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性情绪在ICU 护士心理负荷与报警疲劳的中介效应

米娇，谭煜炜，唐小燕，刘蕾，袁榕

（德阳市人民医院a.神经重症医学科；b.肝胆外科，四川德阳 618000）

研究证实，ICU 护士工作中的焦虑、压力等负性情绪会加重报警疲劳， 并且心理负荷水平高的ICU护士报警疲劳程度更高[1-2]。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工作场所健康与安全评估框架[3]，不健康的工作环境会增加职业相关压力，降低工作满意度，从而导致负性心理情绪的增强，引发不良事件的发生率。从而推测ICU 护士负性情绪可能在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之间存在一定的中介关系。 然而，目前关于ICU 护士心理负荷、 负性情绪与报警疲劳三者的关系的研究尚未见文献报道，各因素之间的作用路径也不明确。本研究以ICU 护士为研究对象， 分析其心理负荷、负性情绪及报警疲劳现状， 并探讨负性情绪在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之间的中介效应， 以期为护理管理者制定降低ICU 护士的报警疲劳、提高心理健康水平的干预策略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3 年1—3 月四川省10 所不同等级医院（三级甲等医院和三级乙等医院各3 所、 二级甲等医院和二级乙等医院各2 所）的6 个ICU（急诊ICU、综合ICU、儿科ICU、神经ICU、骨科ICU、感染ICU）的206 名护士作为研究对象。 纳入标准：（1）具有执业资格证的注册护士；（2）ICU 工作≥1 年；（3）对本研究知情同意并且自愿参加。排除标准：（1）调查期间因外出学习、休假未在医院无法参与调查者；（2）实习、进修、规培轮转护士。

2022 年1 月便利抽取40 名三级甲等医院急诊ICU 的护士进行预调查， 计算出ICU 护士心理负荷标准差为12.86。 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利用横断面研究的样本量计算公式n=（uασ/δ）2[4]，估计所需的样本量。 取α=0.05，uα=1.96，容许误差δ=2，得出n=159；考虑20%的脱落率，最后估算样本量至少为191 名，本研究实际纳入206 名。 本研究已通过德阳市人民医院伦理审核（2023—04—093—K01）。

1.2 方法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医院等级、编制情况、工作科室、学历、职称、调查前3 个月平均月收入、工作年限、每周加班小时数。

1.2.2 临床报警疲劳量表 由Min[5]2016 年编制，王婧等[6]于2017 年汉化，用于评估ICU 护士对医疗设备的报警疲劳程度，Cronbach α 系数为0.78，内容效度指数为0.89。量表包括7 个条目，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从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依次为1～5 分。总分7～35 分，得分越高，表明护士报警疲劳越严重。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97。

1.2.3 NASA 任务负荷指数量表（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 -Task Load Index，NASA-TLX） 由美国国家航天局[7]于1988 年开发，梁丽玲等[8]于2019 年翻译并修订，用于测量临床护士的心理负荷，内容效度指数为1.00，Cronbach α 系数为0.707。 量表共6 个条目，包括负荷感受和自我评价2 个维度，分别有4 个条目和2 个条目。 采用20 等分的直线分别表示0～20 分，总分0～120 分，得分越高，表明护士心理负荷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30。

1.2.4 抑郁—焦虑—压力量表简体中文版（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 DASS-21） 由龚栩等[9]于2010 年编制，用于测量临床护士的负性情绪，Cronbach α 系数为0.89。 量表共21 个条目， 包括抑郁、焦虑、压力3 个维度，每个维度7 个条目。 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从不符合～总是符合依次计为0～3 分。 总分0～63 分，得分越高，表明护士负性情绪程度越严重。 本研究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34。

1.3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问卷由研究者导入问卷星平台生成电子问卷（https://www.wjx.cn/vm/exUhA1K.aspx#），研究员将电子问卷链接及二维码发送给各级医院ICU 的护士长，由护士长将问卷发送给科室护士。 问卷统一说明研究目的及意义，受试对象知情同意后匿名填写。设置问卷每个条目均为必答项， 为限制重复作答， 设置每个IP 地址只能答题1 次。 共收集问卷217 分，剔除内容填写不完整和答案明显不一致的问卷后， 获得有效问卷206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4.9%。

