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创企业的知识搜索对创业机会识别影响机制
——基于企业数字化能力的中介作用

2024-04-10 11:56陈云川张晓敏
科技管理研究 2024年3期
关键词:初创机会协同

陈云川,张晓敏,雷 轶

(南昌航空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西南昌 330063)

0 引言

在以“云大物移智”等为代表的数字经济迅猛发展背景下,通过数字技术和数据要素来寻求机会并获取价值已成为企业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1]。数字经济开放共享、数据支撑和融合创新等特征对初创企业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2],能否在复杂的数字环境中识别创业机会是初创企业存活与发展的关键所在。我国初创企业数字化程度尚未得到充分发展,戴尔联合IDC 发布的《2021 年中国小企业数字初始化指数2.0》的数据表明,我国初创企业的平均生存期仅为1.8 年[3],提升初创企业的存活率成为推进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

创业机会识别的本质是创业者通过知识搜索、知识整合和知识运用来提升对机会的洞察力。与成熟企业相比,在知识和资源方面受到限制的初创企业尤其需要采取知识搜索策略建立与外部主体间的链接,获取所需知识。知识基础理论认为,知识是组织赖以生存的战略性资源,获取新知识意味着企业获得竞争优势[4]。初创企业应该利用知识搜索来把握瞬息万变的前沿知识,从而形成发现和利用新兴机遇的能力[5],通过知识搜寻、整合与运用,提高员工的知识储备和技术水平,为市场提供特色产品,形成核心竞争力,进而促进企业的成长。知识搜索或许是影响初创企业识别创业机会的关键因素,但现有研究者李柏洲等[6]主要聚焦于知识搜索对创新绩效等结果变量的研究,基于企业数字化能力来探究知识搜索对初创企业创业机会识别的作用机理研究较为匮乏。

企业数字化能力已成为初创企业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初创企业如何通过知识搜索能够与外部网络主体建立伙伴关系[7],共享数字知识和资源的宽度和深度,在数字化竞争场创造自身数字化能力,已成为初创企业实践者最为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动态能力理论强调,初创企业通过灵活调整资源配置从而适应环境变化,并根据新的环境要求重构动态能力,有助于识别数字环境中蕴藏的创业机会,建立、保持和增强竞争优势[8]。因此,企业的数字化能力或许受到知识搜索的影响,也可能对创业机会识别起到决定性作用,数字化能力或许是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的关键路径。从理论上探索数字经济背景下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作用机制,并为初创企业提升创业机会识别能力提供借鉴,具有理论与实践的双重意义。具体而言,本研究尝试探索回答以下3 个问题:(1)研究初创企业知识搜索的内在条件是什么?(2)知识搜索的宽度与深度如何影响数字化能力和创业机会识别?(3)企业数字化能力在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间起到怎样的中介桥梁作用?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文献回顾

1.1.1 知识搜索

知识搜索是指在不确定的环境中寻求、获取、整合和运用内部和外部知识以发现机会或解决问题的活动过程[9]。根据所寻求的知识与可用知识之间的距离,Rosenkopf 等[10]将知识搜索分为本地搜索和非本地搜索(也叫做远程搜索或跨界搜索);Katila等[11]从在哪里搜索和如何搜索的角度提出了搜索宽度和搜索深度,其中搜索宽度是指内部和外部知识搜索渠道的数量,反映了知识搜索的范围,搜索深度是指从搜索渠道获取知识的强度,反映了知识搜索的深入程度;Roper 等[12]根据外部知识的获取程度和与外部知识主体的互动程度,将知识搜索分为互动搜索和非互动搜索。在对知识搜索影响因素的研究中,组织冗余资源、吸收能力和网络嵌入度是影响知识搜索强度的主要因素[13]。在研究知识搜索的结果变量时,学者们主要是研究知识搜索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等。如苏道明等[14]研究表明,知识搜索的广度和深度与创新绩效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董媛媛等[15]通过实证检验发现,技术和知识搜索分别对突破性创新绩效和增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1.1.2 数字化能力

