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

2010-02-16 05:05
中共党史研究 2010年5期
关键词:银元港币华南

欧 阳 湘

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

欧 阳 湘

新中国成立前后的货币战,实际上就是人民币占领全国货币市场的斗争。当时,人民币面临伪币(国民党政府货币)、金银(特别是银元)和外币(包括港币)的多重挑战。其中,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具有特殊困难和典型意义。对比其他金融中心城市,广州实行了某些特殊政策,对港币的货币战历时长、步子稳,甚至可以说进度慢。透过广州的个案,可望深化对全国货币战的认识,并从一个侧面和局部观察新中国城市金融工作的早期实践与艰难探索。

新中国成立前后;货币战;港币;广州;城市金融工作

Abstract:The currencywar around the founding ofNew China was a struggle for renminbi(RMB)to occupy the moneymarket throughout the country.At that time RMB faced multiple challenges from the puppetmoney(money issued by the Kuomintang government),gold and silver(especially silver dollars)and foreign currencies(including Hong Kong dollars)and the struggle against Hong Kong dollars in Guangzhou had a typical significance. Compared with other financial centers,the struggle against Hong Kong dollars in Guangzhou practiced a special policy and lasted the longest period of time and proceeded in the steadiest(or rather slow)steps.We hope the case study of Guangzhou will deepen 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national currencywar and provide a window to get a glimpse of the early practice and difficult explorations of the urban financialwork ofNew China.

学习现代金融管理是无产阶级建立革命政权的必修课。因为银行是现代经济生活的中心,“没有大银行,社会主义是不能实现的”①《列宁全集》第32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00页。。同样,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如无“与此相适应的交通、贸易、金融等事业做它的基础,是不能巩固的”②《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081页。。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强调,“必须去学习同生产有密切联系的商业工作、银行工作和其他工作”③《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28页。。从学术史现状看,近年关于新中国成立前后金融工作的研究多重视对金融机构的接管,特别是对国有和官僚金融机构的胜利接管,以及对私营金融业的整顿和改造;而较少涉及接管后的管理实践,特别是探索中的曲折。金融货币市场的整顿和人民币制度的推广问题较受研究者青睐,特别是关于解放区货币的统一和“银元之战”。而从物价角度论述的更多。关于各地货币战,以上海“银元之战”的最多。如张小平的《解放初大上海的银币之战》(《世纪》1998年第3期),文楚的《上海证券大楼接管见——钱瑛将军访谈录》(《档案与史学》1999年第2期),苗生的《解放初大上海的银币之战》(《春秋》1999年第5 期);武汉有涂天向、黄建芳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建国初期武汉金融物价斗争纪实》(《党史天地》1996年第6期),严雄飞的《建国初期湖北经济环境的整治及成效》(《江汉论坛》2003年第5期),张通宝的《湖北近代货币史稿》(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也有专门章节;重庆有艾新全的《1950年春稳定金融平抑物价之战》(《红岩春秋》2006年第3期);广州主要有黄穗生的《广州解放后初期打击金融投机的斗争》(《广东党史》1995年第6期),佚名的《开创新中国广东金融事业的新篇章——中国人民银行华南区行和广东省分行成立前后》(《广东金融》1998年第12期)和欧大军的《叶剑英主政华南时的货币政策》(《岭南学刊》1999年第2期),这些均极简略,限于某一事件或侧面,显有进行系统考察的必要。本文拟在全国货币争夺战的大背景下,考察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并从一个侧面和局部揭示新中国金融事业开创时的艰难探索。

旧中国金融市场极度混乱,新中国成立前后人民币走向本位币之路面临着多重挑战。广州因政治经济地位和历史条件,金融形势复杂,货币争夺战具有特殊困难和典型意义。

新中国成立前后的货币战,指的是人民币统一全国货币市场的斗争。由于旧中国金融市场极度混乱,人民币是在历经一场又一场的争夺战之后逐步取得胜利的。阻碍人民币的“敌性”货币主要有三种,需要打三场货币战:一是国民党政府发行的法币、金圆券和银元券(及其地方货币),通称“伪币”;二是金银,特别是银元;三是外币,主要是美钞和港币。①人民币统一全国市场,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课题,就是禁用根据地和老解放区的地方货币,其解决历时较长。但这些货币系共产党领导下的地方政府发行,无关货币“战”。此外,民族地区的地方货币,问题更为复杂,中央的相关政策也很慎重。本文基于篇幅与选题考量,均不涉及。处在解放战争不同阶段的各金融中心城市,三种货币势力并不相同,三大货币战各有特色。对“伪币”之战以平津为代表,“银元之战”以沪汉为代表,对外币之战则以广州的对港币斗争为代表。对于长期在农村从事武装斗争的中国共产党来说,这三类货币以伪币最易肃清,银元次之,对港币的货币战最难打。原因是,随着国民党军队的战败,其货币越来越不堪一击。例如北平解放后,金圆券挂牌收兑比价为1∶10,收兑期限20天;4月南京解放,收兑比价1∶2500,期限10天;5月上海解放时,收兑比价1∶10万元,期限仅7天。而华南、西南地区,对于取代金圆券的银元券甚至不予收兑。对金银特别是银元的斗争是各地的共同战役。无论是年初解放的平、津,还是后来解放的沪、汉、穗、渝,都有“银元之战”。对于货币战的基本走势,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以下简称“中财委”)认为,“金圆券不打自倒,因此在金融上我们所遇到的敌人,已不是软弱的金圆券,而强硬的银元。”②《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中国物资出版社,1996年,第188页。

