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教师”心理状态研究

弋文武

(甘肃省教育科学研究所,甘肃 兰州 73000)

一、问题的提出

“代课教师”是历史的产物,从20世纪80年代起,全国中小学代课教师的数量一直呈上升趋势。1997年全国中小学代课教师的数量达到100万。1998年代课教师超过 5万的有河北、河南、湖北、广东、广西、云南、陕西等省,这些年来代课教师的数量有所下降,但仍在80万人以上,据统计,代课教师主要分布在我国广大农村,比例高达80%以上。2009年,广东省宣布 “代课教师”已经成为历史,其他省份也在采取不同的措施,最终目标是要彻底消除 “代课教师”。但是,在现实中 “代课教师”依然存在,而且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目前,问题解决处在两难之中。要解决,“国家没有明确的政策”;要辞退,“又违反新颁布的劳动法”。①但是,决策者不能遗忘这类中小学教师队伍中的弱势教师群体的内心痛苦且要下决心解决他们的问题。

二、文献综述

人的心态包括信念、承诺和认识。[1](P1)“心态”也是一种思维过程。[2](P345)行为背后的过程和机制是心理学研究的主要任务。社会心理学研究和理论重点关注可观察到的行为模式,然而不是说所有的社会心理学过程可以从行为中推理出来,还有所谓影响人类行为的 “潜在过程”。[3]通过研究可观察的和不可观察的行为来研究人的心理感受及其相关性。社会心理和仇视是研究自我和身份理论的两大领域,身份中包含地位、自我意义而且是在特定的场景中展现出来的。Stryker提出了显性层级的概念,显性 (salience)并不是特定场景的功能而是贯穿于特定场景中的身份特征。Peter J.Burke认为,人总是在寻找自我验证且通常对验证过程的威胁和干扰表现出强烈的反应。[4]社会的自我一定要放在特定的场景中,而且总是在推陈出新,像生物细胞的变化。George Herbert M ead(1901)认为,自我是在社会中与他人社会互动中构建起来,而自我的成长出自于部分的瓦解,如先表现出对社会世界的重构和反思的兴趣,紧接着又表现出新的自我以应答新的目标。[5]身份是一种社会关系,它决定人的态度和行为举止。陈般若研究发现,“由于工作态度与能力间存在高度相关性,因此造成工作态度对工作收入之影响效果不显著,但工作能力与绩效皆正向影响工作收入。”[6]这项研究显示了态度与收入的相关性并不显著。而另外一项研究显示,收入高低对工资满意度没有直接作用,但是间接地受到 “钱是否真的值”的影响。如果收入能满足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并能逐步提高生活标准,则被认为这个收入标准最令人满意。Bruce Stokes在一项经济收入与生活幸福感调查中发现,西方发达国家的生活幸福感并没有拉丁美洲、亚洲等相对落后地区高,这是一种对收入感受的 “高原现象”。[7]即收入高的人群的生活态度、职业动机和人际交往等也并不一定比收入低的人群更加积极。因为收入高的人群可能会出现“职业满意度的高原现象”。

三、抽样及研究方法

1.研究方法。主要使用标准化问卷调查和开放问卷,问卷的设计以 “自我和身份理论” (self and identity theory)为基础,[2](PP.368-393)并结合研究者长期从事农村教师培训的经验。

2.抽样方法及数据分析。中欧甘肃基础教育项目于2007年1月召开全省41个国家级贫困县教育局长培训研究会。问卷按各县代课教师数量交给教育局长,由局长安排各乡镇学校的代课教师和一定比例的公办教师填写,并送甘肃省教育厅师范处。数据分析应用Spss13.0软件。

3.代课教师样本情况。从样本来源看,代课教师主要集中在村学,达到81.41%,而在县城学校和乡镇学校中,代课教师居多,分别达到7.01%和27.22%(见表1)。实际上,代课教师主要集中在村学,教学点也有,但是教学点没有公办教师。在抽样的代课教师中女教师449人,占59.6%,男教师304人,占40.4%。

问卷信度:问卷分为身份地位、人际交往、职业动机、职业目标、职业满意度、职业决策、自我效能、自尊心、角色意识等9个维度。各维度的信度Cronbach’s Alpha系数均在0.871以上,且各维度之间具有显著性差异 (F=2801.77,P=0.00)。

