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目标下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标准与测度

2023-07-11 10:14黄应绘王淑敏
统计与决策 2023年10期
关键词:居民家庭年收入中位数

蒋 波,黄应绘,易 欣,王淑敏

(重庆工商大学a.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b.经济社会应用统计重庆市重点实验室;c.数学与统计学院,重庆 400067)

0 引言

中国20%高收入与20%低收入组家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从2013 年的43054.2 元扩大至2021 年的77503元,城镇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从2013年的17037.4 元扩大至2021 年的28481 元,东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从2013年的9739.4元扩大至2021 年的17181.9 元(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由此可见,不同收入群体、城乡以及不同地区居民间可支配收入的差距在不断扩大,中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还有待解决,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任重而道远。中国在经济总量增长的基础上需要将实现共同富裕放在现代化建设更为重要的位置[1],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增加低收入群体收入,是缩小收入差距、实现全社会共同富裕的重要举措[2]。因此,本文进一步深入分析界定中国中等收入群体的范围以及测算其比重,这对于扩大中国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缩小居民收入差距以及实现共同富裕的相关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于共同富裕的相关研究。共同富裕是在一定时期内全社会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要达到中等收入乃至富裕的水平,低收入群体的生活水平要有底线的要求[3]。中国历史上对共同富裕有着强烈的向往和期盼,无论是诸子百家对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理想描绘,例如儒家的“大同思想”、道家的“小国寡民”、墨家的“兼爱交利”、法家的“富国强兵”[2,4],还是广大农民对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美好愿望,譬如太平天国在《天朝田亩制度》所提出的“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5],均体现了“共同富裕”的思想,并在中国思想文化中生根发芽,为中国共产党实现共同富裕的思想提供了丰富的文化底蕴支撑。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缩小收入差距是实现共同富裕目标重要的途径之一,倘若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偏小,收入差距过大,则会对社会的稳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6]。因此本文还需要探寻城乡差距、地区差距以及不同阶层差距的成因。第一,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是中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长期目标[7]。中国虽然已经消除了绝对贫困,但依然存在相对贫困,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还需要再接再厉,实现城乡居民共同富裕目标仍然任重而道远。第二,地区收入差距是长期以来影响中国发展不平衡的一个重要方面。为缩小地区间的收入差距,中国实施了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中部崛起等一系列战略[4],虽然带动了当地的发展,但是其与东部地区的差距还未得到改善,尤其是西部地区的发展还需进一步提高。第三,高、低收入群体的差距一直是影响我国贫富差距的重要原因。虽然全社会居民的收入水平有所提高,生活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但是高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的差距越来越大。无论是要缩小城乡差距,还是要缩小地区差距,都需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8]。因此,本文基于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现状来探究收入差距的问题,从而探寻实现共同富裕的策略。

关于中等收入群体的研究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关于中等收入群体的概念。国外的中产阶级与国内的中等收入群体既有相同点也有不相同点,中产阶级是静态存量的概念,而中等收入群体是动态增量的概念。中等收入群体是一个收入分配的概念,即随着平均收入线的提高,“中等收入群体”的收入标准也不断提高[9],也可以认为中等收入群体是中产阶层的初级形态。实际上,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级是两个有差异的概念[10],中产阶级特质相对于中等收入群体更具有稳定性。然而中国中等收入群体强调的是一定时期内收入达到中等水平的社会群体,没有阶级划分的色调,但是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中等收入群体”本质含义更类似于国外的“中产阶级”概念,但又不完全是“中产阶级”概念,是居民追求高质量高品质的生活,相对富有、生活稳定[11],不是一个根据收入单一指标能够准确定义、说明和描述的概念,而是一个包括收入水平、生活质量、职业、国民素质、收入分配制度和社会结构特征等综合指标的概念[12]。第二,关于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标准。部分学者利用相对的界定标准,将一定时期内居民收入中位数的75%~125%[13]、居民收入中位数的60%~225%[14]作为划分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或者将中国城镇家庭年人均收入的平均线至平均线2.5倍之间的人群[9]划分为中等收入群体。但是,也有学者考虑到国家贫富的绝对指标,并综合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实际情况,选择将人均日收入2~13 美元作为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15],将人均年收入3 万~8 万元作为界定中国中等收入群体的绝对标准[16],或者采用世界银行定义的标准,将年收入为2.4 万~24 万元的群体划分为中等收入群体[17]。我国大部分学者通常用中位数的75%~125%来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范围,只有极少数学者利用中位数的75%~150%作为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随着中国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居民也在不断追求高质量高品质的生活,且偏高收入群体居民的增幅通常大于甚至远大于偏低收入群体。基于此,在测算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时,若采用中位数的75%~125%来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范围,那么会导致测算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有所偏差,因此在考虑中等收入上限时,应适当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上限范围。故本文尝试将中位数的75%~150%作为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第三,关于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测度方法。部分学者采用非参数核密度估计法[16,18];也有少数学者采用等分法,比如五等分组、七等分组[6,10];还有少数学者利用插值法[19]、收入空间法[20]测度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由于收入分配是否公平的问题关系到是否能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中等收入人口比重又是反映收入分配格局的重要指标。因此,本文采用收入空间法测算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针对收入空间法很难克服区间选取的随意性的问题,本文以中位数的75%~150%为标准来克服区间选取的随意性。

