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解放思想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2009-05-25 02:20
开放导报 2009年2期
关键词:外资发展

高 梁

摘要国际金融危机说明,我国倚重低工资支持的出口型工业的增长方式已走到极限。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关系国民经济全局的紧迫战略任务。要确立“从成本优势转向争取技术优势”的战略思想,加快推动自主型的产业优化升级与技术进步,转变发展方式,首先要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打破“全盘私有化”和“融入全球化”的迷信。改革开放政策,要从我国国情和国际环境出发,要服从现代化建设的基本战略任务,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改革要正确处理效率与公平、市场与政府、开放性与自主性的关系,扭转过分削弱政府行业管理职能、过分依赖外资的倾向。开放要以不损害国家主权与发展的核心利益为底线,要为未来的产业优化升级预留空间。

关键词出口导向外资依赖产业升级新自由主义神话

中图分类号F1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6623(2009)02-0014-06

作者简介高梁(1948-),上海人,研究员,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与管理研究所学术委员会秘书长。研究方向:经济体制改革、产业结构。

我国经济发展持续高速增长,但这一过程中出现的种种矛盾和问题也不可忽视。世界金融危机,将全球“经济一体化”体系的弊病暴露无遗。凡此种种,需要我们从全局出发,实事求是地分析有关深化改革、转变发展方式、统筹国内发展与开放等关系未来的、带有根本性的问题。

一、金融风暴和新自由主义危机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已造成世界性衰退。多年来,美国依仗美元特权地位,纵容虚拟资本市场过度发展,国内工业经济衰微,储蓄倾向一降再降,以“金融创新”手段从全世界聚敛财富,支撑国内超前消费。美国制造的超级金融泡沫的崩塌,标志着资本主义世界的信用危机。各国政要纷纷谴责美国“以邻为壑”的金融政策,是搞“国际欺诈”,是“让所有人分担由少数人无尽贪婪带来的负担”。

金融危机动摇了以“华盛顿共识”为基本标识的意识形态权威和制度迷信,经济学教科书将因此而重写。各国精英层都在进行反思。政要们表示:“不能毫无批判便相信市场的魔法”(潘基文)、危机表明“金融资本主义强加在经济领域的关于全球化理念的失败”(萨科奇)。我国某金融官员也承认,“我们的老师做得不见得都对,必须吸取经验教训”。

金融危机也促使我们清醒认识我国经济发展的若干深层问题。一是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问题。多年来,以“私有化、市场化、政府干预最小化”为关键词的新自由主义理论,在我国知识界有相当的市场。西方标准的“完全市场经济”能否成为我国经济改革的最优目标?二是经济发展的战略指导思想问题。所谓与全球市场体制“接轨”、按比较优势原则“融入”全球产业链的出口导向战略,是否符合我们的长远利益?怎样看“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必要性紧迫性?改革开放30年,中国经济发展成就辉煌,有目共睹。但是,成就不是回避矛盾和问题的理由。本文想就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及其相关体制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以作讨论。

二、当前我国发展中的一些突出问题

(一)产业格局和分配格局:对出口、外资和投资的过分依赖

全球经济衰退使我国出口受阻,经济增长和就业遭受重创,我国经济运行的一些根本弱点显著化。

经济增长过分依赖国外市场和国内投资品市场的拉动,这既决定了我国工业的结构特点,也是国内分配格局失衡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这一增长格局,不仅影响宏观经济的短期表现,也是影响结构优化升级战略任务的系统性消极因素。

2003~2007年,我国投资和出口的年均增速达到25%~28%,出口加工和房地产及基础设施建设是主要的需求板块。在占GDP总量50%左右的投资中,基础建设占50%,房地产占25%,这是拉动重化工业的主要因素之一。我国作为一个大国,外贸依存度却高达60%~70%,出口额占GDP的1/3。对国际市场的过份依赖,使我国工业的相当部分(轻工纺织、电子装配等)已“融入”国际产业链。我国制造业产值的30%以上用于出口,出口值近60%由外资企业完成。外资占高技术产品出口额88%,加工贸易占出口额50%以上(2007)。

外资不仅成为出口增长的主要驱动力,而且外资势力逐渐深入到我国经济的核心部分。我国累计吸收FDI近1万亿美元,近年来每年吸收800~900亿美元(占总投资5%左右)。截至2007年,“三资”企业约占工业资产存量的30%和增加值的36%(其中港澳台资本占外资存量的1/3),并向流通、金融、服务等行业延伸。外资企业中尽管外方不占100%股权,但多控制着投资、国际购销、财务、研发等经营实权,拿走大部分收益,能量可观。

