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学视域下《活着》英译本中粗俗语英译研究

2023-05-31 13:24姜祎帆
今古文创 2023年3期
关键词:三维转换生态翻译学

【摘要】 任何语言中都存在粗俗语,且每种语言中的粗俗语还会带有自身独特性,使其区别于其他语言。同时,粗俗语是某些文学作品中表达人物情感和推进故事情节的重要载体。如果对此的翻译没有采用得当的方法,就会使翻译效果大打折扣,使原文所要表达的意义与作者的风格都产生偏差。本文从生态翻译学角度动身剖析白睿文版译本To Live,从而探讨文学作品中粗俗语的翻译策略。

【关键词】 《活着》;粗俗语;白睿文;生态翻译学;三维转换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3-010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3.034

一、引言

《活着》作为余华的一部著作,由译者白睿文(Michael Berry)翻译成英文并于2003年出版,书名为To Live。在中国文化寻求“走出去”道路的背景下,不断探索正确的、有效的外译方式这一事宜显得格外重要,需要整个译学界不断关注并推动,而学习著名翻译大家译作及翻译精神是其中必不可缺的一环。《活着》一书中有数量不少的粗俗语,这些粗俗语不仅有助于体现书中人物的个性、背景和社会地位,而且还能反映风俗习惯、价值观等。在进行英译时更应该注重作品本身所具备的独特的文学性(彭家海、樊琳,2016),因此有必要研究白睿文在英译本中是如何翻译十分具有特色的中文粗俗语的。生态翻译学作为首个由国内学者提出的具有较完整体系的翻译理论,至今已引起了国内外的普遍关注。这一理论关注译者翻译生态环境,为翻译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与思考方式。

二、生态翻译学概述

该理论建立在翻译生态学与自然生态学同構的基础上,其基本思想是生态整体论,遵循东方生态智慧的规则,其立论基础是“适应/选择”理论。生态翻译学采取系统性研究,对翻译、文本和“翻译群落”三者之间的生态关系以及其相互关系和相互作用进行研究与说明。其中的翻译生态即转化环境,文本生态即目的语文本,而“翻译群落”即翻译者本身(胡庚申,2016)。生态翻译学旨在构建一个不同于以往西方翻译理论的全新研究范式,从生态的角度创新性地描述了翻译生态和翻译理论。翻译与自然之间存在着一个序列链,翻译即是两种语言之间的变换活动,语言是从属于文化的一个分支,文化又是由人类活动而产生的结果,最后则是认同人类是整个自然体系的一部分,所有这些元素之间有一种内在联系关系。首先,翻译的整个进程实际是循环的,一个是译者对两种语言环境的适应,另一个是译者适应双语环境后的选择;第二,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基于两种语言的生态环境而采取多个层面的适应与选择;第三,翻译策略的使用应取决于在语言、文化和交际这三个层面信息的有效转换;第四则是评价尺度,即关注译者多维转换应用程度、读者反馈和译者本身水准。

三、三维度下《活着》英译本中粗俗语翻译策略探究

生态翻译学认为最好的翻译是整体适应和选择程度最高的翻译(胡庚申,2008),译者在翻译时首先应该做到潜入两种语言的生态环境中。三个层面即语言、文化和交际,其中在语言维下更关注多次出现的词汇、句法以及两种语言中各自独有的修辞手法的运用;在文化维下则更集中探讨文化负载词这一独特文化重要的载体与传达单位在相同和不同的生态环境下所选择的翻译策略以及在交际维下主要探究译者对多种翻译策略或单独或组合使用的选择是否达成交际目的。

(一)语言维度适应性选择与转换

尤金·奈达(1964)提出每种语言都有自己的造词功能、词序、句法和语言风格。但是,不同的语言和文化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也有一些共同之处,比如基本要素、生与死等。因此,翻译可以看作是一种跨语言交际,所以了解不同词汇的含义是必要的。

例(1)“爹,你他娘的算了吧。老子……你他娘的就算了吧。”(余华,2012:10)

“Dad, what the fuck is wrong with you? If ...Fucking relax!”(Michael Berry,2003:13)

例(2)我说:“去你娘的。”(余华,2012:10)

“Go to hell!” I told him.(Michael Berry,2003:13)

例(3)“起来,起来,你他娘的给我起来。”(余华,2012:17)

