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建党精神的四重伦理意蕴

2023-08-07 03:21倪念念
关键词:建党伦理中国共产党

倪念念

(江苏海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连云港 222005)

精神是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寻访精神的历史事实并在此过程中进行意义建构是人类精神活动的本质,关涉文化的生存意义,更关涉对现世社会核心价值观念塑造与个体生命的心灵关照。2021年7 月1 日,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总结“伟大建党精神”内涵,将其表述为:“坚持真理、坚守理想,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1]。作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源头与集合,伟大建党精神建构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基本形态,彰显了社会主义革命道德的合理性与优越性,回应了具体的、历史的人民个体安身立命的崇高性价值要求,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注入精神动力。因此,深度挖掘伟大建党精神的伦理意蕴,有助于探寻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历史事实,更有助于超越既定历史现实,挺立其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基源性地位,确证其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逻辑主线中的价值主线。本文从求真向善的价值目标、知行合一的伦理品格、勇于斗争的实践动力和人民至上的价值旨归等四重维度来论析伟大建党精神的伦理意蕴。

一、 求真向善:伟大建党精神的价值目标

“坚持真理、坚持理想”体现了伟大建党精神求真与向善的双向价值目标。一方面追求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彰显伟大建党精神的工具理性;另一方面坚守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社会理想,彰显伟大建党精神的价值理性。坚持求真向善的辩证统一凸显了伟大建党精神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历史融合。

1. 求真维度彰显工具理性

从工具理性出发,伟大建党精神求真的价值目标意指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科学认知主客观世界的工具,并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以指导历史与现实相融的社会实践。一方面,伟大建党精神以马克思主义的真理特质为逻辑起点,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认识和解决问题的“伟大工具”。“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因为马克思主义行!”[1]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行”源自于其自身科学性。自1848 年《共产党宣言》发表以来,马克思主义在激烈的理论交锋与社会革命的实践洗礼中愈发彰显其真理性特质。马克思、恩格斯以毕生之精力和天才式的创造力论述了以唯物主义哲学、科学社会主义和政治经济学为主体的庞大社会理论体系,揭示了自然、社会与人自身发展的普遍性规律。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作为立党立国根本指导思想的地位,伟大建党精神求真的价值取向凸显了马克思主义科学原理、逻辑进路和精神实质的内在统一性,这是中国共产党本质力量所在。另一方面,伟大建党精神的求真维度还体现在看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态度。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本质内蕴着马克思主义的真理体系与中国革命、建设相结合的逻辑进路——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是因为马克思主义不是停留在静止的理论逻辑体系层面,而是一种活的科学立场、观点和方法,是随着社会实践渐次推进、无限向远方延伸的科学思想运动。我们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2]11伟大建党精神求真的价值取向时刻要求中国共产党推进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原理同中国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实践的深度融合,将科学思想运动持续推进,创造出新的理论成果。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在总结中国革命胜利与失败两方面实践对比的基础上,提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3]的命题,形成了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态度,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性飞跃,从而实现对马克思主义科学本质的理论复归。

2. 向善维度凸显价值理性

从价值理性出发,伟大建党精神向善的价值目标突出体现在始终坚守理想。“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奋斗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4]共产主义以其理论的彻底性同资本主义的剥削制度决裂,同资本主义文化价值理念决裂,创造了一种高于其他任何形态的、最大化的“善”,这种“善”致力于全人类的自由和解放,美好前景是塑造“全面发展的个人”,从而实现“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5]。在资本逻辑支配下,人的现实主体性被消解,人同劳动产品、劳动活动、类本质及人与人关系全面异化,利己主义的“物的依赖关系”横行导致商品异化的道德意识——商品拜物教泛滥,人的个性被遮蔽,人的尊严被交换价值所取代。共产主义在全面扫清资本逻辑主导下的伦理关系与价值追求的基础上,以自由人联合体来实现解放、自由、平等和基本的尊严与权利等价值目标,指引全世界无产者为之奋斗。中国共产党自建党之日就将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作为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追求,以实现全人类自由和解放为最高价值追求和精神信仰。共产主义“善”的崇高性是中国共产党永葆革命本色的精神密码。共产主义价值理性之“善”在中国革命各个阶段体现为具体化阶段性理想,延伸出了不同的表现形式。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理想以核心价值体系为载体,表达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四个方面,是共产主义实践中的重要一环。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革命理想高于天。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支柱和政治灵魂,也是保持党的团结统一的思想基础。”[6]