国内外学者分别从资源基础观、知识管理以及数字产业化等角度阐述了企业数字化能力的概念。秉持资源基础观的Annarelli 等[16]学者认为数字化能力是指企业通过部署整合各种数字资源和商业资源,对产业价值链进行创新,从而获取持续竞争优势的组织能力;从知识管理角度来看,数字化能力就是建设数据驱动、制止知识隐藏和促进组织制度创新的动态能力[17];基于数字产业化视角的观点认为数字化能力是通过发挥产业链链长优势打造互为促进的数字化技术核心能力与数字化管理核心能力[18]。目前,学术界对于企业数字化能力作用机制的研究并不多,国外学者Abbate 等[19]主要聚焦于探究数字化背景下制造业企业制造能力与竞争力的提升问题,国内学者易加斌等[20]主要是通过建立数字化评价指标体系来评价企业创新能力和智造能力,探讨数字化能力对于创新绩效的作用,并实证数字化能力对于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尽管数字化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关系的相关研究屈指可数,但郭海等[21]的研究表明,数字技术的关联性和可编辑性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促进作用。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诠释了数字化能力这一概念,并明确指出企业数字化能力在推动创业机会识别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然而已有研究成果对于数字化能力和创业机会识别之间的内在关系缺少系统性解答。在此背景下,本文以数字经济为切入点,探讨企业数字化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以期丰富相关理论研究,推动数字创业活动发展。

本文以创业机会识别的三阶段模型——机会搜索、机会识别和机会评价为基础[22],并结合易加斌等[20]的研究,把企业数字化能力分为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以及数字运营能力。数字感知能力通过洞察外部数字机会和搜索数字资源,数字协同能力通过内部整合和外部协同实现资源共享、共建和共治以发现创业机会,数字运营能力通过运用数字技术和资源评估发现的创业机会并经营和发展创业机会以达到企业创新。相比于成熟企业,初创企业更加灵活且易于变革,因此初创企业创业者具备更强的数字感知能力,能够更加敏锐地发现机遇,并制定具有前瞻性的数字化战略规划,借助数字协同能力实现数字化信息和数据的推进。通过建立资产共享和价值共创机制,利用数字化运营能力更加广泛和灵活地调配内部数字资源,促进数字化业务的发展,为传统业务提供数字化赋能并改变其商业模式运作的方式。

1.2 研究假设

1.2.1 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

知识搜索描述的是企业搜索、获取、整合与运用内外部知识从而有效识别创业机会的活动过程,是一种组织学习方式与问题解决办法[9]。知识搜索对初创企业的创业机会识别至关重要,一方面,拓宽范围的知识搜索能够确保初创企业从更多范围摄入不同的异质性和互补性知识资源,为企业提供更多的创意和想法,促进创业机会识别。初创企业知识搜索的宽度范围大致来源于供应链、竞合伙伴与科研机构3 个渠道[23],首先是从供应商获取原材料供应信息,从用户顾客身上识别产品或服务需求等信息,其次与行业竞争者竞争合作的过程中获得市场变化趋势等信息,最后与科研机构协作共同攻坚产品核心技术。通过与此三方的知识交流,初创企业会获得更广阔的知识视野和掌握市场发展趋势以推动对创业机会的识别。另一方面,深度挖掘的知识搜寻能够促使初创企业团队对已有知识进行反复高强度的探索,加强团队成员合作精神,有利于从特定的专业知识领域凝练出新的知识范式与规律,从而识别出新的创业机会[21]。在深度的知识搜索和获取阶段,初创企业通过在某特定技术领域提炼和升华蕴藏的技术创新知识,逐步归纳获取知识的内在规律范式以及衍生价值,降低试错成本,从而精准识别创业机会,促使创意转化为创新成果[24];在深度的知识整合阶段,针对知识整合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创业团队能够透过问题表面辨识出本质与内在规律,进而从先验视角发现创业机会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在深度的知识利用阶段,初创企业在与外部价值网络成员建立合作默契与共同认知的基础之上,高效利用新知识、新资源以及开拓新市场为现有管理活动提供更多的解决办法[25],这些新知识为初创企业带来了更多的创新机会集,从而促进其创业机会识别。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知识搜索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H1a:知识搜索宽度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H1b:知识搜索深度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1.2.2 企业数字化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

