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书写情绪表达范式的大学生积极心理干预

2024-02-06 02:03侯瑞鹤
心理技术与应用 2024年2期
关键词:积极情绪拓展

摘 要 以书写情绪表达范式为基础,设计了以积极心理为书写主题的大学生情绪自助干预方案,探讨其对提升积极心理品质和缓解心理健康问题的效果。研究将68名大学生随机分配至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随后对干预组进行连续三周、每周一次、每日记录当周主题的书写指导。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干预提升了大学生的心理韧性和主观幸福感得分,抑郁得分显著降低,焦虑得分降低不显著。这些研究结果表明该自助方案对促进大学生积极心理品质提升和缓解心理健康问题具有积极效果。

关键词 书写情绪表达;自助干预;拓展-建构理论;积极情绪

分类号 B842

DOI: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4.02.002

1 问题提出

创伤经历通常会给当事人带来长期的负面后果,为了减缓痛苦,人们可以通过向他人表达相关情绪和想法而获得生理和心理的健康(Smyth, 1998)。然而,经历过诸如性侵、乱伦或暴力等创伤事件的当事人,往往羞于向他人表露情绪或想法。基于这个原因,研究者开发了书写情绪表达(written emotional disclosure, WED)范式,即通过书写方式表达创伤相关的情绪和想法,以提升个体的身心健康水平。相关研究结果发现,只写创伤情绪和同时写下创伤事件及其相关情绪时,虽然被试即时的负面情绪和血压显著增加,但是六个月后报告了更少的健康问题(Pennebaker & Beall, 1986)。书写情绪表达对个体焦虑和抑郁等身心健康指标的影响在临床样本中也得到了较多验证(Amiri et al., 2019; Frisina et al., 2004)。事实上,一些受抑郁和焦虑情绪困扰的大学生通常很难向他人表达负面情绪,他们认为这种行为会给他人带来负能量。研究发现,我国大学生普遍倾向于抑制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的表达,并且这种表达抑制策略的使用随着年龄增长有增强趋势(黄敏儿, 郭德俊, 2001)。基于此,书写情绪表达范式可能是一个对我国大学生情绪调节比较有效的干预策略。

书写情绪表达范式最初是为了减少个体经历创伤的负面影响而开发出来的,写作主题主要是创伤内容。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发展,研究者把积极内容引入书写主题。例如,从创伤事件中找到积极意义(King & Miner, 2000; McCullough et al., 2006),未来可能发生的积极事件(Austenfeld et al., 2006; Sin & Lyubomirsky, 2009),过去经历中的积极情绪(Burton & King, 2004),以及正在发生的积极情绪(Gander et al., 2020)等。研究还发现,书写积极内容可以帮助被试从消极情绪中恢复,从而增加其幸福感并缓解抑郁(Fredrickson & Levenson, 1998)。此外,相对于过去和未来,对当下发生的情绪记录还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记忆偏差(Fredrickson et al., 2008)。

书写积极情绪是如何对身心健康产生影响的呢?积极情绪的拓展-建构理论系统地解释了书写表达积极情绪提升心理健康的机制(Fredrickson, 1998, 2001)。该理论认为,积极情绪具有两大核心功能:一是瞬时的拓展功能,即书写表达积极情绪可以激发个体的新想法和行动并拓展其即时的思维-行动范畴;二是长期的建构功能,即在拓展功能的基础上,书写表达情绪可以建构持久的个人智力、生理、心理和社会等应对资源。同时,建构的应对资源反过来又会增加积极情绪。这个正向循环过程被称为积极情绪的“螺旋式上升”(Fredrickson & Joiner, 2002)。该理论得到了后续研究的支持(Fredrickson et al., 2008; Li et al., 2022),如Burton和King(2004)的研究表明,书写积极情绪表达通过促使被试体验更多的积极情绪,养成积极正面的思维习惯,进而提高了心理韧性和社会适应能力。

