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审言：杜甫的狂爷爷

尼娜

杜审言是谁？如果声音可以穿越时空，将这个问题传到杜审言的耳朵里，他可能会气得直跳脚。要知道，他不仅是五言律诗的奠基者之一，还是诗坛第一狂士，更是我们熟知的“诗圣”杜甫的爷爷。

如今，大人们都喜欢自信、大方的孩子，古时候的人也不例外。而小时候的杜审言就是这样自信大方的孩子。公元655年的一天，襄阳杜府正热热闹闹地搬家，原因是杜老爷工作有了调动。这位杜老爷正是杜审言的爸爸，名叫杜依艺，是西晋时期著名将军杜预的后代。他本来在老家当监察御史，皇上一纸诏令把他调到河南巩县当县令，家人自然也要跟他一起搬走。

邻居们来跟杜老爷告别，杜老爷一一拱手对邻居说：“多谢，后会有期！”只有八九岁的杜审言站在爸爸旁边，也拱手对邻居们说：“多谢，后会有期！”杜老爷看着儿子心里高兴，邻居们也纷纷赞叹杜家小公子日后定前途无量。

果然，公元670年，杜审言一举考中进士。本来这是挺高兴的一件事，但不久后他收到的任命却是任隰城（今山西临汾境内）县尉。这样的小官，狂人杜审言自然看不上，但好歹也得走个过场。他从长安到汾州时途径岚州，刚好是残雪未融、春花未发之时，便有了这首《经行岚州》：

北地春光晚，边城气候寒。

往来花不发，新旧雪仍残。

水作琴中听，山疑画里看。

自惊常远役，艰险促征鞍。

杜審言的才华渐露，文章和诗歌都写得很好，并与崔融、李峤、苏味道并称为“文章四友”。他们四人首开大唐诗歌的风韵。

言归正传，不多久，不满意官小位卑的杜审言便等到了一个参加官员预选考试的机会。巧的是，主持此次选官考试的天官侍郎正是苏味道。结果，杜审言一出考场就对旁人说：“苏味道死定了。”旁人不解，哪知杜审言继续说：“苏味道看到我的答卷，必然深感不如，羞愧而死啊！”

杜审言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他的口无遮拦也让自己吃尽了苦头。“文章四友”中的其他三人先后升了官，尤其苏味道，两度官至宰相，位极人臣，而杜审言却一直在做县丞、县尉一类的小官。

公元689年，已经40多岁的杜审言被调往江阴（今江苏南京境内）任职。当时，江阴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杜审言自然不开心。于是在这年春天，他便应了一位同僚陆丞的邀请，一起出去玩。看到生机勃发的春天景色，他悲喜交加。回去后，陆丞写了一首《早春游望》送给杜审言，杜审言便回了一首《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这首诗被明代诗人、文艺理论家胡应麟奉为“初唐五律第一”。这首诗写出了杜审言复杂的情感——看到满眼春色，他既为大自然万象更新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的壮志难酬感到有些悲凉。

写下这首诗时的狂人杜审言大概没有想到，更悲凉的日子还在后头。杜审言50岁时被贬吉州（今江西吉安），又遭人陷害入狱被定了死罪，儿子杜并杀官救父却因此遇害。再之后，武则天称帝，杜审言被召回朝廷重用。没几年，唐中宗即位，杜审言被流放到了偏远的峰州（今越南境内）。

当时，杜审言渡湘江南下，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他写下了又一名篇《渡湘江》：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到了峰州没待多久，杜审言就接到了朝廷诏书，召他回朝任职。杜审言终于凭实力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京官。但没多久，他便撒手人寰了。据说在临死前，好友宋之问和武平去看他，谁知他竟对二人说：“只要我还多活一日，你二人在文坛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如今我快要死了，唯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当今文坛还没有适合的人接替我的位置。”

杜审言去世时，杜甫还未出生，但杜甫十分崇拜爷爷，早年学写律诗，就是受到爷爷的影响，而他在《赠蜀僧闾丘师兄》一诗中更是直言“吾祖诗冠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