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博物馆藏“天风海涛”琴探析

2023-11-04 13:14郭云菁
收藏家 2023年8期
关键词:天风海涛古琴

郭云菁

关键词:“天风海涛”琴唐琴雷琴天风海涛古琴

明鲁荒王墓出土的“天风海涛”琴,是目前仅见的考古出土的全箱式七弦古琴,对于研究古琴形制演变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但受限于保存条件和展示状况,对其研究未能深入,笔者试图结合唐琴和雷琴的特征,并对比唐琴标准器,对其流传经历、特征和价值作进一步分析。

一、“天风海涛”琴概况及流传经历

“天风海涛”琴1(图1)是1970年出土于山东省邹县(今邹城市)尚寨村明鲁荒王朱檀墓中的一张古琴。该琴为仲尼式,桐木斫制,琴身髹黑漆,蛇腹断纹,金徽玉轸,玉雕仰莲形雁足,龙池和凤沼皆为长条形(图2),龙池上刻篆书“天风海涛”四字,龙池内有两行墨书:“圣宋隆兴甲申□□,大唐雷威亲斫”。琴长119.5厘米,额宽19.5厘米,尾宽12.45厘米,尾厚4.5厘米。现藏于山东博物馆。

明鲁荒王朱檀,系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第十子,生于洪武三年(1370)二月十八日,生母是郭宁妃。她作为朱元璋的宠妃曾统领六宫,因而朱檀也备受宠爱,出生仅两个多月就被封为鲁王,于洪武十八年正式就藩兖州,是明代第一任鲁王。朱檀就藩不久,结交了不少文士,其中不乏一些道家方士,开始迷信长生之术,服食丹药,导致双目失明,年仅19岁就毒发身亡。朱元璋得知后非常恼怒,认为他的行为荒唐至极,赐谥号为“荒”,为明代第一位去世的就藩亲王。

然而,朱檀长居孔孟之乡,深受当地的文化熏陶,钟爱诗书礼乐,终日与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相伴。《明史·诸王列传》中记载“(朱檀)好文礼士,善诗歌”,墓中出土的百余件琴棋书画、古籍善本足以证明这一点。

在鲁荒王墓中与“天风海涛”琴同时出土的还有宋代的《秋葵蛱蝶图卷》(图3),画作对帧为宋高宗赵构金字御题诗,画面上方钤有元代鲁国大长公主祥哥剌吉的鉴藏印“皇姊图书”朱印。该画作经宋元明三代皇族所藏,极具价值。

元代的鲁国大长公主祥哥剌吉,身世极为显赫,是元世祖忽必烈的曾孙女、元仁宗之姐,嫁于特薛禅后人琱阿不剌,被封为鲁国大长公主,琱阿不剌被封为鲁王。然而琱阿不剌不幸早逝,公主未依蒙古收继婚传统再嫁其弟,而遵从汉人习俗一直守节。2祥哥剌吉深受汉文化的影响,尊儒重孔,结交名士,赏玩书画,组织了天庆寺雅集,是中国书画收藏史上罕见的少数民族女性收藏家,可以说是“中国书画史上最重要的女收藏家之一”。

祥哥剌吉收藏有隋唐五代到宋元书画珍品,至少有60幅,加盖“皇姊图书”和“皇姊珍玩”两方收藏印3(图4),现存钤有其收藏印的书画作品共十五件,4成为研究元代收藏的重要遗产。

从“天风海涛”琴腹款中的墨书“圣宋隆兴甲申□□”来看,该琴在宋代已有流传经历。未释别出来的款识极有可能是“重修”二字,但经何人何处所修,仍不可知。该琴与钤有“皇姊图书”印的《秋葵蛱蝶图卷》同出,可以推测是在元代被鲁国大长公主祥哥剌吉所收藏,进而在明初流传到了同样喜爱琴棋书画的鲁王朱檀这里,为朱檀所钟爱,时常抚弄,死后也随葬入墓。这才通过考古发掘出土,进而收藏保存至今。