区别于成熟企业批量化和大规模生产模式,初创企业要想壮大和发展就必须具备能适时准确搜索、识别和评价创业机会的数字化能力。首先,数字感知能力能够帮助初创企业迅速洞察市场变化,搜索转瞬即逝的新兴创业机会。面对外部数字环境的动荡模糊性和复杂性,初创企业必须利用数字感知能力,洞察技术变革导向与产业政策变化方向,辨识行业竞争威胁和探索用户消费需求的变化趋势,以确定契合发展定位的创业机会,促进企业的成长与发展。其次,数字协同能力能够帮助初创企业协同外部价值网络主体和整合内部数字资源,从而识别创业机会。一方面,与外部关系的协同能力使初创企业接入外部网络,通过与外部主体知识交互,收集、分享和利用多维数字资源,进而促进潜藏创业机会的识别。另一方面,内部资源整合能力使企业对外部获取的知识进行转化吸收或再创造,促进新技术快速渗透,通过内部成员对新知识技能的吸收与掌握,精准挖掘新兴创业机会[26]。最后,数字运营能力能够对数字感知能力搜索出的创业机会以及数字协同能力识别出的创业机会进行评价,从而把这些机会变成可执行方案。数字运营能力一方面有利于降低资产专用性,减少资源结构化过程,通过数字技术实现杠杆效应,使较少的资产投入实现较多的产出[27],从而促进创业机会的转化和利用。另一方面,数字运营能力有利于较为成熟的经验知识积淀并流程化,降低企业内部活动的协调成本,进而促进创业机会的利用[28]。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数字化能力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H2a:数字感知能力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H2b:数字协同能力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H2c:数字运营能力正向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1.2.3 知识搜索与企业数字化能力

初创企业采取知识搜索策略有助于重构数字化能力,通过数字化能力快速调整组织资源,不断更新原有能力,从而应对市场的动态不确定性[29]。一方面,知识搜索宽度有助于数字化能力的形成、发展与提升。在开放式创新环境中,组织不能单一孤立地实施创业活动,必须与不同类型的外部网络主体合作,扩大知识交互提升自身数字感知能力从而实现创新[30];受到资源秉性限制的初创企业更加需要拓宽知识搜索范围,通过与供给方、顾客、行业竞争者和科研机构合作交流,获取多方知识与资源,促进新想法的产生和新技术的整合应用,实现各种资源与能力的互补,从而提升组织的数字协同能力;通过广泛的知识搜索行为,初创企业能够利用数字技术不断完善自身创业机会有效识别的评价体系,增强数字运营能力。另一方面,知识搜索深度有利于增强初创企业数字化能力。单纯扩大知识搜索宽度并不能使企业数字化能力得到本质上的提升,深入理解新知识使其与组织内部知识融会贯通并于实际问题得以落实,才能从根本上增强数字化能力。初创企业通过对已有知识高强度反复挖掘,总结出特定专业领域的通用规律和范式,并将其应用于新知识的探索,能够增强自身在数字环境中的敏感性,从而提升数字感知能力[31];对外部所获新知识进行深度数据分析与整合过程中,初创企业的数字协同能力得以提升;初创企业通过数字技术利用新知识和优化业务流程,从而增强数字运营能力。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知识搜索正向影响数字化能力。

H3a:知识搜索宽度正向影响数字感知能力。

H3b:知识搜索宽度正向影响数字协同能力。

H3c:知识搜索宽度正向影响数字运营能力。

H3d:知识搜索深度正向影响数字感知能力。

H3e:知识搜索深度正向影响数字协同能力。

H3f:知识搜索深度正向影响数字运营能力。

1.2.4 企业数字化能力的中介作用

面对有限的内部资源约束和不确定的外部环境威胁,除了以数字化能力驱动创业机会识别,初创企业更加有必要全面地搜寻和获得多方的知识与资源,推动更多的新思维、新思想的诞生,使资源与能力相得益彰,以增强组织数字化能力推动创业机会识别以及可持续成长发展。首先,初创企业必须以开发组织内部惯性、积累经验为前提,通过知识搜索宽度和深度积累创新资源,为培育数字化能力创造基本条件。其次,动态能力理论认为,数字化转型背景下初创企业对创新及发展的要求与新型资源及整合方式相关联,新知识和资源将使企业能够更积极地分析机会和威胁[32]。通过与其他企业之间的交流合作以及鼓励不断协调、优化资源分配和数字能力升级,初创企业能够识别开发更多有价值的创业机会。最后,初创企业的创新和创业活动得益于数字技术的引入,其任何经济活动的价值和重要程度都是由与组织资源相对应的组织能力决定的。在知识经济时代,企业之间竞争已经从产品、服务等有形领域扩展到了知识、技术和其他方面,而这些无形的资源正是企业获得持续发展优势的源泉。初创企业必须将知识、技术等资源向数字化动态能力转变,并将其应用于新的创业活动并辨识新的创业机会。因此本文推测知识搜索是初创企业具备数字化能力和识别创业机会的一个关键影响因素,并通过数字化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能力高低与效率产生影响。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4:初创企业知识搜索通过数字化能力的中介效应影响创业机会识别。