1 数据来源和描述分析

1.1 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文采用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数据(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简称CFPS),其包含了经济活动、家庭关系、家庭动态、人口迁移等诸多研究主题,并且CFPS样本覆盖地区范围广,调查对象包含样本家庭的全部家庭成员。本文选取CFPS 2010、CFPS 2012、CFPS 2014、CFPS 2016以及CFPS 2018 这5 个年份的数据,所选取的居民家庭人均年纯收入包括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转移性收入以及其他收入,并剔除了总体样本的缺失值以及总体样本最大1%和最小1%部分的值。

1.2 描述性统计分析

通过对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数据进行处理,得到2010 年、2012 年、2014 年、2016 年和2018 年5 个年度的有效样本数据,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 所示。第一,从总体来看,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均值和中位数在2010—2018 年呈增加态势,且变化的幅度也呈增长态势,说明中国经济发展成效较显著。第二,从离散统计量标准差的结果来看,2010—2018 年的标准差呈上升趋势,说明中国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离散程度在扩大,由此肯定了中国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差距在不断扩大的判断。第三,各年的偏度值均大于0,并且中位数都小于均值,因此可判断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是右偏的。第四,各年的峰度值均大于0,说明居民的收入分布有厚尾的特征。

表1 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描述统计结果

2 核密度分布曲线的拟合

其中,k(·)为核函数,h=h(n)为带宽,是一个同n有关的正数,且满足,n为样本量。

核函数有很多种,常见的核函数有均匀核、三角核、高斯核、指数核等。由于本文样本容量较大,因此结合实际的应用情况,本文选用高斯核进行分析,即:

此时的核密度估计公式为:

根据经验有:

其中,R表示四分位差,σ表示标准差。

2.1 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曲线的拟合

本文基于高斯核密度,对2010 年、2012 年、2014 年、2016年和2018年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数据进行核密度曲线拟合,可以清楚地了解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的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密度曲线

从全国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核密度曲线的拟合分布变化情况来看。各调查年份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密度曲线从“尖峰状”变得越来越“扁平”,并且右侧厚尾特征也越来越明显,说明全国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差距在不断扩大,不平等程度逐渐加深,收入两极分化逐渐加大。

从城镇和农村的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核密度曲线的拟合分布变化来看。随着时间的推移,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曲线不断右移,但是集中趋势不断变小,且右侧厚尾特征也越来越明显,说明城镇和农村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差距也在不断扩大。

2.2 不同地区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曲线拟合的对比

为了缩小地区的收入差距,促进区域的协同发展,我国相继出台了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一系列的政策举措[4],各地的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也不断提高。但由于政策导向和资源禀赋等原因,致使三大地区居民收入水平的发展不尽相同。因此,为了对比不同地区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的变化趋势,本文对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年份进行核密度曲线拟合,如图2 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地区,其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分布曲线更偏右,但是东部地区的集中趋势最小,说明东部地区比中西部地区收入水平提高更明显,但是收入差距比中西部地区更大。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收入分布曲线依次更为平缓,且厚尾的特征依次更明显,进一步表明东部地区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的两极分化比中西部地区更严重。因此,后续应加强精准化的区域居民收入水平提升举措,缩小区域间的差距,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