二、从唐琴和雷琴特征分析“天风海涛”琴

“天风海涛”琴是目前仅见的考古出土的全箱式七弦古琴实物,是一件值得仔细研究的孤品文物案例,异常珍贵。又因腹款中有雷威之名而轰动一时,引起了学界对以雷琴为代表的唐琴的广泛关注和讨论。笔者拟从唐琴和雷琴的斫制历史入手,结合有山东流传经历的三张唐琴来总结唐琴和雷琴的鉴定特征,并据此对“天风海涛”琴的特征进行再讨论。

(一)唐琴与雷琴

唐琴是传世七弦琴中年代最早的古琴,全箱式七弦古琴的形制在唐代最终定制,古琴发展进入到了繁荣时期。在当时斫琴工艺迅猛发展,达到高峰,不仅选材精良,在造型、髹漆、音色上,工艺也极为考究。唐琴独特的斫制风格,可谓空前绝后。唐代斫琴名家辈出,张越、沈镣、郭谅和雷氏家族,还有唐宗室、贤相李勉等,皆是著名的制琴家。

唐琴中要数四川雷氏斫制的古琴最为著名,被尊称为“雷琴”“雷公琴”“雷氏琴”。雷氏家族世代造琴,主要集中在唐代开元至开成年间(713~840),历经盛唐、中唐和晚唐三个时期,其中盛唐开元年间的雷绍、雷霄、雷震、雷威、雷俨五人为第一代,与雷文、雷珏、雷会、雷迅合称“蜀中九雷”。6陈拙《琴书》有载:

(唐)明皇返蜀,诏雷俨充翰林斫琴待诏。

雷俨为唐明皇制作宫琴,雷琴得到了皇家认可,名声更盛。

唐代以后,雷氏琴在历代皆享重名,有“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之赞誉。“九雷”中,尤以雷威成就最大。《琴话》中称:

唐雷琴不易得,唐雷威琴尤不易得,当时所称雷公琴是也。

雷威斫琴技艺超绝。根据《贾子说林》记载,雷威斫琴得神人指点,神乎其技,无人能及。雷威在斫琴选材上,不拘于桐木,而独辟蹊径。《蜀中广记》《琅嬛记》中皆有记载,说雷威会在大风雪之日,酣饮一番后着蓑笠出門,独自进入峨眉山的松林之中,听深松之声而选材,选其声延绵悠扬者,伐之斫琴,要好过桐木。有爱重者将其命名为“松雪”,世人称“雷威琴”。

在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以“春雷”为最佳。宋徽宗在宣和内府设有收藏天下名琴的“万琴堂”,其中雷威的春雷琴位列第一品,是钦定的古琴神品。流传至今的宋徽宗《听琴图》(图5),其中所绘之琴,就可能是以春雷为原型,该画也成为古琴界的当家名画,在各类琴学著作中被广泛引用。

雷琴在宋代藏家眼中以“最古者为佳”,以雷氏第一、二代斫琴名家所制之琴为最佳收藏品。苏轼在《东坡志林》中解释道:

唐雷氏琴,自开元至开成间,世有人。然其子孙渐志于利,追世好而失家法,故以最古者为佳,非贵远而贱近也。

晚唐时期,雷氏斫琴为适应商品化的要求,在斫制上从“听音辨材”向“规矩尺寸”倾斜,目的是稳定琴的形态来迎合市场的需要。此时,雷琴制作已经趋于末路,已经不再运用其独特的工艺,雷氏琴也变得与唐代其他琴趋于一致,其收藏价值也相应地大打折扣。

作为前朝之物,“唐雷氏琴,至今(宋)有存者,皆至宝也”。因传世数量少,宋代时雷琴就已经是权贵、文人们争相收藏的雅物,最爱风雅的宋人理所当然地成为雷琴的第一批拥趸。他们留下的珍贵著录和诗词,不仅增加了唐琴尤其是雷琴的文化价值,也为现今唐琴的鉴定提供了不少线索。

北宋文学家欧阳修从年少时起就“独爱琴声”,酷爱收藏唐琴。他藏有三张唐代斫琴名家所作的古琴,分别是张越琴、楼则琴和雷氏琴,工艺精湛,皆为良品。欧阳修曾作《三琴记》:

