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昭与中国国家博物馆渊源续考

2023-11-04 13:14杨玥
收藏家 2023年8期
关键词:历史博物馆钱币文物

杨玥

关键词:罗伯昭捐赠渊源北京历史博物馆国家博物馆

罗伯昭先生是我国钱币收藏大家,与方若、张叔驯并有“北方南张巴蜀罗”的美誉。新中国成立后,先生曾多次向北京历史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上海博物馆、四川博物馆等捐赠自己的珍藏,为丰富各个博物馆以钱币类藏品为代表的藏品体系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罗伯昭先生在钱币收藏领域的地位卓著,相关研究较为深入,但学界对先生青铜、玉器、甲骨等其他类别的捐赠以及为博物馆征选代购事迹的探讨相对较少,本文将以这些藏品为着力探究的内容,从罗伯昭先生与博物馆的往来信函、藏品入藏记录和亲友回忆录入手,尝试加以梳理。

一、罗伯昭钱币捐赠缘起再考

1957年,罗伯昭先生将自己数十年耗巨资收藏的一万五千余件钱币捐赠给北京历史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得到原文化部嘉奖,一时传为美谈。学者们多以这次捐赠作为罗伯昭先生向国家博物馆的首次捐赠,但通过翻阅档案,笔者推测初次捐赠时间可能更早。

1950年12月,罗伯昭先生捐赠的“山东省食总局印发的贰餐饭票”“山东省粮食总局印发的拾斤柴草票”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发行的黑色镰刀斧头旗图贰角纸币”入藏了中国革命博物馆筹备处(现中国国家博物馆)。这次捐赠品不是罗伯昭先生最知名的古泉收藏,考其机缘,可能是罗伯昭先生响应国家号召的一次义举。

1950年3月,革命博物馆筹备处刊登了收集革命文物史料的启事,广泛征集革命文物,后经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发布全国;8月,筹备处开始赴中南、华东等地区开始征集工作。罗伯昭先生当时正在上海,很有可能收到了国家征集革命文物的消息,于是响应捐赠号召。三件革命文物虽然数量不多、规模不大,但这次捐赠举动很有可能触动了罗伯昭先生的满腔赤诚,增强了罗伯昭先生对新中国文化事业的信心。自此以后,罗伯昭先生多次参与到新中国古钱币征集、抢救、鉴定和捐赠事业中。

1956年夏,罗伯昭受邀出任原文化部古钱币鉴定专家,开展征购钱币鉴定工作。在罗炯女士的回忆中:

从1956年到1966年是父亲心情舒畅的时期。

父亲曾对我说:“从中国数千年历史看,像目前这樣安定统一、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是不多见的。”

有感于新中国文化事业的伟大成就,罗伯昭曾对子女讲:

你们姐弟无一人爱好古钱,古钱在你们手上是废物,流失了就可惜了我数十年心血,不如交给国家保存,我更放心。

随后,罗伯昭与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联系,准备将他数十年的珍藏捐献给国家。原文化部文物管理局接到上报后,决定将这批捐赠拨交北京历史博物馆。1957年5月,北京历史博物馆完成捐赠品清册造讫工作;39月,原文化部文物管理局正式向北京历史博物馆发文“拨交罗伯昭先生捐献我局历代钱币壹万伍仟肆佰叁拾壹件”。

在筹备捐赠的同时,罗伯昭先生也着手为这批钱币专门制作拓本。在上海文管会的帮助下,上海的孙伯渊及仲渊的弟子万育仁开始拓印,结集成为《沐园泉拓》(图1),共9函75册,每册约100页,每一页或两页拓印1件泉币或泉范。这套泉拓精选了罗伯昭先生收藏的古泉,钱币涉及古今中外,数量之多、品相之精,充分反映了先生的收藏水平,是泉币收藏者和爱好者了解罗伯昭先生泉币收藏的重要载体,也成为研究罗伯昭收藏及中外古代钱币的重要材料。

二、罗伯昭捐赠青铜旧藏

青铜器自古以来是收藏家的心爱之物,通过赏鉴钟鼎彝器上的造型、纹饰、铭文等信息,藏家可“追三代之遗风”。在友人的回忆录中,大家常盛赞罗伯昭先生品味高雅,家中有不少古董陈设。在罗伯昭先生鉴赏图(图2)6中,除了银锭、光绪元宝等钱币珍品外,还可以见到旅鼎、禽簋等青铜器的身影。在罗伯昭后人的回忆录中,曾见这样的记述:

(会客厅)沙发对面的高几上摆着几件外公珍藏的文物,一件是“生着”三条腿春秋战国时的铁酒杯,一件是“生着”两只耳的古代青铜鼎。

可见罗伯昭先生收藏的青铜器品类丰富,既有爵、觚等上古酒器,也有鼎、簋等重器。

在罗伯昭先生鉴赏照片中的“禽”青铜簋(图3)曾藏于嘉定钱献之处,在钱坫《十六长乐堂古器款识考》、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吴式芬《捃古录金文》、邹安《周金文存》、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刘体智《小校经阁金文拓本》、罗振玉《三代吉金文存》有所著录。

“旅”青铜鼎(图4)旧称太保鼎,1954年被罗伯昭收藏。旅鼎内壁有铭文6行33字(其中合文1),记载了西周初期,周公子明保伐东夷时,旅因从征有功,受到赐贝之事。罗伯昭考证认为“此鼎尚无著录,考为西周初期物,其文‘太保’当系召公,至可宝也”,8在研究周初历史和西周铜器断代上有重要价值。

1957年,罗伯昭先生将这两件珍藏捐赠给北京历史博物馆。两年后,先生在信中再次提起:

我前年所献的二件铜器:“禽簋”又“旅鼎”,考郭老所记,皆西周初期成王时物,仅次于“大丰簋”的重要,一属周公之子伯禽,一属召公,皆有关西周重要文献。新馆成立,此二器望能展出。

信中先生对两件西周青铜重器加以推荐,字里行间不止崇其历史价值,更流露出一份浓浓的欣爱之情。

在1957年至1959年间,除前文已经提到的“禽”青铜簋、“旅”青铜鼎,笔者在往来信件中还可看到罗伯昭先生向历史博物馆陆续捐赠的“叔”青铜簋、“受”青铜簋盖、“□册”青铜爵、“子奴”青铜觚(图5)、“父丙”青铜觚等青铜藏品,与当时的博物馆入藏记录可以一一对照,推测这些青铜藏品可能皆为罗伯昭先生旧藏。

三、罗伯昭捐赠新见文物

如果说鼎、簋、爵、觚等青铜珍品是罗伯昭先生旧藏,那么捐赠清单中还记录了罗伯昭先生所捐汉代错金铁书刀、西晋青瓷羊圈、明代“胡文明”款鎏金铜盒等多品类藏品,这些藏品在各类回忆录中难觅踪迹。这些捐赠品又与罗伯昭先生有怎样的缘分呢?通过梳理罗伯昭先生往来信件,可以发现罗伯昭热心祖国文博事业发展,不但捐献个人历年珍藏,还时刻留心新出文物的情况,多次向博物馆提供文物线索,并第一时间收购珍品,旋即写信细述藏品价值所在,表达捐赠意向。依照来信先后,罗伯昭先生提及新见文物捐赠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次:

(一)西湖遗珍

1958年,罗伯昭听闻疏浚西湖时发现难得一见的圣宋通宝、永光钱等,立刻设法重金购得。随即来信介绍新得铭心之品,言道“又收集到今春西湖出土的钱币、文物”,其中包括“刘宋‘永光’钱,西湖出土,绝品,500元购来”,“圣宋通宝,背文当伍,绝品,西湖出土,400元购来”,“四神铜镜,四神四兽,甚精致”(图6),还有父己铜爵、帝辛龟甲、磨光石斧、玉刀、骨镞、钧窑碗、洪武双龙捧乾碗等新收珍品,并表示“拟全部赠献贵馆”,10一时传为佳话。

(二)玉戈

1959年2月10日,罗伯昭先生来信(图7)11介绍自己新收到几件玉器,随信附上器物拓片及简要考证,并描述道“断头,两面出锋,中线隆起,柄有园(圆)孔,柄端格上花纹应是原刻”,希望可以作为补充捐献品,赠予历史博物馆。玉戈是先秦时期重要的玉质礼器,夏商周时期的玉戈出土数量多、类型多样,表明了贵族身份地位。此件玉戈内有一个穿孔,援部阴刻弦纹及菱形纹。

