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山洼的雪

郭　静

落在母山洼的雪

在西海固

在故乡的母山洼

3月8日的一场雪

让我的心

在盈盈春水中荡漾

多少年的北方

一场雪从未遇到过

如此盛大的膜拜

我的亲人

仰望的眼睛里

贮满了酸涩或感激

没有落下一片雪的冬天

干燥的风

吹裂一块又一块的土地

尘土淹没了阳光的舞蹈

呕哑的喉咙噙不住

栖惶的“花儿”

在母山洼

我记住了这一场雪

像一次难忘的约会

我梦中的村庄

在一片泛滥的绿色中

大口大口地呼吸

菜摊

从乡下进城的菜

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在城市的一侧

探头探脑。我看见

菜叶上汪着露珠的忧伤

几个菜农蹲在一起

抽着旱烟

谈论阳光、雨水和收成

话里话外离不开

对菜的爱怜

从一个菜摊

到另一个菜摊

我挑剔的目光

肯定会伤及到某一棵菜

因为讨价还价

而忽略了她生命中

渐渐流失的养分

一场雨

从我老家的北山峁上

斜了过来。一场雨

在春天的末尾

送给大地久违的颤栗

内心的焦渴与无奈

我无法描述。我看到

绝望的水窖闭不上眼睛

肤浅的根放弃了最初的呻吟

我知道，缺少雨水的春天

不是真正的春天

在我的老家

一个叫母山洼的地方

春天往往与我们擦肩而过

一场雨预约的春天

湿润了多少无辜的眸子

在老家的北山峁上

一个好梦刚刚被雨水唤醒

草垛

我草垛后藏着的童年

不见了。一朵云

总是逗留在草垛的上空

父亲的咳嗽

惊飞了一群

在草垛上嬉闹的麻雀

晨光滤漫的村庄

一道炊烟融入

一览无余的蔚蓝

我想像一辆马车

穿梭在乡村的路上

马车上载着青草、吆喝

和一束束新鲜的阳光

多少年后

背靠草垛

我仍能听见阳光的味道

捅破了一个少年

内心的狂傲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