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的金融形势异常复杂。广州是近代中国重要金融中心之一(一般认为近代中国有三大资本集团,即以北京、天津为中心的华北集团,以广州、香港为中心的华南集团,以上海为中心的江浙集团。另说加上四川的华西集团为四大集团)。③参见董长芝:《民国财政经济史》,辽宁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99页。到解放战争后期,大批达官显贵随着国民党军队的战败而纷纷携带金银财宝南下,广州越发成为金银和外汇集散地。据估计,当时流通于中国的美钞约1.5亿元,“上海为最大市场,广州次之,天津、汉口又次之”;至于港币,到1948年底共发行9亿元,“流通中国约二分之一,流通地域以广州为中心”。①周有光:《新中国金融问题》,经济导报社,1949 年,第90~93页。到1949年6月,流通于内地的港币约有6亿元,分布情况为华南88%,华东、华北12%。在华南者广东占90%,省内分布为广州80%。②《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中央档案馆、广东省档案馆1989年编印,第186页。这还不仅仅是数量的问题。就在解放前夕,国民党政权还在广州进行了“金融的最后一搏”,使得广州的货币战更加难打。1949年2月,行政院长孙科在广州公布《财政金融改革方案》,着手发行银元券的筹备工作。7月4日,阎锡山内阁公布《银元及银元兑换券发行办法》,正式废止金圆券、发行银元券。金圆券以5亿元折合为银元券1元,限于9月1日前收兑。到12月国民党败退台湾,银元券总共只流通了5个多月。③关于此次币制改革,参见李金铮:《1949年国民政府金融的最后一搏》,《史学月刊》2007年第2期。又一次失败的“币制改革”,在广州市民的意识中强化了对任何纸币的不信任;当人民币出现波动迹象时,容易唤起人们对法币、金圆券特别是银元券迅速贬值造成巨大损失的痛苦记忆,不利于人民币占领货币市场。

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的金融形势复杂,与它毗邻港澳和华侨之乡的地情特点有密切关系。解放前夕,粤港关系非常紧密,港币在华南影响深远。从抗战胜利到解放前夕,港币占领广州整个货币市场。港澳的金融波动,往往迅速带动广州市民的投机心理。广州也是国际金融走私的跳板,国内金银价格如与港澳、海外有差价时,即时引起内流外出现象。新中国成立前后,广州是国内联系香港的唯一窗口,大批国民党要员及眷属携带金银频繁来往于穗、港两地。国民党特务也途经香港潜入内地,有不少就在广州扰乱金融秩序。而新中国对香港实行“长期打算,充分利用”战略,中英关系也复杂微妙,采取激烈措施排挤港币从而影响到香港的稳定,显然不符合中国的战略利益。这使得对港币的斗争多少有点投鼠忌器。广州还是海外侨汇中转站。广东号称“华侨之乡”,据权威估算,当时海外华侨为数1000万,广东则占70%;以侨汇论,广东占全国侨汇总额的80%以上,绝大部分都经由广州返汇。有学者因此认为,“研究广州的金融,对这构成广东金融经济特质的侨汇,是不能有所忽视的”。解放战争后期,广大华侨规避国民党的反动金融政策,其手段之一为美金汇票,广州名为“通天昃”,即在美国甲乙两地间之汇票,寄到广州在市上出卖,买者直接寄到美国使用;其次为汇出港币汇票,在广州市场出卖。④陈宪章:《两年来广州的金融》,《珠海学报》第1 集(珠海大学1948年刊印),第101页。这使得广州的金融黑市相当发达。新中国厉行保护华侨的政策,也增加了广州对港币斗争的难度。总之,广州金融物价方面斗争的尖锐和复杂程度,在全国新解放的大城市中是屈指可数的。