3. 求真与向善的辩证统一

求真向善的双重价值目标实现了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为伟大建党精神树立科学与崇高两个维度的价值高标。首先,求真是向善的精神前提。伟大建党精神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追求作为自身理论进路的出发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本质为人改变世界提供可能性,从而为共产主义价值目标实现提供可能性。习近平指出:“理想信念的坚定,来自思想理论的坚定。认识真理,掌握真理,信仰真理,捍卫真理,是坚定理想信念的精神前提。”[7]其次,向善为求真提供精神动力。充分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不代表能够彻底贯彻、进而充分释放出改变世界的力量,因为在现实具体的历史实践中,总是布满荆棘与考验。在革命年代,中国共产党人时常面临流血牺牲的生死考验。在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中,虽没有生死考验,但“我们党面临的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是长期的、复杂的、严峻的,精神懈怠危险、能力不足危险、脱离群众危险、消极腐败危险更加尖锐地摆在全党面前。”[8]中国共产党克服重重考验、化解危机的思想逻辑就是以共产主义的最高“善”为价值目标引领,树立共产主义的最高理想与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坚定的理想信念作为精神动力。最后,求真与向善统一于社会历史实践中。二者在逻辑理路上并非是断裂的,而是辩证统一的,它们共同唤醒人民改变世界的自觉性,赋予人民改变社会的合法性。伟大建党精神在延续价值目标崇高性、一贯性的同时兼顾实践目标科学性的表征,成为伟大建党精神价值理想与工具理性有效结合的现实佐证。

二、 知行合一:伟大建党精神的伦理品格

伦理品格是个体主体按照一定的伦理观念和伦理原则把客观社会生活的要求内化于自身而体现出来的长期稳定的心理倾向。对于政党而言,伦理品格是政治伦理概念和原则的具象化,既规范约束个体成员行为,又体现了道德情感的现实温度。如果说“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这一求真向善的价值目标为伟大建党精神预设了科学性真理与崇高性价值的马克思主义立场与理论结构,“践行初心、担当使命”在知行合一的认知—实践模式下构建伦理品格,体现了伟大建党精神对个体主体心灵的现实关切,为处于社会历史维度中个体主体挺立人格、安身立命提供方向指引。

1. 伦理品格“知”的叙事主体

知行合一是中国传统文化品格中的重要概念范畴,探讨知行合一最多的阳明心学将“知”的叙事主体设定为“良知”,人的行为必须无时无物不体现良知,良知因此扩充至万事万物,此过程称之为致良知,以此来达到知行合一。不同于传统哲学的理论进路,伟大建党精神知行合一的伦理品格不是把“知”的主体建立在一种先验的抽象的道德本性之上,而是在政治伦理理论和秩序的框架下划定“知”的叙事主体,即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具体阐述“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也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9]。初心和使命的多重内涵体现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知行合一的伦理维度:一是初心和使命将“幸福”作为“个体性维度”的目标,这一目标也被表达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纵观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从民主革命到社会主义改造,从社会主义建设到改革开放,从基本小康到全面小康,从脱贫攻坚到共同富裕,一直都致力于满足个体主体的个性化劳动诉求与多元化的价值需求,提升人民群众幸福体验,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实现人的全面解放和发展。二是初心和使命将“复兴”作为“共同体维度”的目标。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围绕着“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等问题展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体的实践与探索,发展道路始终兼顾公平,建构公平正义共同体伦理秩序,为每一个体提供公平公正的发展环境,满足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需求。三是初心和使命将“大同”作为世界性维度目标,“坚持胸怀天下”,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命运的前途,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类进步的一边。初心和使命世界性眼光和格局为伦理品格“知”拓展了最广阔的奋斗目标。质言之,个人的幸福只有在社会主义共同体中才能得到制度保障和全面实现,社会主义共同体的优越性只有通过个体的幸福才能被彰显,二者在世界大同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得到充分确证。伟大建党精神塑造的伦理品格,其全部内涵都以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复兴、世界大同为主题展开叙事。

