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发展历程、现状和趋势研究

黄远

摘 要：服务贸易标准是聚焦服务贸易领域或支撑服务贸易发展的服务标准。从1996年提出至今，服务贸易国际标准走过了从发展重点领域到全面服务化及数字服务贸易的历程，主要涉及金融服务、旅游及相关服务、商业服务、教育服务、运输服务、健康和社会服务、环境服务等领域。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呈现标准化领域不断扩展；持续融合、创新发展；持续推动可持续贸易；全球加速变革，面临更多挑战等趋势。

关键词：服务贸易；服务贸易标准；服务贸易国际标准；服务化；技术变革

本文索引：黄远.<变量 2>[J].中国商论，2023（24）：-070.

中图分类号：F7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3）12（b）--04

20世纪70年代起，全球服务贸易的年均增速开始超过货物贸易，成为贸易增长的新驱动。在全球经济服务化背景下，服务贸易进入创新发展阶段，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越来越凸显，已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国际经贸合作的重要领域，在构建新发展格局中具有重要作用。随着中国进入服务经济时代，在高水平开放中推动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成为落实国内国际双循环战略的重要举措。

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服务化、国际化和标准化三位一体。当前，中国服务贸易发展还面临一些挑战，关键问题便是部分服务贸易领域开放不够、国际竞争力不足。国际标准作为建立市场秩序、发展国际贸易的重要技术手段（李春田，2005），对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2021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实施《国家标准化发展纲要》，对“强化贸易便利化标准支撑”做出部署，提出研究制定服务贸易标准。《“十四五”服务贸易发展规划》提出“完善服务贸易相关标准体系，充分发挥标准对服务贸易的支撑作用。”

国际标准化组织（ISO）是一个独立的非政府国际组织，拥有168个国家标准机构成员，负责工业、农业、服务业和社会管理各领域（除IEC、ITU以外的领域）的国际标准，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国际标准组织。截至2023年4月，ISO已发布24745项标准，已成立816个技术委员会和分技术委员会。

目前，针对服务贸易和标准化有较多研究，围绕服务贸易标准也有一些研究，但尚无关于服务贸易国际标准的研究。除此之外，已有研究大都认同服务贸易国际标准有助于消除国际贸易壁垒（胡涵景，2011）、推动国际贸易开放发展（王东升、耿楠，2014）。因此，在深度参与ISO国际标准研制的基础上，本文以ISO为研究对象，分析了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的发展历程，界定了服务贸易标准，并通过梳理、汇总和分析ISO现有的与服务贸易相关技术委员会（TC）和其发布的标准，分析了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发展历程、现状及趋势，旨在为我国主导和参与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制定、推动国内服务贸易标准化发展提供参考和借鉴。

1 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发展历程

1.1 提出与登场

1995年，全球服务贸易额超过1.23万亿美元，全球服务贸易占比超过25%，增长率高达14%（埃伯哈德等，1996）。世界贸易组织（WTO）认为，服务贸易是世界贸易中增长速度最快的领域，成员国签署了《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提出要以服务质量为服务贸易的基础，强调服务产品的质量、市场准入的资格条件必须规范。同年，根据GATS，ISO迅速做出对服务贸易规范化的响应，提出用技术标准来支持或促进服务贸易。

同年，以“服务——对国际标准化的一个挑战”为主题的第17届国际标准化组织消费者政策委员会（ISO/COPOLCO）年会在北京召开。1996年，ISO、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和国际电信联盟（ITU）三大国际标准组织共同回应，选择“服务”作为1996年世界标准日的主题，即“呼唤服务标准”，服务标准化开始进入国际标准化舞台（埃伯哈德等，1996）。

1.2 开展重点领域国际标准研制

1998年，ISO和WTO开始联合推进服务标准化。同年，ISO和WTO以“开放的全球市场需要服务标准”为主题，在阿根廷举办研讨会（吴士瑾，1999），重点研讨金融和旅游业服务国际标准化问题。此外，还在法国、新加坡和美国组织了服务标准化的区域研讨会。这些会议推动了一些国家和地区开展服务标准化活动，并推动成立一系列服务标准化技术委员会。2001年，ISO消费者政策委员会（ISO/COPOLCO）在“提升服务标准——标准的功用”研讨会上提出旅游和金融作为国际标准化优先领域。