1.4 统计学方法 将本研究数据从问卷星平台导出，采用SPSS 23.0 分析数据。 计数资料采用频数、构成比描述；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描述，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M（P25，P75）描述。 采用Spearman 秩相关分析ICU 护士心理负荷、 负性情绪和报警疲劳间的关系； 采用AMOS 28.0 建立结构方程模型，采用Bootstrap 方法检验负性情绪的中介效应，重复取样5 000 次，计算95%置信区间。 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206 名ICU 护士中，女护士177 名（85.9%），男护士29 名（14.1%）；医院等级：三级甲等医院124 名（60.2%），三级乙等医院48 名（23.3%），二级甲等医院22 名（10.7%），二级乙等医院12 名（5.8%）；编制情况：合同173 名（84.0%），在编33 名（16.0%）；工作科室：综合ICU69 名（33.5%），急诊ICU 30 名（30.0%），儿科ICU45 名（21.8%），神经ICU 25 名（12.1%），骨科ICU10 名（4.9%），感染科ICU 27 名（13.1%）；学历：大专48 名（23.3%），本科153 名（74.3%），研究生5 名（2.4%）；职称：副主任护师20 名（9.7%），主管护师61 名（29.6%），护师78 名（37.9%），护士47 名（22.8%）；调查前3 个月平均月收入：＜3 000 元9 名 （4.4%），3 000～7 999 元87 名（42.2%），≥8 000 元110 名（53.4%）；工作年限：＜5年72名（35.0%），5～＜10 年94 名（45.6%），10～＜20 年40名（19.4%）；每周加班小时数：从不加班21 名（10.2%），1～＜5 h 112 名（54.4%），5～＜10 h 58 名（28.2%），≥10 h 15 名（7.3%）。

2.2 ICU 护士报警疲劳、负性情绪以及心理负荷得分情况 本组ICU 护士工作环境报警疲劳、负性情绪、心理负荷总分分别为（24.18±5.66）分、17.00（10.00，24.00）分、（87.50±13.55）分。 各维度得分情况见表1。

表1 ICU 护士报警疲劳、负性情绪和心理负荷的得分情况（n=206）

2.3 ICU 护士心理负荷、负性情绪以及报警疲劳的相关性分析 Spearman 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本研究ICU 护士心理负荷总分与报警疲劳总分呈正相关（rs=0.615，P＜0.01），与负性情绪总分呈正相关（rs=0.463，P＜0.01）；报警疲劳总分与负性情绪总分呈正相关（rs=0.619，P＜0.01）。 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ICU 护士报警疲劳、负性情绪和心理负荷的相关性分析（n=206，rs)

2.4 ICU 护士负性情绪在心理负荷与报警疲劳之间的中介效应 采用Harman 单因子检验法对本研究得到所有项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特征根＞1 的因子共有23 个， 最大因子方差解释率为36.93%，低于40%的临界标准[10]，因此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以ICU 护士心理负荷为自变量，负性情绪为中介变量，报警疲劳为因变量，采用AMOS 28.0 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变量的中介效应。 运用极大似然法对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拟合程度的参数估计， 初始运行后，拟合指数不够理想，根据输出结果中的修正指数对假定模型进行修正，得到拟合较好的模型，见图1， 模型的拟合指标： 卡方/自由度 （Chi-square/degrees of freedom，χ2/df）=2.605， 拟合优度指数（Goodness of Fit Index，GFI）=0.977， 调整的拟合优度指标（Adjusted Goodness of Fit Index，AGFI）=0.918，比较拟合指数 （Comparative Fit Index，CFI）=0.988，相对拟合指数（Relative Fit Index，RFI）=0.952，增值拟合指数（Incremental Fit Index，IFI）=0.988，规准拟合指数（Normed Fit Index，NFI）=0.981，Tucker Lewis指数（Tucker Lewis Index，TLI）=0.970，结果均在可接受范围内，表明模型拟合良好[11]。 结构方程模型结果显示，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负性情绪有正向预测作用（β=0.606，P＜0.01），负性情绪对报警疲劳有正向预测作用（β=0.383，P＜0.01），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有正向预测作用（β=0.482，P＜0.01），ICU 护士负性情绪在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间的存在部分中介效应。 中介效应为0.606×0.383=0.232，总效应为0.232+0.482=0.714，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2.49%。 变量间相互效应见表3。

图1 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的中介效应模型（标准化）

表3 ICU 护士负性情绪在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间的中介效应

3 讨论

3.1 ICU 护士工作环境报警疲劳与心理负荷均处于中等偏高水平，负性情绪处于偏低水平 本组ICU 护士的报警疲劳总分为（24.18±5.66）分，与量表总分中间值21.00 分相比，处于中等偏高水平；高于王婧等[12]的研究结果，可能是由于本研究调查的低年资ICU 护士占比高于王婧等[6]的研究有关。 ICU护士本身工作强度及压力就较大， 需要丰富的临床经验及能力，但低年资的ICU 护士因工作经验的缺乏，无法识别或充分理解所有的报警，并且对于仪器的报警值管理不足，容易导致报警疲劳[12]和不良事件的发生。

