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教学之元曲拓展

2023-05-27 22:35郑燕宾
关键词:关汉卿教子杂剧

摘 要:当今时代,信息更新速度快,许多学生都喜欢上了“速食文化”,失去了认真阅读、积累的动力,读书学习逐步功利化,唯分数是图,所以在教学过程中应该重视对传统文化的渗透。本文以元曲中关汉卿的杂剧作为突破口,对其在杂剧中成功塑造的四类女性形象:权豪势要的嘲弄者、娼妓制度的诅咒者、婚姻自由的追求者以及“贤妻良母”进行简要分析,吸引学生阅读元曲名篇的兴趣,从而扩展到对传统文化的喜爱,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修养心性,传承中华传统文化。

关键词:传统文化 关汉卿杂剧 典型女性形象DOI:10.12278/j.issn.1009-7260.2023.04.002

我国元代伟大的戏剧家关汉卿刻画了众多栩栩如生的女性人物形象。本文从剧本出发对其杂剧中的几个比较典型的女性人物进行简析,如权豪势要的嘲弄者——谭记儿、赵盼儿,娼妓制度的诅咒者——杜蕊娘,婚姻自由的追求者——燕燕、王瑞兰, “贤妻良母”的典型——陈母,从而提高学生对人物形象概括把握的能力,培养学生将人物形象塑造得更为饱满的技能,通过对元曲的学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提升学生的传统文化素养。

一、权豪势要的嘲弄者——谭记儿、赵盼儿

关汉卿《望江亭》中的主要人物谭记儿是一个聪明机智、敢于冲破传统束缚,向社会常态、权豪势要挑战的反抗者形象。与众多被压迫者不同的是,她的出身并不贫寒,是已故学士的夫人。身处封建大家庭,思想却不受封建传统教条束缚,她追求幸福的婚姻生活也深知“寡妇再醮”的难处。于是聪慧机敏的谭记儿在白氏姑侄的“撒赖、放刁、胁逼”之下,提出了条件:“知重”“一心人”。

身处幸福生活的谭记儿温文尔雅,举止端庄,对丈夫体贴入微。她珍惜自己再次抓住的幸福,可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幸福受到威胁时,又带着些许“神经质”,“精细”变成了多疑。见丈夫收到家信后在前厅独自发愁,她猜疑丈夫“收拾下两妇三妻”,并毅然决定与其决断。当然,这只是戏剧中的一个小波折,她的丈夫最后道出原委,谭记儿也明白了真正威胁自己幸福的是当时的权豪势要。于是刚毅聪慧的她摇身变成了一个有胆识、积极乐观的反抗者。带着自信的谭记儿借口以鱼献鲜来到杨衙内跟前,运用了对付权豪势要的“名”“色”两把斧,得胜之后还回过身向敌人致以幽默且调皮的一拜,其胆略与喜悦溢于言表。但全剧中能够凸现谭记儿胆略与见识的并不止于此,当杨衙内酒醒后来到白府想捉拿白士中又几番拿不出文书时,谭记儿胆大包天变成“张大嫂”来到衙门告状,迫使杨衙内向白士中求救,风波得以平息。而后谭记儿再次换上夫人装,摇身变回原本举止端庄、言辞得体的贵妇形象。这便是权豪势要的嘲弄者谭记儿,勇敢、机智、有胆识、有见识是她性格的主线,此外她时而恬静多愁,时而成熟开放,时而端庄高贵,时而泼辣刚强,性格极具流动性和丰富性,是关汉卿杂剧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女性形象。

