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纹汤

肖定丽

清晨，在去集市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浓雾把这条弯弯的小路深深锁住了，似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白雾发出哗啦哗啦的细微响 声。

“要花豆吗？”

轻轻的、朦胧的雾影里，响起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走几步。

老婆婆清晰地出现在路边，她面前的筐里有个布袋，里面堆着颗颗饱满的花豆。花豆上的漂亮花纹像某种植物的弯曲触须，它们在神秘地旋转，一直延伸到花豆的另一面。

老婆婆说：“买下这些花豆吧，你不会后悔的。”

我蹲下细看，那些花纹不动了，如画般安静地躺在花豆上面。

我还在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老婆婆已经把布袋打好结，拉过我的手给我。

这么好的花豆，我当然要！

我捧着布袋边走边想：老婆婆是在什么样的地里种出这样的花豆的呢？

今晚就煮花豆汤吃吧。

我最爱吃豆了，各种各样的豆都爱吃。

只是，这种艺术品般的花豆我还没吃过呢，放进锅里煮的时候有点舍不得。

咕嘟咕嘟，小火慢慢熬了很久，热气腾腾地盛出来。

咦，盛进青瓷碗里的花豆，只有完全是淡红色的皮，上面的花纹呢？

掉进锅里了吗？

我在汤里捞了半天，一条花纹也没捞到。

难道那些花纹都融化在汤里了？

花纹汤！

这倒特别，喝喝试试。

汤的味道是淡淡的甜，花豆又软又糯。我边吃边笑，好像有什么快乐的事发生，心情好得像长出一朵一朵红色的虞美人……

夜晚发生了很稀奇的事情。

我的两条胳膊长满了一条条花纹，它们闪着银光，仿佛彩色花纹河，弯曲着，波动着，低语着。它们齐声唱着银铃般的歌，向着我的手背流淌，在我的指尖消失。

那些正是消失了的花豆上的花纹啊！

這奇异的现象持续的时间很短很短，留给我的记忆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运气多么好啊，我遇见了雾里的老婆婆，得到了这样神奇的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