“Get up! Get up! Stand the fuck up!”(Michael Berry,2003:22)

例(4)连长说:“你问我,我他娘的去问谁?”(余华,2012:51)

The commander said, “You're asking me? Well, how the fuck am I supposed to know? Who the fuck am I suppose to ask?”(Michael Berry,2003:64)

例(5)队长说:“他娘的,我就不信……”(余华,2012:84)

The team leader said, “Fuck,I don't believe that t...”(Michael Berry, 2003:107)

例(6)队长一想后说,“……他娘的,我怎么没想到……”(余华,2012:84)

After thinking, the team leader said,“...Why didn't I think of that ...”(Michael Berry,2003:107)

例(7)队长看不下去了,他说:“……出去,出去,他娘的都出去。”(余华,201:113)

“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he said, “... Leave! Leave! Get the fuck out,” he cursed.(Michael Berry, 2003:145)

例(8)“疼倒没什么,不让我睡觉,他娘的比疼还难受。”(余华,2012:153)

“The pain wasn’t so bad. The worst part was they didn’t let me get any fucking sleep—it was like torture.”(Michael Berry,2003:196)

例(9)“……他娘的走资派。”(余华,2012:153)

“... You fucking capitalist roader!”(Michael Berry, 2003:197)

例(10)见到有人笑话二喜,就骂道:“你他娘的再笑……”(余华,2012:167)

...and as soon as they saw people laughing they'd yell, “What the fuck's so funny...”(Michael Berry, 2003:214)

例(11)队长说:“这小子真他娘的能说会道。”(余华,2012:177)

The team leader said,“Little bastard's really got a mouth on him, doesn't he?”(Michael Berry,2003:226)

上述例子中,白睿文针对不同的情况使用了多种不同的译文表达中文中同样的“他娘的”“你娘的”等粗俗语,但大部分的翻譯都包含了“fuck”这个词以及它的不同词性单词。Fuck在英语中是较常见的一个忌讳语和俚语,可以用多种方式来表达不同的感受和含义。在这些例子中,这个词及其不同的组合都被用来表示说话人的粗鲁,同时也是教育程度低的象征。此外,说话者使用粗俗的语言来表明他们在生气的情绪。白睿文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粗俗语言的重要性,并试图尽可能忠实于原文本,所以他没有删除翻译中的粗俗语言,而是用了“fuck”作为对应词。但他没有把这个应用到所有的例子,在示例(2)中,富贵说“去你娘的”来嘲笑他的父亲,所以译者用英文俚语来代替原文本,因此此处译为“见鬼去吧”是合适的。在例(6)中,译者没有使用直译,只是传达句子的意思,因为说话人实际上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他很高兴听到这个想法。

(二)文化维度适应性选择与转换

文化负载词是指象征某一文化中特定事物的词语和短语(廖七一,2000)。世界上所有的文化都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发展出独有的表达方式。而文化和语言是不可分割的,因此想要做到准确的翻译以表达原文本中的文化因素时,译者必须充分了解源文本中隐藏的信息以及两种语言和文化的差异,才能在不失去原文意义的前提下找到合适的翻译方法。

例(12)……他喊着:“……我要剐了你,阉了你,剁烂了你这乌龟王八蛋。”(余华,2012:23)

“... I'm going to dismember you, castrate! I'm going to chop you into little pieces, you fucking bustard!”(Michael Berry, 2003:30)

例(13)连长说:“还不滚蛋。”(余华,2012:48)

The company commander said, “What the hell are you waiting for?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Michael Berry, 2003:67)

例(14)连长回过头来说:“蠢蛋,这时候你娘也不会来救你了……” (余华,2012:59)

The commander turned around and said, “You idiot, at a time like this not even your own mother would save you...”(Michael Berry, 2003:75)

在这三个例子中,白睿文结合了不同的翻译策略。原文中一些带有文化含义的粗俗语言在译入语中有相似甚至相同的表达方式,但有些只存在于一种语言和文化中。例如,在示例(12)中,余华使用三个动词“剐”“阉”和“剁烂”在一个句子,而“剐”和“剁烂”两词在英文中并没有确切的对应词,因此白睿文只使用肢解取代“剐”,把“剁烂”译为短句子,解释了原始文本。但“乌龟王八蛋”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中国式表达,如果译者使用释译,会显得译文冗长,因此白睿文选择直接删除。“滚蛋”和“蠢蛋”也是很难从字面上翻译成英文的两个词,白睿文使用类似的表达来取代这两个词。从这些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译者在翻译时尽量做到忠实,但当很难逐字翻译时,则使用异译来传达原文的意思。

