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粒灸治疗胰腺癌术后癌因性疲乏案※

张恒,高银丹

(1.河南省职工医院,河南郑州 450002;2.河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河南郑州 450004)

癌因性疲乏是由于癌症及相关治疗导致患者产生的一系列主观感受。癌因性疲乏病因不明确,主要与癌症或癌症治疗、癌症并发症(如感染、营养不良、慢性疼痛、睡眠紊乱、免疫力低)及心理社会因素等相关,并常伴有功能障碍,临床主要表现为躯体疲乏、情感疲乏及认知疲乏等。研究预测,数十年后全球每年癌症新发病例数可增加至2 400万例[1]。随着医学的进步,肿瘤患者的治愈率和生存率逐步提高[2]。癌因性疲乏有发展迅速、持续时间长、病情程度重等特点[3-4]。降低患者癌因性疲乏水平,有助于改善其生活质量[5]。因此,临床对癌因性疲乏的早期干预治疗非常重要。目前西医对癌因性疲乏的治疗有加强体力活动、增加营养、心理治疗及药物治疗等,但效果一般。中医认为,癌因性疲乏属于“虚劳”范畴,并以《素问·示从容论》“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等理论为指导,进行辨证论治[6]。治疗时中医内治、外治相结合,采用中药汤剂口服、穴位贴敷、针灸推拿等多种治疗手法,获得较好疗效[7]。麦粒灸在提高免疫力、缓解疲乏等症状方面有优势。现将应用麦粒灸治疗胰腺癌术后癌因性疲乏案1则介绍如下。

1 验案举隅

患者,女,48岁,2022年5 月10日初诊。主诉:全身乏力困重1个月。患者3个月前因左上腹疼痛于河南省肿瘤医院就诊,全腹部CT 检查示胰腺体尾部占位病变,确诊为胰腺恶性肿瘤,2022年2月22日于河南省肿瘤医院行胰腺癌脾脏及肝脏部分切除术。2022年4月11日于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行肝动脉化疗栓塞术,术后常规使用化疗药物(具体药物不详)后,患者出现头晕,全身无力,消瘦,小腿沉困、酸胀无力,腹胀腹泻,严重时伴恶心呕吐等症状。患者既往无特殊病史,无药物过敏史。为求中医进一步治疗,至河南省职工医院中医科就诊。刻下症:患者精神萎靡,面色暗沉,倦怠乏力,气短懒言,腹胀腹泻,自汗盗汗,纳少,眠差,健忘,舌质暗红、有瘀斑,苔白腻,脉细弱无力。实验室免疫组化检查:细胞角蛋白(CK8/18、CK19、CK7)阳性;ki-67 蛋白抗体(30%+)。西医诊断:胰腺癌术后,癌因性疲乏。中医诊断:虚劳,气虚血瘀证。治法:激发正气,补气活血,调理脏腑。

给予麦粒灸治疗[8]。施灸前物品准备:艾绒、一次性棉签、碘伏、镊子、凡士林、一次性纱布、打火机、线香、弯盘。麦粒灸艾炷制备:选用细腻柔软土黄色纯艾绒,用拇指、食指捻搓成麦粒大小的圆锥体小艾炷(平均质量约3 mg,高约3 mm,腹径约3 mm)。治疗室环境明亮干净,温度适宜。患者准备:医者缓解患者紧张情绪,嘱其适当饮水,饭后0.5 h排空大小便。操作方法:嘱患者取俯卧位,双侧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肾俞、膈俞常规消毒,同时用治疗巾遮盖未操作部位,以防患者受凉,按照艾灸操作顺序[8],先在肺俞处涂少许凡士林,然后将艾炷放于肺俞,用提前备好的线香点燃艾炷尖部,待灸炷燃烧约2/3、患者感到灼痛难忍时,医者手持镊子,将未燃尽的艾炷迅速移去,并放置于弯盘,此为1壮,时间2～3 s。按照上述操作方法,继续灸第2壮,每穴灸7壮,以局部皮肤出现红晕状为佳,其余穴位操作同肺俞。俯卧位腧穴施灸结束,采用一次性纱布轻微擦拭施灸部位艾灰。嘱患者换为仰卧位,气海、关元、中脘、双侧天枢、双侧足三里常规消毒,其余操作方法同肺俞。艾灸过程中,医者密切观察患者反应,并嘱患者集中注意施灸处感受。每日艾灸1次,10 d为1个疗程,疗程间休息2 d。艾灸1 个疗程后,患者自觉纳可,眠可,腹胀腹泻明显减轻;艾灸2 个疗程后,患者自觉全身无力、自汗盗汗症状明显减轻;艾灸3 个疗程后,患者自觉形如常人。嘱患者避风寒,调饮食,畅心情,适当锻炼,同时继续治疗。

