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焦虑症”困扰好莱坞

田英

毫无疑问，ChatGPT是近期席卷全球的最热话题之一，在好莱坞也不例外。

一些人工智能倡导者认为，像ChatGPT和DALL-E这类生成性人工智能（AI），能够开发或为下一部大热剧集撰写剧本，能够生成“多样化”性格的角色，而且可以在多种媒体上即时生成影像，运作成本却只有雇佣人类艺术家从事相同工作的零头，在未来取代人类是必然。如果这种预测变为现实，那么好莱坞的面貌也肯定将被AI改变。

掀起当下AI风潮的是OpenAI，这家人工智能公司既拥有非营利部门，也拥有营利部门。在OpenAI公司正式发布聊天机器人ChatGPT仅4个月之后，诸如比尔·盖茨等科技业界大佬就迫不及待将AI奉为自手机和互联网诞生以来，当今时代最具革命性的技术。像谷歌和微软之类的大型科技公司，已经当机立断给包括OpenAI在内的AI公司投资了数亿美元，在低迷的经济环境中，显然，他们希望AI技术能够带领产业走向未来。

在支持广泛采用AI的人看来，AI只是一个工具，并不是要完全取代那些在好莱坞打拼的创作者。OpenAI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格雷格·布羅克曼（Greg Brockman）也是这么描述该公司API（编者注：API即应用程序接口）的。

今年3月初，OpenAI宣布开放API，允许第三方开发者通过API将ChatGPT集成至他们的应用程序和服务中。随后，布罗克曼3月初在西南偏南艺术节研讨会上介绍，公司产品的核心意义是“可以给人类能做的事情增益”，“打个比方，你雇佣了6个并不完美的助理，他们也许并不总能确切理解你想要什么，但他们每个都干劲十足，而且不需要睡觉，可以随时接受召唤，愿意做最繁重的工作。而你是指导，需要对他们进行专业训练。以后写作是这样，编写代码是这样，甚至商业沟通也是这样，娱乐业自然也会是这样。”

然而，有些人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不少艺术家已经明确反对像OpenAI图像生成器DALL-E这样的工具。他们认为，现有AI生成的艺术作品模仿了他们的风格，却没有获得许可或者支付费用，因此侵犯了他们的版权。目前已有多起艺术家提起诉讼的版权纠纷案，艺术家们指控AI艺术生成平台Stability AI、Midjourney和DeviantArt滥用了他们作品的版权。

知名健身博主、创办了多个健身品牌的何凯西（Cassey Ho）等依靠网络走红的创作人也表示，他们对剽窃艺术家作品的辅助性AI工具持谨慎态度，“现有涉及到创意方面的AI，我本人并不喜欢——AI踩在了真正的艺术家肩上，某位艺术家本来可以依靠自己的创意赚钱，现在却失去了这个途径，因为人工智能把艺术家本来可以以100美元出售的创意变成了免费的。把AI作为副手，这个想法我喜欢，但一旦它偷梁换柱偷窃艺术家的作品，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莱坞的各个行业协会也开始对署名和报酬方面的问题感到焦虑，美国编剧协会和美国演员工会—美国电视广播艺人联合会（下简称SAG-AFTRA）等机构，已经着手讨论AI将如何改变娱乐业的未来等问题，以便保护创作者的作品和创作者获得报酬的权利。

SAG-AFTRA不久前发表声明，“人类创作者是创意产业的基础，我们必须确保他们的作品得到尊重并获得报酬。不应该允许AI开发者在没有获得许可或没有给予报酬的情况下，盗用创意作品及个人的声音和肖像。可信度和透明度是AI成功的关键。SAG-AFTRA将继续优先保护我们的会员，反对擅用他们的声音、肖像和表演。”

美国编剧协会也正在就创作过程中使用AI与制片公司展开谈判，他们把ChatGPT等工具类比为维基百科之类搜索素材的工具。编剧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编剧协会郑重提议，利用人工智能或类似技术产生的素材，在使用时应予以监管，以确保相关公司不能利用AI削弱编剧的权益，包括报酬、剩余偿付权、分割权和署名权。”

当被问及用于训练人工智能生成艺术的艺术家知识产权问题时，OpenAI的布罗克曼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在一种新形式诞生之初就问该怎么保护版权，为时尚早，我们现在正在跟版权方交涉，也跟很多不同领域交涉，就我个人而言，我确实还不知道答案应该是什么。”

不过，3月中旬，美国国家版权局宣布人工智能“辅助”作品有可能具备获得版权保护的资格，版权局在随后的声明中解释，“根据版权局目前对可用的生成性人工智能技术的理解，用户对这些系统如何诠释提示信息及如何生成素材，并不行使最终的创造性控制。”此番模棱两可的表态，非但没有澄清人们的疑虑，反而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蜡烛媒体公司（Candle Media）首席开发官布伦特·温斯坦（Brent Weinstein）在最近的一场研讨会上总结，“给予灵感和剽窃有时仅有一线之隔，AI迫使我们去审视这细微的差别并制定相应规则。情愿或不情愿，我们终将适应新的世界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