除了上述优势,传统书写情绪表达范式也有一定的局限,即研究者仅仅给被试指定了写作主题,对于如何可以写得更好没有给予任何指导(Guastella & Dadds, 2006)。然而,指导语的不同会影响被试的写作方式,进而可能影响研究结果(Sloan et al., 2007)。如果被试没有得到清晰明确的指导,通常就会自动化地使用惯常的书写表达方式,例如反刍式写作,冗杂的语言模式等,这种写作通常很难对其生理和心理健康产生积极的效果(Pennebaker et al, 1997)。例如有研究发现,被试书写内容中积极情绪词汇的使用量与幸福感水平的增加无关,而词汇类别的使用量预测了幸福感的提升。这表明被试生动地描述经历的细节并不能提升幸福感,而他们对干预任务不同的加工方式预测了幸福感的差异(Gander et al., 2020)。显然,要想提升干预效果,研究者需要对被试“如何书写”进行有针对性的深入指导。

综上,本研究基于书写情绪表达范式设计了大学生情绪自助方案,以探索书写积极心理主题的干预效果。指导语的设计除了结合我国传统医学扶正去邪的思想和积极情绪拓展-建构理论的观点外,还融入了三种心理治疗理论或技术的理念。一是正念疗法(谌梦桂等, 2018)中的觉察技术,通过写下每日“小确幸”“小幸福”等事件和感受,引导被试把觉察带入日常生活的积极心理或情绪体验中。二是萨提亚模式中的个人冰山隐喻模型(Banmen, 2009; Maxey, 2021),引導被试不只是停留在情绪体验层面,而是探索情绪背后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三是根据内在家庭系统疗法(Schwartz, 2013)设计了探索负面情绪的正向意图任务。该疗法认为就像家庭系统里不同成员共同维持家庭的稳定一样,人的内在不同部分对个体也有保护或正向意图,即使负面情绪和创伤症状等看起来具有破坏性的部分亦是如此。因此,内在家庭系统疗法通过探索负面情绪的正向意图,使负面情绪得到接纳并转化为个体的心理资源(Hodgdon et al., 2022; Jones et al., 2022)。

鉴于我国现阶段大学生抑郁和焦虑发生率较高(俞国良, 2022)而识别率和求助率普遍较低的特点,急需一套私密性强、易于操作、正向导向、能够帮助个体深度理解与转化情绪的自助方案。在此背景下,本研究开发出以书写积极心理为主题的干预方案,预期可以提升大学生的心理韧性和主观幸福感,同时能够对个体轻度焦虑和轻度抑郁起到预防作用,实现心理健康预防与促进发展并重的目标(林丹华, 2018)。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對象

通过公开招募的方式,在某高校招募68名学生作为被试。随后将被试随机分为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等待对照组是对照组的一种,其在干预组完成干预之后接受相同的干预(Stacey et al., 2023)。两组被试各34人(每组均包括28名女生和6名男生),年龄范围为18~28岁,平均年龄21.4岁,其中干预组为21.79±3.18岁,等待对照组为21.29±2.61岁。学历跨度从本科生到博士研究生,两组其他人口信息基本匹配。

2.2 研究工具

2.2.1 简易健康问卷

采用Kroenke等(2001)编制的9条目简易健康问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 PHQ-9)测量被试的抑郁水平。该工具是通用抑郁检测量表之一,能够用于筛查抑郁个体。被试根据最近两周的感受作答,按症状出现的频率4点计分(0~3),得分越高,抑郁程度越严重。量表在已有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孙启武等, 2023)。本研究中验证性因素分析效度指标为N=68,χ2/df=1.73,GFI=0.80,CFI=0.90,RMSEA=0.10,RMR=0.05。三次测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9、0.81、0.80。

2.2.2 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

采用Spizer等(2006)编制的7项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GAD-7)测量被试的焦虑程度。该量表按症状出现时间的频率4点计分(0~3),得分越高,焦虑程度越严重。该量表在已有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孙启武等, 2023),本研究中验证性因素分析效度指标为N=68,χ2/df=1.90,GFI=0.90,CFI=0.95,RMR=0.03。三次测量的克伦巴赫α系数分别为0.89、0.94、0.94。