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在全国各地的货币战中,具有鲜明的特殊性和典型意义。广州货币战任务繁重,但主要是对港币的斗争。一方面,“以合理牌价收兑美钞、严格管理金银,方针、办法与现行者同”,即广州与平津沪汉相同。⑤《华南分局关于华南港币处理意见》(1949年9月10 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 12)》,第188页。另一方面,“蒋所发行之银圆券,伪大洋票,及其辅币一律禁止流通买卖使用,宣布作废”。作为人民币的敌性货币,港币与北平、天津的金圆券,与上海的金银和美金相同,但又有其独特之处。(1)它与金圆券、银元券不同,并没有随着国民党军队的不断战败而变得不堪一击。(2)它作为纸币,不同于金银,除了交换之外本身没有价值。货币政策稍有不慎,容易爆发恶性通货膨胀。(3)港币是一种外币,是“帝国主义经济侵略的工具”,其货币发行及汇率等政策的制定和调整并非操之在我。在此,需要将港币与地方货币包括少数民族货币区别开来。保留港币,可能导致华南的财政经济受制于发行港币的港英当局,甚至沦为它的附庸。⑥参见薛暮桥:《论金银外币管理》,《南方日报》1950年5月14日。“对港币的斗争仍是一个严重的货币阵地争夺战,又是一个反对帝国主义经济侵略的斗争”①《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 12)》,第187页。。(4)港币又与美元、英镑等外币根本不同,对港币的斗争更为复杂而艰巨。因为在华南特别是广州,港币几乎是唯一的通货,广大劳动人民普遍持有大量港币。假如与对美元等外币一样干脆利落地予以查禁,将损害广大市民的切身利益,可能导致社会动荡。显然,广州的对港币斗争,不可能照搬平津沪汉等城市货币战的现成经验。对此,中财委曾特别强调,“必须认清港币在华南根深蒂固,又与侨汇密切结合,肃清港币比银元困难”②《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184~185页。。这是众多研究者未能注意的,有的甚至误将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作为“银元之战”的一部分。

新中国成立初期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是全国货币战的一个局部和典型。对比其他金融中心城市,广州对港币的货币战历时长、步子稳,甚至可以说进度过慢。通过与其他金融中心城市的比较研究,可见中央给予的特殊政策,并可以拓展和深化对全国货币战的认识。

(一)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简要经过

为把港币逐出市场,确立人民币的本位币地位,华南地区在解放后开展了对港币的长期斗争。就广州而言,可以1950年2月市军管会“金字第二号”布告发布为界分两个阶段。

1.以排挤为主阶段(广州解放至1950年1月底)

这阶段主要是造成人民币占领货币市场的有利条件,并准备对港币发起攻击,方法是以排挤为主,压低牌价迫使港币回流。其中1949 年12月5日对地下钱庄和“剃刀门楣”(从事外汇黑市兑换的摊档,购进卖出都要赚一笔,市民光顾这些摊档就像被剃头一样,出入都要剃一下,故习称为“剃刀门楣”——笔者注)的扫荡,为该阶段最重大事件。

广州解放后,新政权迅速接管了国民党的各金融机构。1949年10月23日,广州警备司令部规定每1银元比值人民币2000元,每1港元比值人民币500元(本文所称人民币,系1955年币制改革前的旧币值,即旧币1万元等于新币1元——笔者注)。③《广州市警备部发表人民券对银元及港币之比率》,《广州解放记》,曙光出版社,1949年,第24页。11月2日人民银行广州分行成立时曾宣布:“公用事业机关一律收人民币”④《南方日报》1949年11月1日、2日。。但直到11月中旬,“港币在广东已不仅是合法,而且是唯一的通货”⑤《华南分局向毛主席报告穗情况——广州的治安、金融、运输等情况》(1949年11月16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第300页。。11月18 日,市军管会宣告“禁止使用银元券,一律以人民币为本位币”。但“对于港币,因其流通普遍,兑换尚需时日,暂允许其按牌价使用”⑥《广州市军管会关于严禁使用金银外币条例》(1949 年11月18日),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广东卷广州分册),中共党史出版社,1993年,第22~23页。。由于新旧解放区的币值不平衡,导致大量人民币南流,而政府能控制的物资有限。于是,金融投机商通过地下钱庄,在买进时压低人民币,然后以高价卖出,造成港币黑市价格暴涨。11 月24日,港币每元兑换人民币的黑市价格涨至1470元,到12月4日涨至3333元。这使得广州市民的生活和工商业蒙受严重威胁。11月27 日,广州市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召开,代表们提出了取缔地下钱庄和“剃刀门楣”的强烈要求。