(三)交际维度适应性选择与转换

适应和选择从交际维度意味着在目的文本中实现原文本的意图(胡庚申,2004:176)。语言、文化和交际这三个维度是彼此不可割裂的,它们之间存在不可忽视的逻辑关系。纽马克(Newmark,2001)认为交际翻译在原文本字面与内涵效果发生冲突时,需要更注重内涵效果。无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何选择翻译策略与技巧,其最终目的都是保证目的语读者能够理解原文的原意。此外,原文中还隐含着交际意图,译者首先要理解并恰当地传达这些意图。目的语读者对文本的理解与接受是译者翻译的重要目的之一。

例(15)“瞧你这样子,都成药渣了。”(余华,2012:21)

“Look at you! You look like shit!”(Michael Berry, 2003:10)

原文本“药渣”是一个外语读者甚少有机会接触到的词语。“药渣”指的是中药熬制后留下的残渣,说这话的人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福贵知道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家产后看起来脸色奇差。如果译者只按照原意直译该词,那目标语读者会很难理解此处深层的含义,因此译者用shit代替。并且在原文中,讲话者实际上是在嘲笑福贵,而不是担心他,所以白睿文用了shit而不是其他词来表现讲话者的嘲笑语气。

例(16)我骂道:“老子就是啃你家祖坟里的烂骨头,也不会向你要饭。”(余华,2012:47)

“I'd rather gnaw at the rotten bones in your ancestors' graves than beg from you!”(Michael Berry,2003:59)

此例中,福贵与另一个人发生争论,在前半句中,译者逐字翻译了原文,因为读者不难理解这种诅咒的意思。无论是在中国文化还是在外国文化中,对先人的诅咒都是毋庸置疑带有负面意义的。

例(17)“难看死啦,这两个畜生打架打得难看死啦。”(余华,2012:47)

“What a pathetic sight! Two animals grappling about—it's pathetic as all hell!”(Michael Berry,2003:59)

在这里,“难看死啦”并不仅仅意味着演讲者认为两人是丑陋的。说话的人在取笑他们,把他们当动物对待,因此译者翻译的是说话人的隐含意思,而不是直译。

四、结语

中文和英语是两种有着天壤之别的生态语言环境,译者在对这两种语言进行翻译活动时需要根据具体的语境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包括异化、归化、直译、意译等方法。译者白睿文在翻译过程中表现出尽量忠实于原文,因为他试图向目标读者展示更多更正确的中国文化。当需要具体解释含义时,则会使用意译和归化这两种翻译策略。如果原文本是表示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译者会发现最相似的表达式在目标文化中,这将使翻译更容易被目的语读者接受,展示中国文化是一个重要的目标,但如果读者甚至不能理解大部分的翻译那么文化传播也会失败。

从语言维度解释粗俗语的适应性转换大多是词汇层面的,在翻译一个在原文中多次出现的表达时,白睿文会根据语境的不同而调整翻译。由于在汉语中,相同的一个词在不同的语境中都会有截然不同的含义,因此,为了精确地翻译它们,译者必须理解隐藏在原文本中作者本身的意图。虽然白睿文在翻译中倾向于采用直译的方式来模仿作者余华独特的写作风格,但由于中文与英语在词汇上的差异,译文在词性、语序等方面不得不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变。在文化维度上,白睿文的译文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翻译策略,一种是译入语文化和语言表达相同或相近时的直译,另一种是原文与译入语文化和语言完全不同时的解释,译者会先理解表达的意思,然后将其隐含的意思传达到目的语中。在交际维度上,因为译者的目的是传达隐藏的信息或使翻译和阅读更流畅,因此意译和省略在这里使用最多。可以看出,翻译时要注意构建译文的生态环境,使译文更容易为目标读者所接受。

参考文献:

[1]彭家海,樊琳.《离骚》两个英译本的文学特征翻译比较分析[J].湖北工业大学学报,2016,31(03):8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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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廖七一.当代西方翻译理论探索[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8]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9]Newmark, P.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作者簡介:

姜祎帆,女,浙江温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翻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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