赵盼儿是关汉卿《救风尘》中的女主角。有评论家认为:“谭记儿的性格和赵盼儿基本上是相同的,她们同样具有正义感、勇敢和机智,同样以淡妆浓抹的计策战胜敌人,同样对胜利怀着极大的信心,在敌人面前表现得深谋远虑且镇静,同样藐视敌人,把凶残的敌人驾驭得像驯顺的羔羊,同样通过尖锐、细致、复杂的斗争赚得敌人的公文、证据,凯旋而归。”不可否认,在关汉卿的作品中,赵盼儿和谭记儿这两个女性人物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除了前面评论家提到的“正义、勇敢和智慧”之外,她们还都乐观、自信、泼辣、机敏、柔情等特点,但由于赵盼儿和谭记儿处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她们有着不同的出身,所以她们之间又不尽相同。赵盼儿有见识,她的“见识”表现为对风月场的透视,对妓女不幸命运的深刻理解。而谭记儿的有“见识”则表现为对传统“从一而终”的封建教条的蔑视,对找一个“知重”自己的好丈夫的勇敢追求。赵盼儿“泼辣”,她出身青楼,作为一个妓女,她的“泼辣”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嬉笑怒骂中夹尽当时的俚语、俗语甚至脏话,在与周舍的斗争中更是使尽风月手段。

在赵盼儿和谭记儿这两个“英雄女性”之间最为明显的不同还在于她们与敌人展开斗争的目的各不相同。赵盼儿与周舍斗智斗勇是为了拯救身陷苦难的风尘姐妹,而谭记儿与杨衙内进行对抗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幸福。所以也有评论家指出:“谭记儿以一个孤身的女子与一个大恶霸做斗争更显示出了她的勇敢,而赵盼儿肯舍生去拯救同行姐妹突出了她的正义。”这两个“光彩异常”的女性人物存在于关汉卿两部不同的经典杂剧中,她们所处阶层不同,有一些相同的特征,却又呈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无论是谭记儿还是赵盼儿都是元曲女性长廊中独具特色的典型,都是当时“权豪势要的嘲弄者”中的代表性人物,都在文学历史的长河中绽放着无尽的光彩。

二、娼妓制度的诅咒者——杜蕊娘

《金线池》中的女主角杜蕊娘是一位聪明美丽、多才多艺的妓女。身为妓女“上厅行首”的她“气高性犟、心直意烈”,对当时的娼妓制度十分痛恨。身处娼门,她声声厉言,气势磅礴,其泼辣与刚毅完全压倒了鸨母,但鸨母还是竭力阻挠杜蕊娘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用“闲言闲语”气走韩辅臣,并在杜蕊娘面前造谣“他是烂黄齑,如今又缠上一个粉头”。“气高性犟”的杜蕊娘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她是“上厅行首”,韩辅臣竟抛弃她而另求新欢,这不只是心酸,更是侮辱,以致韩辅臣回头来找她时,她已不再原谅。高傲刚强的个性跃然纸上,同时又带着一丝决绝的伤愁,当韩辅臣见赔礼无用,屈膝下跪时,杜蕊娘显现更多的却是反感。高傲深情的杜蕊娘看透了风月场上“子弟”们的“卑微屈膝”,听透了“子弟”们的“甜言蜜语”,现在见自己曾经心爱的人竟也是“这般模样”自然是更为反感、厌恶,满腹深情令自己的心隐隐作痛,但高傲的个性却让自己昂起高贵的头颅,如此卑微的人,不值得自己留恋,于是她甩袖而去。不仅如此,在石府尹出钱让韩辅臣请杜家长辈、姐妹出面劝和的金线池宴会上,杜蕊娘更是表现出自己“高傲刚强”的个性,她心里仍然深爱着韩辅臣,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厮阑散了虽离我眼底,忔憎着又在心头”。可“高傲刚强”的个性阻拦着她与韩辅臣接近,在宴会上她行了以韩辅臣为中心的酒令,不准任何人再提及“负心短命”人,但她自己却连续两次犯规,连连受罚以致沉醉。而當她在醉酒朦胧上发现扶着自己的是韩辅臣时,她又立即拒绝甩开对方,其态度是何等决绝,其个性是多么“高傲刚强”,的确是“一株傲然在雪中的寒梅”。

