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边王(组诗)

2023-09-02 08:11秦三澍
扬子江诗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电码魔王同情心

秦三澍

两层雾

1

一种怎样的雾嘻哈成性,

并不请求或要挟,远距离地轻翔、俯瞰?

它:魔王落选后任性的牺牲品;

命运啊,它只承认基因倒霉地哄抬了它。

它并非天生待业,像隐士自绝

有一个起点:拟声词,往往不为疼痛准备。

它忍耐,无形,坐上前辈指定的虚职。

对,就是它,魔王恨这乖巧的机要员:

“给我具体以保证活着:热泪救出比喻;

莫效法你若干的前任,赫然用电码

粉饰世道,直到良心也不得不开除它。”

于是,一种怎样的雾在忘记姓名前

取消掉身体,稳定的虚职也灿烂成虚词。

它以为废墟必将挥霍才能被挥霍。

2

一种怎样的你穿进雾中风景,

景色用悠扬的鼻子嗅走秒针悲吟……

“敲击摩尔斯,请它问候你与之擦肩的暗,

不必假装是真——你口占密码本。”

你直视,想钩住醉倒的夜却不愿翻译它。

你的坐姿像一阵雾耐心扶着你。

是它:虚词忘记战栗,它鼓掌的同伙

将你拖进不再爆炸的舞步里休憩?

你顿时严肃。邻居演说着清白。

弹起的指节为空缺落下但不是为了电码,

这变节让本地的魔王头疼,何妨是你?

“能掀翻者尽皆窈窕的任性,唯独雾

在具体中耗尽妩媚。我究竟啊,我赫然

枯守哪个夜的入口,为谁验明智慧与病?”

已在破坏中

刀叉趋于人声。

坏天气抵制一个人的想法而非两个人的。

裹在一种有益的声音里:

“你放松吗,哪怕不满足……”

你明显跳出了干扰圈。

舞步在桌下踩踏残忍的复数,

理由是:不愿在慢半拍的掌声里变冷。

乐曲旋转,我永远被旋转物

视作一个问题。

我是带着问题上楼来的。

纽扣般的牙齿稳定在纤维上,用旧姿势,

一排接着一排,掀翻食物的正面。

你加入我,但我以说的方式

衔住了所有:注意力掠过所有端点,

并必然地照见一个死结。

这客厅来过的,我猜有那个人。

他当着你的面归隐,

呜咽着:“凭什么羞愧……”

不胜酒力的椅子在那一刻承受了体重之外

不该有的晚婚者的内容。

被转晕的餐刀究竟划出了多大半径,

让你的心比你猜测的更准?

只有一个角度被咀嚼挡住:

以咬的方式脱掉所有重复的靴子。

但我对你想法的想法

不只是移走。不合理吗?

越咀嚼,越清廉,人越是新的。

究竟该如何谈论别人的生活,

为了不伤害?为了一定是可惜过的?

陌生嘴唇碰陌生的食物:

疾行中咬进轻寒。

镶边王

垂落,但不那么优美地垂落,

可以吗?有怎样一线呼喊

铅垂着将他放进一则小故事里——

带圃栏的故事,盈满液体的故事,

被草垫着不那么疼了。

雨滴从再高的地方掉落也依然是弱的,

在他既成的脸上,仅仅

敲出几颗小银珠,其实看不见,

顶多……像环伺他的若干颗同情的头

在他脸上投影。他想要同情心

一小波一小波地弹远,

但愿他视界的褶裙能享受般地吮它们

又不过分宠溺或热坏了它们。

最好,仅有边缘是湿的,无涉其他。

他点数着同情心的——如果

真有那么多……他想的是——“敌人”。

假设的敌人?边缘也湿了的?

他感觉一种饥饿被什么替代了,

填向已遣散的甬道,嘶嘶声

像一条蛇形线,要牵走他握着的工具:

偶然间,他知道了

圃栏是一个框,人形是框,

被他的背压塌的草也在独属的方向上

变成了框。他的工具勤奋地吸纳着

小银珠,从他脸颊上滑落的、

未及坠地的——不忠的。

他要起身挽回一些对称性的几率,

一点点就行。他动弹不了,

设置不能再变,能改的是他赌博般

把自己售罄在框型的核心点上,

转速要调得快一点,为了血液上的偏移

在任何时候都难以被表达。

小银珠,被收服后,

明显用调高了信心的浑圆度

摩擦他越来越没信心的缩水的边界;

他打算做个结论了,对工具:“休战吧……”

再多一句解释,他都会懊悔成了配角。

尽量不。早慧者啊,有什么

比分配一种自溢的能力更值得自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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