综合上述理论分析与推演,本研究构建的概念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概念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与数据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向初创企业负责人收集数据,历时3 个月。研究以Zahra 等[33]的研究为基础,将初创企业定义为8 年内成立的企业,因此选择了中国创新创业孵化器中8 年内成立的初创企业。在正式研究之前,研究小组对江西的30 家初创企业创始人进行了预调查,并根据预调查的结果对问卷进行了适当的修改和调整,形成最终的问卷。在正式调研阶段,通过企业主要联系人的主要渠道,以问卷链接、邮件、实地调研、微信、问卷星平台和企业邮件等形式发放问卷。在填写问卷前,受访者被告知研究的学术目的,并保证研究的保密性。经过3 个月的调研,共发放问卷500 份,最终回收问卷297 份,回收率为59.4%;剔除回复时间短、填写问题明显的问卷,剩下251 份,有效问卷率为50.2%。根据郭润平等[3]的研究,创始人的性别、企业规模、企业成立年限和企业所属行业可能会对结果变量产生影响,因此在研究的理论模型中,将这4 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有效样本的基本特征信息见表1。

表1 有效样本特征

2.2 变量测量

本研究的测量指标是采用李克特的5 级量表来测量的,1 表示非常不符合,5 表示非常符合。其中:(1)知识搜索宽度以Danneels[34]开发的量表为主要参照对象,主要通过市场、各种会议、科研机构和互联网等外部信息渠道获取方式的多样性进行测量。知识搜索深度以Li 等[35]等量表为参照,主要测量知识搜索方式、问题可能性、深层信息以及最优解决方案深入程度,各4 个题项。(2)数字化能力由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与数字运营能力构成,主要借鉴易加斌[20]等人编制的量表,3 个维度每个维度各5 个题项。(3)创业机会识别参照孙永波等[36]人和Ozgen 等[37]人编制的量表,共3 个题项,测量了企业识别、开发和利用创业机会的能力。各变量的测度指标如表2 所示。

表2 变量测度与指标结果

3 实证分析与结果

3.1 信度效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SPSS 26.0 和Amos 28.0 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信度效度检验,结果如表2 所示,模型中各潜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均在0.7 以上,且组合信度CR 值均在0.8 以上。因此,量表信度良好,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本研究中使用的量表均由国内外学者开发,并根据研究内容进行适当修改,因此量表本身具有良好的内容效度。KMO 指数为0.890,Bartlett 的近似卡方为1 352.851,显著性为P<0.001。在进行收敛效度测试之前,通过题项因子分析,发现各分量表的载荷均大于0.6,AVE 大于0.5,量表收敛效度基本通过检验。

3.2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鉴于在识别知识搜索、数字能力和创业机会方面可能存在共同的方法偏差问题,对这3 个构念的数据进行了Harman 单因素检验。通过对所有题项进行因子分析,分析结果显示,主成分分析得出的6 个共同因子解释了总方差的74.245%,共同因子1解释的总方差为31.985%,说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3.3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为了便于统计分析,对各潜在变量的各题项求均值,通过SPSS 26.0 对各变量进行描述统计与双变量相关分析,所得具体结果如表3 所示,从表中可以发现,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和创业机会识别间存在显著相关性。

表3 变量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系数结果

3.4 假设检验

本研究通过层级回归分析对数据进行假设检验,并得出了如表4 所显示的回归模型,对其进行具体分析:(1)M1为创业机会识别的控制变量的回归模型,M2为创业机会识别的知识搜索宽度和知识搜索深度的加成回归模型。从M2可以看出,知识搜索宽度和知识搜索深度对创业机会识别的影响显著为正。因此,假设H1a和H1b成立。(2)M3是数字化能力的3 个维度与创业机会识别的加成回归模型,结果表明,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H2a、H2b和H2c成立,假设H2a、H2b和H2c成立。(3)M5为控制变量对数字化能力的回归模型,M6、M7、M8为知识搜索宽度和知识搜索深度对数字化能力3个维度的回归模型。结果显示,知识搜索宽度和深度对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均有显著的正效应,假设H3得到验证。(4)M4是由控制变量、知识搜索的2 个维度、数字化能力的3 个维度和创业机会识别组成的全回归模型,用来检验数字化能力的中介作用。与M2相比,加入中介变量后,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有显著的正向效应,知识搜索的宽度和深度对创业机会识别仍有显著影响,但系数和显著性都有所减弱,说明企业数字化能力在知识搜索和创业机会识别的关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4成立。

