广大人民群众和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利益，为国家调节国民经济、增加社会福祉与提高人民生活质量发挥重要作用。最后，国有企业的政治目的在于助力中国共产党为了国家长远发展所提出的战略性方针或政策在国有企业内的贯彻实施。

（二）有利于国有企业均衡地实现多元目标

国有企业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多重属性的共存催生了其经营目的的多元性，这就要求国有企业在追求经济目标的同时也必须实现与其产权性质相匹配的社会和政治目标。那么如何保障国有企业在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的同时又不偏离其社会和政治目标呢？这个问题同时也是国有企业党组织需要嵌入公司治理结构的最大原因所在。已有研究表明，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有助于国有企业协调融合其经济目标、社会目标和政治目标。首先，党组织嵌入有助于国有企业实现其政治目标，确保国家发展战略在国有企业中的严格落实，发挥政治保障和内部监督作用，有助于避免国有企业发生重大决策失误，增强国有企业的抗风险能力。其次，党组织嵌入有助于国有企业实现其社会目标，能够改善和调节收入分配，缩减贫富差距以避免两极分化问题。

二、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的方式

事实上，国有企业自诞生之日起，就与中国共产党、社会主义制度及社会主义国家政权形成了极为密切的关系。国有企业党组织如何灵活嵌入公司治理结构，怎样把这两种不同的体系有机融合在一起，党组织嵌入国有企业的方式也在摸索中慢慢完善。

（一）“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嵌入方式

随着我国国有企业在现代化企业建设道路上的不断前行，如今的现代企业制度中出现了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这三个新的公司内部机构，形成了与国有企业原有的组织机构，如党委会、职工代表大会、工会共存的局面。但在国有企业的经营决策中，二者经常会发生权力与职责重叠或矛盾的问题。为了缓解这一矛盾，2000 年党中央第一次在文件中明确提出了“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领导体制，为党组织参与国有企业治理提供了组织层面上的具体方向和路径，对进一步强化党对国有企业的领导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是，“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领导体制仍然存在对党的领导作用认识不足的问题，党组织往往在重大事项的决策中只发挥“参与决策”的作用。为了改善这种情况，2015 年颁布的《中国共产党党组工作条例（试行）》第十五条规定：“涉及国家宏观调控、国家发展战略、国家安全等重大经营管理事项应当经党组研究讨论后由董事会或者经理层作出决定。”“讨论前置”的决策方式由此诞生。

（二）“讨论前置”的嵌入方式

“讨论前置”机制的提出与实践优化了原有的国有企业公司治理结构在重要事项上的处理。最直观的变化在于简化了之前国有企业在做出决策后的报备程序，提高国有企业的经营效率。比如，以往国有企业管理层和党组织在做出决策后，还要上报上级相关部门审批后才能实施，大部分审批耗时较久，而“讨论前置”机制的设立缩短了决策反应的时间，优化了决策实施通道。横向上，构建了党委党组的决策分工机制，即党委决定是否能做的原则问题，管理层决定做不做、怎么做的利弊问题；纵向上，区分了国有企业党委和党的基层组织，分别赋予前者发挥领导作用的决策职能与后者围绕生产经营开展工作的执行职能。在公司治理结构中各司其职，党组在企业高管层参与决策，发挥党组织把关定向的领导作用。其中需要注意的是党委发挥领导作用并不意味着其掌控所有的决策权，而是享有否决权，最终的决策权还是由管理层做出。

（三）两种嵌入方式的优势互补

“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领导体制有效抑制了内部人控制问题，强化了党组织的领导地位。这种嵌入方式相当于一种分散性的成员嵌入，它的不足之处在于比较依赖于个人的素质和能力。而“讨论前置”的参与方式就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一不足，它是一种集中性的组织嵌入模式，是存在于公司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等法定机构外独立的决策主体。在公司内部治理机构在对重大事项进行决策之前先由党委进行决策，党委决策通过后再交由公司内部决策层定夺。

另外，“讨论前置”机制在一些非“三重一大”事项的日常决议中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而“交叉任职”的岗位设计刚好能够替代前者行使监督和建议的权利，特别是在公司日常经营活动方面，进入管理层的党组成员能够第一时间获取最新信息。在整体运行机制中这两套嵌入模式互相查缺补漏，能够使国有企业产生更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

三、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的保障措施

国有企业中党组织的性质地位和职责功能得到有效的落实和发展，是国有企业在今后发展过程中行稳致远的“压舱石”。为了提高经营决策人员的业务水平和工作热情，界定现代公司治理结构中清晰的权力边界，必须建立科学合理的绩效考核制度和严格明确的责任追究制度，确保国企经营决策人员的工作效率得到有力保障。

（一）重构党建工作的绩效考核制度

建立党建工作的绩效考核体系必须满足国有企业的政治属性、经济属性、社会属性和企业自身发展的要求。要遵循五个构建原则：一是坚持政治导向，紧扣“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主体，发挥党的领导作用；二是坚持融入中心，将党建工作与企业的生产建设、经营管理有效贯通，促进企业改革发展；三是坚持科学设计，注重考核体系的整体统一，做到定性与定量相结合；四是注重实效，着眼于企业实际，增强考核体系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五是坚持继承创新，继承以往实践积累的经验，不断创新考核体系。考核应该客观公正，强化考核结果的运用。既要包括基准绩效指标考核，即党建工作结合并融入企业生产、经营、稳定等主要内容作为考核指标，也要包括党建基础指标考核，包括党的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等方面的目标。对于兼任数个国有企业岗位的党组成员，应该把政绩考核与业绩考核相结合作为复合考核模式，必须贴近实际，加强针对性。考核结果应该与党内和企业内职位升迁和待遇提升挂钩，作为奖励惩处和选拔任用的依据，保证考核的权威性。

（二）建立权责明确的责任追究制度

问责机制一直是优化企业治理结构的重要议题，主要目的是加强对中高层管理人员执行决策、履行职责的监察监督。强调各层级“有权必有责，失责必追究”是问责的基本原则。若想有效问责，就要先明确行使权力的主体是谁，而“讨论前置”的实施刚好塑造了权力边界清晰的问责环境。如果“三重一大”决策事项出现了政治方面的问题，则主要追究党组织的责任；相反，如果在决策方面出现了经济方面问题，则主要追究董事会、经理层等行政管理班子的责任。党组织纪检监察职能与监事会监督职能交织融合，切实履行监督、执纪和问责职能。图1 展示了国有企业公司治理结构在党组织嵌入后的运行机制。

图1 国有企业党组织嵌入公司治理结构框架图

结 语

国有企业不断优化自身公司治理结构离不开党组织的查缺补漏作用。研究结果表明，因国有企业是集政治属性、经济属性和社会属性于一体的特殊存在，这一特殊性必然要求党组织的参与。本文站在国有企业的视角下，分析认为“双向进入，交叉任职”和“讨论前置”的嵌入方式创造了党组和谐融入公司治理结构的合理路径，并构筑绩效考核制度与责任追究制度的保障措施，帮助国企整体治理结构有序运行。这是超越西方企业管理模式的一种探索，也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有益补充。本文所做的研究还具有局限性，研究内容主要还是围绕党组织与公司治理结构并存于企业内部的一些治理环节或部分衔接节点来探讨，没有延伸到企业外部的某些行业环境的影响方式和治理作用，未来可以增加国有企业在党组织嵌入下对外部市场环境影响的一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