按语:癌因性疲乏是由各种抗癌治疗(手术、放疗、化疗等)在杀灭癌细胞的同时,损伤机体正气,造成机体脏腑、气血、阴阳虚损所致。本病属于“虚劳”范畴,虚劳的基本病机为五脏受损,气血阴阳亏虚,心、肝、脾、肾虚损是其致病的重要因素。本案患者为中年女性,病后失于调理,脏气由虚致损,发为虚劳。正气虚弱,主要责之于五脏,故麦粒灸取五脏俞配合膈俞,以达益气固肺、补心健脾、滋肾柔肝、养血安神之效[9]。《针灸孔穴及其疗法便览》载:“五脏俞奇穴,即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肾俞五俞穴。按肺、心、肝、脾、肾俞之次序,各灸五十壮,周而复始,病愈为度。”膈俞为血会,艾灸膈俞可起到疏通气血、升清降浊的作用。《针灸大成》载:“五脏结热,吐血不已,取五脏俞穴,并血会治之。”本案所选穴位取自足太阳膀胱经、足阳明胃经及任脉,其中足太阳膀胱经位于背部,背部属阳,麦粒灸五脏俞加膈俞可温补脏腑阳气;足阳明胃经为多气多血之经,中医认为“得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脾胃论》强调人体元气“非胃气不能滋之”,故选用胃经募穴中脘及天枢、足三里以提升胃气,缓解患者腹胀腹泻症状;任脉为阴脉之海,选用气海、关元,可调补先天之气,平衡阴阳。诸穴配伍,治疗癌因性疲乏及其伴随症状疗效较好,患者生活质量明显改善。

2 讨论

癌因性疲乏在肿瘤患者中普遍存在,接受放化疗及生物治疗的患者更易出现乏力相关症状。癌因性疲乏主要与肿瘤本身、肿瘤相关治疗、并发症、社会心理因素等相关。中医认为,癌因性疲乏患者以正虚邪恋、治疗损伤、情志失调为主,治疗本病时以补益与攻邪的平衡和患者身心平衡为原则[10]。对于疲乏较重者以补益为主,不可采用攻伐之法;对于疲乏较轻者,可补益、攻伐相结合;对于情绪郁闷、身心不平衡者,首先以调神为主,并从专业角度采用专业方法进行疏导调理。中医治疗癌因性疲乏主要包括内外治疗两种,其中内治法主要采用中药汤剂。李斐然等[11]治疗肺癌时,以扶正祛邪、固护脾胃为指导,采用培土生金法自拟泰中济肺方(党参、白术、茯苓、陈皮、麦冬、百合)改善肺癌患者癌因性疲乏症状。张莹莹等[12]采用六君子汤治疗宫颈癌化疗术后患者,明显减轻患者癌因性疲乏症状。外治法主要为中药注射、针灸推拿、导引功法、灸法等。张慧等[13]采用参麦注射液治疗肺癌患者,患者的认知、情感、躯体和行为疲乏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卢璐等[14]利用雷火灸火力猛、渗透力强,以及燃烧时药物成分可随热量经皮肤、经络渗透至深部组织细胞和体内循环的特点,改善气虚型乳腺癌患者癌因性疲乏症状。研究显示,推拿可有效缓解癌症患者癌因性疲乏症状,有较好的安全性,且该法不仅能缓解患者的主观疲劳,还能调节患者心理状态[15]。八段锦作为中医传统保健功法之一,对癌因性疲乏有缓解作用,还可改善患者体力活动水平和睡眠质量[16]。

麦粒灸能升高肿瘤患者白细胞总数和淋巴细胞总数,双向调节血小板数量,改善肿瘤患者免疫功能,从而提高机体抗肿瘤能力[17-18]。麦粒灸治疗肿瘤患者疲乏症状不仅可通过刺激皮肤,激发人体的修复功能,还可通过炎性反应激发机体的免疫调节功能[19]。目前灸法在肿瘤治疗中的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通过调节T 细胞、B细胞、巨噬细胞等发挥作用;在分子免疫学水平,通过调节白细胞介素发挥作用;通过调节相关激素及神经递质,或调控蛋白表达发挥治疗作用[20]。灸法可有效缓解癌因性疲乏症状[21]。与其他灸法比较,麦粒灸在改善疲劳方面的疗效更为显著[22]。谢壁元[23]采用麦粒灸治疗肺癌化疗后癌因性疲乏症状,临床效果显著,并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张敏[24]采用麦粒灸治疗乳腺癌术后癌因性疲乏,在有效缓解临床症状的同时,明显提高患者免疫力。

总之,麦粒灸具有操作简便、安全,时间短,灸量适宜,定位准确,热力渗透强,在相同时间内对穴位的刺激频率更高,更易激发经气,患者可自由变换体位等优势,更加适合肿瘤患者。本案以明显的临床效果证实麦粒灸缓解癌因性疲乏的疗效是肯定的。虽然麦粒灸治疗癌因性疲乏疗效确切,但是对于其具体的作用机制,有待继续探索,而且对于不同部位、不同组织的肿瘤,以及不同程度的癌因性疲乏,在取穴方面是否有差异,疗效是否存在差异等,还需临床试验进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