2.2.3 主观幸福感量表

采用Lyubomirsky和Lepper(1999)编制的大学生主观幸福感量表测量被试的幸福感水平。该量表共4道题目,7点计分(1~7)。得分越高,主观幸福感越高。量表在已有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张陈怿旸, 2022; Wu et al., 2022),本研究中验证性因素分析效度指标为N=68,χ2/df=2.04,GFI=0.97,CFI=0.98,RMR=0.07。三次测量的克伦巴赫α系数分别为0.79、0.89、0.93。

2.2.4 心理韧性量表

采用Connor 和Davidson(2003)编制的心理韧性量表的总量表评估被试的心理韧性。量表由25个项目组成,5点计分(0~4分),得分越高表示心理韧性越高。量表在已有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庞晓华, 张丽芳, 2019),本研究中验证性因素分析效度指标为N=68,χ2/df=1.78,GFI=0.80,CFI=0.81,RMR=0.08。三次测量的克伦巴赫α系数分别为0.94、0.94、0.92。

2.2.5 情绪调节满意度

在每个阶段施测量表时,邀请被试对自己情绪调节的满意度进行1~5分的评分,其中1=完全不满意,2=比较不满意,3=基本满意,4=满意,5=非常满意。分数越高,表明被试对自己情绪调节的满意度越高。

2.3 研究设计与干预流程

采用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前后测的混合实验设计。自变量为组别和测量时间点,其中组别为被试间变量,测量时间点为被试内变量。因变量包括积极心理品质(心理韧性和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健康问题(焦虑和抑郁)。

研究者本人作为主试对干预组实施持续三周、每周一次、每次时长30分钟的书写情绪表达线上指导。被试每日书写情绪,每周日晚上定点参加线上会议,提交书写内容和感受反馈,并接受下一周的写作指导。

此外,由于干预恰逢2022年底和2023年初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很多学生感染新冠,导致完成全部干预和测量的被试人数受到了较大影响。研究设计和干预流程见表1。

2.4 情绪自助干预方案

以积极心理为书写内容的情绪自助干预方案包括三个主题,历时三周。第一周的主题是扶植正气,以增加积极体验;第二周的主题是探索积极和消极情绪背后自己的心理需要;第三周的主题是探索负面情绪的正面意图。具体见表2。

3 研究结果

3.1 描述性分析

全部被试前测各心理变量指标的均值和标准差见表3。统计发现被试的焦虑和抑郁都达到了轻度水平,心理韧性和主观幸福感均位于最低段,表明参加干预训练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整体偏低。情绪调节满意度的自我评估数据基本符合正态分布(偏度=0.19, 峰度=1.17),被试的平均分为2.69,低于中位数3,这可能是他们选择参与干预的重要原因之一。

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各心理变量指标的均值和标准差见表4。对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在前测时各指标得分进行t检验,结果显示组间差异均不显著(ps=0.10~0.52),表明干预组和等待对照组具有一定的同质性。

3.2 干预对促进积极心理品质和缓解心理健康问题的即时效果

研究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依次检验分组和时间点对各心理变量指标的即时效果。对心理韧性的统计结果显示,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1, 39)=4.05,p=0.051,偏η2=0.094;时间点主效应显著,F(1, 39)=9.46,p=0.004,偏η2=0.195;分组与时间点的交互效应显著,F(1, 39)=7.03,p=0.012,偏η2=0.153,交互效应如图1所示。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前测心理韧性分数组间无显著差异,后测心理韧性分数干预组显著高于等待对照组(p=0.004)。

对主观幸福感的统计结果显示,分组主效应显著,F(1, 39)=4.16,p=0.048,偏η2=0.096;时间点主效应不显著,F(1, 39)=2.70,p=0.108,偏η2=0.065;分组与时间点的交互效应显著,F(1, 39)= 7.34,p=0.010,偏η2=0.158,交互效应如图2所示。简单效应检验发现,等待对照组主观幸福感分数在两个时间点上无显著差异,干预组主观幸福感分数后测显著高于前测(p=0.048)。

对抑郁的统计结果显示,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1, 39)=0.02,p=0.891,偏η2=0.000;时间点主效应显著,前测抑郁分数显著高于后测分数(图3),F(1, 39)=4.81,p=0.034,偏η2=0.110;分组与时间点的交互效应不显著,F(1, 39)=0.30,p=0.586,偏η2=0.008。