问卷效度:由于该问卷是以省教育厅师范处的名义转交各县教育局局长,各县教育局和广大教师都特别重视并认真地填写了问卷,因此问卷有较高的效度。

表1 抽样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分布

三、数据分析及讨论

(一)数据分析

1.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所承担的班级数比较。由表2可见,代课教师所承担的班级数比例普遍比公办教师的少,说明公办教师的工作量比代课教师大,中小学公办教师是教育教学的主力军。

表2 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所承担的班级数比较

2.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工资来源比较。中小学教师实行县级财政直接管理以来,有97.84%的公办教师工资均由来自县财政,代课教师的工资来源较为复杂,有89.11%来自县财政,而有9.16%来自学校 (表3)。

表3 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工资来源比较

3.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学历水平比较。代课教师的学历水平普遍比公办教师低,但是代课教师高中以下学历水平的达到35.19%,代课教师的学历水平低是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同时也应看到在代课教师群体中有 51.65%的教师是中师以上学历,公办教师群体中有 82.48%的是中师以上学历。国家取消师范生分配制度后,有相当数量的师范生找不到工作,只能当代课教师。应该说,在代课教师群体中有部分师范生还是非常优秀的。2008年在甘肃省兰州市随机抽取313名中小学公办教师进行了学历水平调查。②兰州市中小学公办教师的学历水平要比甘肃省各县的中小学公办教师高很多,如师范本科生兰州市为17.31%而各县为7.28%,各县代课教师中的师范本科生则极少,只占0.66%,师范专科生兰州市为46.61%,而各县为39.35%,而普通师范生,各县比例突然升高达到35.85%,比兰州市高近10个百分点 (见表4)。

表4 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学历水平比较

从以上数据分析可以看出,代课教师学历水平比较复杂,不能简单地说代课教师为不合格教师,但总体上看,代课教师的学历水平要比公办教师低。除了学历上的复杂性,代课教师的工资很低,最低的为每月40元,而每月200～250元工资的占到了52.4%;公办教师的工资在1000～2000元之间的,占到了50%。[8]

4.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自我和身份比较。从身份地位、人际交往、职业动机、职业目标、职业满意度、职业决策、自我效能、自尊心、角色意识等9个维度作独立样本T检验,各维度具有显著性差异,从均值看,代课教师的均值全部高于公办教师的,③说明代课教师各方面的自我感觉比公办教师好,生活工作态度比公办教师更加积极。从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的均值差看,人际交往最大,其次是职业动机,再次是身份地位,均值差最小的是角色意识。为了认识均差比值较大的前三个维度各题项的差异,对这三个维度的所有题项分别作独立样本T检验。

(1)人际交往。教师在教育教学工作过程中,除了与学生打交道外,必须要与他们的同事打交道。从人际交往维度的各题项看,代课教师人际交往的态度和行为都比公办教师积极 (见表6)。甘肃武山县四门乡禄坪村公办教师某某说:“别人看你的一切都不顺眼,会说你是一只 ‘披着羊皮的狼',是 ‘眼镜蛇'。”George HerbertMead认为,在互动中把自己的形象作为评估的对象,这种能力取决于精神的作用过程。这个过程随着有机体的成熟,在每个互动情景中从他人那里产生的暂时“自我形象”最终就浓缩成基本稳定的自我概念。[2](PP.347-348)

这位教师只有26岁,是年轻教师,自我概念还没有形成,这种暂时的 “自我形象”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不及时引导走向正路,他的自我概念一旦形成,个体的动作就表现出一致性。他一致的行为就是成为真的 “披着羊皮的狼”。因为这些动作由连贯稳定的态度、性格或自己作为特定类型的人所具有的自我意义 (meanings)来调节,他说的话和思想就预示着将来的行为倾向。在公办教师中像这种具有消极思想的教师占有一定的比例。代课教师由于经济地位较低,他们还没有考虑更加深远的问题,而只是考虑自己的基本生活问题。甘肃和政县达浪乡杜家崖村学的一位代课教师说:“工资低,每月只有150元,无法维持正常生活,但学校工作又很繁忙。”但是与公办教师比较,代课教师更具有搞好人际关系的愿望和行为,目的也只是想得到与公办教师相等的报酬。如果没有了这种精神支持,生存会变得更加艰难。代课教师也对人际关系有看法,但这种看法仅仅围绕基本的生活要求。如庄浪县盘安中学一位代课教师说:“我没有一定关系,竟然在一所偏僻的独立初中苟延残喘了15年,仍无人问津!而有关系的却青云直上,实在是哭笑不得!”他认为,只要能把他调到城区学校,就是我最高的生活目标。当他说 “没有一定关系”时,实际上他已经认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也在以一种较为强烈的愿望和行为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