在此情况下,广州市委决定给金融投机者以坚决打击。事前,市政府组织力量对地下钱庄的名称、位置、主管人员及其活动进行了调查,并确定了搜捕对象。1949年12月4日,华南分局向中央和中南局提交了《对投机商采取办法请示》。12月5日中午2时,市政府组织的解放军、公安部队以及广州工人纠察队、青年学生共约2000多人,在市公安局长陈泊等率领和指挥下,同步搜捕非法金融摊点。到下午6时,共查获地下钱庄170家,“剃刀门楣”498处,抓获买卖手、司库等1016人。6日,市政府组织力量对被捕人员进行审讯。7日,审讯工作正式开始。经过30多天的侦查、审讯和说服教育工作,在押人犯805人在不同程度上作了坦白。市公安局根据所掌握的情况,搜获地下钱庄用以进行金融投机活动的秘密电台26 座,与秘密电台联络的电话62个。这样,不但进一步证实了地下钱庄疯狂进行金融投机的罪行,还掌握了他们大量走私黄金、白银、美钞的罪证。1950年1月10日,广州市人民法院组成临时法庭,开庭公开审理。最后,法庭作出判决,把地下钱庄从业者分为三个等级分别给予处罚后释放。“剃刀门楣”老板和店员,重者没收其投机资本,轻者则交保释放。这样,不仅处罚了金融投机分子,也紧缩了市面游资。

这次行动铲除了港币黑市的据点——地下钱庄和“剃刀门楣”,并将港币从市面打入黑市,它与人民币的黑市比价由12月4日的1∶3333元压低到12月10日的1∶1540元,与牌价(1500 元)接近。此后,广州又采取一系列措施巩固斗争成果。(1)推广支前借款,以紧缩市面游资。市政府召集商人代表1000余人开会,分配150亿元的借款任务,各行业平均借款比例为10%。其原则是:只向商人借,工业户不借;赢利多者多借,投机性商业多借。(2)开展群众性的“拥币”宣传运动。仅12月6日,就组织了工人学生2万人上街宣传,揭露地下钱庄的罪恶,宣传政府的政策,揭批港币的帝国主义经济侵略性质,并组织抽检商人账目,督促以人民币为本位计算账目,从而确定人民币的唯一合法货币地位。

2.以存兑为主阶段(1950年2月到次年初)

1950年2月3日,广州市军管会发布“金字第二号”布告,宣布禁用港币并大力组织收兑;同时提高外汇牌价,加强市场管理。对港币斗争进入了以存兑为主的第二阶段。

扫荡行动后,地下钱庄及“剃刀门楣”被打下去了,但因交通未完全恢复,物资供应跟不上,加上特务造谣破坏,12月13日港币黑市又涨至2000元,到1950年2月2日竟涨至3400元。华南分局认为禁止港币流通的条件已经成熟,相关计划获中央批准。中财委还提出注意事项:一是必须源源不断准备物资,以支持本币;二是建议同时提高牌价,以免禁用后被迫猛提;三是全国各大城市配合,以免投机者以可乘之机;四是“不必提到是否禁止持有,并不必限定期限”。①中财委:《禁用港币注意事》(1950年1月25日),广东省档案馆204-1-247-97。2月3日,广州市军管会发出“金字第二号”布告,明确宣布:“自即日起,禁止港币及一切外币在辖区内市场流通使用及私相买卖,但为照顾人民利益,准予向中国人民银行各分支行兑换人民币使用,至2 月10日后仍有使用或私相买卖外币者,一律以破坏金融论处。”②《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185页。同时,银行也将港币牌价从2月2日的1港币兑人民币2000元,调整为3700元,港汇从3415元调整为3750元。华南分局也指示各地分别执行禁用港币政策。其中,毗连广州的珠江、中区、西区“应配合首先坚持以大力从城市做起”,牌价可略低于广州,但自10日起与广州一致,收兑港币可临时送穗换回人民币;潮汕、兴梅、东江、北江应加强贯彻检查,并注意调整牌价;南路可暂缓执行,但要注意调整牌价。③华南分局:《分局对各地禁用港币指示》(1950年2 月2日),广东省档案馆204-1-247-100。

为执行“金字第二号”布告,2月10、11、12日三天,广州市动员工人、学生5000多人分区进行禁用港币大宣传,挨户解释政府禁用港币政策,并要求各商店盖章贴上“本店拒用港币,只用人民币”的小标语。同时,广州市政府召开各行业座谈会,解释政府禁用港币政策;银行则派出兑换车10辆,巡回收兑港币。为使对港币斗争取得良好效果,华南分局财委规定了处理金银外汇的原则及手续,并确定了公安、贸易、银行、海关等部门的分工。为鼓励港币存兑,中国银行修正了《外币存款暂行章程附则》,准许外币存款户,保持有将外币存款移作自备外汇,或按侨汇优待牌价支取人民币的权利,从而打开了收兑港币的道路。与此同时,广东各地区开始禁止港币流通使用。经过全面出击,建立了人民币阵地。但由于物价与币值不安定,在农村市镇,港币与银元仍占据市场,人民币不能顺利下乡。