我国经济已过深地卷入国际分工体系,其负面作用日渐显现。我国低端产业(或加工环节)高度依赖出口,投资品和高技术产品就愈加依赖进口,从而挤占了本国同类产业的市场空间和发展机会。我国已成为“世界车间”,但又是一个科技弱国和品牌小国。沿海出口加工业多年高速成长,但本国企业跨国营销的能力却没有成长并形成大企业,中国厂商得到的只是全球价值链中微薄的加工费。相反,西方服务业在我国GDP中的比重却在不断提高。

发展加工出口是依托国内低工资成本优势起步的。出口加工格局的固化,又成为维护国内低工资格局的因素,以致《劳动合同法》遭到强烈反弹。由于国内消费需求长期跟不上人均GDP增长,投资向与房地产、基础设施和相应的重化工产能倾斜。产业结构的演变和形成,很大程度上是由分配结构所决定的。

(二)30年来经济运行和增长机制的演变与存在的主要问题

1990年代以来,在市场化、外向化快速推进的同时,我国经济结构和发展机制发生了重大变化。

1、所有制结构和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剧变

以国有企业改革为中心环节的经济体制改革取得决定性成果。目前,以现代企业制度为中心的新型国企管理体制已经建立,国有经济的结构调整初步到位。我国经济整体的竞争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30年高速增长中,非公有经济成分急剧增长,公有经济比重降到1/3左右。我国工业已形成国有、“三资”、民营“三分天下”的局面,国有经济成分仅在基础性行业中占绝对优势,在流通领域中,国有经济仅占10%左右。

随着外资企业在国内市场急剧扩张,竞争环境恶化,国企自身体制的弱点未能及时克服,企业效益普遍滑坡,经营陷入困境。在一段时期内,国企改革竟演化为“国企改制、退市”风潮。在十几年中,约70%的国有企业通过破产、兼并和股份化民营化形式退出。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人无视中央反复强调的“坚持两个毫不动摇”的精神,宣扬“国退民进”、“一卖了之”、“腐败推进改革”等错误主张,以致化公为私、监守自盗现象普遍,国有资产大规模流失;数千万职工下岗,贫富差距急剧扩大,激起广大群众不满,政府威信受到损害。

从宏观分配角度看,改革初期,我国尚处于短缺经

济状态,由于旧的“大锅饭”体制未打破,企业扩大自主权后工资增速过快;地方财权事权扩大,普遍出现投资热和重复建设。当时宏观调控主要是针对“投资消费双膨胀”趋势。1990年代后,随着国有经济比重下降和市场化程度提高、城市失业率上升,以及亿万农民工进城务工,工资水平全面压低。这样,在出口加工业大发展、居民消费升级(ICT产品、家用汽车、住房)的同时,又形成了典型的“产能扩张与消费不足”的矛盾。

2、政府行业管理职能弱化,产业和技术进步政策缺乏依托

改革传统计划体制,减少政府对企业过多的干预,是搞活经济的必要条件。但是,这一过程中的问题是,由于过分强调“小政府大社会”、贬低政府的经济综合管理和行业管理的必要性,使政府相应的管理职能不断弱化,甚至一度违反工业运行的客观规律,取消了政府的工业管理机构,一些具有战略意义的骨干企业也交地方管理。

当前,地方政府和企业的多元决策局面已形成。尽管“政企不分”体制已改革,但地方政府对企业的影响力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在相当程度上形成“受地区行政干预的市场”和“公司化的地方政府”的局面。工业结构内的有机联系与合理整合仍受条块体制的干扰。

我国工业处于后进追赶阶段。总体上看,我国工业企业规模偏小、行业集中度不高,条块分割,整合困难。多数企业技术能力差、缺乏技术研发的能力与意愿。所以,产业政策是不可缺少的。所谓产业政策不是简单的“干预”,主要是由政府机构(或政府支持的行业协会)出面,规划行业发展,组织协调推动企业协作整合,组织行业标准制定、共性技术研发推广、推动结构升级,等等。

当前,在强势国际资本面前,我国战略性高技术产业处于被动地位。国外产品占领我国市场,压缩我国企业的生存空间。由于种种复杂原因,我国企业缺乏引进学习消化热情,陷入“引进一落后一再引进”的恶性循环。

由于部门、地方利益的分散化,国家的产业和科技进步规划与政策,在实施中障碍重重。多数地方政府重视眼前经济总量的增长,热衷于搞招商引资“以市场换技术”,

对外技术依赖不断加深。30年来的产业升级,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是合资引进过程。各省市急功近利,分头引进外资,自相残杀。汽车工业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地方缺乏对战略性骨干企业的重视,前一时期受“一卖了之”潮流影响,地方倾向于将这些骨干企业尽快“出手”以减轻包袱,损害国家安全利益。

