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增长的奥妙

谭保罗

6月中旬，加拿大人口突破4000万大关，引起全球关注。虽然人口增速不错，但加拿大也面临着老龄化和人口分布不均的问题。

去年，加拿大劳动年龄段人口中，接近退休的人群占比已达到21.8%。分布不均更是一个问题。该国安大略省人口达到1558万，占全国总人口近39%。虽然加拿大地理的特殊性决定了它的南部才是经济和人口中心。但一个省如此一家独大，还是有问题的。

近年来，一些发达国家开始遭遇人口危机，东亚的韩国尤其突出。因此，人们越来越认为，发达经济体或者一些潜力巨大的新兴经济体要保持增长，人口增长是一个必要条件。

回溯很多经济体的发展，我们很容易发现：人口增长既是经济发展的结果，也是原因。

举个例子。德国和法国是欧洲大陆的双头引擎，其中，德国经济会更强一些。有趣的是，和法国对比，除核电等少数领域之外，德国基本上在每一个工业领域都可以找到和法国的对应物，但德国的牌子无一例外都会更强一点。比如，奔驰强于雪铁龙，西门子强于阿尔卡特（已和朗讯合并），诸如此类。

为什么德国工业就是要比法国强一点？分析非常多，有人认为是法国小农经济太强，挤压了工业发展。还有人认为，法国曾有深厚的国有企业传统，所以发展工业的路和德国不一样。

这些原因，都有道理，但不是全部。我们要知道，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前后，德国人口就一直都比法国多，德国长期是欧洲除俄罗斯之外的第一人口大国。一战之前的1913年，德国本土人口为6506万，法国只有4146万，德国几乎是法国的1.5倍。

汽车时代最大的赢家是两个，一个是美国，一个就是德国。排除当时农业国色彩浓厚的俄罗斯，那么它们刚好是欧美国家中，人口数量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大国。

对经济发展来说，人口多的好处，最直接的是国内市场巨大。一个有意思的例子是，内燃机革命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重要內容，汽车被发明出来了。汽车时代最大的赢家是两个，一个是美国，一个就是德国。排除当时农业国色彩浓厚的俄罗斯，那么它们刚好是欧美国家中，人口数量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大国。

一战之前，德国人口超过6000万，而美国接近1亿。那个时候，德国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从德国往东的中东欧，还有巨大的德语人口，它们都是德国工业的大市场。而且，欧洲东部各国的工业实力都明显弱于德国，德国工业品自然可以在这些地方大卖。

汽车被称为是工业之母，它有一个重要特点是对量产有非常高的要求，不量产的汽车产业是无法生存的。当然，意大利和英国人所擅长的奢侈品牌汽车除外。所有面向大众的汽车，必须量产到一定的市场规模，车商才能生存。因此，在二战之前，全球最厉害的两大汽车生产国，自然而然是人口大国美国和德国。

提到市场的“大国效应”，还有一个现象值得关注。对发展到一定水平的国家来说，人口少并不意味着人均GDP高，相反，人口多的国家反倒更容易通过“大国效应”提高人均产出。比如，2022年，德国人口超过8380万，依然是西欧第一人口大国，法国人口为6800万人，而德国人均GDP却比法国要高出不少。当然，这和两国的经济结构有关，但人口多带来更大的国内市场，的确也会给经济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正面影响。

但我们也绝对不能忽略，人口增长不是没有原因的。德国在一战前持续数十年的人口大增长，很大程度和德国最早在资本主义国家中构建社保体系有关。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在俾斯麦领导下，德国就致力于建立国家、雇主和雇员三方分担成本的社保体系，解决劳工阶级的后顾之忧。因此，德国的劳工阶层认为，生孩子是一种收益高于成本的行为。

于是，德国人才敢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