对焦虑的统计结果显示,主效应和交互效应均不显著。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1, 39)=2.49,p=0.123,偏η2=0.060;时间点主效应不显著,    F(1, 39)=1.174,p=0.29,偏η2=0.029;交互效应不显著,F(1, 39)=0.02,p=0.882,偏η2=0.001。

以上结果表明,除了焦虑效应不显著,干预对促进被试的积极心理和缓解抑郁均有不同程度的即时效果。

3.3 干预对促进积极心理品质和缓解心理健康问题的维持效果

疫情原因,追踪测量数据只有三个被试,因此,统计选用非参数检验方法初步探索维持效果的情况。用维尔克松t检验对干预后测试数据和追踪测试数据进行配对比较,发现撤消干预三周后,各心理变量的组内差异均不显著(ps>0.05),表明干预有一定的维持效果。

等待对照组干预后即时测试数据和干预组的追踪数据进行比较,采用曼-惠特尼U检验发现,两组差异从部分显著到所有变量不再显著(ps>0.05),间接支持了干预的维持效果。

3.4 干预对被试情绪调节满意度的效果

由于追踪测评的被试量只有三个,因此仅对干预前后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检验分组和时间点对被试情绪调节满意度的即时效果。统计发现,分组主效应显著,F(1, 39)=12.30,p=0.001,偏η2=0.24;时间点主效应显著,F(1, 39)=8.00,p=0.007,偏η2=0.170;分组与时间点的交互效应显著,F(1, 39)=13.95,p=0.001,偏η2=0.263,交互效应如图4所示。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发现,情绪调节满意度前测组间差异不显著,后测分数干预组显著高于等待对照组(p=0.001)。

采用非参数维尔克松t检验对干预组后测和追踪测试数据进行配对比较,发现撤消干预三周后,自评的情绪调节满意度组内差异不显著,Z=-1.00,p=0.371,表明干预有一定的维持效果。此外,对两组的第三次施测数据采用非参数曼-惠特尼U检验发现,等待对照组经过干预后,与干预组组间的差异从显著到不再显著,Z=-0.79,p=0.430,间接支持了干预对情绪调节满意度的维持效果。

对被试书写情绪反馈的文本内容进行总结整理发现,内容涉及扶正、拓展、建构和去邪四个维度(表5),完整对应了拓展-建构理论的内容。

4 讨论

本研究试图探索基于书写情绪表达范式的大学生积极心理干预的作用。结果发现,被试在心理韧性、主观幸福感和被试情绪调节满意度的自我评估得分上,干预组后测分数均显著高于前测,抑郁后测分数显著低于前测,表明干预在以上指标上具有显著的即时效果,即该情绪自助方案是可行的。同时也证实了先前的研究结果(李洁, 缪潇羽, 2019; 泥敏等, 2019; Burton & King, 2004; Fredrickson et al., 2008; Li, et al., 2022)。

然而,相对于促进积极心理品质的提升,干预对心理健康问题的缓解效应相对较小。先前也有研究发现,干预后并没有立即观察到积极情绪的变化,而是在干预一周后幸福感才显著增加,抑郁症状则没有明显改善效果(Gander et al., 2020)。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按照积极情绪的扩展-建构理论,个体体验到更多的积极情绪,可以拓展瞬时的思维和行动范围,长期有利于建构更多的应对资源,然后运用这些资源更有效地应对消极情绪或心理健康问题(Fredrickson, 2001)。显然,从瞬时地拓展到长期地建构,再到运用资源缓解心理健康问题,本身就有一个先后的时间序列,因此相对积极心理品质的提升水平,被试心理健康问题的缓解效应在干预的即时效果中要小一些。二是与积极情绪的扩展-建构理论相印证,Mahoney等(2021)发现,促进青少年积极发展的干预能有效减少和预防心理健康及行为问题,然而反过来,仅仅减少心理或行为问题,却无法促进青少年积极方面的发展。显然,如果提升了个体的积极心理品质,后续心理或行为问题的减少和缓解就是发展的自然过程。该发现打破了传统聚焦减少问题为主的心理干预,并提出了“积极发展促进与问题减少”并重的“全人”心理健康观,不仅解释了本研究结果,也从发展的视角支持了本研究干预方案的设计理念。

