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消防员的脱衣舞

2009-11-26 09:17
少年文艺(1953) 2009年7期
关键词:努尔消防队朗尼

周 锐

快过元旦了,施蒙大街上的大小百货商店挤满了顾客。

顾客中的一部分是来退货的。德国人送礼也会连发票一起送,对方觉得不合适可以拿到商店换别的东西。或者退钱。刚过了礼品如潮的圣诞节,所以到商店退换的人很多。还有一部分顾客是为新年而来,他们中的多数是来购买烟花爆竹的。德国严格规定只有在元旦前的三天内可以买鞭炮,而放鞭炮只能在元旦前夕放一天——准确地说是从12月31日18时至1月1日凌晨1时。

现在,在施蒙大街的一家商厦里,由妈妈带领的美拉妮遇见了由19岁表哥带领的昂纳。美拉妮和昂纳都是中学生了,还需要带领?没办法,18岁以上才能买到“飞船”之类的二级鞭炮。买一级鞭炮是不需要大人陪同的,但那些都是小娃娃玩的,例如可以拿在手上的吱吱闪光的火花棒,那种会飘下小降落伞的烟花。

美拉妮问昂纳:“你怎么两手空空?这里没有你要的烟花吗?”昂纳说:“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明天我不去莱丝央湖边放烟花了,我决定去参加我表哥他们消防队的晚会。”

“是吗?也许我也要改变主意了。”美拉妮朝昂纳的表哥大大方方伸出手去,“嗨,我是美拉妮,昂纳的同学。”昂纳的表哥也高兴地介绍自己:“嗨,朗尼。”

“朗尼,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的活动吗?我对消防队很感兴趣,幼儿园时就去参观过,还使用过能喷出彩色泡沫的灭火器呢。”美拉妮可以算漂亮的女生,金发蓝眼睛。她总想用行动来证明金发女孩并不像人们常说的那么傻。

“当然,当然,欢迎大家参加。”没等昂纳开口,朗尼已经一口答应。

回到家,昂纳给爱尔安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消防队的晚会。爱尔安说:“你说的是我们勒林地区的消防队吗?”昂纳说:“是啊。”爱尔安说:“我已经受到邀请,马里欧的一个舅舅也是勒林消防队的。”

放下听筒,爱尔安向妈妈宣布:“今年我要和同学一起过新年,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了。”

“你是说,我们出去度假,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妈妈的目光有点吃惊。

爱尔安说:“我15岁了,你们不用担心让我单独在家你们会被取消父母资格。”如果爱尔安只有10岁。社会工作者就会把单独在家的他送到青年局,帮他另找养父养母。

妈妈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儿子应该能照顾自己了。

爱尔安的父母就和朋友一起订了去西班牙的机票。当然。临行前妈妈还不忘蒸一锅包子,包两盒饺子,留给爱尔安和他的同学过节。爱尔安看到包子和饺子,笑着说:“妈妈,你知道中国妈妈们最怕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你说说看。”

“就怕孩子会饿死!”

勒林消防队的办公地点设在森林边上的一栋不显眼的平顶小屋里。过去曾经是男人们聚会聊天的地方。这是个志愿消防队。由志愿者组成的消防队是德国消防救护的主力军。在德国,只要是少于10万人口的小城市或者居民区,消防救火就属于民防志愿队的任务。即使是在有专业消防队的大城市。业余消防队仍然起着重要作用。而在奥地利,除了仅有的六个专业消防队以外,其他全是业余的。德国各州规定不一样,有的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志愿者。还会有“责任消防员”的规定,就像服兵役。

勒林消防队的全部财产是八十年间逐渐积攒起来的大小三辆车,粗细不同的救火水龙头五套,最近几年刚刚增添了两套带防毒面具的消防制服。

在去消防队的路上,马里欧告诉爱尔安:“我舅舅说,这个消防队可能会被解散。”“为什么?”

“因为新来的区长要节省区里的财政开支,后来做了一个民意调查,几乎没有人赞成解散消防队。”“那就别解散吧。”“可是没钱也不行。大家得想办法找点赞助。我舅舅要我帮他们弄一个网站,把他们的队史、照片放进去,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知道他们需要赞助。爱尔安,这件事你不能袖手旁观吧?”

