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的道德践行理论与当代意义

2023-06-21 18:34王旻琛
中国民族博览 2023年2期
关键词:理想国古希腊伦理学

【摘 要】道德伦理从古至今都存在,并且是人类社会必须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古希腊时期的哲学家就试图围绕“善”的思想作为道德教育的重点,从苏格拉底的“美德即知识”到柏拉图开展“美德教育”,以及亚里士多德提出“公民教育与实践理性”三者之间既有继承也有批判,都试图在哲学领域提出实现道德践行的合理方案。他们的理论都在历史的长河中表现了其合理性,但古希腊文明最终走向衰亡,也说明他们的理论都不可避免的受到历史的局限性。

【关键词】古希腊;道德践行;助产术;理想国;伦理学

【中图分类号】B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02

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道德伦理就是每一个社群在组织与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道德伦理来自于生活实践,又高于一般的生活经验,在长期的社会化活动中抽象成为一种思想理论。但当道德伦理在哲学中成为一门系统化的理论学说后,如何重新在社会生活中准确的践行道德伦理,也成为了哲学家思考的关键问题。通过对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道德实践理论的探查,可以对现代人的道德观念践行提供宝贵启示。

一、古希腊道德践行面临的现实问题

古希腊文明尤其是以雅典城邦为代表的古典民主思想曾一度是整个地中海文明中最为开放,最有价值的精神体系。但随着传统奴隶制的经济体系同与上层贵族式民主之间的矛盾日益扩大,古希腊的道德伦理也迅速走向滑坡。

在社会现实方面,雅典在公元前5世纪晚期开始,就先后卷入了伯罗奔尼撒等多场漫长的对外战争中。战争极大的破坏了雅典的经济基础,从而影响了城邦居民对于金钱、财富的认识。战败的后果也使得雅典被迫废除了民主制度,上层贵族通过僭主制度实施恐怖统治,极大的压制了雅典自由思想的传播。

在思想教育方面,古希腊文化思想在经历了早期多个学派相互争鸣的自由阶段后,逐渐形成了以“智者学派”为代表的,将知识,美德等作为政治,法律等利益性目的的“技艺”化教学团体。虽然智者学派在也同样关心道德对人的影响,但他们认为道德和法律都是约定出来的,不同的城邦就有不同的道德。这一观点经过实践中功利化的运用,逐渐就变为了对强权政治的崇拜,并通过玩弄语言游戏和反逻辑的“诡辩论”来满足利益需求,这极大的破坏了雅典的社会民主秩序并恶化了道德风气。

二、苏格拉底的“美德即知识”与“助产术”方法

苏格拉底亲身经历过雅典城邦的多场战争,对于战争的残酷性和表现出来的道德伦理的丧失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美德”的概念最早在古希腊文化中是通“arete”一词来表示的,用于评价人具有优越性。苏格拉底将其主要引申到思想道德领域,强调哲学的视角要从自然世界引向人类自身,而“爱智是人的自然倾向”,所以要“认识你自己”。人是不断变化的,每个人对道德准则的看法也并非完全一致,因此苏格拉底要求探求人的道德本性,从中寻找不变的正义与真理。在实践方面,苏格拉底认为,人的道德和理性所能获得的知识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人可以通过感知之外的理性思辨,获得例如勇气,善良等道德观念,并最终同“至善”实现交流。

苏格拉底认为,要促使一个人转向对自我的认知,并引导向对道德至善的追求,就需要使用一种类似产婆使用的“助产术”的一种对话方法来践行道德。苏格拉底认为每个人虽然不是“善”本身,但往往都忽略了自我所应当具有的道德品质,并且也时常将自我的错误进行掩盖。这时苏格拉底通过对话的“辩证法”在逻辑分析中揭露对象自身所存在的矛盾,不断诘问使得对象不得不正视自身的错误,从而在对象的心理内部形成对真理的知识。苏格拉底的助产术是一种将理性运动和辨证方法紧密结合的思维方式,是现实生活中利用逻辑与理性践行道德伦理的一种重要尝试。

苏格拉底在理论和实践层面上,纠正了“智者学派”将道德伦理相对化,利益化的错误倾向,但在存在部分问题。首先,苏格拉底的美德概念,只寻求一个获得途径,而不关心美德在社会现实中的产生与扭曲问题,对道德持一种神秘主义的看法。其次,苏格拉底忽视美德行为的具体实施,重视纯理性道德理解的过程,而不注重劳动中道德的自然形成与表现。最后,苏格拉底的“助产术”,使得对象一直处于被动的质询状态中,缺乏自我探索道德本质,践行道德的自由。

