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草木的歌

榛子

【热点美文】

腊   梅

余秋雨

那次我住的医院原是一位外国富商的私人宅邸，院子里树木不少，可惜已是冬天，都凋零了。

病人都喜欢早睡早起，天蒙蒙亮，院子里已挤满了人。大家赶紧在那里做深呼吸，动动手脚，生怕天亮透，看清那光秃秃的树枝和病恹恹的面容。只有这时，一切都将醒未醒，空气又冷又清爽，张口开鼻，抢得一角影影绰绰的清晨。

有一天，大家都觉得空气中有点异样，惊恐四顾，发现院子一角已簇拥着一群人。连忙走过去，踮脚一看，人群中间是一枝腊梅，淡淡的晨曦映着刚长出的嫩黄花瓣，赶着过去的人还在口中念叨着它的名字，一到它身边都不再作声，一种高雅淡洁的清香已把大家全都慑住。我故意吸口气去嗅，闻不到什么，不嗅时却满鼻都是，一下子染透身心。

花，仅仅是一枝刚开的花。在这儿，是沙漠驼铃，是荒山凉亭，是久旱见雨，是久雨放晴，病友们看了一会儿，慢慢地侧身，把位置让给挤在后面的人，自己在院子里踱了两圈又在这儿停下，在人群背后耐心等待。从此，病院散步，全成了以腊梅为中心的圆弧线。

现在，所有病人的情感都投射在腊梅上，带着一种超常的执迷。与我同病房的两个病友，一早醒来就说闻到了腊梅的香气，有一位说他是被香气熏醒的，而事实上我们的病房离腊梅不近，至少隔着四五十米。

依我看来，这腊梅确也当得起病人们的执迷。各种杂树乱枝在它身边让开了，它大模大样地站在一片空地间，让人们可以看清它的全部姿态。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光看这枝干，好像早就枯死，只在这里伸展着一个悲怆的历史造型。实在难于想象，就在这样的枝干顶端，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花瓣黄得不夹二丝混浊，轻得没有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整个院子不再有其他色彩，好像叶落枝黄地闹了一个秋天，天寒地冻地闹了一个冬天，全是在为这枝腊梅铺垫。梅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这种颤动能把整个浅蓝色的天空摇撼。病人们不再厌恶冬天，在腊梅眼前，大家全都懂了，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与清寒相伴随。这里的美学概念只剩下一个词：冷艳 。

它每天都要增加几朵，计算花朵和花蕾，成了各个病房的一件大事。争论是经常发生的，争执不下了就一起到花枝前仔细数点。这种情况有时发生在夜里，病人们甚至会披衣起床在寒夜月色下把头埋在花枝间。月光下腊梅尤显圣洁，四周暗暗的，唯有晶莹的花瓣与明月遥遥相对。清香和夜气一拌和，动人心魄。

一天早晨起来，天气奇寒，推窗一看，大雪纷飞，整个院子一片银白，腊梅变得更醒目了，袅袅婷婷地兀自站立着，被银白世界烘托成仙风道骨，气韵翩然。几个年轻的病人要冒雪赶去观看，被护士们阻止了。“都是病人，哪能受得住这般风寒？还不快回！”

站在底楼檐廊和二楼阳台上的病人，都柔情柔意地看着腊梅。有人说，这么大的雪一定打落了好些花瓣，有人不同意，说大雪只会催开更多的蓓蕾。这番争论终于感动了护士，她自告奋勇要冒雪去数点。数字证明，承受了一夜的大雪，腊梅反而增加了许多朵，没有凋残。

