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达默尔艺术经验理论对教师教育研究的启示

2009-10-21 06:37邱关军
教育科学论坛 2009年8期
关键词:教育研究

邱关军

摘要: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强调非方法的艺术经验在认识真理过程中的价值。这种观点对当前教育的启示在于:教师可以通过“游戏”、“模仿”、“诗”来揭示教育教学真理。这种启示的本质特征在于:教师进行教育研究应该注重多样关系,保持开放性,坚持理解与对话。

关键词:伽达默尔;艺术经验;教育研究

中图分类号:G40-03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4289(2009)08-0020-03

教育学者关注教育的方式以及教育教学研究的范式主要有两种:自然科学方法与人文科学方法。自然科学方法主要来源于归纳法和演绎法的思维逻辑,认为对教育进行科学研究首先要排除研究者的主观偏见和倾向,运用逻辑的、严谨的思维进行或自下而上、或自上而下地归纳或推理,最终接近教育真理:传统的人文科学研究方法本质上也属于客观科学化的方法,它深受自然科学研究思维的影响,主张对教育规律的追求,对诸如道德教育之类的精神现象问题进行客观化的、实证性的、量化的分析和研究。

伽达默尔对以上两种科学化的研究范式进行了尖锐的批评,谴责了自然科学方法的科学技术的过度运用致使我们的时代沦为了方法论的奴隶。传统的人文科学研究理所当然地假定人类之间的理解是建立在共同的人性基础之上的,致使人们之间的理解变成了单纯的注解和说明,于是人文科学对真理追求的途径就变得极为狭窄化了。“科学通过其客观化方法,把某些特质提高为研究对象,而科学正是建立在这些特质之上。现代科学方法的特征自一开始就是拒斥,即排除所有实际上回避它自身的方法和程序的东西。”

教师对于教育教学的认识活动是教师专业发展的必须环节。教师科学的教育教学观、教学方式方法都是建立在这种合理认识的基础之上的。教师认识教育教学规律的过程就是教师专业成长的过程,也是教师逐渐成为研究者的过程。传统科学化的研究方法实际上并不足以完全了解人类自身,也无法建构对于人类在世的终极理解,甚至对教育本身的理解也面临着狭窄化、片面化、工具化的倾向。从某种意义上说,教育即是艺术。对教育本质以及教育规律的追求的过程也是一种艺术建构并且是艺术的自我理解的过程。艺术的经验虽然不能满足科学方法理想中的那汇总确切的知识,但是它也确实涉及到知识,这种知识才是人类文化与真理的常态。伽达默尔在艺术经验理论中提出的“游戏”、“模仿”以及“诗”的概念体系对于新教师开展教育教学研究,对于我们一线教师把握教育教学规律都具有重要作用。

一、游戏概念下的教育研究

教育教学研究亦即一门艺术。对艺术的理解需要艺术的经验,需要“游戏”的参与。所谓游戏,在伽达默尔看来,“并不指态度,甚而不指创造活动或鉴赏活动的情绪状态,更不是指在游戏活动中所实现的某种主体性的自由,而是指艺术作品本身的存在方式”。游戏的主体并不是想当然的游戏者,因为,游戏具有一种独特的本质,它独立于那些从事游戏活动的人的意识。这实际上强调了我们参与游戏的第一性,即我们通过自身参与和体验,使游戏成为了它所是的“游戏”。因此,教育教学研究的主体应该是教育研究本身,而不是教育教学研究者,即不是教师本人。教育研究拥有自身的逻辑,在解释学的意义上独立于教育教学研究者的意识,即不是研究者想要如何研究就如何研究。当教育教学研究成为“游戏”时。它作为一种整体,使教育教学研究者与教育教学研究的对象处于了同样的地位,因此也就避免了再度造成主客二分的思维局限。既然教育教学研究者与教育教学研究的对象属于统一的整体,统一于教育教学研究的整体中,那么,教育教学研究者又如何去把握并认识教育研究的客观对象呢?可能的途径之一就是,参与、体验。教育研究者应该深入教育情境,用亲身的体验来把握教育,把教育现象或教育事实当成自己的经验来研究。这个过程就是“游戏”,就是“自由活动”,就是“教育研究”。这时教育研究者又如何能够把教育现象或教育事实当成自己的经验呢?途径之一就是教育研究者同时也是一线教育工作者,一线教育工作者同时也是教育研究者,或者退而言之,教育研究者至少应该以一线工作者的姿态和感情进行研究。教育研究者只有参与到“游戏”的研究对象这样的艺术作品中,把研究过程当做“游戏”来看待,教育的本义才能显示出来。纵观目前教育学研究方法谱系,叙事研究于此理念最为接近。教育叙事研究是指在教育背景中包含任何类型叙事素材的分析研究,它强调关注作为个体的人的经历故事及其背后隐藏的之于该个体的意义,强调关注微观分析。