表6 人际交往维度具有显著性差异的各题项比较

(2)职业动机。职业动机维度只有一个题项在作独立样本 T检验时,没有差异,故予以删除,从其他具有显著差异的题项均值看,代课教师比公办教师具有较高的职业动机 (见表7)。Robert E.Slavin认为,动机是由需求的影响、愿望的强度和行为导向组成。[9](P342)代课教师明显不如公办教师,公办教师的一切如工资收入、医疗保健和住房等都会成为外部刺激,从行为主义角度讲,刺激引起反应,在正常的生理范围内,刺激越强反应越强烈。代课教师就是因为受到了比公办教师更强的刺激,从而使他们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反应。邵瑞珍 (2003)说:“动机是个体发出的能量和冲动,主要有三个因素:动因、特定的指向和可持续性。”[10](P398)代课教师的这种反应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有明确方向和可持续的愿望,因此这就是教师努力工作的职业动机。这种职业动机是低层次的,也是最为强烈的。礼县铨水乡铨水村学王某说:“我爱当教师,因而工作多年。虽然一人一校,既是校长又是教员。多年来乡亲们的几十个孩子陆续成长、成才使我欣慰。可每月85元的工资在别人眼里,我成了傻瓜;在爱人眼里,我成了糊涂蛋。我呀苦中作乐到何年!”

表7 职业动机维度具有显著性差异的各题项比较

(3)身份高低。“身份”是一个明显的再现自我的途径。显著层级就是个体与他人互动中的奋斗目标。[2](P368)Sheldon Stryker认为,身份可以升为显著层级,层级高的身份更有可能唤醒层级较低的身份的向往。[10](P376)作为代课教师向往和公办教师具有相同的身份是很自然的事。代课教师在与公办教师比较的过程中,一方要设法使用各种策略使对方尊重自己的身份。同时,还期望得到与身份相符的回报。George M cCall&J L Simmons认为,回报有三种方式:一是外部回报,包括金钱或其他可见的刺激物;二是内在回报,是看不到的如满意度、荣耀和舒适;三是获得角色支持。无论那一种回报都遵守市场规则或者说分配公正原则。回报总是与你的投入成正比的。无论是外部回报还是内部回报,如果与个体的期望相符,对这种回报的需求就会略有下降;如果个体接受的回报无论大于还是小于期望得到的,他的需求都会上升。[10](PP.374-375)

从现实情况看,公办教师的工资收入 (外部回报)与他们的期望基本相符,因此他们需要的其他回报,如内在回报和角色支持回报下降了,相反代课教师的期望与外部回报严重不符,因此他们更加期望得到内部回报和角色支持。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就是M cCall&Simmons所认为的 “内部回报”和 “角色支持”(参见表8)。

比如在问到 “正因为我是老师,所以在社区地位很高”时,公办教师和代课教师的均值分别为2.027和1.708,说明公办教师觉得他们在社区的地位不是很高,实际上他们的地位肯定比代课教师高,因为公办教师的期望高,因此使他们感觉地位反而不高。George Herbert Mead提出了两个最基本的假设:一是人类有机体生物意义上的脆弱性迫使其合作才能生存;二是人类有机体之间有利于合作、生存和调整的行动会保存下来。[11](P346)代课教师在社区具有脆弱性,但不是最弱的,而人的本性告诉我们,人总是不由自主地与比他强的比,而不是与比他弱的人比。公办教师比代课教师的经济地位高,当然他们会与公办教师比,而不会与本社区的农民、农村妇女等比。对比的结果,代课教师会调整自己的行为,以适应小环境,但是会产生更强的提升自身地位的愿望。当问到:“当了教师我感到地位提高了,因此我想再提高一下”时,公办教师和代课教师的均值分别为2.005和1.633,足以说明代课教师有更强的提升自我的愿望。而这种强烈的愿望会使代课教师启动补偿机制,参加各种有利于提高自身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的活动以弥补在经济收入上的不足。如进修学习、努力工作争当优秀教师、教学能手等。在问到 “我对教师职业的看法前后一致”时,公办教师和代课教师的均值分别为1.660和1.417,说明代课教师的看法前后一致,但公办教师发生了动摇和变化。代课教师之所以有这样一种稳定的职业观念,与我国就业形势严峻有关,与他们本身的能力也有关。他们只想有个基本的生活保障就够了,而正是因为这一要求,使他们有了比公办教师更加积极的生活和工作态度。