图2 东、中、西部地区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密度曲线对比图

3 各收入群体比重的测算

3.1 收入空间法

记f(x)为收入分配的密度函数,其中x∊(0,+∞)表示收入(在此不考虑负收入以及零收入状态的群体)。记p=F(x),则分布函数F(x)表示的是收入不超过x的人口比例,μ为收入x∊(0,+∞)的平均值。在计算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之前,必须将收入从低到高进行累积并具有连续性或者分组性的排序。

记p∊[0,1]是从低收入端开始逐渐累积的人口比例。记L(p)∊[0,1]为p对应下的人口逐渐累积的总收入比例。因此,将p→L(p)(L(p):[0,1] →[0,1])定义的函数称为洛伦兹曲线。则L(p)可以理解为收入低于x的所有人口对应下的所有收入的比例大小,这个比例即为比重。

记中位数为m,对∀x∊(xl,xh),保证m∊(xl,xh),在此条件下,中等收入群体人口比例为:

3.2 实证分析

本文中等收入群体是R∊[0.75,1.5],基于历年CFPS数据得到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区间标准,结果如下页表2所示。第一,从全国样本来看,历年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范围呈上升趋势,说明中等收入群体的收入水平有所提高。第二,从城镇和农村分样本来看,城镇和农村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范围随着时间的推移均呈上升趋势,但是城镇中等收入群体界定范围远大于农村的界定范围,并且城镇和农村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范围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入差距越来越大。第三,从地区分样本来看,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历年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范围随着时间的推移均呈上升趋势,但是东部地区中等收入群体界定范围远大于西部地区的界定范围,说明地区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表2 不同年份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范围(单位:元)

基于收入空间法,根据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标准测算出不同收入群体的比重,如表3 所示。第一,从全国的测算结果可知,中国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在2010—2018 年总体呈下降趋势,低、高收入群体总体呈波动性的上升趋势,说明不同收入群体之间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差距扩大,并且验证了前文核密度曲线拟合分析的结果。第二,从城镇和农村分样本来看,中国城镇和农村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 年总体呈波动性下降趋势,且农村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下降趋势比城镇的下降趋势更明显。第三,从地区分样本来看,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年总体呈波动性下降趋势,尤其是中部地区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下降的变化趋势最明显。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低、高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 年均呈上升趋势,尤其是中部地区高收入群体比重上升趋势最明显,但东部地区的高收入群体比重最大,西部地区低、高收入群体比重之和高于中部和东部地区。

表3 不同收入群体的测度结果(单位:%)

为了验证收入空间法的准确性,本文采用直接估算的方法,计算落入中位数的0.75~1.5区间的样本占总样本的比重来测度全国、城镇和农村以及东、中、西部地区各收入群体的比重,结果如表3 的直接计算法所示。其结果显示,收入空间法计算的结果与直接计算的结果没有明显差别,这也间接说明收入空间方法估计的结果是合理的。

4 结论

缩小收入差距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之一。只有准确界定中等收入群体的范围和测度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及其城乡和区域异质性,才能更好地因时因地制定政策,充分发挥其积极作用。本文将收入群体划分为低收入群体、中等收入群体和高收入群体三个部分,运用描述性统计、非参数核密度、收入空间法对各收入群体进行分析,结果发现:第一,随着时间的推移,居民家庭人均年收入水平有所提高,但是收入差距也在不断扩大;城镇中等收入群体的界定范围远大于农村的界定范围,且城乡界定中等收入群体范围的差距越来越大。第二,中国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在2010—2018年总体呈下降趋势,低、高收入群体总体呈波动性的上升趋势;中国城镇和农村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 年总体呈波动性下降趋势,且农村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下降趋势比城镇的下降趋势更明显。第三,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 年总体呈波动性下降趋势,尤其是中部地区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下降的趋势最明显;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低、高收入群体比重在2010—2018年均呈上升趋势,尤其是中部地区高收入群体比重上升趋势最明显,但东部地区高收入群体比重最大,西部地区低、高收入群体比重之和高于中部和东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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