本组ICU 护士的负性情绪总分为17.00（10.00，24.00）分，与量表总分中间值31.50 分相比，处于偏低的水平；低于严文浩[13]的研究结果，可能与本次调查中年轻护士占比71.8%， 对于工作中的情绪处理能力较强有关。但本组结果与严文浩的结果均显示，压力维度总分高于抑郁维度和焦虑维度总分。 可能是由于ICU 患者病情危重， 病情变化快， 需要ICU护士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14]，并且在繁重的工作之余需要ICU 护士不断学习新知识， 经常性加班，极大的增加了ICU 护士的工作压力，因此，ICU 护士负性情绪的压力维度得分明显高于焦虑和抑郁维度。

本组ICU 护士的心理负荷总分为（87.50±13.55）分，与量表总分中间值60.00 分相比，处于中等偏高水平；高于闫妍等[15]的研究结果，可能与本次调查的ICU 护士学历水平及调查医院等级高于闫妍的研究有关。 较高的学历水平的ICU 护士有较好的专业素养，在面临ICU 繁重的的工作强度时，能够更好的调整心态，快速解决工作突发情况。 其次，三级医院的设施人员配备更加完善，减轻了ICU 护士工作的负荷感受[16]。

3.2 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具有正向预测作用 本研究结果显示，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负性情绪有正向预测作用（β=0.606，P＜0.01）。 Spearman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本组ICU 护士心理负荷总分与报警疲劳总分呈正相关（rs=0.615，P＜0.01），说明ICU 护士的心理负荷越高，报警疲劳越高。中介效应分析显示，ICU 护士心理负荷能直接正向预测报警疲劳（β=0.482，P＜0.01），其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67.51%，说明本组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具有正向预测作用，与Marjanovic 等[17]的研究结果一致。 ICU护士因所处的特殊的工作环境，患者通常病情危重、突发事件多见，需要同时使用多种仪器设备，如果护士对医疗设备报警设置管理不当， 往往会导致误报警增加，频繁的报警处理不仅会增加工作量，还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疲惫等，造成较高的心理负荷[18]，从而对仪器设备报警的敏感性和信任度就会降低，延误对患者紧急情况的处理， 对患者安全造成极大影响[19-21]。

3.3 负性情绪在ICU 护士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之间起部分中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 ICU 护士负性情绪在心理负荷和报警疲劳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即心理负荷可以通过负性情绪对报警疲劳起间接预测作用（β=0.232，P＜0.01），其中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2.49%。 当ICU 护士的心理负荷越高，其焦虑、抑郁、压力等负性情绪越强，对于ICU 中的仪器报警敏感性越低，反应越迟钝，从而报警疲劳程度越高。 （1）从生理层面分析：ICU 护士在众多工作应激因素的影响下，容易出现应激反应，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影响皮质醇、5-羟色胺等激素的分泌[22]，长期处于压力事件应激状态下，容易出现过度疲劳，延误对患者紧急报警的处理，影响患者安全；（2）从心理层面分析：ICU 护士由于长期暴露在频繁报警的工作环境中，加上长期夜班、工作繁重、精力高度集中等导致的高心理负荷状态[23]，容易出现焦虑、抑郁、压力大等低工作情绪， 并且大量误报警的处理容易产生“狼来了”效应，导致ICU 护士选择消极面对仪器报警， 对报警延迟处理或者不处理， 形成恶性循环，使ICU 护士报警疲劳程度居高不下。

综上所述，建议护理管理者应充分考虑ICU 护士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降低ICU 护士的心理负荷，引导其负性情绪，以改善ICU 护士的报警疲劳水平。 建议：（1）制定合理调配ICU 护理人力资源，制定合理的休息制度，营造松弛愉快的工作环境；（2） 建立合理的薪酬奖励制度，增强ICU 护士的职业认同和自豪感，形成双向“磁性”的工作关系； （3）加强对ICU 护士的仪器报警管理培训，加强ICU 护士根据患者病情个性化设置报警参数的能力，减少误报警的发生，减轻ICU 护士的工作强度。 （4）加强ICU 护士的心理关怀，为ICU 护士提供心理咨询平台，根据ICU 护士的需求积极帮助解决工作中或者生活中的困难， 组织解压活动纾解ICU 护士焦虑、抑郁等情绪。

4 本研究的不足

本研究由于物力人力等的限制， 仅选取四川省10 家不同等级医院（三级甲等医院和三级乙等医院各3 所、二级甲等医院和二级乙等医院各2 所）的6个ICU（急诊ICU、综合ICU、儿科ICU、神经ICU、骨科ICU、感染ICU）进行调查，抽样范围较为局限，并且由于地区的差异，研究结果不能代表全国ICU 护士的情况； 并且本研究仅纳入负性情绪一个中介变量，ICU 心理负荷对报警疲劳的影响可能还包含其他变量；今后可扩大抽样范围，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研究，纳入其他变量，进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