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水平对大学生智能手机成瘾的影响:抑郁情绪的中介作用

2023-05-11 05:29樊凡生媛媛刘惠军戴必兵
天津医科大学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正念智能手机个体

樊凡,生媛媛,刘惠军,戴必兵

(天津医科大学心理学研究所,天津 300070)

目前全球的手机拥有率达90%,其中59%是智能手机[1]。智能手机在给人们的工作与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易导致“智能手机成瘾”。研究发现中国大学生的智能手机成瘾检出率达14.5%~23.43%,日均使用时长约6 h[2-3]。智能手机成瘾不仅影响身体健康,还与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相关联[4],例如抑郁和焦虑[5-6]、孤独感[7]、压力和低自尊[6]。

为了预防和控制智能手机成瘾,可引入正念作为保护因素。正念是指个体对此时此刻的经验进行有意地、不加评判地注意的过程[8]。修习正念可以抵抗心念的散乱和漂移,当心念漂移时保持觉察,并温和地把注意力拉回到人最突出、重要的事情上[9]。研究发现,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10]和抑郁呈显著负相关[11-12],而抑郁则与智能手机成瘾呈显著正相关[13]。有观点认为正念可以使个体在使用手机并产生情绪时保持觉察的、不认同的状态,减少习惯性手机使用,避免沉浸于使用手机产生的情绪,从而降低对手机的依赖[14]。此外,个体的正念水平可以通过正念训练提高,从而有效干预个体的抑郁情绪[15]。基于这些观点和研究证据,笔者推断个体的正念水平有可能通过较低的消极情绪防范智能手机成瘾。

本研究拟在考察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关系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抑郁是否在其中起到中介作用,从而阐明其作用机制,为大学生智能手机成瘾的预防和干预提供实证支持与理论指导。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法,分别在北京、天津和河北的3 所高校发放纸质问卷。共发放问卷816 份,删除数据异常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808 份,问卷有效率为99.02%。有效样本平均年龄为(20.00±1.48)岁,其中男性325 人(40.2%),女性483 人(59.8%);大一193 人(23.9%),大二215 人(26.6%),大三174 人(21.5%),大四226 人(28.0%);文史财经类221 人(27.4%),理工农医类587 人(72.6%)。

1.2 研究方法

1.2.1 人口学调查问卷 收集受试者性别、年龄、年级、专业和每日智能手机使用时长。

1.2.2 抑郁自评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 此量表共20 个条目,采用4 级评分,其中有10 个条目为反向计分[16-17]。将20 个条目的分数相加得到总粗分,再按公式换算成标准分(标准分=总粗分×1.25 后取整)。标准分越高则表明抑郁情绪越严重。本研究中SDS 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2。

1.2.3 五因素正念问卷(five factor mindfulness quest ionnaire,FFMQ) 该量表共39 个条目,分为观察、描述、有觉知地行动、不判断和不反应5 个维度。采用1(一点也不符合)~5(完全符合)评分,其中19 个条目为反向计分[18-19]。FFMQ 可测量正念水平,得分越高则表示正念水平越高。本研究中FFMQ 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74。

1.2.4 智能手机成瘾问卷(smartphone addiction inventory,SPAI) Lin 等[20]依据强迫行为、戒断、耐受性和功能缺失4 个维度,编制智能手机成瘾问卷,共26 个条目。SPAI 采用4 点评分,1 代表“非常不同意”,4 代表“非常同意”。本研究中SPAI 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1。

1.3 统计学处理 运用SPSS 26.0 对各个变量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并使用SPSS PROCESS 3.5 宏程序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分析,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检验采用Bootstrap方法(重复抽样,5 000 次)。总体符合正态分布。以P<0.05 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采用Harman 单因素检验对测验所有项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21],结果显示共提取出20 个特征根大于1 的因子,最大因子的方差解释度为15.16%,小于40%的临界值,表明本研究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2 结果

2.1 各变量描述统计分析 受试者平均每日智能手机使用时长为4~6 h,抑郁的标准总分为(46.35±9.14)分,正念总分为(121.07±11.49)分,智能手机成瘾总分为(59.96±11.41)分,正念、抑郁和智能手机成瘾及各维度的描述性结果见表1。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结果(n=808)Tab 1 Descriptive results for each variable(n=808)

2.2 各变量的相关分析 对正念水平、抑郁和智能手机成瘾进行Pearson 相关分析。表2 结果显示,正念水平和抑郁呈显著负相关,即个体的正念水平越高,抑郁情绪越低;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呈显著负相关,即个体的正念水平越高,智能手机成瘾的倾向越低;抑郁与智能手机成瘾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即个体的抑郁情绪越高,其智能手机成瘾的倾向越高。

表2 各变量的Pearson 相关(r 值,n=808)Tab 2 Pearson correlation between variables(r 值,n=808)

2.3 中介效应分析 采用Hayes 编制的SPSS Process 3.5 插件对抑郁情绪在正念水平与大学生智能手机成瘾关系中的中介效应进行估算,控制性别、年龄和每日手机使用时长,设定置信区间为95%,Bootstrap 次数为5 000。

表3 的回归分析显示,大学生的正念水平对抑郁情绪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β=-0.34,P<0.001);大学生的正念水平对智能手机成瘾存在显著负向预测作用(β=-0.32,P<0.001);大学生抑郁情绪对智能手机成瘾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0.28,P<0.001)。

表3 抑郁在正念和智能手机成瘾之间中介作用的回归分析Tab 3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depression between mindfulness and smartphone addiction