三、柏拉图的《理想国》与“美德教育”

柏拉图是以形而上学观念论见长的哲学家,但他也十分重视理性与道德在社会层面的实践问题。柏拉图是首先在国家层面上讨论道德问题的哲学家,他认为人类的思想境界与道德水平同城邦的经济发展有着相类似的发展轨迹。城邦在物质资料相对富足之后,就会进行分工,出现生产者,护卫者和统治者这三个阶层,其中后两个阶层都可以纳入统治阶层,而这三者也分别对应个人“灵魂”中道德发展的三个阶段:欲望,激情和理性。要分别拥有对应品质的人才能胜任相应的职位,即国家的伦理制度需要符合不同理念层级的统一划分之下才能得以成立。但柏拉圖也认为,即使处在较为低下的职业中的人群,也可以拥有杰出的品格,而那些具有贵族血统的上层的领主与僭主也不一定都有高贵的品格。进一步而言,为了实现国家道德秩序的长久稳定,柏拉图提出了三个国家层面的可行建议:第一,重视“德治”,认为只有让人民从小就接受道德教育才能让他们养成遵守法律的习惯,从而不会走上破坏秩序的道路,在这方面单纯的法律是起不到作用的。第二,实现统治集团内部的“财政共有制”。柏拉图认为通过限制统治阶层的私人财产,减少两极分化的可能,避免“灵魂”被财富吸引而堕落,从而使得统治阶层可以全身心的为城邦着想。另一方面,柏拉图的这一设想,也包含了打破传统贵族的奴隶制私人占有的历史进步,并且是对统治者遵守廉洁道德的一种设想。第三,男女平等和统治者妇女,子女共有。柏拉图是最早从国家分工层面提出男女平等的哲学家,这是在西方道德伦理中十分具有平权思维的一步;此外,将统治阶层的妇女,子女进行共有制,并非是对家庭伦理的颠覆,而是认为统治阶层的婚姻与子女问题,应当由城邦或国家统一进行安排和抚养。柏拉图认为这样一方面可以实现优生优育,保证统治阶层人口质量,另一方面,可以减少统治者的家庭私有观念,避免他们出于家族利益而背叛国家的集体利益。柏拉图在国家层面上的道德践行方案,尊重了广大中下阶层的合理权益,极大限制了统治阶层的优势地位,放到现在也十分具有理论前瞻性。

柏拉图的国家道德理论的,离不开对个人道德修养的培养,只有接受了相应的“美德教育”的公民才能成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初级阶段以培养公民的正义观念为主要目的,进而为国家正义的实现提供保障,由此培养出来的优秀公民就会成为国家的“护卫者”。进一步而言,初级教育也普及了个人与国家的正义关系,形成了公民的国家荣誉感,有助于道德秩序的长期稳定。初级阶段的培养内容方面,柏拉图认为这是一种“观念”教学,需要通过“音乐”和“体育”的方法来培养。音乐教育是包含了诗歌文学与心理审美等的综合教育,一方可以培养情操,使青年具有明辨是非,树立高尚的道德水准,另一方面也为青年成为公民后参与政治生活提供理论准备;体育教育也是不可少的,为满足“护卫者”保家卫国,维持正义的需要,健康而强壮的体魄是必须的。此外健康的身心才能使得亲年更加充沛投入到“音乐”的学习中去;反之,学习并培养美好的品格,也可以促进和维持良好的身体状态。而到了高级教育阶段,即哲学教育,其目的就在于培养统治者,其最佳人选就被称为“哲学王”。“哲学王”的培养就非一种普及性的教育,而是针对部分具有“哲学天赋”的“护卫者”展开的。根据柏拉图的“线段比喻”和“洞穴比喻”,人并不能通过直接学习或直观感受的方法得到有关“善”这种至高理念本身的认识。而为了能够达到灵魂对最高德行的认识,就必须先学习关于算数,几何以及天文学等方面的知识,并一步步从逻辑推理中感悟到理性的辩证法,从而迈入哲学领域。

柏拉图的《理想国》表现了他认为国家领域对于个人道德得以顺利践行的保障作用,“美德教育”则反映了个人走向道德领域所必要的知识准备。但作为贵族奴隶制下的政治设想,仍免不了带有空想的“乌托邦”色彩。理想国中所设想的利用道德教育进行三个阶层的划分,实际上仅仅掩盖了他们在生产资料分配上的不平等地位。柏拉图在“美德教育”中所呼唤的哲学王,也是对古希腊民主思想下的“贤人政治”高度理想化的产物,是以“人治”代替“法治”的历史倒退。