(三)错金铁工具与邛窑瓶

1959年5月15日信中,罗伯昭先生提到原计划捐赠的错金铁工具和邛窑瓶因计划用作临時陈列,暂由上海文管会借走,大约需要展出一个月,展后如约再捐。12半个月后,罗伯昭先生说与上海文管会商讨后,决定原计划借展的错金铁工具和翠绿邛窑瓶不再展出,直运北京。13信中提到的“错金铁工具”可能为1959年入藏的“错金铁书刀”(图8)。书刀是书写竹简的常备之物,写错时,用书刀刮磨,以便重新书写,尤以汉代蜀郡“金马书刀”最为知名。现存于世的错金铁书刀,有的装饰马形图案,有的上有鸟形纹饰等,存量不丰。这件错金铁书刀上有涡纹、羽毛形纹饰,虽有锈蚀,但环首及柄部图案仍可看清,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四)晋代青瓷

1959年7月17日,罗伯昭先生寄来一封短信,讲到杭州友人送来新出土晋代青瓷二件:

鸡篷一件,内有鸡三只,比上次韩馆长在上海购的一件较大,此为沈子老所得。

羊圈一件,一羊伏在圈内,圈有16个洞。此为我得。

随后,罗伯昭先生专门补充道:

据云羊圈(图9)尚是第一次出土……当以献于你馆。至于沈子老之一件,为你馆需要,我当向沈子老提出,问题不会大。

信短情真,可以想见罗伯昭先生一见到历史博物馆可能需要之物,就立即入手再图捐赠的热切心情,为民征集、为国收藏的情怀溢于言表。不负罗伯昭先生所望,两件青瓷入馆后都得以善加保存与展示。

(五)商代甲骨、“胡文明”款鎏金铜盒与“驱邪避疫”蜜蜡牌

1959年8月,罗伯昭先生来信介绍了新收之物:“商代甲骨二块,一块为武丁时、一块为武乙时”,分别有19字和9字(图10),还有“明代胡文明制鎏金铜盒子一件(‘云间胡文明制’款)”,“蜜腊牌子一件,一面‘驱邪避疫’四字,一面钟馗像,清初作品,可与现代除四害作对照。以上三种四件敬献你馆”。(图11)15值得一提的是,以往介绍新收待捐藏品时,罗伯昭先生往往只有数语简言,讲明藏品基本情况和来源,不过这件蜜蜡牌子,可能勾起了先生对“除四害”的现实关怀,不但详述了牌子的基本信息,还从展示利用角度,建言可将古时的“驱邪避疫”与当时的“除四害”活动相对照,从收藏建议走向展陈建议,足见罗伯昭先生与博物馆愈知愈深。

从重金抢购西湖所出“绝品”古币,到细拓高古玉戈,再至迅速入手“首次出土”晋代青瓷羊圈,进而捐献“驱邪避疫”蜜蜡牌子并提出展陈建议,罗伯昭先生已经从化私为公的慷慨藏家,走向为民征集、为国捐赠的高义之士,为丰富馆藏、丰富人民文化生活而不懈奔走。

四、罗伯昭倡议亲友捐赠及代征购买

罗伯昭先生是钱币收藏大家,在业内享有盛誉,影响力斐然。为了让更多珍贵的文物藏入博物馆,他接受博物馆代购委托,不辞劳苦,到处奔走,为国家征集急需文物。更可贵的是,他不仅捐献了个人珍藏文物,还热心动员许多文物收藏家献出自己收藏多年的珍品,极大地推动了国内博物馆建设事业,为国家保留了宝贵的文化遗存。

(一)力荐沈子槎先生捐赠珍泉

1958年11月,为了迎接建国十周年,充实、革新中央革命博物馆、北京历史博物馆基本陈列内容,原文化部发出了《支援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国立北京历史博物馆、故宫博物馆征集文物资料》的通知,要求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文化局(厅)发动所属有关单位,积极主动支援。1959年2月10日,罗伯昭先生致北京历史博物馆信(图12)17,提及韩馆长、李主任等四人到上海为国家征集文物给了大家莫大的鼓舞,大家“纷纷表示以实际行动响应党的号召,对于博物馆作一个忠诚之友”。沈子槎老先生回来后,得知盛况,非常遗憾未能亲身参加,故请自己代为表示,希望把他所藏的三千八百多名贵钱币,装成二箱,捐献给国家。随后,罗伯昭先生在信中详细介绍了沈子槎先生的收藏情况:“他集钱币虽然只有十余年,但在全国中评居第四位,三千多品中有许多名贵品”,如大泉五千、楷书泰和、刘燕庭之义通等皆举世闻名。又言沈老近来又得大夏真兴、万历矿银四钱、西湖出土的永光钱等,而且历朝钱范尤为完备。“你馆增加这一部分,当为全世界上最完备的一套中国钱币。”16在罗伯昭先生的推荐及协助下,沈子槎先生将3800枚藏泉捐赠到历史博物馆,极大地丰富了博物馆的馆藏;沈老所捐的珍泉也曾多次陈列于“中国历代货币”等展览中。

