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先看建筑

文/程镜睿（北京外国语大学）

在参访实体文化遗产的思路里，建筑明显是最为具象，也是意涵最丰富的。

圣家堂内部

马德里大皇宫

马德里的地图形似一条鱼，格兰维亚大道（Gran Vía）如同鱼的脊骨贯穿头尾，两侧形如“坊市”错落。调研之行的第一站是马德里大皇宫（Palacio Real de Madrid），作为知名的世界文化遗产，它已经成为了地标性的旅游胜地。马德里大皇宫今天还是国王官邸，仍承担着许多仪式性的功能。例如外国元首访问西班牙时，需要在大皇宫的晚宴上向国王递交国书。与诸多欧洲皇宫类似，大皇宫壁画精美，穹顶辉煌，带有多个年代的艺术特色，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精品礼物储量丰富。遗憾大皇宫的部分房间禁止拍照，除文字外难以留念。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快速吸收一个地理区划内的历史文化精华，扎进博物馆是最经济高效的选择。如果说逛博物馆是饕餮盛宴，那普拉多博物馆简直可以说是“给得太多，吃不下了”。馆内藏品以画作、雕塑为主，电子导览的便利性有些差强人意，只能边走边找寻录音编号，五步一幅，十步一墙。可能文化遗产的意义正在于此——它不仅是“产”，是“值钱的宝贝”，更重要的应当是一种历史的轨迹。拥有七八百年历史的画作次第排开，有些还是后人对前人的临摹再创造，那种历史的痕迹，尤为奇妙。我记得有一组描摹的“夏娃偷尝禁果”画作，乍一看与真迹完全相同，分不清谁真谁假。简介上写道，后来描摹的这幅，画中的亚当更“抗拒”，更“正气凛然”，遮身体的叶子也更厚实，相应的，夏娃多少变得更“邪恶”了些。这未尝不是世代间两性、社会观念的更迭。

一路向东北出发，调研团来到了西班牙最为重要的沿海城市巴塞罗那。在这里，圣家堂（Sagrada Familia）这座世界文化遗产、举世闻名“永远盖不完”的高迪遗作，诠释着“百闻不如一见”的意义。圣家堂的线条实在可以称之为“奇幻”，圣家堂的设计者高迪惯用曲线。圣家堂内外鲜有直线，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规则曲面，使得建筑物仿佛具有流动性。

圣家堂内部尤以花窗和对称性的线条构建著名。花窗造的是光影，内部似有圣光铺洒之意；线条造的是奥妙，里面有让人叹为观止的计算。圣家堂的宗教意味并不强烈，这也是调研中的一个意外体验：它是作为一个建筑之美的特例接受世人“朝圣”的，而不仅是一个宗教符号。圣家堂从来没有被这个城市战战兢兢地捧起来，圣家堂外熙熙攘攘，下面的门市甚至还开着售卖手工巧克力的店铺。

除了实地参访，调研团还在位于马德里的世界旅游组织，以及位于巴塞罗那的巴塞罗那自治大学参加了相关座谈。文化遗产作为城市的一部分骨肉（甚至一整个城市就是一座文化遗产，例如托莱多），它到底应该是名片，还是摇钱树？这两场座谈给了我们一些思考。在对文化遗产的保护中发展经济，比如发展旅游，其方式必须是可持续的，且必须是具有不可替代性的。即对文化遗产资源的开发不能“不管不顾”地消耗它们，造成代际的不公平，同时也不能丢失城市的特质。当规划同一性愈发提高，马德里或许就不再是马德里，巴塞罗那也或许就不再是巴塞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