1.3 发布76号指南——服务标准制定指南

2003年，ISO/COPOLCO决定开发ISO/IEC Guide 76《服务标准制定 考虑消费者需求的建议》作为技术委员会专家制定服务标准的重要遵循。2008年，ISO/IEC 76号指南“服务标准制定导则 考虑消费者需求”发布，为世界各国开展服务标准化工作提供指导。

2015年，我国启动了ISO/IEC Guide 76的修订工作，历经5年时间，2020年4月该指南正式发布，即ISO/IEC GUIDE 76：2020《服务标准制定导则 考虑消费者需求》。新版指南强调消费者是标准制定过程中的关键利益相关者，并承认不同类型的服务在经济中日益重要，认为消费者有不同的需求和特征，标准开发人员应“考虑所有消费者的需求，无论他们的情况或能力如何，包括那些有不同需求的人”。

1.4 贸易促进与标准化协同发展

2010年，联合国国际贸易中心（ITC）与ISO联合发布了《贸易促进机构（TPO）与国家标准机构（NSB）合作指南》，深化并进一步推动了贸易促进与标准化协同发展。

2021年，中国提案的《贸易促进机构（TPO）与国家标准机构（NSB）合作指南》被立项为ISO/PWI 44008，该项目是目前全球范围内首个贸促机构领域的国际标准，有助于加强中国贸促机构与其他国家贸易促进机构（TPO）和国家标準机构（NSB）的联系及互动（姚歆，2022）。

1.5 ISO战略：全面服务化

早在2006年之前，ISO已将其标准化范围从传统的技术领域扩展到服务领域。随着服务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服务业成为主导产业，服务贸易成为国际贸易的新增长点。随之而来，服务部门对国际标准的需求日益增加，市场对服务标准的需求将稳步增长。2016年，ISO发布《 ISO 服务标准化战略》，提出服务化（“servicification”or“servitization”），国际标准进入全面服务化阶段。

1.6 研制数字服务贸易标准

当今世界已进入名副其实的服务经济时代，服务贸易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内在动力源。同时，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趋势日益明显，数字贸易正在成为全球贸易的新形态、未来贸易发展的新引擎。2022年，ISO发布《ISO前瞻趋势报告2022》，提出在颠覆性技术不断出现和发展、新商业模式不断涌现的背景下，在线服务（Services moving online）和数字服务贸易成为趋势，同时国际标准在不断更新，以适应数字服务贸易发展。

2022年，中国提案的《数字贸易—基本概念与关键倡议》项目被注册为ISO/PWI TR 20194，归口在ISO/TC 154（行政、商业和行业中的过程、数据元和文档）技术委员会，是ISO首个标题冠以“数字贸易”的国际标准。

2 概念辨析

2.1 服务、服务业和服务贸易

根据ISO/IEC GUIDE 76：2020，“服务”是指为消费者的利益或满足其需求而提供的一项活动或一组活动。值得注意的是，ISO/IEC GUIDE 76：2020不再包括“产品服务”一词，而是澄清了服务可以是独立的，也可以与产品捆绑在一起。

“服务业”一般指产出无形产品的产业或第三产业。服务主要存在于服务业，并不局限于服务业。

目前，国际上对“服务贸易”并没有统一定义，服务贸易一般是指一国的法人或自然人在其境内或进入他国境内，向外国的法人或自然人提供服务的贸易行为。根据GATS的定义，服务贸易包含从一国境内向他国境内提供服务；在一国境内向他国的服务消费者提供服务；一国的服务提供者在他国境内以商业存在提供服务；一国的服务提供者在他国境内以自然的存在提供服务。