2. 伦理品格“行”的逻辑主线

“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伦理品格,不仅划定了“知”的叙事主体,也为“行”确立了行动的逻辑主线,这就是民族复兴。中华民族复兴的逻辑主线在不同历史时期的话语表达分别为“站起来” “富起来” “强起来”的三重逻辑,三者构成了一脉相承、层层递进的螺旋式发展的社会实践历史,“一部中共党史就是一部中国共产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而领导中国最广大人民破解一道道‘考题’的历史。”[10]中国共产党1921 年成立之时,只有50 多名党员,就树立了共产主义的理想和目标,在中共二大上提出了民主革命的纲领,确立了反帝反封建的彻底的革命任务,领导全国各革命阶级展开了救国救亡的民主主义革命。经过打土豪、分田地、反压迫、抗侵略一系列斗争,新中国成立了,实现了“站起来”的历史飞跃。“贫穷不是社会主义”[11],为实现消除剥削和压迫、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中国共产党发挥知行合一的伦理品格,开启改革开放的伟大征程,探索出一条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实现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历史飞跃。新时代造就新阶段,新面向勃发新革命,中国共产党擘画“强起来”的伟大蓝图,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而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民族复兴伟业。从历史、现实到未来,伟大建党精神的伦理品格始终围绕民族复兴三重同频递进的逻辑主线展开其实践维度,并不断在这一历史过程中得到塑造、锻炼和升华。

3. 知行合一伦理品格的情感意蕴

情感是个人的主观感受和体验,受到特定的文化环境、话语表达等影响。人的情感是人类意志的集中体现,直接指向对人的主体性呼唤,是人类品格生成的原动力。伟大建党精神的情感意蕴涵养知行合一的伦理品格。伦理品格是伦理情感的表达,同时也是对伦理情感需求的直接回应。伟大建党精神知行合一伦理品格的塑造是一个“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一以贯之的过程,伦理情感作为隐性动能始终贯穿其中。伟大建党精神情感意蕴渐次展开为对党、对人民、对中华民族、对世界四重维度。首先,对党的忠诚之情体现在“对党的信仰的忠诚上,体现到对党组织的忠诚上,体现到对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的忠诚上”[12],同时也暗含着对后三者的自觉遵循。其次,对人民无私奉献之情。“我们党来自于人民,党的根基和血脉在人民”[2]9,毛 泽 东 在 领 导 人 民 革 命 实 践 的 过 程 中 确 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围绕奉献之情形成了丰富的话语表达,如“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权为民所用”“人民至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等等。再次,对中华民族的担当之情。毛泽东曾言:“没有中华民族,就没有中国共产党。”[13]中国共产党成立于民族危亡的历史关头,一百年来,一切的流血牺牲、砥砺奋斗最高主题和终极目标都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对民族担当之情是伟大建党精神伦理情感的最终归宿。最后,对世界的奋斗之情,这是伟大建党精神伦理情感之延展。从“三项政策”到“求同存异” “和平共处五项方针”,从“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到“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共产党以全球秩序的建设者、维护者和贡献者的身份参与构建新型国际体系构建,始终秉持为世界谋大同、为人类做贡献宗旨,彰显胸怀天下的奋斗之情。在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革命文化、革命道德和革命话语影响下的伦理情感成为一个彼此构建的价值建造与意义再生产的理论体系,通过塑造个体成员的伦理品格,从而指导现实的革命斗争和革命生活。

三、 勇于斗争:伟大建党精神的实践动力

马克思主义哲学视域下的斗争是主体内部或主体之间存在矛盾着的对立面相互排斥、相互分离、相互对抗的属性,这种斗争性推动着事物的前进与发展。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为全人类解放而斗争的理论,斗争性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精神特质,斗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践动力之源。中国共产党伟大建党精神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斗争性,以彻底、坚决的态度提出“不怕牺牲、勇于斗争”内涵,作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动力源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本质是一种由客观实践功能度制约的动态认知逻辑,根据客观实践功能度适时调整斗争的方式是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斗争理论的创新与发展。毛泽东指出:“对抗只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它的一切形式。”[14]斗争贯穿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各个历史阶段,是推动中华民族复兴伟业不断向前发展的不竭动力。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史中历经暴力革命、社会改革和自我革命三种斗争形式。