爱尔安不吭声,作沉思状。

马里欧问他:“你不愿意吗?”爱尔安说:“我在琢磨,怎样把这个网站做得有些吸引力。”

“是要放些趣事吧?”马里欧想到一件他认为有趣的事,“我舅舅告诉我,德国最早的志愿消防队是法国人建立的。”“法国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拿破仑啊。拿破仑颁布法令,要在巴黎建立一支民防志愿救火队,打算按照军队纪律严格训练,但又不用付报酬。”

爱尔安笑道:“这正是中国话说的——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马里欧说:“德国的萨尔州那时被法国占去了,就按拿破仑的规矩在州里的萨尔路易斯城组织了志愿消防队。他们救火已经救了快两百年了,一直救到现在。他们的队史里还记着一八几几年的救火情景。萨尔路易斯城的一次重大庆典中,市中心的教堂突然起火,火势很大,经过消防队的奋勇抢救,终于——”

“终于扑灭了大火?”

“火是扑灭了,但教堂也烧完了。”

爱尔安愣了愣,觉得有点遗憾,不过他又说:“队史是要这样记的,火扑灭了要记,教堂烧完了也要记。”

他们来到消防队时,昂纳和美拉妮已在那里聊着天了。美拉妮问爱尔安、马里欧:“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条电视新闻,一只猫爬上四米高的大树,害怕不敢下来,是志愿消防队派车派人架了梯子把它抱下来的。”爱尔安有些不解:“我奶奶说猫有九条命,应该不怕摔死的。而且它既然有恐高症,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呢?”昂纳说:“也许因为一群老鼠在追它,它是一只胆小的猫。”“不管怎么说,消防队为了一只猫专门派车,也太那个了。”马里欧觉得不可思议。

马里欧的舅舅阿努尔在一旁解释道:“这种情况通常不需要出动专门的救火车,开一辆小面包车带上梯子和网兜就行了。有人打电话求助,我们如果没有其他紧急事情就可以去,因为消防队也部分倚仗区里的财政支持,居民区的事我们能帮就帮。我们有一次接到电话,对方说在街上看见一只死了的松鼠,我们也开了车去寻找,因为那是夏天,它会产生病菌。”

来参加这个晚会的人还不少,除了消防队的家属还有外界的朋友。拼接成长条的餐桌上摆满各色蛋糕、三明治、色拉和别的甜点。客人可以享用香槟、啤酒和其他饮料。先是铜管乐队的演奏。朗尼是乐队的一员,他吹小号。演奏结束后,一个六七岁的可爱的小男孩捧着面包篮走到客人们面前。大家就开始捐款,五欧元,十欧元,也有捐五十的。轮到美拉妮往面包篮里放钱时,她忍不住问小男孩:“你是队员的家属吗?”

“不,”小男孩严肃地回答,“我就是队员!”

阿努尔替小男孩证明:“安托尼欧确实是我们最小的志愿者。从六岁起就可以参加消防训练了,朗尼也是很早就加入了少年志愿队,现在有九年队龄了。”爱尔安想到有次全校学生代表开会,毕业班的一个叫鲍尔的学生不停地看他的传呼机,会没开完就请假匆匆出去了。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志愿消防队的,必须随时听从他服务的消防中心的召唤。

美拉妮问朗尼:“少年志愿队也跟大人一样训练吗?”

朗尼说:“讲救护知识,怎样使用压力不同的消防水龙等等。还有很多集体活动,郊游啦、联欢啦、篝火晚会。和童子军一样。每年还有一次去国外的交流。昨天我们挨家挨户去收集

过期的圣诞树,然后运送到绿肥发酵场。”

正说着。骑独轮车比赛开始了。那是消防队员用废旧自行车自己拼装起来的造型各异的独轮车。比赛在大客人和小客人之间进行,赛得热火朝天,许多人摔疼了屁股。赛完了就开拍卖会——拍卖那些独轮车,所得收入全部归队。

这时已近午夜,许多人拿了空酒瓶出去,把“飞船”插在酒瓶里。

12点一到,人们的视觉和听觉受到充分的刺激……

“今晚我们不需要灭火,可以安心放火。”阿努尔还没幽默完,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森林街有人被烟火炸伤。几分钟之内,车已备好,值班医生和消防员立刻出发。

这辆车还没回来,电话又响了。

分队长阿努尔接电话:“什么?您说什么?两个人在莱丝央湖里……哦,不是两个人,是两只鸭子冻在湖里了?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您那边的鞭炮声太吵。好吧,不管是人还是鸭子,我们都会尽快赶到。”

阿努尔指派朗尼和另一个小伙子前去处理。

爱尔安跟马里欧耳语了一阵,马里欧便问阿努尔:“我们能一起去看看吗?”阿努尔犹豫道:“如果你们能服从朗尼,能答应不乱跑乱动……”

“我们答应你!”