1950年3月,中央大力推行统一全国财经工作的政策,物价逐渐趋于稳定。广州对港币斗争也越来越顺利。在4、5、6三个月中,人民银行在各市镇增设兑换处320处,港币收兑量激增。广州市3月中旬后每日收兑港币金额, 比3月中旬以前的每日最高量增加了100倍。到6月底,除少数交易秘密用港币计价外,市场买卖都用人民币,人民币在广州市大体上占领市场。到9月底止,仍停留在华南的港币不到1/5。而且由于人民币的币值稳定提高,外汇牌价也逐步挂低,改变了以前牌价跟黑市跑的恶性循环,迫使黑市跟牌价逐步下降,且长期低于外汇牌价。1950年“全年平均,穗港币黑市价高于牌价2.65%,而沪美钞黑市价高于牌价4.24%”①《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207页。。1950年12月,华南分局宣布自1951年1月起禁止港币持有,“限港币持有人在1月1日至1月31日一个月间向银行兑换,过期不兑者依法处理”,并向车站、码头、火车、轮船派出兑换人员。②华南分财委:《禁止港币持有问题》(1950.12.19),广东省档案馆204-1-247-101。至此,广州对港币的斗争结束。

(二)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特殊政策

如上所述,广州对港币货币战进度相当慢,以长期排挤为主的斗争策略也是其他金融中心城市较少采用的。例如,天津1949年1月15日解放,次日宣布禁绝金银外币流通,并规定:“伪金圆券统限于2月4日停止行使”,外币“限于1月31日前持向本市人民银行按牌价兑换”③中共天津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天津市档案馆合编《天津接管史录》,中共党史出版社,1988年, 第729~731页。。实际上,金圆券兑换工作提前完成;1月底2月初,银元退出市场,3月底金价与物价脱离。北平1月31日解放,于2月2日宣告人民币为本位币,“伪金圆券暂准继续流通20天”;2月28日,禁止银元在市面上流通买卖或计价;3月9日,规定禁绝银元买卖流通的检查及处理办法。④北京市军管会各项布告、法令,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174页。上海5月27日解放,于次日即宣布“金圆券”为非法货币并组织收兑。6 月9日查封金银投机大本营——证券大楼,全面搜捕银元贩子;6月11日开始收兑银元,数日之内取得“银元之战”的胜利。⑤寿进文:《解放后初期的上海金融与物价》,《新中华半月刊》,第20卷第23期(1949年)。武汉5月17日解放后,即开始收兑银元,25日宣告人民币为唯一合法货币;6月16日发出宣布禁止银元流通令,并发动“银元之战”。到8月份,武汉三镇银元黑市被遏制,人民币基本上占领了货币市场。⑥张通宝:《湖北近代货币史稿》,湖北人民出版社, 1994年,第286页。国民党政府的最后一个“首都”重庆,在1949年11月30日解放后,市军管会于12月10日发出布告,宣布“人民币为唯一合法货币”,禁止银元券和黄金、外币计价行使。如下表所示,其他大城市宣告以人民币为唯一法定货币的时间,也多在解放后的数日之内。例外的是昆明、兰州、南昌和银川等市,均各有特殊情况。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不少城市在宣告人民币占领市场后,又因严重的通货膨胀和物资短缺,人民币本位币的地位一再动摇,并导致社会恐慌。而广州虽然步子较慢但过渡相对平稳,也有其可取的一面。

分析广州对港币货币战与其他金融中心城市货币战的差异,必须从中央的相关政策谈起。先看面向全国的一般规定。1949年8月,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的一份报告说:“澄清金融市场,树立人民券为单一的本位币,是我们进入新解放城市后的紧急任务”。“肃清敌币的时间不应超过十天,限期中人民有拒用与议定比价的自由,过期则停止流通”。“根据平津经验,货币工作最好能在进城后掌握时间,主动地及早进行,时间逾晚逾难收拾。”①《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173、178页。不过,针对华南的港币则有特殊政策。中财委明确指出:对于在国内流通的外币,我们的办法是严禁行使流通,人民必须向国家银行兑换人民币或换取外币存单。但对港币的处理,“则稍不同”。理由是:华南区解放较迟,和内地的物资交流尚未畅通,同时港币在华南的流通量很大(约5亿元),流通面也很广,为了照顾这一特殊情况,我们暂时允许港币流通,唯人民可以自由拒用。等条件成熟,我们仍将坚决禁止港币流通。中财委还专门制定了肃清港币的方针,拟订具体措施:甲、进入两广后即须展开宣传,作组织群众性拒用港币运动之准备;乙、进城后即宣布禁止港币计价流通,不必限期存兑,暂默认其持有;丙、组织推出港币换回物资,吸收港币存款并适当收兑;丁、组织内地物资支持;戊、加强市场管理和出入口管理。而对于华南的美钞则无特殊政策,照例存兑。②《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207、185页。