1. 流血牺牲的暴力革命

暴力革命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原初主张。早在1848 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明确指出:“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15]旧事物不会“自行消亡”,必须对它们进行彻底的、根本性的革命才能使其灭亡,为新事物开辟道路,这是普遍规律。列宁指出:“无产阶级国家代替资产阶级国家,非通过暴力革命不可。”[16]无产阶级只有用流血牺牲的暴力革命的方式推翻现有社会制度,才能走上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道路。中国共产党在暴力革命的硝烟中成立,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斗争手段,在中共一大上就旗帜鲜明地将通过社会革命夺取政权、实现无产阶级专政与共产主义作为奋斗目标。虽然在早期的实践过程中,由于缺乏革命经验,中国共产党一度以工人运动为主要斗争形式,吸取国民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后,得出“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17],转而采用暴力革命的方式,先后发动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最终确立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新道路。此后,中国共产党在前赴后继、流血牺牲的暴力革命中,完成对中国社会旧统治者——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清算,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无产阶级领导下的新中国。毛泽东在1939 年《共产党人》发刊词中将武装斗争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成功的三大法宝之一。暴力革命作为中国共产党斗争性的重要体现,是取得执政地位的最重要的途径,也是推动革命事业不断向前发展的动力之所在。

2. 破釜沉舟的社会改革

除暴力革命外,斗争的重要形式还表现为社会改革。面对不同的矛盾主体,矛盾着的双方相互斗争、对立、排斥的属性存在差异,程度和外在表现形态不同,必然要求斗争的方式多元化。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与帝国主义侵略者、国民党武装政权进行激烈的武装斗争同时,在广大的农村革命根据地实施大规模的土地革命,正如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所说:“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三六年,中国共产党实行了彻底改革土地制度的办法,实现了孙先生的‘耕者有其田’的主张。”[18]通过大规模社会改革的斗争形式变革农村封建土地所有制,获得农民群众的支持,完成民主革命反封建的历史任务,为暴力革命的胜利提供重要保障。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开始艰苦卓绝的社会改造和社会建设的新时期,民主革命阶段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矛盾特征逐渐消失,斗争的方式以社会改革为主,集中体现在一系列破釜沉舟的社会改革的施行。首先是建国初期社会改造。中国共产党执政党地位和新民主主义国家性质为消灭剥削、消除私有制、实现社会主义公有制提供和平改革的可能。中国共产党没有照搬苏联模式而是根据中国实际情况,开辟一条以“逐步过渡、典型示范” “和平赎买”等为特征的非暴力社会改革之路。其次是1978 年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是党领导人民在思想大解放背景下,在经济、社会领域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革命性变革,“本质上都是以实现解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的革命性实践为目的展开的斗争实践”[19]。最后,新时代继续深化社会改革。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主义事业需要进行具有新的历史特征的伟大斗争,革命的深刻性、矛盾的尖锐性、形势的复杂性都超越可供借鉴的经验之上,新的社会改革在探索中前进,革命的长期性伴随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全过程。

3. 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

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是党的革命性的本质要求,也是伟大建党精神斗争性在新时代社会历史背景下演化出的新形式,继续推动党的自我成长与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前进。马克思主义理论区别于其他理论的根本特征在于彻底的革命性,这种革命性主要体现在内外两个基本理论面向:改造外部客观世界和改造自身的主观世界。暴力革命和社会改革属于改革客观世界的向外理论面向,而党的自我革命将矛盾焦点转移到自身内部,以自身为革命对象,来克服自身消极因素而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自我革命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提升到一个新高度,进而在全党、全社会范围内开展了一场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在全面从严治党的战略布局下,自我革命主要内涵是为解决主体内部存在的政治、思想、组织、作风等问题、解决主体内部与外部客观世界不一致的错位状态,而进行一系列内部自我建设、自我净化、自我提高的实践过程。具体而言,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以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有力武器,不断发现错误、研判错误、修正错误,从而解决矛盾对立,完成斗争过程,为社会改造提供动力和保证。从“三大纪律”到“两个务必”,从遵义会议、“七千人大会”到“十一届三中全会”,直至进入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通过自我革命的斗争方式锻造革命性,达成党的自我建设;以刮骨疗伤、壮士断腕的勇气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斗争,同不良风气做坚决斗争,达成党的自我净化;发挥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真理性本质,同各种落后消极的思想理论做斗争,在党的各项方针、路线、指导思想上守正创新、固本培元,达至党的自我提高与自我完善。