春天来了，腊梅终于凋谢了。病人们一批批地出院了，出院前都到腊梅树前看一会儿。

各种树木都绽出了绿芽，地上的青草也开始抖擞起来，病人的面色和眼神都渐渐明朗。不久，这儿有许多鲜花都要开放，蜜蜂和蝴蝶也会穿墙进来。

病房最难捱的是冬天。冬天，我们有过一枝腊梅。

（选自《文化苦旅》，有删减）

【美文赏析】

本文将“腊梅”贯穿始终，记叙了“病中看梅”的往事，写出了腊梅给人带来的生命启示。在写法上，本文主要有两个特点：1.描写细腻。“实在难于想象，就在这样的枝干顶端，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花瓣黄得不夹二丝混浊，轻得没有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这句中的“涌”字，以动写静，表现了人们初看到腊梅时所带来的震撼及欣喜。“娇怯”将花瓣拟人化，生动形象地写出了腊梅色彩的纯粹和生命的鲜活。结尾部分描写环境，以大雪纷飞一片银白衬托出腊梅的醒目，体现出腊梅顽强的生命力及它带给病人们的希望。2.托物言志。从“病中论梅”到“病中数梅”，从“梅启奋进”到“梅促康复”，本文不仅合理安排顺序，还运用托物言志的手法，借腊梅来折射人生，表达了顽强面对人生的志愿。“在腊梅眼前，大家全都懂了”，他们懂得了生命和希望只有在困难、病痛和逆境中才会焕发出迷人的光彩。“病人们不再厌恶冬天” “病人的面色和眼神都渐渐明朗”……这些都说明病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中考链接】

1.2014年包头卷：请以“生命的需要”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作文。

2.2015年湘潭卷：请以“生命里不能没有         ”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作文。

3.2016年新疆卷：请以“生命诚可贵”为题目，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作文。

4.2022年天津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小草的坚韧；“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是竹子的坚韧。坚韧的精神，不仅在于“坚毅、勇敢”，更强调“韧性、韧劲”。生命需要韧劲。有韧劲的人，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都能坚定信心，坦然面对，勇敢前行；没有韧劲的人，遇到困难时，往往灰心气馁，畏缩不前，一事难成。同学们，对此，你有怎样的经历和感受呢？请自拟题目，自选角度，写一篇文章。

【學生范文】

梅   花

陈   彦

“牡丹仙艳恃宠娇，玫瑰芳菲凌风憔。最羡寒梅情耐冷，傲骨冰心自妖娆。”在百花凋零之际，是谁在那儿独自开放？在漫天飞雪之日，是谁在那儿迎寒挺立？那正是梅花。

一个冬天的早晨，我推开窗子，想透透气儿。突然，一股清香钻入鼻孔，让冷空气顿时变得温存起来。呀，是梅花！“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正是梅花的清香。我迫不及待地下楼，来到萧瑟的花坛里，想离梅花更近一些。一朵朵雪白的梅花，就像树上缀满的一个个小雪团。那五片娇嫩而又薄薄的花瓣，围绕着金黄色的花蕊，让人感觉它是那么小巧、可爱！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些花瓣悄悄地落下来。此情此景，我想起了陆游的诗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诚然，每一种花都不能永久绽放，却很少有梅花这样迎寒而立，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们也要努力散发清香。那清香，令人陶醉。

我望着这些美丽的梅花，不由自主地想去摘一朵。可是刚碰到梅花，我就被那冰冷的风给冻到了。我连忙把手缩回来，心想：“连我都受不了这般寒冷，小小的梅花怎么受得了呢？”我不禁被梅花不畏严寒、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动。与此同时，我又暗暗地想：梅花虽小，却有令人敬佩的精神。如果我遇到了困难，会不会勇往直前呢？我的答案是不确定的。我为自己感到汗颜，也默默地为梅花点赞！

这些美丽而又香气迷人的梅花，为白茫茫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也让冬天不再寂寞孤单。梅花不仅美在外表，还美在那不屈不挠、不畏严寒精神。我们应该向梅花学习！

评语美文写腊梅，范文写梅花，写作对象保持一致。在写法上，范文运用引用、比喻等修辞格，既增强了文学色彩，又描写出梅花迎寒绽放的姿态。范文从视觉、嗅觉等角度进行描摹，突出梅花外在美的同时，还托物言志，揭示了梅花不屈不挠、不畏严寒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