追流溯源,中央关于对港币斗争的特殊政策显然源于对华南分局意见的采纳。因为就在1949年6月,中财委还没有区分广州与上海、武汉、长沙货币市场结构之异,认为“沪汉两地银元占领着市场,人民币不易挤进去。估计将来解放长沙、广州等城市时,亦会有相同情况”③《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金融卷,第188页。。而前述中财委肃清港币方针制定前,华南分局恰有关于华南港币处理意见的报告到中央。要点为:(1)关于港币在华南的地位与分布情况,港币的性质与前途。(2)对港币的斗争是货币阵地争夺战,是反对帝国主义经济侵略,建议“坚决肃清”,方法是排挤为主,存兑为辅。(3)步骤与方法,与中财委所定措施相同,但更翔实。④《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 第186~188页。文末提到“应与华东的福建地区取得联系”,中央改为“华东华南新区肃清港币的方针”。由此可见中央与地方的良性互动。在实践中,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每一次行动,事前均经中央批准。

对港币货币战采取稳妥政策和较慢时间表,是符合广州特殊情况的。因为港币在华南根深蒂固,广东是华侨之乡,对港币斗争稍有不慎,可能影响劳动人民和侨眷生活。而且,在物资供应上也有困难。华南分局认为:“广东的煤粮问题其严重性超于上海。”因为上海交通便利,又接近粮区;而广东向为缺粮省份,战前都赖洋米及邻省救济,战后洋米来源中断,国民党以美援米为主,并“以粤盐易湘米”一部来解决。至于煤,广东产量最少,消费额的80%以上依赖台湾及海外供给。⑤《华南分局致中南局电——对解决广东煤粮问题之建议》(1949年10月1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第252页。事实上,在华南分局11月中旬的会议上,有些同志认为应立即禁止港币流通;“有些同志却认为禁止是肯定的,问题在于我们无足够的人民币可供兑换,又无足够的物资以支持我们投出的人民币。现在这些条件尚未成熟,港币应暂时准许流通,俟准备成熟时再行禁绝”。会议讨论的结论是:“暂准流通”。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 第300页。这项决策获中央认可。显然,广州的地情特点和困难,得到了中央和华南分局的重视和认可。

对于长期在农村坚持革命斗争的中国共产党来说,现代金融管理是一项全新的课题。通过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分析,可从一个侧面和局部观察新中国金融事业的艰难起步。

(一)对港币货币战的问题与困难

从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进展和实效来看,人民金融事业的开创,特别城市金融管理的起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当时广州市政府也对对港币斗争不满意。关于1949年12月扫荡地下钱庄和“剃刀门楣”行动,市委认为有四大不足:(1)事先的调查不够准确,致有投机取巧者未列入,有无辜者被牵连;(2)突击时机不恰当,本来十三行黑市市场炒盘时间下午4时为最高峰,我们在下午2时行动,许多炒卖者尚未进入阵地,未能“一网成擒”;(3)材料准备不够充分,加上工作人员缺乏经验,影响了打击的效果;(4)未能整合资源,甚至负责金融之主管机构——华南区行金融管理处都没有被邀参加,不能互相交流与了解情况。①《穗市扫荡地下钱庄及兑换钱档(剃刀门楣)工作总结》,黄穗生、欧阳湘主编《广州接管史录》,第310页。

关于1950年2月后的禁绝港币运动,市委也归纳出四个方面的问题:(1)没有及时组织强有力的指挥机构(禁止港币运动委员会是在10日才成立),未能迅速造成运动的浓厚气氛与压力。(2)具体步骤做法不明确,如携带港币是否犯法问题一度没有明确,导致公安局在执行上发生疑问;布告规定2月10日后“如仍有流通行使以扰乱金融论处”,但缺乏具体措施,难以操作。(3)时机问题。从全国性物价上涨周期看,2月3日禁用稍嫌过迟;而且时值年关,广州商人与港方的往来结账都以港币为计算单位,从而增加了驱逐港币的困难。(4)没有有计划地扩大禁止范围,导致对港币斗争的成果无法巩固。②参见《禁止港币流通工作初步总结》,黄穗生、欧阳湘主编《广州接管史录》,第361~362页。