(二)代征革命钞票始末

1958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中央决定在天安门广场东侧筹建中央革命博物馆新馆。同时,随着博物馆的蓬勃发展,进一步丰富馆藏体系,尽快更新“中国通史陈列”和各个专题陈列也成为博物馆工作的当务之急。时任北京历史博物馆副馆长的韩寿萱先生向罗伯昭先生发出邀请,请罗伯昭先生帮忙留意革命钱币,随时准备征藏。

1959年4月6日,罗伯昭先生来信说:在上海古玩市场见到了蒋伯壎收藏的革命钞票,共714种;包括“老苏画钞”“抗日期间钞”“孙中山海外钞”等,“其中许多是稀见的,也是最完备的一票革命钞”。接着先生又分析道:“前康际武捐献的钞票,以民国来各省各银行的钞为主,而革命钞则很少。蒋君是收集革命钞唯一藏家,花了10几年功夫,方有此成绩。”当时,上海古玩市场出价4500元,而罗伯昭先生“无许多现金,故函您馆可以收购,勿失之交臂,望早日赐覆”。184月22日馆内回复希望收购这批革命钞票,但是感觉价格偏高,想请罗伯昭先生帮忙进一步沟通,减低费用。194月26日,罗伯昭先生回信:“此批革命钞确是上海比较最完备的”,“在上海也有名的”。在价格方面,罗伯昭先生和古玩市场负责人联系讨论后得知,由于古玩市场已完成公私合营,利润上缴国库,是以价格不便更改。为了促成这次征购,罗伯昭先生提出建议:“收购价格为4000元,下余500元作为我捐赠,一小事了,钞献与您馆”。205月9日先生再次来信询问是否征购这批革命钞票,又言古玩市场已经公私合营,不知能否按调拨办理。215月初,北京历史博物馆决定以4500元收购蒋伯壎革命钞票714种,12日致函感谢罗伯昭先生“为我馆收购革命钱钞文物,奔走劳神”,“至于先生欲出伍佰元作为捐献,这种热情我们非常感谢。先生已多次并大量捐献文物,充实博物馆内容,并介绍上海文物界人士与历史博物馆联系,以及多次为历史博物馆介绍、鉴定文物,为博物馆事业做出不少贡献,这次革命钞票,请先生不必再做捐献”。22随即,历史博物馆汇出全部钱款,并于月末收到这批革命钞票。

这批革命钞票数量多、品质精,进一步充实了历史博物馆的革命文物收藏,完善了藏品特别是钱币收藏体系。而征购得以如此迅速顺利达成,背后无不体现着罗伯昭先生的努力:首先,罗伯昭先生了解北京历史博物馆钱币收藏情况,没有重复寻找民国各省各银行发行的钞票,而是查漏补缺,针对性地寻到革命钞票;再者,罗伯昭先生对上海收藏市场甚为熟知,及时发现了蒋伯壎旧藏,并迅速致信北京历史博物馆,建议征购;在了解到北京历史博物馆对价格有所疑虑后,又愿意自出500元补足钱款;在历史博物馆决定收购后,又反复多次来信确认是否付款及收到钱币,最终促成了这次征购。

(三)接受历史博物馆代购委托

1959年11月24日,北京历史博物馆致函罗伯昭先生:

我馆为了补充陈列,尚需收购库藏所缺珍贵火印、木范、钞票、钞版及具有历史性的铜器,但因人力有限,无法常常派人驻沪搜集,素仰先生热心我馆业务,且对我馆馆藏情况,尤其是钱币,了若指掌。拟请先生就近随时注意沪上文物情况,如遇有上述我馆所需者,即请代为选购,购价事先函告,当即电汇。特此函托,尚请鼎力协助为感。