于是爱尔安、马里欧、昂纳、美拉妮跟着朗尼上了面包车。

他们到达湖边时,火树银花的节日狂欢还没结束。莱丝央湖已全部冻结,冰面反射着白光。蹲在冰上的两只鸭子看似安静,其实一定挺痛苦。朗尼系上安全带,吱吱地踩着冰接近鸭子们。他用工具敲开鸭子周围的冰层,最后用网兜将鸭子带回车上,鸭掌下面还粘着冰块。出发前爱尔安已为鸭子们找了个纸板箱,美拉妮又去洗手间抓了一大把手巾纸垫在下面。现在两只鸭子呆在纸箱里,脚下的冰块在慢慢融化。

“好可怜,”美拉妮看着鸭子说,“它们一定是嫌放炮仗太吵,想去湖上说悄悄话的。”

她从衣袋里找到一包麦片糖,掰碎了喂鸭子。

鸭子看看糖,没有吃。

昂纳对美拉妮笑道:“就寄养到你家吧,你的零食最多,说不定还能生出小鸭子呢。”

爱尔安仔细打量两只鸭子,然后说:“它们都是公鸭。”

马里欧真羡慕爱尔安门门功课都出色,包括生物课。

回到消防队时。晚会已结束。为了商议做网站的事,阿努尔把爱尔安他们带到办公室。玻璃橱里那把一头尖、一头宽的斧头引起了昂纳的注意。

阿努尔介绍说:“这是八十多年前消防队刚成立时得到的捐赠,我们的前辈用它劈开房门、车门,救出困在里面的人。”

昂纳感到惊异:“八十多年了,可这斧口依然铮亮。”阿努尔说:“我们虽然不用它了,可还经常磨它。”

要宣传消防队,阿努尔很乐意提供资料,他从文件橱里取出多年来的消防任务记事本。这些本子详细记录了发生事故的时间、地点、原因、出勤人员、使用车辆和工具的种类等等。需要处理的事故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垃圾桶冒烟,车库着火,飓风后大树倒下拦着路需要清除,还有野鹿穿越公路时造成车祸,甚至有一次狮子从动物园跑出来了,都要赶去处理。也有大规模的“协同作战”。城东公路扩建时,发现三枚二战时留下的炸弹,虽然须由排雷专家拆除,但勒林队与其他四个区的消防队同时出动,负责方圆十多公里内的隔离疏散,防止无关人员走动发生意外。

爱尔安翻到一页,见上面写着“布尔加德迟到13秒,罚”。

他问阿努尔:“罚什么呢?”

阿努尔说:“无非是擦洗车辆、打扫卫生之类,这都算不了什么。但你们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不计报酬的志愿者来说,最在乎的是面子。在本子里被记上一笔,那可是终身耻辱啊。”

阿努尔从本子堆里抽出一本,翻出他的“耻辱”给大家看。“这是十二年前,我刚来队里时迟到过一次,以后再没有这种事情了。”

“爱尔安,你来看!”各人翻着记事本,昂纳忽然乐不可支地有所发现。“这一条是可以放到网站上去的。”

这是一次救援行动。天寒地冻,到处都像溜冰场,行人摔倒无数,车辆打滑相撞,而这辆车还超速,先撞倒垃圾桶,又一头冲进民房,受伤的司机动弹不得。志愿消防员救出司机,交给随后赶来的救护车送去医院。紧接着警车也到了,警察说这辆撞进屋里的车是偷来的,失主已经报案,这个司机正是拼命逃跑的偷车贼!

马里欧发现消防队有时会接到错误的报告。有一次有人说看到稻草堆失火,派去的队员十几分钟后返回,发现燃烧这堆稻草是经过批准的。又有一次第五街的一处地窖冒烟,有人报了警,消防员跑去一看,原来是中学生过生日,专门买了烟雾弹制造气氛……

“这也可以贴到网上的。”美拉妮拿着一张发黄的纸,这竟然是五十年前一次队庆时邀请的客人名单和菜谱,夹在记事本里的。

他们几个一边翻阅,一边摘录,为勒林队的网站做起准备来。

不一会儿有个消防员走进办公室,对阿努尔说:“找到了。”

爱尔安等抬起头来表示疑问。阿努尔说:“警察打来电话。说西街的迪尔克先生因为健忘症,下午出去后没有回来,请求我们协助寻找。现在终于找到了。”他看了看表,“从派人出去到现在,五个多小时了。”