今人有其一已足为宝,而余兼有之。

足见欣喜满足之意。北宋文学家苏轼亦爱唐琴,收藏有一張开元十年(722)的雷氏琴,琴上铭文为:“开元十年造,雅州灵关村。雷家记,八日合”。欧阳修的《三琴记》和苏轼的《杂书琴事》中关于古琴断代的内容,为今日古琴鉴定提供了思路和参考。

(二)唐琴及雷琴特征

由于唐琴的盛名和价值,自宋以来唐琴、雷琴的伪品就相继出现,主要有旧琴后添腹款、琴和款同时伪作、改变形制冒充古琴的几种情形。10因此,唐琴的鉴定一直备受重视。故宫博物院古琴专家郑珉中先生认为古琴鉴定应该在充分熟悉标准器的前提下进行,目前主要从形制、髹漆断纹、音韵、铭款四个方面来进行辨识。在此,笔者以有山东流传经历的三张中唐古琴“宝袭”琴、“九霄环佩”琴和“太古遗音”琴作为例证,来分析唐琴的鉴定特征。

从形制上来看,唐琴外形古朴端庄,样式标准,形制浑厚规整,琴面偏圆。唐琴最为独特之处,是琴面与琴底的项、腰两处边沿的作圆处理,其目的是要减薄厚度,凸显出琴体造型的轻巧优美。11盛唐和中唐时期的古琴,纳音部位多见些微隆起。材质上多为上桐下梓,而雷氏琴会有选用杉木斫制的情况,也会有琴面为桐木,琴底用杉木的情况。山东博物馆藏“宝袭”琴(图6),桐木斫制,琴面与边楞略带圆势,琴两侧腹部上下边沿皆作浑圆,纳音微隆,符合唐代斫琴工艺的独特风格。

在髹漆和断纹(图7)12方面,唐琴的漆胎为有一定厚度的纯鹿角灰胎,髹栗壳色漆,也存在用朱漆补髹的情况。唐琴的断纹基本是在长断纹之间,兼有不同程度的细小断纹,比如小蛇腹纹兼细牛毛纹。长断纹翘起如“剑锋”一般,有的甚至已经露出了一点漆灰胎,在接近琴的两侧部位最明显。13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的“九霄环佩”琴(图8)的琴面上,就可以看到明显的蛇腹断纹和牛毛断纹。该琴原藏于山东博物馆,1959年经国家文物局调拨至中国国家博物馆(原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

从音韵上看,琴自制成之时就有音色的差异,唐代雷氏所斫之琴,会用四种琴徽来区分不同的等级。唐李肇《唐国史补》有载:

蜀中雷氏斫琴,常自品第,第一者以玉徽,次者以瑟瑟徽,又次者以金徽,又次者螺蚌之徽。

宋代以后,将琴音总结为“奇、古、透、润、静、圆、均、清、芳”共“九德”,以此来衡量琴音。九德兼具的琴,音色最为纯粹,被称作“希声”。保留了原本的音韵特征的唐琴非常罕见。只有胶合线牢固,未开裂,又没有经过后人重修的唐琴,才能保留原初的音韵。14故宫博物院藏盛唐伏羲式“九霄环佩”琴就是一张罕见的九德兼备的唐琴,完全可以称得上稀世珍品、国之瑰宝。

从铭款上来看,唐琴题名都是二至四个字,字体为大气恢宏的唐风书体,以篆书、行书、草书居多。印文有二字或四字的情况,以两字居多,用来形容琴的音色特点。中央音乐学院收藏的“太古遗音”琴(图9),龙池下刻篆印“清和”二字,可以想见该琴的清越和鸣之声。该琴原为山东古琴家詹徵秋先生所藏,20世纪80年代中央音乐学院李祥霆从詹氏后人手中购得。

唐琴的腹款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有年款的官款宫琴,比如“至德丙申”“太和丁未”;另一种不仅有年代,还有斫制者姓名和制作地点,比如苏轼所藏唐代雷琴的腹款“开元十年造,雅州灵关村。雷家记,八日合”,这种属于野斫的私家款。15腹款多为墨书,极少有刻款和朱漆书。唐琴历经一千几百年,其腹款大多都已经漫漶,不可辨识。比如,中国国家博物馆藏“九霄环佩”琴池内墨书字迹就已经模糊不清。关于款识,后代伪款的情况也比较多见。因此鉴定时需要细致分辨,并对比其他特征来相互印证。