四、 人民至上:伟大建党精神的价值旨归

伟大建党精神是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答卷的第一份答案,擘画了中国共产党人民至上价值路线图。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检验一个政党、一个政权性质的试金石。”[20]35“对党忠诚、不负人民”凸显了伟大建党精神始终保持党性与人民性内在一致性。一方面,“不负人民”以“对党忠诚”为先决条件。以人民为最高价值旨归需要党的科学理论指导、党的路线和方针的贯彻执行、党的坚强有力的决策领导。另一方面,“对党忠诚”以“不负人民”为价值取向,要求全体党员以人民至上为最高价值遵循。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原则立党,自成立之日起就树立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奋斗目标,党的百年奋斗史就是一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历史。谋求人民的解放、发展和幸福的价值取向激励着一代代中国共产党员始终站在人民的一边,“与人民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始终保持血肉联系,是党战胜一切困难和风险的根本保证”[21]。人民至上的逻辑进路中,人民主体地位是先决条件,人民共享是基本内容,人民评判是有力补充。

1. 人民主体

人民主体是马克思主义“现实的个人”主体性在社会历史实践中的延伸和发展,体现为“自觉能动性、自主性、自为性和创造性”[22]。作为“社会成员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构成了“现实的个人”的主体,因而人民群众成为自觉的、自为的历史实践的主体。唯物史观视域下的人民主体思想主要表达为“现实的个人”是社会历史实践“得以发生的自然前提、决定性要素和物质承担者”[23]。首先,作为“现实的个人”主体存在的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实践得以展开的自然前提。感性存在的人是实践客观性的主要因素,自然界等客观世界也只在人的具体活动中才能成为实践的对象,从而参与到实践活动中来。其次,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主要创造者,是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也是社会前进发展的主要推动者。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著作中多次强调“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24],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以人民群众为主体的人类活动史,连社会本身都是人民主体在实践活动中创造出来的。最后,人民群众是实践的物质和精神承担者。人民群众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改造人自身的主观世界,整体上表现为一个自我创造、自我发展、自我革新的实践主体。人民主体思想在理论逻辑上表现为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发挥群众首创精神,紧紧依靠人民推动改革,促进人的全面发展[25]。伟大建党精神的人民主体性根源于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诉求,也是对马克思主义实践论的理论遵循,亦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社会历史实践的必然要求。

2. 人民共享

伟大建党精神人民至上的价值旨归不仅表现在以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地位为先决条件,也体现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实现人民群众在社会资源和劳动成果自由自觉的分配,确保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为幸福生活奠定坚实的基础。人民群众不仅是社会物质资料生产的创造主体,同时也是社会思想、观念等精神文明的创造主体,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拥有者和受益者。在资本逻辑主导分配制度下,资本通过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对劳动者的劳动成果进行公开的掠夺和侵占。伴随着文明进步发展,赤裸公开的剥削和压迫虽然采用更加隐蔽合理化的方式,从而披上温情脉脉的伪善外衣,但本质上侵占劳动者对劳动支配权和劳动成果的占有权,造成了无产者的贫困,造成人与自身、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普遍异化和对立。在以人民主体逻辑主导的分配制度下,社会化大生产在社会主义公有制下蓬勃展开,生产力获得迅速发展和物质财富增加,为人民群众共享劳动成果奠定基础,因为“只有通过大工业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极大提高,才有可能把劳动无例外地分配给一切社会成员”[26]。在此基础上,实现人民群众对自身劳动的占有,消除分配与占有之间的敌对关系,从而实现人民共享劳动成果。质言之,人民共享是伟大建党精神“不负人民”价值旨归。

3. 人民评判

人民评判是伟大建党精神人民至上价值旨归的必然结果,是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延伸和发展,同时也是人民主体地位和人民共享成果的有力补充。首先,确保人民群众评判主体的地位。习近平指出:“时代是出卷人,我们是答卷人,人民是阅卷人”[27],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历史绩效必须接受人民群众的审视,执政合法性取决于人民群众的评价,“把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标准”[20]142。其次,拓展人民群众评判的多元渠道。多元渠道是保证人民群众行使审阅权、评价权和监督权的重要载体,有效利用网络新媒体等人民评判的新平台,建立健全人民评判机制,不断创新人民参政、议政的制度化实践,真正有效倾听民声、了解群众合理的诉求,获得群众真实态度与意见。最后,发挥人民群众评判的作用,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将群众丰富、多样、零散的评判表达集中,汇聚成系统性的建议,进而运用在治国理政的各个环节,将群众的首创实践科学地上升为党的意志。这个过程也表现为将党的群众路线落实到治国理政的全部活动中去的过程,真正做到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在党的执政实践中,在先决条件上确保人民主体地位,从实践环节实现人民共享发展成果,从当代出场上落实人民评判,由此形成伟大建党精神人民至上的逻辑循环,实现人民至上的价值旨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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