三、婚姻自由的追求者——燕燕、王瑞兰

《诈妮子》中的燕燕是一个“聪明伶俐,多情泼辣的婢女”,她在贵族家庭中劳作,在感情上有一定的见识,唯恐被人玩弄,处处小心。就算有人指着她脊梁笑她“村”,她也十分坦然地应答。可就是这么一位深知等级迫人,身处下层无权争夺爱情的聪明婢女,竟也在小千户的甜言蜜语哄骗下堕入情网。当然,正如戏曲评论家黄克所认为的“如果把燕燕的许身只看作是轻信了小千户甜言蜜语而上当受骗,那是不公道的”。聪明伶俐的燕燕在面对小千户的讨好和殷勤时,并不是没有考虑的,在成事之前她确实作了慎重的思量。但身处下层社会,燕燕渴望改变自己的身份处境,她想取得一定的地位是当时下层女子的普遍心理。通过权衡之后,她决定委身于“知根知底”的小千户是她的天真与多情,她虽机警却不清醒,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梦想是注定要破灭的。当她爱着小千戶,决心和他美满的生活时,小千户已另有所爱,她早就注定了会“成为主子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牺牲品”。不过,当勇敢、泼辣的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就不再娇憨了,她果断与小千户划清界限,拿出了“泼辣”的一面。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让小千户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她决心“亲反蒙羞”。后来见破亲无效,利用说亲的机会说尽新娘的坏话,甚至在婚礼上大骂小千户的婚姻,骂得淋漓尽致!不仅让人看到了一个下层女子的乖巧与多情,也见识了一个下层女子的执着和不可压迫。燕燕,就是这么一位真实、大胆,地位卑微却又勇于追求婚姻自由的光辉女性形象。

《拜月亭》中的王瑞兰,她不同于燕燕地位卑微。身为富家千金的她在未遇到“心上人”之前,知书达礼,恪守礼教。可当她与蒋世隆在兵乱中经历了“患难与共”之后,她变得敢爱敢恨,敢怒敢说,具有深刻的反封建性。当父亲在旅店中与王瑞兰相认,强行要把她从蒋世隆身边带走时,她不但没有哭天抢地,而且还十分理智地为病重的丈夫打点一切,坚定地向蒋世隆发出了誓言,向父亲提出了警告。她言辞恳切,态度坚定,带有一种向封建婚姻制度宣战的火药味。而在她与蒋世隆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对爱情十分忠贞,敢于为自己的爱情而奋战。她深爱着蒋世隆,抛开了贫富,摒弃了门第,只要求婚姻的自由。为了能和自己的心上人终成眷属,她在月夜准备名香,殷勤参拜天月,祈求“天下心厮爱的夫妇永无分离,教俺两口儿早得团圆”。当父亲要把她配与新科状元时,她更是大胆嘲讽,赤裸谴责。面对社会婚姻制度的束缚,“门第”“父母”等藩篱的阻碍,她做出了极大的抗争,充满战斗力和反抗性,是关汉卿笔下追求婚姻自由的“光彩夺目”女性形象。