综上所述,唐琴是传世七弦琴中年代最早的古琴;而雷琴是唐琴中最负盛名和价值的一个类别,也是流传至今的唯一能够识别制作风格、斫琴家和制作出处的唐琴。郑珉中先生在分析唐琴特征的基础上,提炼出了雷琴的四点特征:第一,琴材为松杉木,部分使用桐木;第二,早期雷琴为纳音隆起,中部开有圆沟,后期这个特征逐渐消失,变为与其他唐琴相同;第三,在形制上呈岳山高,琴弦距琴面比较近,琴弦也没有拍面抗指的问题;第四,音色上“温劲沉细,清越而声韵雄远”,像是来自天外的钟磬之声,“高音则清润而宽大,清越之音十分突出”。

(三)关于明鲁荒王墓出土“天风海涛”琴的再讨论笔者拟根据唐琴及雷琴的鉴定特征,对山东博物馆藏明鲁荒王墓出土的“天风海涛”琴进行再讨论。

关于“天风海涛”琴的斫制年代和斫制者的问题,需要根据其形制特征进行鉴定和研讨。“天风海涛”琴于1972年入藏山东博物馆,1978年经博物馆专家鉴定为唐琴。但是郑珉中先生认为该琴为宋琴,斫制时代为南宋时期。17该琴的年代问题一直存在争议,笔者也想借助前述的唐琴鉴定要点来对其年代进行再探讨。

该琴为桐木斫制,琴面弧度较小,项、腰两处边楞比较明显,未见作圆的情况,纳音未见隆起。龙池比古制规范长度更长,上部口沿部位已经接近肩部,双足正好位于九徽处,不似唐代和北宋的特征,符合南宋隆兴年间野斫的特征。18通体为蛇腹断纹,漆胎为鹿角灰胎。该琴出土时未见琴弦,在入藏期间也没有配弦,所以弹按和音色如何,无从得知。从铭款上来看,该琴无印,琴名的四字篆书(图10)类似宋代仿先秦六国篆书风格。该琴的腹款是用墨笔书写,根据1972年发表在《文物》杂志上的发掘简报所述,腹款为“圣宋隆兴甲申□□,大唐雷威亲斫”。19但在2014年出版的《鲁荒王墓》考古报告中,该琴的腹款写为“大唐雷威亲斫,圣宋隆兴甲申□□”,20与发掘简报所载相背。然而琴腹墨书,现在已经看不见字迹,难以考证。但是,1972年所记录的是此琴刚出土时的原貌,在当时,墨书字迹应该确实还能看到;到四十二年之后的2014年,由于此琴脱离了墓葬环境,长期存放于博物馆之中,墨书腹款已经消失不见。因此,笔者认为,两行腹款的前后顺序还应该以1972年的发掘简报所记录的为准。

“隆兴”是南宋皇帝宋孝宗赵眘的第一个年号,隆兴元年是公元1163年,干支是癸未。隆兴二年的干支是甲申,因而“圣宋隆兴甲申”是指南宋隆兴二年,即公元1164年。在传世唐琴腹款中,有“至德丙申”“太和丁未”这样的宫琴年款,也有“大唐开元二年雷威制”“雷霄制”“雷霄制,赤城朱致远重修”等字样。但是“大唐雷威亲斫”这样的字样没有出现过。这里只写“大唐”,没有写明具体的年号,而且“亲斫”这种落款形式,在目前传世唐琴和宋琴中均没有出现过。总之,这一行腹款存在疑点。对其年代的判断,或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笔者希望能够借助诸如红外线透视、CT平扫等技术手段,得到更多的文物关键数据,从而更好地对此琴进行鉴定、修复和保护。

三、“天风海涛”之雅意

古琴的琴名绝大多用来形容琴音,“天风海涛”的琴名也是在形容其音色,《五知斋琴谱》中收录有相似琴名“天风肃肃”“月明沧海”“沧海龙吟”等,21可以据此一窥古琴的音色特点。古琴音韵古朴、空灵清幽、淡远谦和,颇具自然属性,用风、水等自然之音来形容古琴的音色,是传统文化中“师法自然”精神的体现,也符合“天人合一”的古典美学,代表了古人朴素的哲学思想。