至此,北京历史博物馆正式诚邀罗伯昭先生协助博物馆代购文物。随后的几年间,在罗伯昭先生的四方奔走、费心引荐下,历史博物馆陆续收购了许多珍贵文物。

那么罗伯昭先生为博物馆代为选购的想法是何时萌生的呢?通过阅读罗伯昭先生与历史博物馆的来往信函可以发现,至迟在1959年2月,罗伯昭先生已经有了代收代购的想法,并在信中直言:“你馆需要的种类乞告之,以便有暇代为收集。”2410月,罗伯昭先生来信附言:

今后我遇到我看见的文物,认为你馆所需要,通知你馆直接收购,或我代办,则更能合乎国家政策,不知以为然否?请赐示遵。

北京历史博物馆收信后,当即表示罗伯昭先生是钱币鉴定家和收藏家,他的藏品业已捐献到北京历史博物馆,馆藏的钱币大部分都经他鉴定过,他也清楚在收藏中尚有哪些空白点,由他作为驻沪征收钱币委托人再合适不过,于是立刻着手拟文报批送审,准备正式的委托书。11月4日,北京历史博物馆回复罗伯昭先生:

关于先生协助我馆征购泉币一事,我们极表同意,现正研究委托方法,呈报上级,俟批准后,当再来告。

当月月末,万事俱备,北京历史博物馆正式致函罗伯昭先生,诚请罗伯昭先生为博物馆代为选购文物。罗伯昭先生欣然接受,并表示“感到党和国家对我的信任”,“正应当全心全意做点工作来报答党的恩德”。

(四)倡议广州友人捐献邛窑瓷瓶

1959年5月15日信中,罗伯昭先生提到过待捐赠的错金铁工具和邛窑瓶。根据信中所述及藏品信息,信中提到的“邛窑瓶”可能为历史博物馆1959年入藏的宋代绿釉邛窑瓶。邛窑主要分布在我国四川省境内,始烧于南北朝,衰落于宋朝,常见有青釉、青釉褐斑、青釉褐绿斑等。这件邛窑瓷瓶高13.6厘米,口径4.5厘米,保存较好。该件瓷瓶原为罗氏旧藏,大约30年前罗伯昭先生把这个瓷瓶送给广州一位友人。1959年春,罗伯昭先生再去广州时碰到旧友之子陈世治,在他的倡导下,陈先生将这件邛窑瓶捐赠给中国历史博物馆。

罗伯昭先生对邛窑瓶有着一份特殊的爱,也不止一次相赠好友。1947年11月12日,罗伯昭先生曾送文生一件邛窑瓶。29文生(Vincent)是罗伯昭先生合伙人范格的女婿,范罗两家交往时间长达半个世纪,罗伯昭先生在生病期间,也将生意交给文生代理,30他是罗伯昭先生相交甚深之人。两次相赠之事可见,邛窑瓶是先生心爱之物,但有机缘,罗伯昭先生也希望这样的家乡佳品可以为更多人欣赏到。

(五)介绍戴葆庭、孙鼎、徐梦华等藏友捐赠

罗伯昭先生是博物馆的忠诚之友,也是热心之士,捐赠之余还会向博物馆推荐身边的藏家。1959年6月,罗伯昭先生曾建议北京历史博物馆给戴葆庭、徐梦华、孙鼎、沈子槎申请文化部奖状,以资鼓励。3111月,罗伯昭先生来信提前告知,沈子槎、孙鼎、徐梦华、刘瑾苍、孙煜峰、张炯伯等藏家即将来京参加全国工商联合会第三届会员代表大会,建议历史博物馆把握这次好机会,组织他们参观博物馆,出席座谈会。32北京历史博物馆采纳了罗伯昭先生的建议,招待并组织各位藏友参会座谈。1960年3月,沈子槎、罗伯昭、孙鼎、徐梦华四位先生联名致信,感谢北京历史博物馆的热情招待,表示:“保证作为你馆忠实之友,并愿在文物事业上贡献一份力量!”

“余之志愿,再期十年收集,十年作谱,谱录既成,然后以全部藏泉,公诸邦国,海内贤俊幸赐教焉!”罗伯昭先生在《沐园自述》中发下心愿,实履笃行。通过梳理档案及往来函件,罗伯昭先生与国家博物馆的捐赠渊源脉络更加清晰。于1950年首次捐赠后,多次通过捐赠钱币、青铜旧藏、新见文物等方式,支持以国立北京歷史博物馆为代表的新中国博物馆建设;又发挥自身在泉界的影响力,为博物馆征选代购、倡议友人捐赠,这种对国家、对民族无私奉献的情操,堪为后世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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