表8 身份地位维度具有显著差异的各题项比较

这次测试是态度测试。态度并不决定特定的行动,而只是一种行为倾向,也就是加涅所说的 “归类于可能发生的个人行动。”[11](P231)对人的心理研究总是从行为的表现或变化来推断其内心里世界的。一个人想了很多,如果不通过行为表现出来,别人永远是观察不到的。加涅 (1977)把态度划分为三个方面:一是认知性的,指一种表达了情景和客观事实有联系的观念或命题。所谓认知就是客观事实在人的大脑中形成的概念。比如 “他教书”是客观事实,但如果说 “他教书教得很好”句子中加了 “很好”做修饰,这就是把上述客观事实与情景联系起来了。因此,后一句话就成了态度。二是情感性的,是与一种观点相伴的情绪或感受。又比如 “他是一位好教师,我喜欢他。”前半句是一种观点,后半句是学习者对教师的感受。三是行动性的,指行动的倾向性或准备行动的状态。态度是测试教师的 “认知”、“观点”、“感受” 和 “行为倾向”。但是客观事实则是不会变化的,比如在这次测试的结果 “代课教师的工资比公办教师的低”就和客观事实完全相符。从表8可以证实这一点,但是教师作为人具有复杂的心理反应,而且这种反应远远高于动物对物质需求的反应。代课教师由于经济地位太低。因此他们已经没有了更高的需求。这次测试的开放问卷应用了内容分析法,可以概括出三种继续从事代课教师职业的动力:一是期待会时来运转;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三是为了他人的孩子。这是人最基本的生存动力。渭源县北部山区北寨镇张家堡村学的一位代课教师说:“学生是我的孩子,我疼他们,爱他们,教育和关怀他们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我这辈子怕是至死也不会放弃 。”[12](P188)

(二)讨论

从以上数据分析可以发现,差异显著的人际交往、职业动机和身份地位维度的各题项中,代课教师最感到不如公办教师的方面就是他们的工资待遇,其他各方面的感觉甚至比公办教师好。一个社会人的工资收入是不是与他们的心态呈正相关呢?代课教师的经济地位与身份地位、人际交往和职业动机呈正相关,而公办教师的经济地位与身份地位、人际交往和职业动机也呈正相关,但是公办教师的相关系数远大于代课教师的相关系数 (见表9),说明公办教师的工资收入高了以后,他们期望有更高的身份地位、人际交往和职业动机,但是现实又无法满足他们的期望,因此他们在回答问卷时均值总是比代课教师的高,即公办教师比代课教师消极得多。公办教师的心理反应可以用 “身在福中不知福”来形容。当然,公办教师也有很多困难和问题,但这些困难和问题是自我发展和自我实现的问题。而代课教师则面临的是基本生活问题和 “温饱问题”。和政县三合乡尕新庄村学的一位代课教师说:“我的工资待遇很低,难以拉家糊口,这是我最大的后顾之忧。”一个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的职业,也只能用一种积极情绪和态度应对或遮盖内心的痛苦——生存问题。

经济地位的不公,造成心理感受的差异,但从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的反应看,代课教师反而有一个积极向上的良好心态。而公办教师的心态则没有代课教师的心态好,因为公办教师较高的期望得不到满足时,他们产生了很多消极复杂的心理反应。Peter J.Burke认为,通过角色表现个体把该角色所具有的意义和期望融入到特定情景中的身份。当角色身份通过他人的反应得到确认,个体就会有积极的情感,更具体地讲,这种情感会提高自尊,如果不能确认其身份,则会使个体受到侮辱,此时个体就表现为忧伤、焦虑或其他消极情绪,包括降低自尊。在与他人的互动中如果个体的角色身份一直得到肯定,个体就会不继增加他对他人的信任,他也就会为他人付出更大的义务。如果身份得不到他人的肯定,个体会低效能、更大的排他性、不亲近和疏远。如果其身份多次得不到肯定,他就会考虑降低身份标准、降低个体期望他人的反应程度。[2](PP.376-379)