表4 层级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为进一步检验中介效应值的大小,本文运用Process 插件的Bootstrap 法来估计数字化能力各维度的间接效应值。Bootstrap 抽样值选择2 000,置信区间设定95%,分析结果见表5。在知识搜索宽度、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数字运营能力、创业机会识别路径中,数字感知能力效应值为0.096,置信区间[0.032,0.107],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数字协同能力效应值为0.231,置信区间[0.087,0.398],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数字感知能力效应值为0.136,置信区间[0.043,0.243],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从间接效应差异C1(-0.135)、C2(-0.040)和C3(0.095)可知,数字协同能力中介作用最强,数字运营能力其次,数字感知能力最弱。同样,在知识搜索深度、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数字运营能力、创业机会识别路径中,数字感知能力效应值为0.103,置信区间[0.131,0.130],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数字协同能力效应值为0.270,置信区间[0.132,0.432],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数字感知能力效应值为0.170,置信区间[0.048,0.298],不包含0,中介效应显著;从间接效应差异C1(-0.167)、C2(-0.067)和C3(0.100)可知,数字协同能力中介作用最强,数字运营能力其次,数字感知能力最弱。研究发现,数字协同能力在知识搜索对创业机会识别间的中介作用最强,假设H4得到支持。

表5 中介效应的Bootstrap 检验

4 研究结论与展望

4.1 研究结论

本研究立足于以往学者对初创企业的研究,基于知识基础理论和动态能力理论,实证检验了初创企业知识搜索宽度与深度对创业机会识别的影响,以及分析了企业数字化能力的中介作用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知识搜索对数字化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知识搜索2 个子维度知识搜索宽度和知识搜索深度分别对企业数字化能力3 个子维度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效应,且在大部分情况下知识搜索深度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该结论进一步验证了王庆金等[38]人的研究观点,表明初创企业通过拓宽知识搜索范围,与供应商、顾客、行业竞争者以及科研机构的广泛合作与知识交流所获取的异质性资源,能够促进企业数字化能力的培育与提升,积极促进创业机会识别。除了拓展知识来源渠道外,知识搜索深度也能促进初创企业深化对知识束的认知与理解,在思想碰撞中激发更多的创新灵感,识别潜藏的创业机会,同时增强企业数字化能力。

第二,初创企业的数字化能力显著促进其创业机会识别。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其中,数字协同能力影响最显著,其次是数字运营能力,最后是数字感知能力,这有效解释了创业机会识别的内在机制。市场、行业和创业者是3 个成功识别创业机会的关键构成要素,创业者一方面需要具备坚忍不拔的特质,另一方面需要根据市场和行业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发展路径,利用数字感知能力洞察外部创业机会是创业机会识别的初步筛选阶段,更重要的是需要利用数字协同能力协同外部网络关系和整合内部资源以及利用数字运营能力对潜在机会可行性进行评价与测评,从而成功识别可落地的创业机会。

第三,初创企业的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分别在知识搜索的两个维度与创业机会识别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的作用,呈现出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创业机会识别的路径机制,其中数字协同能力的中介作用最强。即初创企业数字化能力在知识搜索和创业机会识别之间起传导作用,知识搜索所积累的新知识与资源是培育数字化能力的基础,知识搜索通过培育和提升企业数字化能力进而促进创业机会识别。这表明,初创企业借助企业数字化能力能够将知识搜索中获得的管理知识和经验加以融合和吸纳,优化企业内部认知结构并激发企业创新创业灵感,从而促进创业机会识别。

4.2 理论意义

第一,基于知识基础观视角揭示了创业机会识别的本质特征,将知识管理理论引入创业机会领域,并从知识搜索宽度和深度视角研究创业机会识别的内在作用机理,为创业管理研究打开了新思路,丰富了创业机会理论。