3、在对外开放中,缺乏内外统筹和度的把握

为全面准确地理解中央关于对外开放国策的原则,特摘录有关文件表述:

(1)建立内外联动、互利共赢,安全高效的开放型经济体系(中共十七大报告);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决议);

(2)发挥比较优势,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优化资源配置(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决议);

(3)扩大利用外资规模、提高利用外资水平(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决议);

(4)注重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和创新提高(中共十二大报告、十六届三中全会决议);

(5)正确处理对外开放国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关系,维护国家经济安全(中共十五大报告)。

但在实际中,只有“扩大利用外资规模”贯彻最积极,成效最显著。

改革开放之初,我国政府给予外商投资诸多优惠政策,同时还设定了若干国内市场的限制条件。1990年代以来,特别是加入WTO后,对外商投资的各项限制条件(准入行业、股比、内销比、技术转让)放宽或取消,同时对外资的普惠性税收优惠却继续保留多年,等于对内资企业的长期歧视。

在上世纪80年代“沿海大循环战略”的示范下,多数省市以GDP为目标,以招商引资和“经营城市”为抓手,形成“开发区热”和“引资热”。各地争相出台低地价等土政策,甚至硬性摊派引资任务。这个政府推动的招商引资运动,既是高速增长的主要动力,也是形成“重外贸、重投资、内需不足”模式的主要动因。我国由改革初期的内生驱动型增长,演变为当前外资主导的出口导向型增长。

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两面。多年来我国坚持开放国策,激励了国内市场体系的发育,引进了国外资金、先进技术和管理,推进了出口加工业高速增长。但是,随着开放程度日益提高,外资在华势力不断膨胀,其负面效应逐渐增大,我们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第一,偏重外贸外资,使我国与各发展中国家处于竞相压低要价、吐血引资的尴尬处境。过分依赖发达国家的低端产业(环节)转移,占我国工业相当部分的出口加工业处于国际价值链低端,实际上是我们的“打工经济”补贴西方的“知识经济”、“赌博经济”。

第二,经济过分外向化和过分依赖外资,导致分配的不平等。在强势国际资本面前,本国劳动处于绝对弱势,“高管薪酬向跨国公司看齐、底层工资向农民工看齐”,拉大和固化国内收入差距鸿沟,压抑社会消费需求。

第三,我国长期以低工资、廉价土地资源、能源、沉重的环境代价,向发达国家提供廉价产品,拿到的仅是全球产业价值链的零头,等于牺牲国人及子孙后代的利益,补贴发达国家,让洋人赚足了钱再来收购、控制我国产业。

第四,过分依赖“让市场换技术”(换技术已越来越成为空话),导致社会对外国技术的盲目崇拜,高端产品市场被外资和洋货长期占据,压抑本国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和意志,成为本国产业升级的障碍。长期靠“比较优势”吃饭,还滋长了依赖洋人搞工业的心理,不思进取,思想僵化。

第五,威胁国家经济主权和经济安全。我国早已是FDI第二大流入国,已累计吸收FDI近1万亿美元。目前三资企业已占工业总资产和产值的1/3左右,即使扣除港澳台资本,外资占工业份额也已达到20%,外资比例若继续提高,将威胁我国经济主权。外资势力膨胀必然削弱国家宏观调控的效力,跨国公司影响国家政策的案例也不鲜见。

我国39个工业行业中,“三资”在纺织、电子通信设备等7个行业销售额已占绝对优势,在饮料、服装、机械及交通运输设备等14个行业销售额超过30%。我国“人世”后,FDI中的独资比例迅速增加,通过投资并购布点,在若干行业已形成由外资主导的竞争或垄断局面。外资正从下游工业向上游延伸,并向金融、流通(物流)、信息咨询、公用基础设施、农业、公共服务业渗透(连美国也严格限制外资进入这些行业),侵蚀国防工业基础,涉及国家经济和信息安全。如果放任这一趋势进行下去,我国在高端产业将失去自主创新的主体和产业升级的基础。

外资企业不可能成为我国自主创新的主体。事实上,西方对我国的技术封锁和遏制,从来没有停止过。加入WTO后,我国放弃外商投资转让技术条件,“市场换技术”越来越难实现,FDI带动技术进步边际效应效益递减。所谓“外资带进的设备越来越先进”,是缺乏技术知识的说法。