出乎意料的是,研究還发现相对于缓解焦虑,干预对抑郁的效应更大。原因可能是干预一方面改变了被试抑郁的负面认知模式,另一方面被试对负面情绪的正面意图有了更积极的体验和认知,从而可能采用了应对负面情绪的认知重评策略。对情绪调节策略的综述发现,认知重评有利于心理健康,抑制或回避策略则与心理健康负相关(侯瑞鹤, 俞国良, 2006)。此外,还有一个现实的原因,即干预过程中疫情暴发和期末考试这两个外部事件引发的焦虑叠加效应,可能部分抵消了干预对焦虑的作用。

总之,以积极心理内容为书写主题的情绪自助干预方案促进了大学生积极心理品质的提升,缓解了其心理健康问题。干预产生积极的效果可能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干预帮助学生建立了内在的自我支持系统。方案融合了积极情绪的拓展-建构理论和我国传统医学的扶正去邪调整有机体的系统思想,遵循由浅入深,由外部生活转到内在世界的认知规律,层层递进,帮助学生建立起内在的自我支持系统,尤其是从学生反馈中总结的四个维度完整对应了拓展-建构理论。同时,积极心理的写作内容和正向导向原则也避免了传统范式中写作创伤事件或情绪时可能产生的二次创伤(Didem & Gülay, 2019),确保了干预的积极方向和安全性。二是从根本上改变了学生和自己负面情绪的关系。内部家庭系统疗法的创始人Schwartz(2013)发现,来访者往往能够认识到自己应该接纳负面情绪,但是面对自己易被激惹的情绪却无法做到接纳,这种“应该做到”和“实际做不到”反而制造了新的心理困扰。与之不同,干预从根本上改变了被试与自己负面情绪的关系,从之前对抗、逃避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负向关系,到开始真正同理自己,打破了个体应对消极情绪的恶性循环。三是干预提升了学生对自己生活和情绪的觉察力。方案中设计的任务均是关注当下生活,引导学生带着开放和好奇的态度觉察和探索自己的情绪,有助于提升个体的感受性和觉察力,促进其积极心理品质和心理健康的提升(谌梦桂等, 2018)。另有研究发现,被试定期反馈幸福感和情绪,反馈动作本身就起着积极干预的作用,因为反馈需要启用觉察力的同时也提升了觉察力(Gander et al., 2020)。

此外,本研究雖然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结果,但是仍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一是需要增加对外部环境的控制和管理意识。干预过程恰逢新冠疫情暴发,加上期末考试,学生们的身心都在经受挑战,致使被试大量脱落,不但对结果有抵消效应,还难以准确描述干预的维持效果。未来研究要有意识地关注外部环境可能的影响,提前做好预案,以减少被试脱落或由此导致的相关问题。二是要考虑到个体差异。活动反馈的内容中有学生表达了自己的困惑。例如感受不到情绪,不能确定自己写下的是情绪还是只是觉得应该有这样的情绪。这种个体差异可能影响了被试的卷入程度,而卷入程度是干预效果的重要影响因素(王永, 王振宏, 2010)。未来研究可以更细致地考察个体差异的影响,比如不同情绪表露水平者、述情障碍者等。也有研究发现,愿意暴露情绪或有较高水平情绪表露的个体往往从书写情绪表达中受益更多,但是述情障碍者从干预中的受益情况在不同研究中却是有冲突的(Didem & Gülay, 2019)。因此未来研究可以给予述情障碍者、情绪表露困难者更多的个性化指导,提高其对干预的卷入程度。

5 结论

以积极心理为书写主题的情绪自助干预方案对大学生的心理健康起到了显著的积极效果。干预组主观幸福感和心理韧性水平均有显著增加,抑郁显著降低。说明该方案可以作为有效的自助工具,帮助大学生减少心理健康问题,起到预防及屏障作用,还可以用于促进积极心理品质的发展,达到预防心理健康问题和促进发展并重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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