综上，本文认为服务业是服务贸易的产业基础，服务贸易的竞争实质上就是服务业之间的竞争。

2.2 服务、服务业和服务贸易标准

2.2.1 服务贸易标准

“服务”和“服务标准”的概念很宽泛，存在许多不同的定义和分类。例如，欧洲将服务标准分为5大类，即组织与管理、服务评估、服务描述、服务提供者、支持服务的产品和技术提供。服务业标准外延非常宽泛，可包括服务、技术、管理标准。同样，服务标准主要存在于服务业中，但不局限于服务业。

目前，ISO已发布的服务标准总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是纯服务标准，即纯粹支持服务提供，例如旅游部门的服务提供；二是可应用于服务的横向标准，例如管理体系标准 （MSS）；三是支持提供服务所需的基础设施（这是目前ISO中最大的类别——例如在IT和运输部门），例如在IT和运输行业。

由于国际服务标准的提出是为了响应和推动服务贸易规范化。综合以上分析，本文认为服务贸易标准是聚焦服务贸易领域或支撑服务贸易发展的服务标准。同时，聚焦横向管理议题，制定横向标准的技术机构，与服务贸易非强相关，本文认为不属于服务贸易范畴。

3 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发展现状

如表1所示，按领域划分，大多数已成立的服务贸易领域的ISO技术机构（TC&PC）发布的国际标准涉及商业服务（品牌评估，客户联络中心，外包，评估服务，IT 服务，营销，网络服务计费，在线声誉，会展，市场、舆论和社会调查、协同业务关系管理、审计数据服务、共享经济、电子商务交易保障）、金融服务（银行、个人金融服务，可持续金融）、旅游和旅行相关服务（潜水、探险旅游、在线旅游机构、活动可持续管理）、运输服务、分销服务（冷链物流）、教育服务（教育和学习服务）、健康和社会服务（医疗机构管理、老龄社会、消费者隐私保护、饮用水、废水和雨水系统及服务）、环境服务（循环经济）等。

截至2023年6月，ISO 已成立了344个标准化技术委员会（TC），但是涉及服务贸易标准的技术委员会成立时间相对较晚，直到1972年才成立第一个服务贸易领域的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国际标准化组织金融服务技术委员会（ISO/TC 68）。

从ISO成立服务贸易相关TC的时间轨迹来看，2000年以前，仅成立了金融服务标准化技术委员会；2000—2010年，成立了11个服务领域的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其中8个服务领域的项目委员会（已解散）；2011年至今，密集成立了人力资源管理、协作业务关系管理、老龄社会、卓越服务、共享经济、冷链物流、电子商务交易保障、可持续金融、管理咨询、创新物流等10多个服务领域的技术委员会。

2013年以前，服务贸易领域标准化技术机构秘书国基本上由美、英、法、德、西班牙等国承担。随着我国对服务贸易标准化领域的重视，开始陆续承担电子商务交易保障、管理咨询等秘书国。

本文以ISO/TC 342为例，截至2023年6月，ISO共有标准化技术机构816个（含技术委员会TC和分委员会SC），其中冠以“管理”名称的技术委员会总共15个。ISO/TC 342是唯一由亚洲国家，也是唯一由发展中国家承担秘书国的管理类TC。其余14个管理类TC的秘书处由美国（5个）、英国（5个）、加拿大（2个）、法国（1个）和德国（1个）承担。

4 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趋势

4.1 标准化领域不断扩宽

服务贸易标准化的内涵和外延不断扩展，最初以金融服务和旅游服务优先发展，逐渐覆盖服务贸易的多个领域，并不断向社會领域拓展，例如健康、老龄社会、可持续等领域。

ISO发布的大多数标准都与服务提供商作为服务活动推动者的运营或生产相关的后台有关，国际标准的制定者正在积极推广服务标准，例如ISO/COPOLCO、欧洲标准化委员会（CEN）、美国国家标准学会（ANSI）、德国标准化学会（DIN）等，以满足全球不断扩大的服务部门的需求。