对港币的货币战期间,广州在执行税收、公债问题上也存在不少问题,暴露了对资本主义政策的“左”倾错误,从中可见新民主主义政策在实践中的危机。主要表现为:缺乏调查研究,征收任务过重,从主观出发,采取以民主评议为名的硬性摊派,负担畸轻畸重;事先对困难估计不足,过分乐观,前松后紧。还有采取所谓“疲劳轰炸”,扣人押人,态度生硬,未经批准即查封商店。对工商业者的“叫嚣”不闻不问,对于资本家特别是小商人的真实困难也不予考虑和照顾。特别是发展合作社零售商店,“会影响私商营业,与民争利或使他们发生错觉,以为我们要提前实行社会主义了”。③朱光:《广州市委十个月来的工作初步总结》(1950 年8月),黄穗生、何世藻主编《中共广州市主要领导人讲话文稿选编(1949—1952)》,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室、广州市档案馆2003年编印,第124页。这种情况,当然也不只是广州的问题。

广州对港币货币战进度慢、步骤稳,但问题仍然不少,显然不是简单的准备不周所致。应该说困难是多方面的,最头疼的是专业人才不足、工作人员缺乏经验。事实上,叶剑英率军南下前与毛泽东面谈,当被问及有什么困难时,就曾不无抱怨地说:“主席,华南解放晚,别处都把干部要走了,剩下能分配给我们的干部太少了,好比我们客家话中的‘水尾田’,流到最后剩的水就不多了。”毛泽东风趣地回答说:“‘水尾田’是‘水尾田’,但是你那里有一股泉水嘛。”④《叶剑英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第431页。意思是说,有原华南分局、两广纵队的地方干部可用。但问题是:“许多港来干部及地下组织党员对这个决定的意义及如何展开这个金融斗争的形式还是还很模糊。”⑤《市委关于执行华南分局动员拥护人民券指示的决定(市字第4号)》(1949年11月4日),黄穗生、欧阳湘主编《广州接管史录》,广东经济出版社,2009 年,第271页。同年9月,华南分局在赣州召开会议,决定由易秀湘、张云天负责广州财经接管工作。其中,易任分局委员,张任广州市接管委员会委员。但易秀湘未能按时赶到,张云天等4人在南下途中于龙南境内翻车遇难。人才缺乏问题更显严重,“影响了广州解放后不得不推迟一段时间才发行人民币的工作”。因此,市政府的总结报告说:“金融斗争我们虽曾认识到是一件繁重而复杂的工作,但当时因为我们接管干部中,最缺乏的最弱可说是在金融方面,此时票子未到,干部未来,而张云天同志又在途中遇难,故入城后特别感到对金融财政方面的工作的棘手和沉重。”在实践中,因工作人员缺乏经验导致效果不佳情形屡见不鲜。例如,在1949年12月打击金融投机的斗争中,因审讯人员经验不足无法获取相关证据;进行宣传的学生因不懂得经济道理,说不过商人。⑥《广州市人民政府对金融斗争的总结报告》(1949年12月25日),《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广东卷广州分册),第40、44页。1950年2月3日开始的禁绝和收兑港币行动中,很多实践中的具体问题事先没有做好安排。

复杂的政治经济形势,特别是治安问题也制约了广州对港币货币战的开展。由于条件不成熟,广州在解放前后,未能按前述《华南分局关于港币处理意见》的设想“照表操课”。例如,进入广州后初期宣传工作中心内容没有对港币斗争乃至金融方面的内容。①《华南分局关于进入广州后初期宣传工作中心内容的指示》(1949年10月9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第260~262页。广州市政府认为,“解放后初期工作主要是接管、治安、金融三件大事,但最近接触的则为接管和治安”②《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广东卷广州分册),第40页。。实际上,治安问题之严重已让市府颇感吃力。广州市治安委员会负责人吴富善认为,广州匪特情况严重,“特务来源及成份的复杂性更是超出内地其它各大城市”③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委员会、广州市中共党史学会编《广州的解放》,广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 第20、22页。。在华南分局的一次常委会上,警备区副司令员方强承认:“近来市面治安,我们控制不住,抢、偷、赌、谣言时有发生,我们听到打不到,打不着根源。”市军管会副主任赖传珠甚至说:“搞治安我们无经验,要学习,请老师、工人、学生、商人,甚至流氓也可以请教。”④《华南分局常委会议纪要》(1949年11月10日),《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第294~297页。