“开放引进先进技术”不是只有FDI一条路。将吸引外资无底线地出让市场和产权作为促进增长、就业、技

术进步的第一法宝,实际上是放弃工业和技术主导权、放弃国家未来发展机会,换取眼前利益的短视政策。国外媒体对中国发展模式的评论也点到了要害之处:“中国企业只是关注使用外国技术,依靠低成本生产产品,而不是全力开发自主技术”;“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着眼点是引进外资、增加就业、扩大出口,没有更深地考虑如何扶植以国有企业为主体的中国企业,以及如何加强它们的竞争力”;“如果中国的民族企业在国内市场也被外资逼入困境,中国经济有可能被外资左右”。

任何主权国家对外国资本都不可能实行完全开放。“融入全球化”是错误的口号。所谓“开放”,是指一个自主系统与环境的互动关系。没有与环境的互动,系统就会死亡。但系统与环境的互动必须有选择、趋利避害。否则系统“融入”环境,就失去了生存权。我们今天遇到的,已经不是开放不够的问题,而是在高度开放、安全形势渐趋复杂的情况下,居安思危意识和防范机制不足的问题。

(三)我国外向型加工业发展道路已走到极限

近年来,全世界出口加工业的贸易条件持续恶化,加上人民币升值、工资缓慢上涨等长期因素,我国靠低工资优势搞加工出口的发展道路,已走到极限。连续多年年增10%以上的“奇迹”不可能永远持续。世界金融风暴说明,靠美国人借债消费支持发展中国家出口,是无法持久的。世界经贸格局正面临深刻变化,市场风险加大。中国有7亿劳动力,是工业化国家劳动力总和的1.5倍。全世界轻纺市场也不是无限大的。

1980年代,我国人均不过200多美元,沿海大循环是顺应经济规律的正确战略选择。但是要看到,发挥低工资竞争优势是处在“穷国”阶段,不得已受国际资本剥削的发展策略。今天我国人均GDP是30年前的15倍,不能再一根筋地靠低工资“招商引资出口”过日子,到了下决心转变发展方式,推进产业升级的时候了。一些拉美国家到了人均300044000美元后,长期徘徊不前,经验教训值得总结。胡锦涛同志在2008年就强调“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关系到国民经济全局紧迫而重大的战略任务,是提高我国经济国际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的重大举措”。

三、破除新自由主义迷信,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一)要正视新自由主义思潮对发展政策的消极影响

如前所述,我国目前改革开放的基本态势是:国企改革和国有经济结构布局调整基本到位,所有制结构和市场化程度大体合理。条块体制、部分垄断行业、初次分配领域需探索深化改革。在对外开放领域,我们在顶层设计方面,对如何掌握“内外联动、互利共赢,安全高效”原则、“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显然还大有改善的余地。

上文所述问题,尽管是经济建设前进中的支流,但不可小视,因为它关系到未来发展的大局。寻根溯源,上述问题的存在,与风靡一时的新自由主义思潮有密切关系。

历史地看,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的引入,在改革开放初期,曾起到了冲击传统体制的积极作用。但随着改革的深入和新情况新问题的出现,这一思潮,在学理上的极端化、教条化、忽视国情社情、忽视群众利益等问题逐渐凸显,对经济政策的消极影响也逐渐凸显。在经济领域,新自由主义的倾向性主张及消极影响主要是:第一,在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方面,倾向于全盘私有化和“完全市场经济”,主张无条件的“国退民进”、国有经济退出全部竞争领域,取消国有经济主导地位;片面突出“效率优先”,忽视社会公平正义;甚至不惜将国家核心利益拱手送给外资“开放促改革”。第二,在发展模式方面,主张市场决定一切,反对国家对经济的适度干预;只强调全球化机遇,无视西方主导的全球化风险;无条件照搬“比较优势”论和“市场推动产业升级”假设;错误地宣扬“融入全球化”论。30年来,中央一再强调“正确处理改革发展稳定”的关系,这对一些人是耳旁风,他们关心的,只是不惜一切手段,推进私有化和完全市场化。在实际政策层面,倾向于将开放政策简单等同于“引进外资”,

外资多多益善;模糊“引进外国资金技术增强本国企业竞争力”的初衷,主张“让外资按市场经济的原则对中国产业进行重新整合”,鼓吹民族产业虚无论,所谓“不求所有,只求所在”、“跨国公司无国界、外企也是中国企业”。

依靠外资推进中国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的幻想,既是出于对技术的无知,也反映了一些人放弃以我为主,畏惧艰苦的自主创新,把国家建设和产业振兴的前途托付于外人的倾向。用这种思路搞建设,是没有底气、没有出路的,是对国家和人民不负责任的。邓小平说过:“任何外国也不要指望我们做他们的附庸”。我们绝不能放弃独立富强的建国理想,否则,就是对前辈们百年奋斗史的背叛。