4.2 持续融合、创新发展

服务贸易国际标准致力于提高服务的安全底线、质量和性能，同时促进服务提供的竞争和创新。服务业融合发展，推动服务标准渗透和扩散；关注产品和服务之间的联系，将服务标准化定位为产品标准化的自然延伸。

例如，目前在ISO/TC 324中关于“共享制造”预研项目；推动機器人服务进一步推广和发展的ISO 31101：2022 《服务机器人提供应用服务安全管理体系标准》。

4.3 持续推动可持续贸易

未来贸易的发展趋势是可持续、包容和绿色，服务贸易国际标准也在秉持和推动可持续、包容的理念和价值观。例如，近年来成立的相关TC、可持续金融、循环经济、共享经济、性别平等。

同时，ISO在致力于为气候变化提供标准化解决方案，例如IWA 42：2022《净零准则》，吸引力来自100多个国家的1200多名专家参与。

4.4 全球加速变革，面临更多挑战

在《ISO前瞻趋势报告2022》中，ISO分析了社会、技术、环境、经济、政治、科学六大方面15个分领域的全球趋势，这些变革驱动因素将导致国际标准化所处的环境发生重大变化，尤其是数字化的影响、经济和贸易的不确定性、社会不断变化的期望和行为、可持续性的紧迫性等对国际标准化提出了新的挑战和更高的要求。

以AI技术为例，对于国际标准化组织及其各利益相关方而言，AI技术进步带来了突破性的机遇，可以利用一套全新的工具和服务来加强数字化ISO的标准制定流程，并以更高的响应速度为用户提供交付成果。同时，要认识到与人工智能相关的重大风险及其对ISO体系的生存和相关性及对整个社会的影响至关重要。例如，使用人工智能生成技术为ISO文件创建内容也可能损害版权内容。

通过研究发现，技术在服务标准中的体现和作用在传统服务贸易领域仍不明显。随着服务业的不断发展和颠覆性技术的出现，新业态、新模式层出不穷，服务标准制定需要纳入并考虑的因素越来越复杂，服务贸易国际标准仍需积极适应颠覆性技术，关注服务新业态、新模式，推动数字服务贸易标准研制。

5 结语

近年来，随着党和国家对标准化工作的重视和社会标准化意识的提高，以及深度参与国际标准化工作路径和模式的不断完善，我国在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工作领域取得了重要进展和成绩。目前，我国已承担了多个服务贸易相关ISO技术委员会的秘书国，在电子商务、管理咨询、审计数据、品牌评价等服务贸易领域具有相对优势。但同时，要清醒地认识到当前我国参与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工作仍面临国际、国内多项挑战。其中，国际方面主要体现在全球变革加速和竞争加剧，导致参与国际标准化工作面临更多挑战，以及中国参与国际标准化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有待提高；国内方面主要是开展国际标准化工作的技术准备、管理运行及保障支撑存在不足等。

未来，我国应在进一步认识和把握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发展现状和趋势的基础上，针对上述面临的挑战，结合我国服务贸易国际标准化工作的实际需求，坚持系统思维和战略布局，推动建立良好的协作机制；寻找新的标准创新点和市场，提高国际标准提案质量；坚持公开透明和多方参与，推动建立信息公开制度；加强国际标准化人才培养，建设国际标准化人才队伍；尊重和遵循国际通行规则，用世界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建立健全长效的激励机制，保障利益相关方持续参与，进而推动我国服务贸易国际标准的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开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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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涵景. 我国服务贸易发展战略与服务贸易标准化研究[J]. 标准科学， 201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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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伯哈德， 默尔曼， 伯纳德，等. 第27届世界标准日祝词 呼唤服务标准[J]. 兵工标准化， 1996（5）：3-3.

姚歆. 落实纲要 学习讲话 推动贸促机构标准化工作新发展 [J]. 中国标准化， 2022（11）： 16-19.

吴士瑾.开放的全球市场需要服务标准：ISO/WTO在阿根廷举行银行和旅游业服务研讨会[J].中国标准化， 1999（4）：3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