四、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和“公民教育”

亚里士多德是一位在多个领域都有建树的哲学家,他对于道德如何践行的问题,融合了许多其他学科的思维。首先,亚里士多德对于“伦理”的看法就有所不同,他根据人是理性和政治的动物的判断,认为伦理道德不是一门自然科学,也不是人类纯逻辑思维的设想,而是人类逻辑理性同社会实践紧密结合的产物。基于此,人们追求“善”的表现是在生活中获得“幸福”:亚里士多德的“幸福”并不排斥人感官上得到的快乐,但也不仅仅限于这个层面,人在“沉思”的理性活动中就能到这种最高的幸福。而为了能够实现这种理性活动,就需要长久的进行合乎道德的活动来维护自身的内在“善”。亚里士多德又进一步通过他的逻辑性范畴理论,为伦理道德下了定义,即“选择行为中道的品质”。他认为例如节制或者勇敢这类的道德品行,都可能因为过度或不足而转化为吝啬,莽撞等不好的品质,只有将道德水准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才能保持德行。此外,亚里士多德也扩大了道德践行的现实范围,认为只要是主体与对象都是良好的,双方直接的关系也是好的,就能形成快乐,激发人们对于幸福的追求。

亚里士多德的“公民教育”理论更加注重实践,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侧重于新生儿“天赋”的培养。亚里士多德思考了自然环境对人成长发育带来的影响,并且认为父母自身的品质与身体状况也会遗传胎儿。因此需要实行优生优育并控制原生家庭的环境,才能确保一个健康,聪慧的胎儿降生;进一步认为,在儿童达到七岁之前,需要引导和训练早期生活习惯,并且通过饮食和运动培养良好的身体,因此儿童耳闻目染的生活环境必须是纯洁的。第二阶段,亚里士多德认为少年需要自由人的成长空间,但也不能脱离管教,避免强迫的体格发展为“恃强凌弱”;此外提供情绪和环境适应力方面的培养,但不适合灌输“技艺”性和过度的“理性”知识。第三阶段,从十四岁开始,就开始接受作为一名合格“公民”的教育。前三年主要学习读写,绘画和音乐,并且强调劳逸结合,保持身心的健康和对生活的动力,为日后学习奠定基础;后三年則根据个人与国家的不同需要,参加数理逻辑,辩证哲学或军事训练等需要高体能,心智付出的活动。这三个阶段完成之后,青年就能成长为遵守道德伦理的公民,并且具有很强的国家事物参与能力。

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赋予了全体公民都有追求幸福的能力,并通过一套相对的完整的“公民教育”理论,使得伦理道德可以得到严格的践行。但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依然将“善”的“幸福”至于一种不可感的理性思维之中,忽视物质资料对于道德形成的奠基作用。此外,“公民教育”中的“公民”概念依然是有条件的,奴隶,农民等社会底层是排除在外的,出生有残疾的儿童也认为不应当抚养。

五、古希腊道德践行理论的当代意义

如何推荐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将“以德治国”同“依法治国”有机结合起来,共同服务于社会经济、政治以及生态文明建设中去,依然是当今社会的重要问题之一。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到下列启示:第一,古希腊道德文明衰败,利益至少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道德建设问题时刻不能放松,要高度警惕享乐主义,贪腐思想抬头。第二,从产婆术的理论方法中我们看到,只有开展具有“尖锐”意义的批评于自我批评才能充分发现个人深层次的内在矛盾,在源头处解决道德问题。第三,柏拉图的理想国从正反两个方面告诉我们,道德践行不能远离具体的社会物质生产条件,不能脱离最广大人民群众。第四,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美德”与“公民教育”充分说明了青少年教育对于个人品德形成重要意义,也体现了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儿童应当给予不同程度的教育,并且要重视身体素质和适度休息对人道德观形成的作用。第五,从总体上看,人民群众自身也要乐观的面对个人生活,理性对待身边的事物;并且积极参加社会中的政治生活,旅行公民义务,在国家和个人利益的统一中践行自己的道德理念。

参考文献:

[1](古希腊)柏拉图.柏拉图全集[M].王晓朝,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2](古希腊)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M].吴永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M].廖申白,译注.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4]姚介厚.西方哲学史(学术版)第二卷:古希腊与罗马哲学[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王旻琛(1998—),男,汉族,江苏苏州人,在读研究生,延安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研究方向为外国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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