第二,基于创业机会识别三阶段模型[22],完善了初创企业数字化能力的定义、内涵及维度划分研究,通过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3 个方面验证了企业数字化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的内在作用机制,丰富了动态能力理论以及创业机会驱动因素研究。

第三,将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与创业机会识别纳入同一概念模型,打开了初创企业知识搜索对创业机会识别作用路径的“黑箱”,揭示了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的中介效应作用,有助于数字化情景下知识管理理论与动态能力理论的融合研究,也有助于指导初创企业在创业实践过程中建立“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创业机会识别”的匹配组合。

4.3 实践启示

第一,初创企业应主动采用知识搜索策略进行创业机会识别,并重视其实际应用。初创企业运用知识搜寻策略可以获得大量具有潜在商业价值的新知识,但同时也可能面临着巨大风险。初创企业运用知识搜索策略既有助于获得新知识和新资源,也有助于培养组织能力和构建竞争优势。例如,平台型科技初创企业拼多多通过拓宽知识搜索范围扩平台张市场并吸收人力、资金等资源,利用微信等社交软件的“拼团游戏”迅速吸引用户流量,同时降低门槛吸引大量商家入驻平台,创造大量创业机会。与此同时,通过深度学习和创新商业模式,不断积累和提升企业数字化能力,协调各方利益相关主体共同创造商业价值[39]。因此,初创企业要树立知识基础观和开放式创新理念,与供应商、行业竞争者、消费者、科研机构等利益相关者构建互利共赢关系,同时也要将所获取的新知识内化于组织中的每一位成员,加深对新知识的理解与利用,识别有价值的创业机会,从而实现竞争优势。

第二,在动态复杂的数字经济时代,初创企业应该重视数字化能力的培育,大力提升驱动创业机会识别的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和数字运营能力。例如,阿里巴巴集团在创业初期利用敏锐的数字感知能力识别机会,从数字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两个方面创建电商、物流、第三方支付等数字运营平台,从而取得竞争优势并创业成功[40];成都超源视觉科技有限公司以人工智能视觉高新技术为核心竞争力,运用数字协同能力与万隆轮胎、泸州老窖等知名企业达成合作,实现数字资源共享[41];珠海必要科技有限公司通过对产品在线全周期监督与管理,推出产品生命力管理系统,连接主体并获取平台用户,使创业机会实现商业价值[42]。因此,初创企业应利用数字感知能力洞察技术变革导向与产业政策变化方向,辨识行业竞争威胁和发现用户消费需求趋势变化,从而初步甄选与定位相契合的创业机会;利用数字协同能力首先与外部主体知识交互,收集、分享和利用多维数字资源,其次内部成员对外部获取的知识进行转化吸收或再创造,促进新技术快速渗透,进一步识别创业机会;利用数字运营能力将各种创业机会转化为实际方案和商业价值。

第三,初创企业应该发挥数字化能力在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之间的传导作用,以互联网思维为视角,从“人-物”交互角度出发,明晰数字化能力对创业机会识别方法的影响机理。例如梧桐链区块链平台一方面利用知识搜索打造开放生态链,成立企业、机构的区块链应用场景联盟,通过对外部新知识搜索、吸收、整合和创造以识别更多创业机会和提升企业数字化能力。另一方面运用数字核心技术(密码算法、智能合约引擎)感知、协同和运营数字资源和机会集,强大的数字能力使企业与企业之间实现流程自动化,助推了我国数字货币和区块链技术的高速发展。因此,在创业机会识别过程中初创企业需要对企业异质性知识进行知识搜索,并分别从知识溯源和整合利用等阶段提升企业数字感知能力、数字协同能力以及数字运营能力等,以此为基础由数字技术赋能数字化能力推动创业机会识别。

4.4 研究局限与展望

首先,本文选取成立年限为8 年内的初创企业为调研对象,未来研究可采取成熟企业的数据来探索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和创业机会识别间的作用机理,对比分析以发现差异化的作用规律;其次,本文仅探讨了数字化能力对知识搜索与创业机会识别间的中介作用,影响知识搜索和创业机会识别的影响因素还有很多,未来可依据其他理论视角加入其他调节变量纳入本文的理论模型当中,如创业自我效能感、网络嵌入和技术动态性等;最后,本文采用横截面数据来验证变量间的理论关系,未来研究可采用追踪调研的研究方法对企业进行追踪调查以探索知识搜索、数字化能力和创业机会识别间关系的动态演化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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