(二)解放思想,要从基本国情出发,要服从国家发展的战略需求

多年来,新自由主义思潮影响广泛,实际上成为新的思想僵化。贯彻科学发展观,转变发展方式,首先要正本清源,解放思想。而解放思想,首先是要破除“完全市场化”迷信。一些人无视我国实际,言必称美国,把西方标准的“市场化”当作意识形态,当作心目中的目标模式。从我国现实国情、从国际环境和国家建设的基本任务出发,改革开放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原则,必须和新自由主义的主张划清界限。

我国是发展中的大国,人多地少、资源紧缺、地区差距极大。我国的现代化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就,但和先进国家相比,经济技术实力还差得很远;我们的经济体制改革主体任务已完成,但市场秩序与政府治理秩序的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是在高度开放的条件下,在西方资本的强势竞争下,进行改革和建设的。

我国处于基本工业化、城镇化的加速阶段,同时又面临产业结构升级的紧迫任务,两者必须兼顾。基本工业化任务可主要靠市场化外向化途径实现,产业升级任务则面临西方的强势竞争、技术遏制和产权渗透,由于自主型的技术资本密集型产业尚未形成气候,未来我国将处于一个艰难的经济发展方式转型期。

我国处在人均3000~5000美元的关键发展时期,必须确立“从成本优势转向争取技术优势”的战略思想。无论怎样困难,都应该下决心立即起步,通过10~20年努力,形成我国在若干中高端产业的市场和技术优势。掌握各核心领域的技术动态、紧紧跟踪世界前沿技术,这是在世界资源、能源日益紧张的条件下,掌握未来经济持续发展主动权、避免受制于人的根本,是解决工业发展、人口增长与环境生态容量矛盾的根本。争得产业升级的自主权,也是解决中高级人才就业的必由之路。这一战略任务,是不可能在现有发展轨道内实现的。

所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头等重要的任务是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加快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自主创新是产业升级的中心环节)。这是“国家发展战略的核心,提高综合国力的关键”,是关系全局的紧追重大的战略任务。

国际市场容量有限和对我国出口型工业增长的遏制倾向,可能影响对我国城镇化进程以及城乡关系演变

趋势的判断。政策思想是否要作相应调整,这也是值得研究的重要问题。

(三)深化改革的目标设计,要适应新阶段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历史任务

面对以上基本国情和基本任务,必须坚持“为多数人服务”和“确保国有经济地位”这两条社会主义原则的基本底线,处理好以下几类关系。

1、效率与公平的关系。更多注重民生,节制大资本势力。一个贫富差距过大的社会,不可能有公平正义和谐,也不可能有政治清明和社会稳定。

2、公有制主导与多种经济成分竞争的关系。面对外资强势竞争,国家必须保有对基础与战略性产业的控制权。现存国有骨干企业,是国家产业调整升级的基础、自主创新的主体、国防安全的屏障,是“实现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和共同富裕的重要保证”要通过改革“增强国有经济活力、控制力、影响力”。在市场化的环境下,我们有条件通过改善管理、加强监管和内外监督机制,鞭策企业提高竞争力。条块问题、垄断问题需根据具体情况,逐步稳妥地解决。

3、政府干预和市场机制的关系。在工业化信息化时代,市场和计划都是资源配置的工具,互相补充,缺一不可,不必意识形态化。要清算政府计划虚无论。政府出面招商引资是职能错位,政府通过产业适度保护和支持、自主推进产业与技术进步的职能不可缺少。当然,要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提高政府管理水平、遏制腐败、改善官民关系。

4、开放性与自主性的关系。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提高开放水平,开放政策要服从国内经济社会发展根本利益,以我为主,平等互利。要清算“融入”论。要正确理解开放、发展和安全的辩证关系,开放必须有“度”的把握,即以不损害国家主权与发展的核心利益为底线。开放要为未来的产业升级预留空间。要警惕“特洛伊木马”式的威胁,警惕国际经济和金融风险。

总之,实事求是,为中国大多数人利益服务,是解放思想的根本宗旨。中国经济体制的变革,决非只有“计划经济”和“完全市场经济”两种选择。深化改革的目标设计,必须以我国未来发展战略的需求为依据,而不是根据哪个西方“本本”为依据。我们的市场化改革,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前提,我们的开放,必须坚持内外统筹,平等互利。坚持社会主义就是坚持“三个有利于”标准。笔者认为,这是与主张全盘私有化、“融入”全球化、惟西方马首是瞻的新自由主义主张的根本区别。

责任编辑:张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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