四、“贤妻良母”的典型——陈母

在戏剧评论中,对《陈母教子》中“陈母”这一形象的评析一直都是有较大争议的,有评论家认为陈母是关汉卿创造的“贤妻良母”的典型,也有人认为,陈母是一个追逐名利却有披着仁义外衣的虚伪女性,甚至对《陈母教子》这一剧作是否是关汉卿所写也有评论家提出了质疑。对此,笔者认为,陈母是怎样一位女性,不同的读者和观众可以有不同的定义,但是从剧本本身出发进行分析、探究,陈母确实应该属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贤妻良母的典型。她在剧作中的言辞、举止无一不显示出她的刚强正直、一丝不苟,对子女的严加管教更是在字里行间显露无遗。如在楔子中发生的“刨金事件”,当陈母等人发现自家墙中挖出金子时,她非但没有私取金子,反将其重新埋下,还借机教导孩子们人生应有大格局,为人贤明才是大志向。她以言传身教指导着孩子们走向更高的境界,不仅要孩子们学业有成,还要孩子们品行高尚。所以,当三儿子狂妄自大,不加努力时,陈母十分气愤,不但自己对其严加打骂,还令其他两个儿子和女婿对其进行“羞辱”,希望他能够知耻而奋起,其良苦用心,也许只有天下父母可以体会吧。而后,当三儿子也高中回来时,她欣喜于儿子有才,可又悲愤儿子无德。虽然儿子收受百姓赠送的锦布是为了孝顺自己,为自己做一身衣服,但陈母并没有因此而谅解了三儿子,她把这视为“奇耻大辱”,并就此对孩子进行了教导,“未曾为官,可早先受民财?”随后,陈母将三儿子动手痛打一顿,还坚持到钦差大臣莱国公那里去告自己儿子的状,真是刚正不阿,一丝不苟。她在教育孩子上更是竭尽所能,以小悟大,严加管教。当然,认为陈母虚伪者论据也在于此,教子读书,在于谋求高位,教子道德在于传扬自身,想来似乎也说得通,可真是如此吗?如果“望子成龙”“德才兼备”是陈母的一种“炒作”,那么普天下的父母又应当以何种目的教子?以何种方式教子呢?究其根源,笔者认为,把陈母看作是追逐名利又披着仁义外衣的虚伪小人的评论家,只不过是为了使《陈母教子》这一剧作的主题与关汉卿其他的戏剧的主题统一,使其也成为一部反封建的嘲讽封建制度的戏剧。但“同一作家写出倾向不同的作品来,这在文学史上并非没有先例”。更何况,陈母作为关汉卿戏剧中所塑造的众多反抗性女性人物中的一个例外存在,并不能削弱关汉卿在文学史以及戏剧史上的地位。与之相反的是,陈母以一个传统的典型的“贤妻良母”的形象存在于关汉卿的戏剧中,只会使得关汉卿戏剧中所塑造的女性人物更为完整,更为丰富。关汉卿善于刻画女性,他的戏剧中的女性形象更是纷繁复杂,多种多样,怎么可以没有中华传统文化中典型的“贤妻良母”呢?所以说,关汉卿戏剧《陈母教子》中的女主角“陈母”这一“贤妻良母”典型,在关汉卿杂剧特别是关汉卿戏剧女性画廊中是极为重要的,她让人们在黑暗中看到希望,看到祖先留给我们的光彩。

“关汉卿是在杂剧舞台上塑造妇女形象的圣手”,纵观前面几个典型女性形象,不难发现关汉卿杂剧中的女性是有鲜明性格的,她们都有各自独特的气质。关汉卿在杂剧创作中突破传统,创造出“有血有肉有灵魂有个性”的女性形象,真的是划时代的一大创举。而他创造出来的许许多多精彩的杂剧都是值得我们阅读的,作品中光辉的“歌颂性”女性形象更是值得我们分析、研究和鉴赏的。希望越来越多的同学能投入到元曲或者戏剧的阅读、学习当中,提高自身的文学素养,提高自己写作刻画人物的能力,做好传统文化的传承工作。

参考文献:

[1] 聂石樵《论关汉卿的杂剧》,载《李修生、李真渝、侯光复元杂剧论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85年。

[2] 程慧琴《最是柔韧女儿心——关汉卿杂剧中的女性形象分析》,《福建师大福清分校学报》2004年第4期。

[3] 黄克《关汉卿戏剧人物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

[4] 黄克《别具一格的讽刺性喜剧——〈陈母教子〉新探》,载黄克《关汉卿戏剧人物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

(郑燕宾,1986年生,女,汉族,广东潮阳人,大学本科,高中语文一级教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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