伽达默尔的游戏理论还向我们表明,游戏本身是由游戏者和观赏者组成的整体。“只有观众才实现了游戏作为游戏的东西,观赏者——而不是为游戏者,只是在观赏者中——而不是在游戏者中,游戏才起游戏作用。观赏者于是具有一种方法论上的优先性。”没有这些观者,教育研究整个就失去了意义。因为,教育研究也需要作为第三方观者的参与。教育研究的观者可能来自各个社会群体,他们对教育以及教育研究的过程,包括研究结果的关注形成了教育研究者进行教育研究的意义。教育研究者本人也可能是教育现象以及自己或他者教育研究过程和成果的观者,观者通过与教育研究者及其整个研究活动,对教育研究成果与研究进程的交流和对话,一方面为教育研究者修改已有教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把握体会教育真谛提供有效的途径;另一方面,也使教育研究者的研究活动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世界中的常态,为人们相互构建对于教育真理的理解提供可行的载体。因此。教育研究者应该坚持这样的理念,即教育研究的观者也应该参与到教育研究及其意义建构的过程中来,观者应该作为一种实在存在于自己的研究意识之中。教育研究者在建构关于教育的解释和进行研究的过程中,要懂得“所有的自我理解都是在某个于此被理解的他者上实现的,并且包含这个他物的统一性和同一性”。教育研究者的研究工作要考虑到所有观者包括自己的理解。坚持对话的辩证法和真理的参与性,在无休止的参与过程中揭示教育的真理、展现教育的真理。

二、模仿概念下的教育研究

亚里士多德首先注意到人对模仿的自然倾向以及我们在这种模仿中所获得的愉悦。在此背景下他声称这种愉悦实际上就是认识的愉悦。也就是说,由于人们在模仿的活动中体验到了真理,所以才会感到快乐。伽达默尔认为模仿的本质就在于认识在再现中被再现的本质。所以,模仿也是接近真理的可行的方式。模仿对我们教育研究的启示在于:教育研究者可以针对教育事实,进行内在心理的推演、演绎或者外在行为的模仿,辨认出原型和摹本之间内在的必然的一致,从而达到对教育规律、教育本质的揭示。教育研究者的这种模仿就意味着把某教育事件作为自己曾看见过的东西再现出来,再现出的这个教育情境由于数次模仿或者模仿循环之后,保留了

教育内在的最为恒久和本质的内容和信息。另外,模仿使模仿者和被模仿者、认识者和被认识者、表现者和被表现者联系起来,使他们在混沌一体的状态中,在相互交感中使模仿自身中的教育真理得以呈现。实际上。人类大部分知识与真理的获得都是因为在内心的混沌状态之中的突然的灵感闪现。教育研究者或者一线教师通过模仿,可以使自身与所要研究的教育教学现象融为一体,在整体力量的乳化和磨合启示下,把握教育真理。

伽达默尔认为被模仿、被再现的东西是事物,是存在,只有通过模仿和再现才能揭示事物以及存在,进而扩大存在。扩大被科学技术方法所遮蔽的真理。模仿说对教育研究的根本启示还在于反思传统的科学化研究方法的局限性;反思传统的教育研究活动中存在的意识形态性的、单向度的、强制性的研究方式;反思并批判传统教育研究成果在适用性以及推广性上存在的局限性,主张教育研究应该以本真性的教育本质和完全意义的人的探索为追求。通过模仿并演绎真实的教育情境,或者对教育现象中模仿现象的观察和理解,在模仿循环中接近教育作为艺术的真理。