广州解放较晚,又地处华南一隅,其困难较其他中心城市要大。广州解放后,本来是对港币展开强有力进攻的最好时机,但因为人民币不能及时运到,接着不久全国性物价飞涨,使这一有利时机被错过。由于远离人民银行总行,人民币投放也动辄出现问题。一方面是缺乏人民币票子。在广州解放前夕,华南分局鉴于“人民币头寸不足,不敷应用”,曾准备“使用银元”⑤《中共华南分局关于进入粤境使用银元及市秤的规定》(1949年),《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文件汇集(1949.4—1949.12)》,第358页。。而一旦投放过多,又引起通货膨胀。而港澳的自由市场,以及北方先解放地区较成熟的人民币市场,都影响广州金融市场的稳定,制约了对港币货币战的成效。

(二)新中国金融事业的坚实基础

尽管对港币货币战进展最初不尽如人意,但其胜利具有历史性意义。在国民党统治时期,当局也曾多次试图禁绝港币,但都以失败而告终。而新中国对港币货币战的胜利,从经济上、政治上有力打击了金融投机者。由于我们打得准、打得狠,而且规模宏大,表现了人民民主专政之威力,提高了群众的信心与政府的威信。这是国民党政府统治时期所无法想象的。通过对港币的货币战,特别是以人民币大量收兑港币,人民政府掌握了可观的外汇储备,为后来发展对外经济贸易,特别是通过港、澳获取急需物资和先进技术准备了条件。

对港币的货币战取得历史性胜利,金融秩序得到稳定,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根源于人民政权较之国民党政府的先进性。首先,是由政权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在历史上,国民党政府也多次试图驱逐港币、稳定金融,并出台了许多政策和措施。但统治阶级与金融投机商有着利益共同体关系,他们惯于利用甚至制造金融危机,借机巧取豪夺、牟取暴利。结果,所谓“打老虎”只能虎头蛇尾,即使“打苍蝇”也投鼠忌器。而人民政府则无私无畏。其次,要归功于党的优良作风。解放前对港币的货币战,由于国民党政府机构和官员腐败,效率低下,执法人员收取贿赂而向投机分子通风报信甚至公然“放水”,导致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新中国成立后则不然,人民政府组织庞大的执法队伍,由于长期革命战争培养了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纪律严明、赏罚分明,每次行动都能保密到家,取得预期效果。再次,人民政府代表和维护了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打击金融投机,稳定金融秩序,关系人民的根本利益。在此,人民政府与国民党政府有着本质区别。⑥关于人民政府与国民党时期打击金融投机行动的差别,当时一般群众特别是被捕获的嫌疑犯都有深切体会,并向记者讲述。对此,汉民区政府通讯小组(胡刚执笔)的《扫荡“剃刀门楣”前后》辑录有“剃刀门楣的话”,《人民币威信日高》等报道也多有记述(参见《南方日报》1949年12月14日、1949年11月14日》)。国民党政府为劫夺人民的财富与供应内战浩大军费开支,无限制地滥发纸币,人民政府却坚决执行稳定金融的政策。

对港币货币战的胜利,奠定了人民币市场的基础。对港币货币战取得的许多材料,如电台电话密码及其组织,捣乱之方式方法等,便利了今后的金融管理措施的进一步开展。更重要的是教育了干部,使干部对打击投机资本斗争的长期性、艰巨性有了深刻认识。通过对港币货币战的实战演练,广州的城市金融管理也获得了多方面的宝贵经验。(1)金融管理与军事斗争之异同。在军事上,只要在政治上占据优势就容易战胜敌人并为群众所拥护;在金融管理问题上,有政治优势而无经济优势,我们仍会陷入被动。必须充分运用有限的经济力量,作为货币斗争之后盾。(2)金融管理不只是城市的工作,也非纯地方事务。对港币货币战的胜利,和中央财政统一的实现是分不开的;否则,通货膨胀不能停止,人民对迷信港币的心理还是不能打破。反之,广州禁用港币之初,广东乡村仍为港币市场,增加了广州排逐港币的困难。通过实践的磨合,有关各方逐渐形成了良性的互动与协作关系。(3)以行政力量补经济力量的不足。货币是一种信用凭证,如果我们在政治上各种措施上做得多,纸币的信用也会提高。禁止港币流通在广州能比较顺利地进行,与扫荡地下钱庄“剃刀门楣”行动以及加强治安工作提高了我们的政治信用相关。(4)经济、法律手段和宣传舆论攻势的综合运用趋向熟练。①参见《禁止港币流通工作初步总结》,黄穗生、欧阳湘主编《广州接管史录》,第361~362页。这些经验教训,成为新中国金融事业的良好起步。

(本文作者 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 广州 510070)

(责任编辑 占善钦)

A Review of the Currency War Around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Centering on the Struggle Aga inst Hong Kong Dollars in Guang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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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3815(2010)-05-003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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