表4 的中介效应分析显示,正念水平对智能手机成瘾的总效应、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即3 种效应均显著。说明抑郁情绪在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间起部分中介作用,效应值为-0.10,占总效应量的23.81%。中介模型见图1。

表4 正念在抑郁情绪对智能手机成瘾影响的中介效应分析Tab 4 Mediating effect of mindfulness between depression and smartphone addiction

图1 正念在抑郁情绪与智能手机成瘾间的中介模型Fig 1 Mediation model of mindfulness between depression and smartphone addiction

3 讨论

本研究旨在通过考察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的关系,探寻预防和控制智能手机成瘾的保护性因素;与此同时,通过分析抑郁在正念水平和智能手机成瘾之间的中介作用,深入了解正念如何通过情绪因素与智能手机成瘾产生联系,这对于移动互联网络时代干预和预防大学生智能手机成瘾具有重要意义。

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0,22],本研究发现正念对智能手机成瘾具有显著的保护性预测作用,即大学生的正念水平越高,其智能手机成瘾的倾向越低。学习和社会交往是大学阶段最主要的社会活动,正念使得大学生可以有意地、不加评判地专注于与主要社会任务相一致的此时此刻。因此正念水平高的大学生能将时间和精力集中在学业与人际上,减少在课余时间“碎片化”地使用智能手机,避免了间歇性的强化,从而使得过度使用手机甚至成瘾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此外,本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的正念水平显著负向预测了抑郁情绪,这与以往研究发现的高正念水平能显著减少个体的不良情绪,提高生活满意度相一致[23]。这或许是因为正念特质水平高的大学生,能够更好地关注当下,将注意力聚焦于问题本身,并采取更为接纳的态度应对学习和生活中的困境,情绪调节能力更强,更容易将注意力从消极情绪上转移,避免长期置于消极情绪之中,进而降低抑郁发生的风险。并且,相关分析结果表明,个体的正念水平越高,抑郁情绪越低,这也再次为通过正念训练以提高正念水平,从而有效干预个体的抑郁情绪[15]提供理论指导。

相关分析显示抑郁情绪与智能手机成瘾呈正相关,这意味着在大学生群体中,抑郁程度高的个体,其智能手机成瘾的程度也越高,这与前人研究结果符合[13,24]。同时,结果表明抑郁情绪可以正向地预测智能手机成瘾,这可能是因为处于抑郁的个体喜欢将自己封闭起来,通过沉浸在智能手机中来回避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减少厌恶感并获得暂时的安全感和愉悦感[25]。这种回避行为使得在减少厌恶感和获得愉悦感的同时对该行为产生了负强化,从而形成了回避的行为模式,最终导致智能手机成瘾的可能[26]。此外,抑郁个体的反刍思维也让他们难以集中注意力在当下需要完成的事情上,采取选择智能手机作为现实交往的代替品的回避型问题解决模式,从而增加手机成瘾的可能性[27]。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表明,正念不仅能够直接预测大学生的智能手机成瘾,而且能够通过抑郁情绪的中介作用间接预测大学生的智能手机成瘾。大学生作为智能手机成瘾的高危群体,容易受到抑郁情绪的困扰;而抑郁的个体为了缓解抑郁情绪带来的困扰,采取异常行为加以补偿,以满足心理的需要,获得内心的平衡,而这往往会导致社会行为适应不良,比如过度依赖和沉浸手机中的虚拟世界来满足现实世界中无法满足的需要,逃避现实世界中遇到的挫折与问题,减轻负面情绪,从而花费更多时间在手机交流上,进而出现智能手机成瘾行为[25]。正念通过帮助个体有意地保持觉察的状态,从而缓解消极情绪,降低抑郁的源头[12,28],同时还可以减少习惯性的手机使用,降低手机成瘾的可能[14]。由此考察抑郁在大学生正念水平和智能手机成瘾间的中介作用,发现抑郁在正念水平与智能手机成瘾的关系中间接效应显著,即当大学生的正念水平高时,其抑郁情绪缓解,自我调控能力增强,从而避免智能手机成瘾。换而言之,正念可以作用于抑郁情绪来缓冲其对智能手机成瘾的影响。既然抑郁可以部分解释正念水平影响智能手机成瘾的机制,那么可以通过正念训练来提高个体的正念水平,使处在抑郁情绪的大学生可以抑制内心渴求,合理判断并回应当前环境,提高观察和有觉知地行动的能力,从而避免智能手机成瘾。抑郁的中介结果表明抑郁情绪是正念水平控制智能手机成瘾的重要桥梁,是揭示正念水平干预智能手机成瘾内在机制的重要视角。

综上所述,本研究探讨了大学生正念水平对智能手机成瘾影响的作用机制以及抑郁的中介作用。结果提示要重视大学生的智能手机成瘾问题,采取基于正念的心理治疗方法。通过干预提高注意力和有意识的觉察,减少与智能手机成瘾相关的行为,并且在情绪问题上进行参与性的处理而非抑制性。但是推论还有待开展干预性实验研究进行验证。此外本研究还有以下局限:首先,研究仅收集大学生样本,未来研究可以关注到不同年龄阶段人群,例如青少年、成人、孕妇、老人等,完善有关智能手机成瘾的相关研究;其次,本研究属于横断面研究,不能解释因果关系,未来研究可采用交叉滞后等方法,进一步研究抑郁情绪对智能手机成瘾的预测;最后,正念水平可以通过训练得到提升,未来可以通过对个体进行正念训练,探究正念是否在其他负面情绪对智能手机成瘾的影响上起到中介或调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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