第二天,马里欧、昂纳、美拉妮还有昂纳的表哥朗尼聚集在爱尔安家里。中午爱尔安打算用叉烧包和豆沙包来招待朋友们。

朗尼告诉大家:“我们很早就想有一扇自动升降的车库门,如果可能还想添置两套像职业消防队一样的远红外探测仪,这样就能在烟雾弥漫中很快找到救护对象。”

昂纳说:“如果我们能动员舒马赫和巴拉克来勒林队当志愿者,就不愁没有赞助费,只愁数钱数不过来了。”

舒马赫是赛车大王,巴拉克是足球明星。

美拉妮对昂纳说:“我们就派你去动员舒马赫和巴拉克吧。”

“那,”昂纳做个鬼脸,“还是等我成了明星,你们再来动员我吧。”

爱尔安对昂纳的异想天开付之一笑,拿出了自己起草的网上招募词:

在工作和生活的重压下,有谁愿意帮助和抢救素不相识的人?在个人被放大了数倍,时间就是金钱的今天,有谁愿意日日月月年年无偿地贡献自己的时间甚至生命?这不是童话故事,而是我们身边的骄傲,因为每天都有无数的志愿者为了他人的安全和幸福在无怨无悔地作出奉献。每个家庭、每个人都会成为需要援助的对象,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欢迎您参加我们的队伍,成为志愿消防队的一员,用水枪喷出人生的彩虹!

“1分!”昂纳用学校最高的评分标准赞赏爱尔安的文字。

接着朗尼提议:“可以把报警注意事项放在首页,这样来参观网站的人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受到教育。我想你们几个也不一定清楚该怎样拨打112吧?”在中国,报火警得拨119,而整个欧洲的火警电话是112。

众少年都承认还没有这样的经验。

于是,这个消防网站的首页将出现这样的内容——

报警时请注意:

1、谁在报警?

2、发生什么事情了?

3、发生地点。

4、已知受伤人数和受伤程度。

5、报完警后请等待对方问话,总机有可能需要知道更详细的信息。请尽量保持冷静,叙述清晰,哪怕听起来好像是琐碎或者多余的问题也要耐心回答,因为这些都对抢救有利。记

住,最后挂线的应是对方,而不是你。

关于捐款的事大家也在努力想办法。

美拉妮说:“能不能组织一场时装表演秀?让队员们把从拿破仑那时候到现在的消防制服一套一套穿起来表演,并且拿着不同时代的消防工具。如果行的话,我可以帮助找时装表演辅导员。”

朗尼立即赞成道:“这倒很有新意,又热闹又有展览性质,广告做好了来的人不会少。”

“不过,”昂纳在一旁坏坏地笑着,“也许脱衣服比穿衣服更新鲜,更轰动。”昂纳说这话时有些哗众取宠的意思,但并未收到逗笑的效果。大家似乎都在思索。

马里欧捏了捏朗尼鼓鼓的肌肉。说:“你把衣服脱了,会有人愿意看的吧。”

爱尔安严肃地说:“还可以考虑做成年历义卖。”朗尼显然没做好表演脱衣舞的准备,他说:“就算我豁出去了。别人呢?要不我去问问他们?”美拉妮却说:“我觉得昂纳这主意还真不错。不过,朗尼,要问的话,得先问女人们,队员的妻子同意了,事情就好办了。”

当勒林队分队长阿努尔得知这个创意时,着实吃惊不小。但他很快克服了自己的保守观念,说:“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他便召集队员家属。让美拉妮来跟女人们沟通。

美拉妮料定会遭到不以为然的哄堂大笑。她耐心地等大家笑完,等她们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然后问她们:“你们听说过FKK吧?”女人们有的直接摇头,有的思索着。美拉妮说:“FKK指的是自然主义者的聚集地,这些人坚持阳光和自然是身体的最好衣衫,在那里穿衣服的人会觉得很尴尬,被人当做怪物看。”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米夏埃拉说,“有一次我看见一群光着身子的大人小孩骑着自行车要去市中心,结果被警察劝回去了。”

美拉妮说:“我觉得勒林队的这次表演比FKK更有意义。你们都知道,现在舞台上的脱,是为了救火时有更安全的衣服可以穿。”