古琴材质皆为木质,“天风海涛”四字,“天”字五行属火,其余三字五行属水,水木交融之中,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灵性,是以古琴文化绵延三千多年而未曾断绝。而此阴阳五行的概念,是古人探究天地万物之法,解读宇宙规律的哲思,体现在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

在南宋及后世,文人士大夫用“天风海涛”来抒发哲思情怀,寄托理想壮志,在大气雄浑的自然之意以外,又多了一层人文意蕴。

宋代文臣、文学家曹勋22在《施磨衲与惠因长老》一诗中有“天风海涛助潮音,普闻四众及一切”之句,借景抒情咏怀,用“天风海涛”无边的自然之力来形容佛法的无穷和包容;也是对自身历仕四朝,经历宋金之乱,周旋于王权与民族纷争之中的坎坷一生的释怀。

南宋宗室权臣赵汝愚23所作《同林择之姚宏甫游鼓山》一诗,其中名句“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作为感叹人生无常、天地永恒的哲理性思索,恰好预言了自身的悲剧性结局。全诗如下:

几年奔走厌尘埃,此日登临亦快哉。

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

故人契阔情何厚,禅客飘零事已灰。

堪叹人生只如此,危栏独倚更徘徊。

南宋理学家、思想家朱熹是赵汝愚的至交好友,经赵氏力荐入仕,出任经筵待制。朱熹将诗中的“天风海涛”四字摘出,刻立在闽县(中国旧县名)鼓山的顶峰屴崱峰上;鼓山半山腰还有朱熹题匾的天风海涛亭。二者成为两处名胜供人游览,元代诗人王恽游后作有《游鼓山五首》。

元代词人姚燧作《中吕·满庭芳》,描述了镇江金山寺之景,以“天风海涛”来形容长江的壮阔浩渺,表达天地无穷、功名如云烟的感悟。全曲如下:

天风海涛,昔人曾此,酒圣诗豪。我到此闲登眺,日远天高。山接水茫茫渺渺,水连天隐隐迢迢。供吟笑。功名事了,不待老僧招。

元代文学家、思想家和政治家郝经在去世时留下了“天风海涛”四字遗言,成为一大谜题。据推测,这是表达一种恒常存在的哲理性文学语言,也似表达一种安顿好了心灵,归于天地的状态。

厦门鼓浪屿日光岩东面巨石上有“天风海涛”石刻,是福建巡按使许世英于1915年6月游览时留下的题刻,表现了鼓浪屿的绝美风光。

明鲁荒王墓出土的“天风海涛”琴因出土时不见琴弦而无法弹奏,其琴音如何,也不得而知。但是“天风海涛”之名却得以流传,一直沿用至今,其广博的意境和丰富的哲理被世人所体悟回味,实属难得。

四、结语

明鲁荒王墓出土的“天风海涛”琴,是考古出土的唯一一件全箱式七弦古琴。从其腹款来看,它有宋代的流传经历,蒙元灭宋之后,被元代鲁国大长公主祥哥剌吉收藏。元朝灭亡后,该琴在明初流传到了爱好琴棋书画的鲁王朱檀手中;朱檀死后,该琴也随葬入墓。直至五百八十年后被考古发掘出土,此后入藏山东博物馆至今。

出于保护的需要,半个多世纪以来该琴一直被保存在环境比较稳定的库房或展厅之中,由于担心劣工修整会破坏原有的工艺和音色,一直未做修复,因而也无法重现其原初音色。但是“天风海濤”之名描述大气恢宏的自然之景,抒发哲思情怀,寄托理想壮志,颇有意义,因而在南宋及后代一直被延用。

笔者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希望同行专家以及收藏爱好者们,能够对古琴有更多的关注,用高科技手段辅助分析和鉴定,拓宽古琴的研究范畴;也呼吁社会各界共同参与到古琴的展示、保护和传承中来,让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琴在新时代演奏出最大气恢宏的“华夏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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