三、诗概念下的教育研究

既然教育也是一门艺术,那么教育也是一首诗。因为,在海德格尔看来,艺术的本质就是诗,诗的语言拥有一种与真理的特殊的唯一无二的关系。诗的语词表达了自己与存在的关系。教育研究者应该成为诗人,应该保持对诗的敏感,能够认识,并善于捕捉诗的存在,也应该能够运用诗的经验来进行教育研究。诗所具有的这种开放性,意味着某人想到的东西永远比已经说出的东西丰富、庞大、真实。因此对教育现象中诗的真理存在的地方(例如教育事件的言辞陈述中),教育活动作为一种,积极形态展开的过程中以及在教育文本的阅读中。研究者应该特别注意言外之意,注意通过已经展现的教育事实来理解这些教育事实背后隐藏着的或者已被扭曲过的真理,而不能仅凭耳听目睹,妄下判断。教育研究者作为诗人,首先要意识到须摆脱日常陈腐的语词,努力树立对诗的语言的敏感,那么,当他环顾自己周围的教育世界时,内心中就会发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最终这种眼界会停留在非确定性上。这种停留意味着教育研究者已经确立了一种新的思维和情感的方式,并且同时也获得了关于教育真理的新的知识。

教育研究是一种诗意的活动,,因为它秉持的理念具有极强的浪漫气息。即为了作为完整的人的全面的、和谐的发展,为了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更加幸福、快乐地生活。它关注的对象也是诗意的栖居之所——教育。教育活动是一种诗的创作活动,那么教育的语言就应该是诗的语言,它就应该具有无限的开放性和接近性,接近我们人类的基本的生活经验和存在状况。教育研究者要把握这一教育的实质,用对诗的语言的理解方式来理解教育语言,揭示教育真理。这样的研究观从本质上来说,与科学化的研究观有了区别。诗化的教育研究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或者他者对教育的理解,在对教育本文的解读中可以亲身体验到亲切的感情、善良的意志、美好的真理以及身心的愉悦。所以教育研究不应该是一项枯燥的、没有意义的工作,它是诗的解读,也是诗的创作。教育研究者要将自己培养成为有水准的诗人。

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对教师专业发展、对教师成为专家型研究者有很多的启发价值。这些启发的意义在于它不仅颠覆了传统用于教育研究的科学化的研究方法以及由此而带来的对教育问题理解的偏差,还为我们提供了用于有效的真正的教育研究的解释学式的认识途径和研究视角。总结以上艺术经验中的几大概念对教师专业成长的启示,可以发现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对教师开展教育研究启示的本质特征在于以下几点。

(一)关注事物关系的多样化

科学化的研究方法将研究对象作为一个简简单单的客体,一种缺乏丰富关系的具有确定含义的存在,并使用解剖式的、试验式的眼光和方法来寻求事物之间所谓的因果关系。这样的方法仅仅能够获得关于事物的知识,而不一定能够揭示出事物背后隐藏着的真理。哲学解释学下的事物是一种关系的存在。内部具有关系的丰富性。事物内部不仅具有现实的丰富性,也具有历史的厚重感,它与自己的历史,与其他的事物之间也有广泛的联系。注重事物多样化的关系的研究也就意味着对事物作为有机的内部与外部整体的关注,也就意味着整体观应该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成为以后教育研究的主体。

(二)强调研究中的开放性

哲学解释学认为教师所进行的教育研究应具有开放性的特点,教育研究者、教育研究的对象、教育研究的方式方法都应该具有开放性的特点。诗人般的教育研究者应该保持开放的心态,乐于接受并愿意对教育事件,包括自己的研究成果进行多样化的解读,运用开放性的研究工具,包括解释学的艺术经验进行实地性的面对面的对话和沟通,以此,在相互交谈或者自身思维内部的矛盾斗争中实现对教育实质的多样化、多角度、开放式的解读。教育研究者要保持开放的心态,在对话中实现真理的揭示。

(三)重视“参与”与“对话”在教育研究中的作用

“参与”与“对话”作为哲学解释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在教育研究中也发挥着很大的作用。“参与”的意义的获得发生在研究对象被当做统一的整体的存在之后,而“对话”发生在意义的获得之间。“参与”要求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的统一,研究者作为研究场域中一个积极的因子参与到研究情景的复制中。这就是教育叙事研究。“对话”也使研究者与被研究的对象处于一种相互的、平等的、试图理解的交谈中,意义和真理在此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得以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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