大家不再哄笑,她们开始被说服。

消防队员的女人们都不是小心眼,她们比一般人的妻子更宽容,更有责任感。依莲娜会一边唠叨一边扒下丈夫湿漉漉的制服,浴缸里早已放满了热水。米夏埃拉有两个孩子,自己也要上班,但她毫无怨言地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做完家务她有时还会带孩子们去看丈夫训练,大儿子刚满11岁也参加了少年消防队。有一次安吉莉卡的丈夫来不及穿消防靴,半夜三更安吉莉卡拎了靴子追到消防队。接到火警后有的妻子比丈夫起得还快,递过早已备好的消防服,打开房门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去。

于是美拉妮请来她的健美教练罗伊,罗伊曾经当过业余时装模特。罗伊很欣赏朗尼的体形,觉得朗尼没当时装模特有些可惜。朗尼和几个队友都持有健身房年卡,平时在健身机械上流掉不少汗。

这在德国很普遍,甚至可以说是种传统。十九世纪在德国发起的体操健身是和政治相关的。为了对抗拿破仑的统治,德国人需要从思想和体质上同时做好准备。爱尔安知道楼下的海勒先生也曾坚持二十多年每周去健身房两次,八十岁时还很遗憾地说:“现在只能连续做十二个了,过去二十个以上都没有问题。”海勒先生指的是在前低后高而且很窄的健身器械上做仰卧起坐,这样的动作对中学生爱尔安来说都不是能轻易完成的。

罗伊的辅导大功告成后,美拉妮又让阿努尔把家属们请来,当面验收。用啤酒长桌搭起了T形台。队员们风度翩翩地依次走向观众,亮相后一字排开。背景音乐是昂纳找来的。在一段“四小天鹅”的舞曲中,两个胖子和两个瘦子出场了。他们头戴大盖帽,穿着黑色制服、白色短裤和黄色消防靴,拿着古老的红色手动灭火器变换着舞姿。最后,两个胖子的啤酒肚上亮出用彩笔画上的笑脸。把妻子们逗得笑得前仰后合。

演出结束时全体演员“赤诚相见”,但在齐腰处拉了一条横幅,上写“从无到有,谢谢支持”,并整整齐齐地举右手敬礼。

妻子们拼命拍手。

马里欧用那次辅导老人学电脑活动奖给的数码相机拍下许多精彩剧照。

正式演出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晚会开始前,队员家属们忙着向来宾们卖啤酒,卖烤肠。烤肠是从当地的屠宰场募来的,啤酒也是城西啤酒厂捐赠的。

根据马里欧所拍的剧照制成的勒林消防队专题年历被美拉妮陈列在卖啤酒和饮料的台子上,供来宾们解囊购买。

只见场子中央固定了一根碗口粗的五米水管,平时练习爬高用的,现在又变成了表演的道具。这是昂纳设计的,化腐朽为神奇。

朗尼等三位队员全副武装,连防毒面具都戴上了。他们三两下就敏捷地攀上水管,转身亮相,来个“凤凰单展翅”。这时,管灯光的爱尔安熄灭了其他照明,只将一束追光投到三人身上。在昂纳播放的《马赛进行曲》中,朗尼他们用腿缠住水管,脱掉面具,扔下。解开外套,扔下。接着扔下的是T恤、消防靴、袜子……

只剩短裤时,爱尔安将最后的灯光熄灭了。

昂纳也关掉了音乐。

黑暗中大家都不出声了。

这时由马里欧扯动绳索,将三面旗子悄悄升上去……

灯光再亮,音乐又起,大家看见三人腰间各系一面白色三角旗,旗上的图案是红色古城门上挂一把铜锁,这是勒林队的队徽。

观众们对每个节目都报以掌声。

演出结束后,美拉妮把准备好的纸条发给大家,上面有“脱衣王子”和“最优雅风度演员”的候选名单——全体队员的名字都包括在内。

不用说,王子的美誉非朗尼莫属,而“最优雅风度演员”的称号竟被阿努尔夺得。

两个少年消防队员上台来,给朗尼佩上“王子绶带”——其实是消防队抢救伤员时使用的绳索套,他们按照标准程序,将绳由两边腋下往后穿过再从后颈部交叉往上,拖伤员一般把朗尼拖到后台去。

朗尼再次出现时,消防队的升降梯把他和阿努尔举得高高的。朗尼头戴缀满了鲜花的钢盔,手持利斧。阿努尔呢,拿着对讲机。

阿努尔手里的对讲机可不是道具,它能传出消防中心的呼叫。

阿努尔只好在半空中当着观众的面进行工作对话:“什么?那位西街的健忘症患者又跑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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