代课教师的身份已经被社会所否定,因此他们已经把个人的期望降到了最低点。降低了期望,就会有良好的心态。而各种心理问题如信任危机、低效能、排他性等都会暂时隐藏起来以适应环境。并产生 “抑制”过程,即忘记的过程。[13]代课教师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来防止自己遭受不良的刺激,然而,与害羞或内疚相关的体验和思想,会加重代课教师个体的忧伤,而通过忘记过程可使这些不良刺激在他的意识中消失,形成暂时的安慰,如代课教师在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方面表现出的 “积极”心态。这种 “积极”的心态还可以解释为代课教师的生存环境差但适应能力要比公办教师强。John Dewey的实用主义观点认为,人类设法去对付现实的环境,并学习能使他们得到满足的行为类型,而最重要的满足手段就是调整行为适应社会环境。[12](P347)代课教师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寻找到了一种适应的方式:从经济收入以外的途径如参与各种政治、社会活动,加强人际交往,增强职业动机 (加倍努力工作)等来得到补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害羞或内疚的体验和思想永久地消失了,而只是处于休眠状态 (Louis P.Thorpe,1950)。虽然是处在认可的阈限以下,但是仍有可能产生更大的情感紧张。结果,会变得易怒、不安或明显的神经质。代课教师对待遇强烈不满的情绪长期存在下去则会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如有一位武山县杨河乡牛山村的代课教师说:“我希望上级有关部门重视我们代课教师的待遇,给我们以平等、公正的待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解除后顾之忧,安心工作、努力工作。否则我们的精神会崩溃。”

表9 代课教师和公办教师经济地位与身份地位、人际交往、职业动机维度的相关分析

四、结论

代课教师作为中小学教师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其根本问题是经济地位太低和同工不同酬。但是,代课教师此时的 “工资”实用性很大,价值高,因为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因此,他们会竭尽全力地工作以最大限度去实现期望。但是,当经济方面的努力失败后,代课教师会在其它一经努力能够实现的方面如身份地位、人际交往、职业动机等继续努力,保持一种与公办教师一样或比他们更好的心理状态和行为倾向。但是,这只是一种暂时的 “休眠状态”,如果代课教师长期处在经济地位低下的状态,不能养家糊口,肯定会影响他们工作的积极性并会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如易怒、不安或明显的神经质等。从理论上讲,代课教师的心理问题要比公办教师的心理问题好解决,因为代课教师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生存问题,而公办教师则是“锦上添花”的问题。这正像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住房问题,“有没有房子住”是基本居住权问题,而有了房子的装修问题则是 “奢侈要求”,不同的人会有很大的差异,纯属主观感受,很难得到满足,是 “高原现象”的表现。因此,建议决策者首先尽快解决代课教师的基本生活问题,而不需要立即实现与公办教师同工同酬的目标。

[注 释]

① 2009年11月3日访谈甘肃省通渭县教育局赵军局长。

② 数据来源:弋文武主持的甘肃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2008年资助课题 (课题号:2008-05)。

③ 各测度为反向记分。

[1]John Worrall,Gregory Currie.The methodology o f 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s.London:The Syndics of th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

[2]Jonathan H.Turner.The structure o f socio logical theory(7th edition).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4.

[3]http://www.allacadem ic.com/meta/pm la_apa_research_citation/,2009-11-12.

[4]http://wat2146.ucr.edu/papers/03a.pd f.2009-11-12.

[5]George Herbert Mead.The social self.http://www.marxists.org/reference/sub ject/philosophy/works/,2009-11-12.

[6]陈般若.工作能力与态度对工作绩效与收入之影响关系探讨[D].国立中央大学人力资源管理研究所硕士论文,2004.

[7]Bruce Stokes.Happiness Is Increasing in Many Countries——But Why?http://pewglobal.org/commentary/,2009-11-13.

[8]Bernadette Robinson,Wenwu Yi.The role and status of non-governmental(‘daike')teachers in China’s rural education.International Journal o f Educational Development,2008,(28)35-54.

[9]Robert E.Slavin Edcuationa l psycho logy:theory into practice[M].USA:Prentice-Hall,A Division o f Simon&Schuster,Inc.,2004.

[10]邵瑞珍.教育心理学[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11]Robert M.Gagne.The conditions of learning[M].USA:Holt,Rinehart and Winston,Inc.,1977.

[12]寇倏茜.乡村代课教师 [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7.

[13]Louis P.Thorpe,The psycho logy of mental health[M].New York:The Ronald Press Co.,1950.